混乱时空畅想曲 第十八章重返破庙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那女子的伤渐渐好了起来,落遇也渐渐了解了一些那女人的情况。

    原来那女子唤作顾盈月,自幼便父母双亡,从小被一个异人收养,授以武功。大些时候便随着那异人浪迹天涯,干起了劫财掠货的勾当。往常他们只在边塞一带活动,至于为何顾盈月会深入城乡杀人抢劫,她师傅又上哪儿去了,这一切都还是个谜。这些日子来,落遇对顾盈月嘘寒问暖照顾有加,刚开始时顾盈月行动不便,落遇喂饭换药衣不解带的贴身照顾;稍好一些,落遇又送饭送水细心服侍。这一切顾盈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存有感激必是不少,但对落遇的好感也与日俱增。可如此一来就无形加重了落遇的负担。落遇虽然是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可他毕竟也只是个小小的坐堂郎中。平时落遇给人看病是不收钱的,只是在药材方面略微的赚取点生活费。如今有了顾盈月的拖累,落遇便很少像平时那样出去找寻药材了。近大半个日子来,落遇几乎没有什么进项,幸而落遇平时待人接物都谦虚友善,人人爱和他亲近,加之落遇的确有起死回生的岐黄之术,大多有钱的人家都尊敬的很,所以落遇往往看一场病都能意外的得些赏钱。眼前落遇和顾盈月便靠着落遇平日积攒下来的赏钱度日。可纵然是有金山银山都架不住坐吃山空,落遇经过这段日子的熏陶对此是深有感悟,于是等顾盈月能自行活动了,落遇便一如既往的又去采药坐诊了。而顾盈月见落遇一人有时忙得手舞足蹈不可开交,便捡些轻利的活帮他做做。久而久之两人竟默默地有了些小小配合,日子过得也称得上是其乐融融了。

    这样又过了些时候。顾盈月的病算是彻底的康复了。在落遇的精心护理之下,顾盈月的伤连个伤疤都未曾留下,这让身有女人爱美天性的她更是心存感激。虽然顾盈月的伤是养好了,可她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依然每天帮着落遇做这干那。落遇见顾盈月对离开的事只字未提,心中暗暗高兴,想着如此一来世上便能少死几个无辜的人了,所以也就不提什么让顾盈月走的话。于是顾盈月和落遇一起在这富贵城中的贫寒角上过起了自给自足的平静生活。

    紫衣大盗自那晚之后就再没出现。人们对此议论纷纷,有说死了的;有说逃了的,众口不一,但有一点大家是认同了的,那就是经过这一次以后,紫衣大盗恐怕是再也不敢再出现在川平城中了,所以没过多久便淡了下来。尤其是落神医家中无故出现了美艳女子的爆炸式新闻一经传出,人们就更顾不上那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的紫衣大盗了,大家都在猜测和想象着那女子的来龙去脉。

    尽管落遇一再解释说那女子只是自己在采药时无意间碰到救回来的,可大家还是禁不住的胡思乱想。于是什么夸张的说法都有,有的说是天女下凡以报落遇的积善之德,有的却说那是狐狸精变得缠住了落遇,也有的说那根本就是落遇的三姨太找上门啦,更有的说那女子看起来年轻漂亮可实际已经是花甲之年的人了,只是驻颜有术而已,因为她是落神医的师傅。总之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落遇听到后来,实在是懒得解释了。因为生活告诉他这里的人是多么的无聊,以至于茶余饭后要是没有胡编乱造的谣言支撑人们都会无聊死的,所以落遇打定了主意由它去吧,只要没人说那女子是紫衣大盗,落遇便只当没听见。

    这日一早,落遇像平常一样起了床。洗漱完毕后,落遇便来到他在家中设立的实验室。说是实验室,其实只是个平常放置和培制药物的地窖而已。关于把这里叫作实验室的事还着实让顾盈月笑了半天,她觉得给地窖起名固然可笑,可起的名字更是古怪的很,让她忍不住想笑。落遇却不以为意,依然我行我素,仍是把这里叫做实验室。于是落遇现在便站在他的实验室里。

    正当落遇聚精会神之际,忽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亮地吓唬声。落遇先是一颤,接着笑道:“原来是你呀,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再多睡一会儿?”说罢半转过身子去,微笑着瞧着吓他的顾盈月。

