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 第三章来自维德的怪物

    我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成为一幅画像中的主角,特别是由那位我心目中的女神创作的画像。在那幅色调并不明朗甚至渗透着丝丝阴暗的画作中,我看到的是一个似乎要用自己的羽翼呵护世人的圣徒,而那个圣徒的眼中流露出的却是无比的绝望。

    我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人把我当时那种矛盾的心情如此明白的叙述出来,而安妮塔小姐又是怎么能够如此清晰的把握住这种无法言表的灵思。

    “这幅画像的情景是一个从伯多堡逃出来的人带到维德的。”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终于把我惊醒,到这时我才发现,从下午来到维德的营地看到画像一直在发呆的我已经让整整一个下午悄悄流走了。

    说话的是苏·玛索斯的那个侍从,他那两撇淡黄色的小胡子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显得十分的滑稽。

    “逃出来的人?”我意外的看着这个侍从“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没有人能够离开那里是吗,可是的确有人逃出了那座城市,不过这些人也没得到任何的好处。”那个侍从一边用把小银刀切割着一大把青绿的植物一边念叨着“的确有人逃出来了,不过更多的人死在了伯多堡外的森林里,那里有人等待他们,然后象狩猎一样把他们杀死。”

    “这一切你怎么知道的。”我小心的看着他,右手缓慢的向腰间的剑柄移近。

    “你太小心了祭司,我不过是个侍从。”他停下来,放下手里的银刀“这些都是那个逃到维德的人说的,或者你应该感谢他,是他把你的事情在曼底萨的宫廷里传诵出去。甚至这些描述打动了一位最美丽的神使为这个故事画下这幅画像。”

    我依然戒备的看着这个侍从,在离开伯多堡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无法想象的困难和危机。这危机既来自遥远的神廷地方,也来自塌兰特卡亚贵族们弥漫着糜烂气息的沙龙。现在这个维德使者的出现更让我感觉自己似乎成了更多隐藏在暗处的猎杀者们的目标。

    “一个侍从怎么会这么关注伯多堡,”我缓慢的绕着这个侍从走着,同时仔细的观察着他说不上年龄的脸“一个侍从怎么会关注这画里的的东西,一个侍从怎么会了解这么多关于宫廷的事情。而且,……这个侍从居然还穿着这么昂贵的马靴。”说着我站到了他的对面“告诉我侍从,你,究竟是谁?”

    一直平静的站在原地的侍从突然微笑了起来,他微微捋着自己的小胡子看着我,然后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真是应该对你表示惊讶,看来我的演技拙劣的确十分拙劣,否则不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不过我的确是个侍从,在这一点上任何人都不能否认,请允许再次自我介绍,布哈特肖·苏1·曼尼尼,维德大公爵的首席侍从官,愿意为你效劳大人。”

    看着这个自称维德大公爵首席侍从官的人,我心头掠过了那位已经返回塔兰特卡亚身材庞然,似乎象只不停抖着翅膀的肥胖孔雀般的皇帝侍从大臣。

    这两个人虽然在外表上没有丝毫相同之处,但是做为各自君主身边最亲信的近臣却显然是获得主人无比恩宠的。可是这个人却远离自己的国家和主人,以一个侍从的身份随着使团来到遥远的塔兰特,这不能不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很明显,坚持见我的是这个大公爵的侍从官,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却是我无法明白的。

    好象看出了我的疑惑,苏·曼尼尼再次拿起银刀开始切割那些植物。我注意到那是可以驱除瘟疫的苦艾草的叶子。在伯多堡的时候,经过探究古方和木虎先生的提示,救世团的那些祭司已经知道使用一些方法驱逐瘟疫,譬如燃烧薰衣草、紫苏、接骨木、松树子和尤加利等香料作为阻止瘟疫蔓延。而饮用捣碎的苦艾草汤更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方法。

    “你们不是更小心吗?现在已经开始防止我们这些瘟疫者带来的危险了。”我不无讥讽的诘问着。

    可是出我意料的是,这位高贵的侍从官并没有露出生气的样子,他一边随手把一小片沾在刀上的碎叶添进嘴里吸允着里面挤出的苦涩草汁,一边用一种有趣的表情看着我。

    然后他突然转身,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柄古怪细长的长剑,平直的剑柄贴脸,剑尖直指我的咽喉“祭司,过来让我见识一下能够打摆护圣骑士团队长的人物,是不是拥有和勇敢相匹配的剑技。”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提出挑战。可他却丝毫不给我考虑时间,虚晃着向我刺来,这时我已不能再有任何犹豫,立刻拔出配剑迎击过去。

    稍一接触,令我吃惊的事情就发生了。这个来自维德的贵族侍从不论是挥剑的手法还是灵活的闪避都让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我猛烈刺出他无法躲避的一剑,他居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借助双腿的弹力从我头顶翻了过去!

    我毫不犹豫反手后刺,剑尖向内割穿法袍直刺背后没有站稳的敌人,可是我的剑立刻被同样迅速的格挡出去。接着我立刻感受到了利剑划破背后法袍的冰凉。我毫不犹豫向前冲去,同时半跪回身,举剑前指。

    两米之外,苏·曼尼尼几乎和我一样一膝着地,剑指我的眉心。

    在剧烈喘息中,我们相互盯视对方,丝毫不在意冰冷的雨水顺着剑身和手腕流进衣服。

    突然,苏·曼尼尼被湿透的衬衫紧沾的肩头稍微动了一下,接着我就看到一抹冰冷的反光穿透雨幕直刺我的咽喉!

