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鬼 第二十五章 踢擂

    在一片唾沫横飞的喧哗声中，麦天然站上四方形擂台，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紧张，大概是不太习惯被众人炙热的目光注视而有些发懵。对面的光头男洪三步似乎看出了麦天然对于这种场合的生疏，露出一个食人魔般的笑，故意吓唬他似的舔了舔嘴唇：“喂，嫩鸡，知道本大爷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因为每次交战我都能在三步之内让对方倒地不起，时间久了大家自然而然就用‘三步’来称呼我，还有那个头衔也是，凡是跟我对上的家伙都怕我，畏惧我，对我充满恐惧，本能地想要远离我，但是啊，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逃不出我的如来之手。”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动摇我，好让我知难而退，不战而败吗？”麦天然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可惜，我更加想要打破你的不败纪录了，因为记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为了让人打破而存在的吧？”说完这番话，他终于明白刚上场时那一刻的感受了，那不是紧张，是兴奋。

    “比你嚣张的人我也见过不少，但最后结局统统一样，触怒我除了让你后悔以外没有任何意义。”洪三步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裁判机器人来到二人之间宣布规则，说是机器人不如说成仿生人来得更为恰当，至少看上去和其他人没有丝毫分别，只是神情显得有几分淡漠。比赛规则很简单，战斗方式不限，可以任意发挥，除了一条：不能杀人。

    麦天然往吧台方向瞟了一眼，看到第六雨正在为客人调制酒水，仿佛感受到目光的注视，转头对他回以一个迷幻的微笑，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是想看我出糗吗？有意思。

    “比赛，开始！”麦天然按耐不住率先冲上去，一记侧摆拳被洪三步躲过，洪三步顺势朝他腰部补上一拳，刚好打在麦天然的手上，他只来得及护住腰腹，身子却被猛地推开，可见对方不但反应迅速，气劲同样惊人。

    “一步。”麦天然刚刚站稳便听见耳边传来洪三步的声音，旋即左脸一痛，整个人失去重心倒向一侧，还没落地又被斜下方冲来的膝盖击中腹部，直接被打成了四脚腾空的状态，在往下掉的瞬间，他看着对方转身一脚踹出，正中他胸口，然后画面急速倒退，他就这样以坐立的姿势滑到了擂台的边缘。

    “ko你，只需要一步。”洪三步走到场中央，等待着裁判宣布结果，但是裁判并没有出现，场上站着的人除了他只有麦天然。还能站起来？他发出吃惊的感叹：“喂，嫩鸡，我要是你就会乖乖地躺下，宁愿挨到最后也不希望继续受苦吧？万一一不小心把命给丢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麦天然笑着说道，却将洪三步彻底激怒：“看样子你可能要吃点苦头了，两步。”从场外看去，洪三步犹如磁铁一样每当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已位移到麦天然的身前，过程中只用了一步，距离却跨越数丈，这诡异的步伐是他连续致胜的招牌和法宝，彷如恶鬼缠身，只能用防不胜防来形容。

    他冲出双拳，双手中指关节凸起，狠狠戳向麦天然的胸口，力量上不存在丝毫放水。麦天然当然也不会傻傻愣在原地当靶子，只是对手的“寸步”实在过于突然，致使他只能将压迫力集中在胸部周围用于防御，然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出一记勾拳，由于对方先发制人，在他出拳的时候已经被先一步打中，他能感受到蕴含在攻击里的压迫力，足以说明洪三步这招是下了狠劲，想了结掉这场比赛。

    然而事实并未如洪三步所愿，麦天然倒退两步之后仍旧没有倒下的势头，在他眼中就像大风中胡乱生长的杂草一样难以除尽，不禁令他有些气急败坏：“行啊你，很久没有人能像你一样坚持到我使出完整‘三步曲’的地步了，简直可歌可泣啊，嫩！鸡！”

    “三步！”洪三步再次移至麦天然面前，两条手臂一左一右如鞭子般猛地击向他的头颅，与ko之前那个胜利者时所用的招式如出一辙，但又略有不同，双手手掌上隐约有电波闪动。麦天然察觉到不对，在双掌合并之前唤出押鬼器顺利避开，以不可思议地灵活身法打出数个重拳将其撂翻在地。

    倒在地上的洪三步几乎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到场上突然多了一个面具人，不……是那个嫩鸡？什么时候……

    “不拿出押鬼器的话，你没有胜算的，小光头。”麦天然道。

    “你叫我小光头？”洪三步干笑两声，“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对待我的人，也是第一次把我逼到如此地步的人，押鬼器？才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就是武器！”

    “超爆惊磁！”顿时，一股庞大的压迫力扩散开来，洪三步双腿微蹲，身上电波游走劈啪作响，迅速汇集到双掌之间形成一个球状的电磁波动，与此同时，场内所有带金属的物品统一发出微弱的震颤，开始朝着擂台方向做缓慢爬行运动。

    抵挡不了，只能躲了。麦天然立即作出判断，但下一秒洪三步便出现在眼前，没有过程，就这样瞬间位移过来，简直像被吸过来的一样……吸？电磁力？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能力，你的押鬼器吗？

    眼看那球体即将触到麦天然，忽然一支箭矢横穿而过，被贯穿的球体在一阵收缩之后猛然爆开，二人俱被爆炸的冲击力震出场外，就连无坚不摧的台面都出现了数道肉眼可见的裂纹。射穿球体的箭矢虽然遭受到了相当程度的磁场影响，但仍似子弹般急速冲向周围的人群，而那方位直直对向正背朝擂台擦拭着酒杯的第六雨。