    只见顾盈月笑语吟吟道:“我怎么能不早起呢。从烂了的苹果里居然能提取出治病救人的药物,这么好玩儿的事我怎么能错过。我紫……我顾盈月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什么奇怪的事没碰到过,没听说过,可发了霉的果子还能救人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往常只有听说吃长了霉子的东西会生病,甚至还会死人。但到了你这儿却变成救人的仙丹了。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你是怎么弄的。”

    落遇笑笑道:“既然你这么好奇就看着吧。只是我也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弄的,单只隐约知道些大致的方法,怕是成功的机率不高。而且这个东西的危险性挺高的。人用了可能不仅治不了病,反而会送了命。”

    顾盈月惊道:“那你还弄它干什么。这样害人的东西,还是趁早停了吧。”

    落遇道:“可有些难治的要命疾病用这个却能治好。冒险还是值得的。”说罢便不再理睬顾盈月,转身蹲了下去。

    顾盈月见落遇不理自己,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跟着凑前两步,仔细看落遇在干什么。只见落遇从身上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碟儿,一把小小的铜勺。然后轻轻的将那些腐烂生了霉的果子表面的一层慢慢刮了下来放到小碟子中。如此做了一会,那小碟儿便满是霉菌。落遇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镊子,将碟中如棉絮状的东西小心除去了。不一会儿,那小碟中便又变得空空的了。

    顾盈月看到这忍不住笑道:“你这忙了半天,把收上来的又全扔了,这不是徒劳无功么。”

    落遇听顾盈月笑他便说:“你怕是没看清楚吧。你仔细看看再说。”说完将手上的碟子托起来递到顾盈月眼前。

    顾盈月凑到跟前看了半天却还是什么也没发现,只好无奈说:“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你不是骗我玩儿吧。”

    落遇笑道:“怎么会骗你呢。你对着光看看。”

    顾盈月听了便将身子侧了对着微弱的光线重新向那碟子瞧去,只见在那小碟儿的底部有一层薄薄的好像冰粒儿一样的东西。顾盈月不觉吃惊道:“这是什么,不会是你收的霜吧。”

    落遇笑道:“不是什么霜。是我刚收集的青霉素结晶体。我用的是冷却干燥法制得的。当然这里面多少还是有些水分的。不过已经可以用来治病了。”说着起身走出地窖。

    顾盈月看落遇前面走了,自然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屋中。待得坐定了,落遇便把手上的小碟放在身边的桌上,接着倒了一杯温茶喝了起来。顾盈月盯着桌上的碟子道:“这个真能治那些难治的病么?它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落遇放下茶杯笑着说:“它当然没有那么神了。可它却是真能治病。青霉素是抗生素的一种,他对许多细菌有抑制作用。因为有很多病菌能被青霉素剥落细胞壁最后溶水死亡,而人的细胞是没有细胞壁的,所以它对人无害,可对那些病毒却是致命的。不过也有一些人对青霉素会过敏,如果给这样的人用,那他就会死了。”

    顾盈月似懂非懂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我还是不太懂你说的那一大堆。什么和什么呀。”

    落遇笑笑道:“说起这些可就话多了。”说着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便要接着说。

    正在这当儿,忽听得院外有人喊道:“落公子在家么。”

    落遇只好止住要说的话,冲外边喊道:“我在。马上来。”跟着对顾盈月耸耸肩轻轻说:“这么一大早的,会是谁呢。”

    顾盈月微笑道:“自是求你治病救命的人了。若不是这样,谁会这么一大早跑到这里来。”

    落遇道:“没错。我想也是。问你也是白问。”边说边往院门走去。

    院门一打开,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落遇眼前。落遇不觉一愣,定睛一看,原来不是别人正是翼马金铺的掌柜姜元。

    落遇笑道:“姜掌柜有什么事么。如此一大早的何必亲自前来,有事叫人招呼我一声便行了。”

    姜元道:“今天不是我有事找你,是我家方爷找你瞧病去的。”说罢身子往旁边一让,露出身后站着的人来。

    落遇一听忙往前看去,只见那人一身劲装打扮,腰挎三尺青芒,身披玄色大氅,活脱脱便是落遇在金马山庄中所见的方山,只是眼下的方山仿佛消瘦了许多。

    落遇一瞧果真就是方山,忙道:“真是方哥来了,快快快,先请进屋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说着便要请方山进屋。

    方山脸色凝重摆摆手道:“怕是来不及了。人命关天,落公子还是赶快随我一同上路吧。详细的事情我们路上再谈。我已经给公子备好了车马,落公子还是即刻就走吧。”

    落遇不觉一呆,回答说:“既然这样,我这就进去收拾东西。然后咱们立刻上路。”

    方山道:“不必了。我们金马山庄什么药物都有,你要什么都不缺。落公子就不必费心收拾了。赶快随我上路要紧。”

    落遇道:“这么急?可我要的东西怕是真要用的时候你们没有怎么办。对了,我能问问这病人到底是个什么症状么?”

