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秋光,绿杯红袖,芙蓉金菊斗馨香。山远翠眉,茱萸香坠,佳节又重阳。
倚霜亭内,叶知瑾倚栏远眺整个成王府。
远处层台楼阁、回廊屋顶在黑暗中隐隐约约,满池湖水在星光下闪着盈盈亮光,花草树木在夜风中发出婆娑声响。
微凉的秋风吹进亭内,掠过凭栏而立叶知瑾的发丝和裙摆,扬起阵阵悸动。叶知瑾抬头看向青灰色天空,明亮的月光照亮了她澄澈的双眼。
好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余太妃坐在石桌前看着叶知瑾背影笑而不语。赵渐石静静站在远处,看着叶知瑾皎洁的侧脸,久久挪不开视线。
余太妃微微转头,悄悄看了眼儿子,又和身旁两个嬷嬷交换了一下眼色,三人微微一笑,心领神会。
“知瑾,别站那儿了,来喝茶。”余太妃笑着唤道。
叶知瑾转回身,漂亮的杏仁眼里异常明亮,“是,太妃。”叶知瑾含笑走到余太妃身旁落坐。
“渐石,你也别站着了,快过来。”余太妃又唤道。
赵渐石默不作声走到石桌落下。嬷嬷将茶盏分别放到三人身前。
叶知瑾端起茶抿了一口,不由赞道:“好茶。”
余太妃还未开口,就听赵渐石懒洋洋道:“这是江南的径山茶,和寒山雪芽一样,都是贡品。”说完似是不经意瞥了叶知瑾一眼。
叶知瑾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寒山雪芽?她忽然又想起赵渐石曾嘲笑她喝茶品味差。想到此处,叶知瑾偷偷瞪了眼赵渐石。
赵渐石好像没看到叶知瑾表情,十分自然地端起桌上的茶盏。
倚霜亭位于王府最高处,如今已经入秋,夜晚难免风凉。赵渐石怕余太妃坐太久受风寒,喝完一盏后,便劝余太妃回去休息。
余太妃领了儿子的好意,放下茶盏出了亭子。
三人出了倚霜亭,回去的路上,余太妃对叶知瑾道:“知瑾,天色太晚,我就不送你了,一会儿让渐石会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带了人,自己回去就行。”叶知瑾赶紧拒绝,她才不要赵渐石送。
“那可不行,你来王府做客,我们当然要将你安然无恙送回府。”余太妃边说边用眼角看赵渐石。
赵渐石什么也没说,只陪着二人一路默默往回走。
余太妃回了自己院子,赵渐石和叶知瑾二人往府外走。出了王府大门,叶知瑾对赵渐石道:“王爷请留步,我自己回去即可。”
赵渐石朝一旁挥了挥手,一辆精致的马车驶了过来,停在赵渐石身旁。
“母妃让我送你,上车。”赵渐石道。
叶知瑾看着眼前奢华的马车,有些犹豫,“王……王爷,我有车。”
“你的车是你的,我的是我的。”说完也不管叶知瑾是何反应,走到马车旁,伸手挑开车帘道,“上车。”
叶知瑾撇撇嘴,低头钻进车内。冬儿见叶知瑾上了成王府马车,十分有眼色地上了叶知瑾的郡主马车。
赵渐石吩咐诸雷,“多带些人。”随即也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离开成王府门前。
乔毅带着一众侍卫走在郡主马车旁,诸雷则带着另一队人走在成王府马车旁。于是,两队人马浩浩荡荡上了夜色中的京城大街。
一队巡逻官兵刚巧经过,一看这阵势,立刻吓得避到路旁。
马车内,叶知瑾坐得笔直端庄,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看坐在对面的赵渐石。赵渐石靠在椅背上也不说话,二人就这样静静走了一路。
承德侯府门前,守门小厮远远看见一大人马朝府门而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成王府的马车,便又吓得赶紧跑进府内向叶敏才禀报。
叶敏才急忙赶了出来,看见成王府马车刚刚在侯府门前停下。车帘一挑,赵渐石率先下了车,紧接着,赵渐石朝马车内伸出一只手,说了声,“下来。”
马车内,叶知瑾看着赵渐石伸进来的手,犹豫要不要去扶。
可眼下冬儿不在身边,她也只能轻轻扶住赵渐石的手下了车。不知是紧张还是没有扶稳,叶知瑾前一只脚刚下了马车,后一只脚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她整个人立刻朝前扑去。
赵渐石眼疾手快,一伸胳膊扶住即将摔倒的叶知瑾。叶知瑾脚下不稳,整个随即扑进赵渐石怀里。
男子的胸膛坚实而有力,即便隔着冰凉的紫色襕袍,叶知瑾也能感觉到对方传来的温暖。
叶知瑾只觉脸一红,心跳加快。幸好现在天黑,没人看见她泛红的脸。叶知瑾心里喑骂自己不小心,又赶紧站直身体,离开赵渐石怀抱。
“多谢王爷。”叶知瑾匆匆行了一礼,也不看赵渐石,转身便往府门走,边走边唤,“冬儿,冬儿,快过来。”她的声音里透着慌乱。
见叶知瑾进了府,赵渐石也没理愣在原地的叶敏才,转回身吩咐诸雷:“回府。”随即上了马车。
叶敏才呆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并未开口。
叶知瑾现在做什么,他已经不再吃惊。叶知瑾结交有权势的人,就如家常便饭一般。公主、皇子、皇帝、太后,现在无非再多一个赵渐石,好像也算不了什么。
叶知瑾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轻轻唤了声叶敏才,“父亲。”
叶敏才似乎才回过神,呐呐道:“你这是……?”
“余太妃请我过府做客,王爷送我回来。”叶知瑾不想多解释,答得十分简单。
她又看了眼叶敏才,“天色晚了,父亲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说完朝叶敏才微微颔首,带着自己的人朝府内走去。
承德侯府大门缓缓关上,成王府马车也消失在长街尽头。
这时,侯府对面一棵粗壮的大树下露出一片白色袍脚。一身白衣的赵玉贤转出大树,走上空旷寂静的街道,看着前方消失的成王府马车方向,伫立良久。
右相曹府,家宴刚刚散去,曹元走进自己书房,脱去最外面长衫,穿着白色中衣走到桌前坐下。
下人端来茶,曹元拿起茶轻轻啜了一口,放下茶盏,伸手拧了拧眉心。曹元已经年过花甲,一顿晚宴下来,他难免有些乏。
“咚,咚,”两声,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曹元放下拧在眉心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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