    箭矢的速度已经快过人眼，却在玻璃杯中缓慢靠近，她伸手将它接住，箭矢在手里旋转摩擦，需要用力握紧才能使它停下。螺旋箭？第六雨感兴趣地看着手上这枚造型独特的箭矢，刚想寻找射箭之人头顶上便传来轰然一声巨响，正对擂台的天花板上破开一个大洞，洞中落下来一个手抡三角巨锤的络腮胡壮汉，锤头一端锋利如矛，一端坚硬如盾，足足有一辆跑车那么大。

    “刑侦组特警！”受到惊吓的人群发出几声尖叫，像见了鬼一样仓皇失措地冲向门口，却被另一个身穿同样作战服，手握机械复合弓的蒙面男子逼了回来，没人敢再靠近大门半步。

    “慢着。”这时，吧台区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慢吞吞地取下墨镜，然后点上一支烟道，“你俩新来的吧？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不知道？不知道就竖起你们那对狗耳朵给我听好，这家俱乐部的马老板是……”

    嗖地一下子，中年男人叼在嘴上的香烟化成了粉末，身体侧面的墙壁猛地钉上一支持续旋转着的箭矢，箭矢迅速没入墙中，似乎还在不断穿透，直到小孔那头传来一声微弱的爆炸声。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位先生，请不要妨碍我们办事。”门口的蒙面男子放下长弓道，“在场各位也是一样，我相信只要了解过《押鬼师刑事法律》的人都应该清楚何为公正无私，某某亲戚谁谁亲信之类的言语就不要再提，一视同仁是刑侦组的基本行事准则。”

    “放你的狗屁！”人群中又有几人陆续冲出来，“你当我们第一天出来混呐？老子读法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在哪儿滚犊子，跟老子扯什么狗屁原则？操你麻个蛋！”

    “就是！嚣张也该有个限度！”旁人立即附和道，有人甚至直接祭出了押鬼器：“兄弟，别跟他两废话，不拿点儿颜色出来还真叫人小瞧了咋们！”

    下面的人越说越起劲，但始终不见有人动手，所谓枪打出头鸟，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显然没人愿意去做炮灰，但强压之下的反抗情绪如同燎原之火，一旦引燃便会覆水难收，场面越发混乱，已经有数十人抄起押鬼器，蒙面男子则冷笑着拉弓对准最近的人群，战事双方一触即发，随时都有可能干上。

    “嘿————”此前一直坐在擂台上闭目养神的络腮胡壮汉突然大吼一声，声音洪亮如钟，震耳欲聋，完全覆盖了现场的一切叫骂，犹如一阵狂风向每个人迎头泼下一瓢冷水，这声音里夹杂的压迫力令人充分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以及那股不可抗拒的强大。“想打的，上台来！”

    此话一出，没有一个人做声，场内一时之间只剩下一片乱糟糟的呼吸声。蒙面男子摇了摇头啧啧两声：“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是来惹事的，如果想端掉此地早在一开始就可以动手，所以这点各位大可放心。”

    “你们……”中年男人问，“难道是来打擂？实不相瞒，这里最能打的光头洪已经在你们来的时候给炸没了，而且到这儿来玩的大部分都是普通水准，哪能和你们这些精英相比呢？”

    “你误会了。”蒙面男子拿出一张肖像照，“我们是来找这个人的。”

    “呃……他，是逃犯吗？”中年男人认出了照片里的人，这不就是刚才上台挑战光头洪的那个青年吗？他竟然是……

    “最近的一系列扭尸案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我手上这个人正是本案的帮凶之一，绝对的丧心病狂。”蒙面男子说，“有消息显示他就在这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希望受到牵连吧？”

    “帮凶……”不知哪个角落里响起了沉沉的声音，随后擂台外围的阴暗里走出一个人影，那人脸戴白色假面，直接单脚一踩跃上了擂台，“你说谁是帮凶来着？”

    “你小子是什么人？”络腮胡壮汉缓缓起身，伸出手握住立在身旁的三角巨锤，正欲迈步却被远处的蒙面男子示意制止：“最近不怕死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你不知道你的行为将会构成妨碍公务罪吗？等等，你是……”蒙面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身份，立即收起照片，“麦天然，我们现在以涉嫌谋杀的罪名拘捕你，请回本部协助调查。”

    “这是场误会，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一个叫白迹净的人。”麦天然说。

    “几个小时之前，你说的那人已经被捕入狱了。”蒙面男子说。

    “……什么？”麦天然惊愕道，“不对，你们都搞错了，杀死押鬼师的凶手是……”话音未落，一道疾风便朝着他的额头直逼而来，由于戴着假面致使他各方面反应都大幅提升，在箭矢飞来的瞬间翻身一跃蹿向场外，这一箭可以说是擦着头皮划过。

    “有什么话留到监狱里说去吧！”蒙面男子冷呵道，见第一击失效后快速跑动起来，同时拉弓射出第二箭，他的脚法极其灵活，弓箭射出的角度也极为刁钻，几乎是从麦天然视线的死角射入，然而看似即将命中的一箭竟再次被闪躲，但不同的是这先后射出的两支箭矢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扎进墙壁，而是在空中诡异地转向，又冲麦天然飞射过去，似乎具有自动跟踪功能，只要目标还在就会一直纠缠下去直至命中。

    另一面，又一个光头肌肉男大步踏进擂台，他的出现立刻引得下方人群的欢呼，杂乱的人声很快合并成为同一个声音，他们齐声喊着三个字：洪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