    方山道:“既然如此,我便简单说说。得病的是我的夫人,她恶心呕吐,发烧咳嗽。经好几个名医都诊治过,说得的是伤寒,且已到病危,根本无药可治。我本已是素手无策,只能为我的夫人安排后事了。谁知正巧姜掌柜有事回金马山庄,他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告诉我说你现在在川平城中有神医的名头,我们便半夜急急赶来请你回去诊治。如果你不需要带什么东西,那我们即刻就启程吧。”

    落遇道:“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我还真要去取一些东西了。”说完不等方山答话,转身便往屋中跑去。

    到了屋里,顾盈月正坐在桌边盯着那个小碟儿发呆。见是落遇回来了,笑笑道:“出什么事了,这般火烧火燎的。”

    落遇道:“我的一个朋友的夫人病了,危在旦夕。我得马上走了,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得来。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边说边拎起一个盛着白开水的茶壶,往那个装着青霉菌的小碟中倒了些水,涮了涮。然后从身上摸出一个竹制的细管,将小碟中的液体灌了进去。

    顾盈月乘落遇忙乎的时候早将落遇平时出诊所用的东西拿了出来。落遇从顾盈月手上接过东西的时候问道:“那我走了。你能照顾好自己么?”

    顾盈月笑道:“放心吧。我一个人都过了好久了。没事的。你快去吧。”说着便推落遇快走。

    落遇听顾盈月这样说,便小跑着向院外奔去。只是他心里这样急躁,连顾盈月最后说话时的那一点点感伤都没有听出来。…………

    一路急赶,落遇现在都已经能遥遥望到气势宏伟的金马山庄了。自打上路以来,方山只是大致谈了谈他夫人的病症。其余的时间,方山一直沉默不语。落遇感受到了方山的悲痛,可想要说什么来安慰方山,却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所以落遇也只好闷声不响了。转眼已经到了金马山庄的正门,可马车仍未停下,径直向正门旁边的街角拐去。落遇正感纳闷之际,只听当先骑马领路的姜元高声道:“方爷,我先去禀报了。”说罢也不等方山答话,便只听得嘚嘚嘚一阵马蹄急响,姜元便远远去了。

    又走了短短一程,马车在一个小门边停了下来。这时的方山突然有了精神,声音嘹亮道:“咱们到了。落公子随我来吧。”说着跳下马车,当先进了小门。

    落遇跟在后面走了几步,便忍不住问道:“方大哥怎么不走正门呢?”

    方山笑道:“这样走省些时间。我的住所在山庄的后面,倘若走正门七拐八绕的费事得很,不如这样走痛快。你瞧,那便是我的陋居。”边说边指了指一个高处的建筑。

    落遇顺着方山所指的方向瞧了瞧,便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还有些距离,咱们还是再走快一点吧。”

    方山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便加快了脚步,一路向方山的居所直赶而来。

    待得进了方山的屋中,姜元早已候着了。他一见落遇进来就直接把落遇带往内室中去,反倒是方山像是个陪侍人员一般,远远的慢慢跟在后面。

    进了内室,落遇一眼瞧见床边正有两个使女打扮的人在埋头伺候着什么人。后面赶上来的方山将那两个使女唤开,落遇便走到了床边。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盖着一张锦被只露出头躺在那里,头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面无血色略带微黄,额头和鼻尖都渗出小小的汗珠,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寒冷的煎熬。

    落遇先是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跟着翻开她的眼皮又瞧了瞧,最后落遇叫方山将她的手臂从被窝中摸出来把了把她的脉搏,便站在那里沉思起来。隔了一小会儿功夫,方山见落遇仍是不说话,忍不住问道:“落公子,我娘子的病怎么样。不会是……不会是……”方山重复了几次,可下面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落遇听方山问他,面色沉重地说:“方大哥,你是我的朋友,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嫂夫人的病来得太快太急,而且很严重,治疗起来怕是比较困难。”

    方山急道:“那……那你的意思是,她的病是治不好了?那她就会……就会……”

    落遇见方山如此激动,忙打断他的话说:“方大哥你别急,我是说治起来困难,并不是说没有希望。”

    方山忙道:“那你是说有希望治好了?”

    落遇点点头道:“办法是有,可是我还没有试过,我怕成功的机会不大。只是嫂夫人的病要是再拖下去可真就没有办法了。该怎么做还得方大哥你拿主意。”

    方山听落遇和他这么说了并没有答话。只是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低下头去望着躺在床上的妻子一时无语。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悲痛的寂静,每个人都不出声,只是往床的方向望去。落遇被这伤感的气氛熏的不觉掉下几滴眼泪来,他突然感觉无论谁只要一出声,整个房间里就会哭成一片的。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得方山叹了口气轻声道:“没办法了。试试总比没希望的要好。可能你命里终有这一节,能不能过去就看天意吧。”说完起身走到落遇跟前道:“落公子,该怎么做你就吩咐吧。”

    落遇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说:“嫂夫人的病主要是来得太急,所以我们先要给她缓和缓和。”

    方山奇道:“那怎么缓和呢?”

    落遇答道:“第一是先给她降温退烧。第二就是给她清除体内的病毒。第三简单了,就是要调养,增强她自身的免疫能力。这样就能彻底治好嫂夫人的病了。”

    方山道:“那就求落公子赶快行动吧。我夫人的病越拖怕越不好了。”

    落遇答应一声,跟着便叫人准备准备这准备那,然后开始着手治病了。……

    到了深夜时分,在众人的企盼之下,方夫人的高烧果如落遇所说的退去了。只是现在的方夫人显得更为难受了,头上直冒冷汗,身子微微的颤动起来,好像有无边的痛苦在折磨着她。众人瞧在眼里满是心酸,方山更是心疼得揪心。他声音颤微微的对落遇说:“落公子,我娘子的高烧现在退了。下边该怎么做了。”

    落遇脸色凝重,严肃地说:“下面该清毒了。”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细细的小木管儿接着道:“这是我今天早上刚收集的青霉素样品,还没来得及临床试验。可眼下只有这个药物能救嫂夫人的病,但是青霉素有些副作用,严重的会导致过敏死亡。所以成与不成的我实在没有把握。方大哥,你看……”

    方山瞧瞧床上的妻子,咬了咬牙,一把夺过落遇手中的木管,走到床边,将方夫人扶了起来,接着拔开细管的塞子,将药物给方夫人灌了下去,最后把方夫人的头稳稳放回到枕头上。

    做完了这些,方山像是刚刚做过激烈运动后的样子,他气亏力乏的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落遇轻轻摇摇头答道:“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了。”

    听了这话方山便软软的倚在床边,落遇走过来将他掺到桌旁的椅子坐下。方山摆摆手道:“落公子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从来这里直到现在你就忙着。饭也没吃,歇也没歇,我这就安排人带你去吃饭、休息。”说完便招手叫来一名侍女,命她带落遇去客房,顺便给落遇弄些吃的东西。

    落遇忙摇摇头道:“方大哥,我不饿,也不困,我还是留在这里陪你吧。”

    方山道:“不必了。你现在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早点去歇息。你放心,若是我夫人有什么变故我会立刻派人去叫你的。倘若真有什么变故你却精神恍惚那怎么好。所以落公子你还是去休息的好。”

    落遇见方山如此说,也不好违背,只得跟着那名侍女穿堂过厅的去往了厢房。那侍女伺候落遇吃饭洗漱之后便带上房门走了。落遇一个人和衣躺在床上开始乱想。起先落遇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事,跟着落遇又想顾盈月一天在家干了什么,接着落遇想起了困扰他许久的身世问题,迷迷糊糊之间,落遇仿佛理出了些头绪。正当落遇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轻飘飘的满是闪亮星星世界的时候,一阵急促而又激动的呼唤声将他惊醒过来。

    落遇睁眼一瞧,叫自己的正是伺候过自己的那个侍女。落遇急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嫂夫人出什么事了。”

    那侍女颤动着答道:“落公子……落公子,我家夫人她,她醒过来了。”

    落遇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急忙让那侍女带他过去。那女子答应着,可落遇已是等不及了,他冲到门口一把将房门拉了开来,一道激烈的阳光将落遇的眼刺的深疼。落遇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大白天了,他奇怪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难道自己真的是累了么?

    想归想,落遇的人现在已经是在方山的屋中了。方山一见落遇来了,忙道:“落公子,我夫人醒过来了。你瞧,下人们正喂她喝粥呢。”

    落遇顺着方山往床上望去,只见方夫人正靠着一个枕头半躺在床上,一个侍女端着碗在喂她吃东西。虽然方夫人的脸色仍是不好看,可她的精神却看起来很是饱满。

    看到这些落遇对方山说:“嫂夫人的病情看来是稳定住了。现在需要好好的调养了。我说些东西,方哥你叫人去准备了。我赶制些药物给嫂夫人服用。”


    方山笑道:“你要什么尽管说。哥哥我真是要谢谢你了。”

    落遇也笑道:“方哥你怎么这么说。开始没有你的话,我也没有今天了。你谢我干什么,要谢就谢你自己吧。”说着也不等方山答话,径直让下人记下自己要的东西,然后着手准备配置药物了。

    等落遇配好了药再回到内室的时候,方夫人已经是能说话了。原来方夫人吃了些东西感觉有了气力,精神一发更好了些。一见落遇回来了,方夫人便笑着轻声道:“这便是我家方爷常提的落兄弟落公子了。真是谢谢你救了我一命。上次要不是白师妹的事我们早就见面了,哪里还用等到今天。来,快坐下歇歇,听说就数你忙了。”

    落遇听着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道:“嫂夫人你怎么这么说。其实最忙的人还是方大哥,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事。”

    方夫人抬眼一瞥方山,笑道:“他忙有什么用,要不是大兄弟你来。我还不是死路一条,别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病的有多严重。”

    落遇道:“我也只是凑巧罢了。还是嫂夫人你自身的生命力顽强。要不然,我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方夫人冲方山媚然一笑道:“瞧你这兄弟,真会说话,可不象你,大老粗一个。要是师傅……。”说到这儿,方夫人嘎然而止,脸上流露出凄凉的神色来。

    方山想来是怕方夫人大病初愈伤心再犯,忙岔开话题说:“你瞧瞧,落公子还在站着等呢,你快别啰里啰唆的叫人烦了。让人家先坐下再说。”

    落遇笑着说:“我刚起了床还是多走动走动吧。嗯,我还是再给嫂夫人检查一下身体为好。我仍是不太放心。”

    方夫人道:“我是感觉轻松了许多。你若不放心就再瞧瞧好了。”

    落遇闻言走到床边,翻开方夫人的眼皮看了看,又叫方夫人张开喉咙瞧了,最后搭了搭方夫人的脉搏。这才笑道:“确实是稳定住了,眼下只需要好好的休息,养好精神就行了。”

    方山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休息吧。我陪落公子你到客厅去聊吧。”说着当先引路出了卧室。

    落遇向方夫人告罪一声便跟着方山来到外间院落所设的客厅之中。待两人坐定,侍女便奉上茶来。方山喝了几口之后,就询问起落遇近来的生活情况。落遇大致把和方山那日见面之后的事情和方山简略说了一下。其中关于顾盈月的事落遇自然是给抹了去,因为兹事体大,落遇觉得还是不说为好。

    听完落遇的讲述,方山哈哈大笑几声道:“想不到落公子你还真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那日我本以为你只是嘴强好胜,不愿受他人恩惠的托辞罢了。没想到还真被你老弟闯出一片天地来。说老实话,那日你走了之后我颇有些后悔,深怕你不能独立生活。则谁曾想落公子你却是有真本事的。我却是小瞧你了。嗯,落公子你人又顶天立地,身怀技艺却不骄躁,确属英雄才俊之辈。师傅果然是没看错人。可惜师妹她……,”说到这里方山顿了顿,皱皱眉头,然后打个哈哈接着道:“不说这个了,马上便是晌午,我们好好一醉方休。然后你再在我这儿住他三五个月,咱们哥俩好好聊聊。”

    落遇一听忙道:“方哥我正要和你说呢。既然嫂夫人的病已经转危为安了,我也留了药物和用法。我想我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我家里还有……,我是说城里还有病人在等着我呢。”

    方山略一沉思道:“这个……可不太好办。确实是治病救人是大事。既然如此做哥哥的就不留你了,但你要有空却务必要来和哥哥住上一段时间。”

    落遇答应一声,起身便要走。方山急急拦住哈哈一笑道:“落公子你急什么,我只是说不留你住了,可没说连饭都不一起吃了。就是再忙些,这中午饭却一定要吃的。”

    落遇看方山盛意拳拳,不好再拒绝,只得又坐下身来。

    方山这才招来下人安排午膳。然后接着和落遇聊些多日未见的感触。

    酒足饭饱之后,落遇心中惦记顾盈月。便一再向方山请辞,方山拗他不过,只得安排姜元送落遇回去。落遇就此告别了方山,随姜元一路向川平城中直奔尔来。

    到了翼马金铺,落遇执意不让姜元再送自己了。姜元自然知道落遇的脾气,只好也由得他独自走回去。落遇离开闹市之后,便加快脚步。不一会功夫,落遇就已经回到家门外的胡同口了。

    一进胡同,前面黑压压的围了一圈人。落遇感到奇怪,脚步不由缓了下来。正当他接近最外一层人的时候,忽听有人和他说道:“落神医你总算回来了。你家出事了,你快点回去看看吧。”说着那人也不等落遇回话,径直大声喊道:“落神医回来了,落神医回来了。快让个道。”

    人们听到呼声,哗啦一下让出两人来宽的一条道来,那道儿一直延到落遇的院落门口。落遇心中不觉咯噔一下。他赶忙加紧脚步急急往自己家中走去。刚走进院门,就看见一青一白两个人影正斗在一起,那青影正是顾盈月,那白影却不知是谁了。他们拳来腿往、手劈脚踢打的十分激烈,落遇在一旁竟还能听到呼呼的风响,可见两人斗得有多狠了。

    落遇心下一慌,顿时没了主意。又惊又急之下,落遇只好没头没脑的大喊了一声:“住手。”

    说也奇怪,落遇这么一喊,那两人竟真的停了下来,齐齐向落遇这边看过来。落遇见两人住了手,忙抢上前去仔细一瞧,那穿白衣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马山庄的千金小姐江湖上有名的侠女白玫瑰白弱兰。

    落遇不觉吃了一惊,暗想:白弱兰怎么会来这里,还为什么和顾盈月打了起来,莫非她是来捉拿紫衣大盗的。想归想,落遇仍是先问了一句:“白姑娘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未等白弱兰开口,顾盈月却先抢着喊道:“原来这个疯女人你认识。她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嚣张?”

    落遇答道:“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呢。这位是金马山庄的白姑娘。”说着又对白弱兰道:“白姑娘,这位是顾姑娘,是……是我的一个病人。”

    白弱兰冷哼一声道:“我看她哪像个有病的,要有怕也是疯病。”

    顾盈月听了怒道:“你怎么如此说话,怕是你才是疯的。要是不服气,我们接着再打,分个高下见个真章。”

    白弱兰亦怒道:“比就比,谁怕谁。看到底是谁技不如人,还敢口出狂言。”

    说着两人摆出架势,又要再打。落遇一看,忙制止道:“两位姑娘快住手吧。你们不瞧瞧周围有多少人。这笑话闹得还不够么。”

    那两个女子听落遇这般说,才留意到院外站满了围观的人。两人顿时感觉不好意思起来,同时飞霞扑面,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如此两个绝佳美女,这一现女人的柔情,便如梨花海棠,秋月春华,美则美矣,艳是惊艳,叫人直叹造物主的神奇。

    周遭围观的人怕是被这样的场面镇住了,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好像害怕破坏了这美妙的时刻。这时不知有谁忽然轻叹了一声“美”,于是一时间“美”的声音便此起彼伏,混杂着人们陶醉的感情,在这人群中如波浪般扩散开去。

    在其中最感莫名其妙的就是落遇了,他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他在人们正陶醉于这美景之中的时候,大声道:“各位街坊邻居,这纯粹是场误会,大家就别在我家围着了,我谢谢各位了,我谢谢了。”

    就像正在美梦的时候被人叫醒,大家除了意犹未尽之外,还有一点点的愤怒。可是没办法,那两位美人又不是站在自己的院子当中,人家主人既然让散,那也就只好散了。大家带着遗憾缓缓地散去了,虽然有几个年青人驻留的比别人时间长点儿,可总归还是散了。然而让落遇想不到的是,这几个年青人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要变成比落神医还要神的神医。

    落遇看众人都走完了,这才又重新面对起两个女子来。这时的两个女人又已经恢复了往日那般酷酷的表情,就这样站在那里冷冷的互相仇视着。落遇实在是有些头大,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可若是不说话,落遇感觉更加不妙。

    没办法,落遇只好硬着头皮对白弱兰说:“嗯……那个……白姑娘,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么?”

    刚问完这句,四道寒如冰,厉如剑的目光直向落遇射来,落遇不觉打了个冷颤,只好结结巴巴没话找话道:“你……你要是……要是有事,不如……不如进屋里谈吧。”

    四道目光似乎变得更冷更厉了,落遇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不再说话,傻傻地在两个女子之间看来看去。

    隔了许久,才听得白弱兰冷冷道:“怕是不方便进去打搅了。我今天来只是想问清楚关于我爹的事情。”

    落遇听白弱兰开口说话,舒了一口气答道:“原来是这样。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么。”

    白弱兰道:“那日你说的不清不楚,有些地方根本不能叫人信服。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说些我不知道的。”

    落遇为难地回道:“我知道的全都说了,你就是再问我什么,我也是和那次讲得一样。”

    白弱兰怒道:“怕是不尽然吧。你和我师兄之间到底有什么瞒着我的。怎么我一问师兄关于我爹的死因他就吞吞吐吐转移话题,我若说是你杀了我爹他却又拍着胸脯用脑袋为你担保。好像他根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不和我说。我问他不着就只好来问你了。本来我以为你早已经离开了,谁知因为师嫂的病却又把你给引了出来。要不是今日中午我去探望师嫂被我看见了你,我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找你。结果我一问下人才知道,原来最近在川平城中有个大大的名医姓落的就是你。于是我快马加鞭赶到川平城中随便找人一问就打听到了你的住所。我便决意在此等你回来好问清我爹的死因。你今天得给我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的说一遍,不许遗漏一点。”

    落遇苦笑一声道:“白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实在是我那天已经说得很详细了。你要是还问,我只能把那天说的重新给你讲一遍,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了。”

    白弱兰一蹙眉头道:“你不清楚,那你倒说说为什么我师兄就凭空相信你,还对你那么好。”

    落遇道:“这……这我还真不太清楚。可能,可能是方大哥为人高义吧。”

    白弱兰还待再问,一旁的顾盈月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人家已经告诉你不知道了,你怎么还要无理取闹,喋喋不休。你要是真想知道,为什么不去死缠你师兄问清楚。”

    白弱兰一听顾盈月说话更是气上心头无名火起,她也不搭理顾盈月,依旧冷冷对落遇说道:“你还是实话说了好,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便就此消失,再也不来打扰,否则我便要缠着你不放。”

    落遇还未答话,顾盈月却又抢着说:“哎呦,一个姑娘家,说什么缠男人的话也不怕骚。人家既然不想理你你也别白费工夫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问你师兄才是正经。”

    白弱兰脸色一变,却仍旧对落遇道:“看来我开头就没看错你,瞧你和这样的货色勾搭到一起,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我爹尸骨未寒你就……你就……”说到这儿白弱兰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脸上一红,但跟着她依旧冷冷道:“倘若你今天讲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便认定你就是杀害我爹的凶手。”

    顾盈月一听白弱兰骂她,不由得大怒,刚要嚷嚷,只听得落遇先说道:“白姑娘,我说的真的是实情,其间并没有什么瞒着你的。要说方哥有什么没和你说的我也是不毫不知情,因为方哥没有向我提起过。其实这次是我和方哥的第二次见面,他根本没时间向我讲些什么。你要是不相信非要把我当作害死你父亲的凶手我也无话可说,但我真的说了我知道的。”

    落遇这几句话说得语气诚恳却又斩钉截铁。白弱兰听了自然信了一大半,有了信任感气也便消了一半,但她依旧口气冰冷道:“好吧,就算是你说了真话。那我有个要求,你不是说我爹丧身在一间破庙里么,那明日我再来找你,你带我去我爹出事的地方看看。”

    落遇皱眉道:“去那个庙呀。可去了能做什么呢,现在已经隔了这么久了,怕是没什么好瞧的了。”

    白弱兰道:“没去怎么知道。还装出一副侠义的样子,连我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答应么。”说到后面这句白弱兰竟有些央求的语气,脸上不觉显出凄苦的神情。

    落遇看白弱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不由一软答应道:“好吧,如果你非想去看看,那我明天就陪你走一趟好了。”

    一旁的顾盈月一听落遇答应和白弱兰去便不干了,急道:“干吗和这样的人去,要去让她自己去,你告她路不就好了。”

    落遇对顾盈月笑笑道:“她一个姑娘家怎么适合出远门呢。再说了我答应过她死去的父亲要照顾她的。你在家安心等我些日子,我和白姑娘会快去快回的。”

    岂料顾盈月杏眼怒睁道:“你,你真的要和她去么。你就这样把我丢在家里么?”

    落遇瞧顾盈月神情有些异样,奇怪道:“我和她快去快回耽误不了几天工夫的,你的病还没完全好利索,就在家好好养养伤。”

    顾盈月听落遇这般说,便怒道:“你们要去便去了。还管我干什么。哼,你要是走了我也走,大家也该散了,反正我爹又没托付你什么。我这就收拾东西去。”说完,顾盈月一跺脚转身便朝屋中跑去。

    落遇看顾盈月这样更觉奇怪,回头招呼她几声顾盈月却也是不理。落遇想想顾盈月也只是气还未消,便不再理她,回过头来和白弱兰商议第二天出发的时间和大致的行程。

    等商订好了出发的事宜,白弱兰便先走了。落遇在屋外叫了顾盈月几声,不见动静,就一路缓缓走进屋中。进了屋里落遇又喊顾盈月,才发现屋中静悄悄的倒像是没人。落遇开始以为顾盈月仍在气头上不想理自己,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走到里间一看哪儿有顾盈月的人影,反倒是侧边的窗户打开,好像顾盈月跳窗走了。

    落遇这才有些慌了,他四下里又找了半天还是不见顾盈月。忽然他想到顾盈月的紫色衣服,便赶紧去柜子中看,一找之下才发现顾盈月的紫色衣服也是不翼而飞了。这时候落遇才明白顾盈月是真的离他而去了……

    一夜无语,第二天一早落遇又是按习惯起床了。顾盈月的走虽让落遇感到有些失落和担心,但却也没有给落遇造成什么太坏的影响。仿佛已经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昨夜的独眠好像让落遇有种久违了感觉。

    正当落遇刚刚洗漱完毕,白弱兰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落遇眼前。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白弱兰的眼睛微微有些肿胀。清早冰冷的空气将白弱兰的两个脸颊冻得有些红,好像薄薄的打了一层胭脂一样。那感觉却又比打上的胭脂更佳的自然和谐,配上白弱兰凝脂似的肌肤,让人越发觉得娇贵美艳。

    可惜落遇向来是欣赏不了这些的,他只是奇怪地问道:“白姑娘,你怎么来得这样早,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些时候呢。”

    白弱兰微微笑道:“我知道还早,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是想着早些上路,不知不觉就往你家这边来了。等到了你家院门口我才后悔不该这么早来,怕影响你休息。可谁知我往院中一看你倒是也早早起来了,所以我就进来了。”

    落遇笑道:“既然来了我们就早点出发。嗯,容我弄些早饭,咱们吃了以后我收拾一下就上路,你看行不行?”

    白弱兰不好意思道:“也不用急,你安排好了再走不迟。”

    落遇笑着说:“也没什么可安排的。咱们吃了早饭就走。白姑娘,你也没吃早饭呢吧,吃面你介不介意?”

    白弱兰忙道:“你别忙活了,我不饿。你自己弄些吃吧。”

    落遇道:“我自己吃也不是要忙么,多你一个又不多费事。我是怕你早上不吃面的,所以才问问你。要不我给你炸油条做粥好么?”

    白弱兰道:“你不用费心了。好了,就吃面吧。”

    落遇冲白弱兰笑笑便不再说话,径直走到厨房中独自去忙活了。不到一会儿功夫,落遇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出来了。白弱兰吃着落遇给她做的面不觉心中有些异样,她偷偷斜了眼看看正在一旁吃面的落遇忽觉不好意思赶紧又低头吃她的面。此刻的白弱兰早已是陷入无限的遐想中了,甚至于面汤的烫她都没有感觉到。而落遇哪里又知道这些,能看到这些。他只是尽量快速的吃着他的面,以便能早些和白弱兰出发。

    于是片刻之后两人就都吃完了早饭。落遇收拾了东西便要和白弱兰启程了。临行之前,白弱兰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问落遇道:“你不和那位姑娘打个招呼么?”

    落遇耸耸肩答道:“你是说顾姑娘么?她昨天已经走了。”说完便在白弱兰惊奇的目光之下,当先往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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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重返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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