    我的手臂奋力挥起,伴随着剧烈的碰撞声和雨水四溅,我们两个人在空地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劈砍。

    不知道什么时候,场地四周已经站满了人。包含着不同语言的呐喊在我四周此起彼伏。

    这时的我却已经陷入了苦战之中,尽管他的剑纤细修长,甚至看上去一击既断,但是对方那种似是而非的古怪剑技让我根本无法碰撞他的剑身。他几乎往往是在我刚刚劈出一剑的时候已经格挡出去,然后就趁我还没收剑就直接刺了过来。而我除了全力使出在神学院里学到的那些骑士剑技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对抗这种既陌生又透着说不出的熟悉的剑术。

    “哗啦”的一声,我后退的身体撞倒了一排陶瓷罐子,从破碎的裂口里流出的杜松子酒溅的到处都是,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惋惜沮丧的喊声。不过这却让我突然清醒了起来,我乘着曼尼尼似乎为不想弄脏自己的好靴子犹豫了一下的短暂瞬间,飞快的脱下了身上的法袍,露出了里面贴身的半身环甲。

    “来吧,首席侍从官大人,”我双手握剑,剑身随着手腕的摆动划起一个个的圆弧“让我见识一下你真实的本事,刚才你的表现并不如你自己说的那么了不起,想看到打败护圣骑士的武技是要付出代价的。”

    “虚张声势救不了你,祭司。塔兰特的战士不是始终以勇敢和沉默著称的吗?不过一件法袍就让你变成一个喋喋不休的fust2(神圣语:夸夸其谈者)。这不能不让人为赫特的仆人感到遗憾。”曼尼尼讪笑着,飞快的从旁边的架子上又抽出一柄短剑,然后就以右手长剑微前,左手短剑稍后的古怪姿势向我冲来。

    “叮叮叮!”连续不断的撞击声在我们俩人手臂的挥舞中响起,四周的人疯狂的大喊着,我却在这时感到压力大增。

    曼尼尼古怪的剑术让我惊讶,在灵活的步法配合下,他的剑有时劈左,有时刺右,甚至有时他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挡住我的一剑后迅速旋身,利用短剑反手倒刺我的后背!

    我们两人就这样飞快的在空地上接触、劈刺,然后迅速跳开寻找新的机会。湿滑的地上到处都是被踩出的泥泞水洼。汗水合着雨水从我们的脸上、手上不停的流到衣领和袖子的缝隙里粘在身上,以至我感觉身上的衣服似乎要把我绑住似的。


    看着对面同样并不轻松的曼尼尼,我决定不再犹豫。飞快的对着他虚晃了一剑之后我迅速直劈他的肋下,在他横剑格挡的时候,我突然调转手腕,突出的剑柄护手猛击他的肩头,就在剑刃触及他咽喉的时候,他手里的短剑居然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自下而上挑了过来,剑尖同样直顶我的喉咙。刹时,我们两人身体紧贴,都被对方所制,再不敢动。

    “够了!”一声呐喊从我们旁边响起,然后玛索斯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掰开了我们两人相互紧抵的手腕。

    我慢慢收起配剑,虽然这个人莫名其妙的挑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过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反感,或者说,因为他那种令我觉得即陌生又熟悉的剑技,使得我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因为据我知道,会使用这种剑术技巧的,在整个塔兰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始终和我在一起的威瑟,另外一个就是传授威瑟这种剑术的木虎先生了。而今天,我却见到了第三个赫特世界的人会使用这种剑术。如果说威瑟是因为木虎先生的原因才会使用的话,那么这个来自维德的贵族又是怎么学会这种传承自遥远异国的技击术呢?

    “侍从官,告诉我木虎老师是不是和安妮塔在一起?”走过来的威瑟一边帮我脱下已经粘在身上的衬衫,一边向对面同样袒胸露悲用毛巾擦着身子的曼尼尼问着“看你的手法还不是很熟练呀,否则早就可以打赢古纳了。”他一边说着让我难堪的话又一边用力帮我从背后紧上皮甲的搭绳“不过这个祭司是个天生的陪练,如果哪天你想再验证自己的剑术倒是可以再找他。”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穿好衣服的曼尼尼走到我面前幽幽的说“能够和一个圣徒比试应该说是我的荣幸,希望以后这种荣幸的机会更多一些。”

    “您谬奖了,首席侍从官。”我把法袍的帽子再次搭到额前,一种说不出的平静让我觉得舒服了起来,我低下头对着他行了个祭司教礼“对于木虎先生的学生,我是不敢用比试来形容的。倒是您大人,能够聆听一位仁慈者的教诲这让我十分羡慕。”

    “这同样是我的荣幸。”曼尼尼微微躬身回礼,可他的腰还没直起来,一阵欢呼声突然从帐篷外传来,然后一个满头乱发的小伙子突然闯了进来。

    “大人,修好了!我们把它修好了!”小伙子兴奋的大声喊着,然后用力把手上的一片乌黑油渍往自己的衣服上擦着。

    “是吗?太好了。”曼尼尼高兴的大笑了起来,然后他转身向我们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我希望有兴请两位观看些维德的小东西,事实上这个是我们葛汉·凯迪尔大公爵殿下送给贵国皇帝陛下的礼物。”

    看着他脸上的兴奋,我和威塞不由被引起了极大的好奇。众所周知维德的铸造和手工艺是享誉整个大陆的。而且,我立即想起了在刚刚遇到他们的时候,看到的他们队伍中那辆倾覆在道路边的马车和车上的那个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直觉告诉我,那个小伙子说修好的,可能就是这个东西。

    随着曼尼尼,我们来到了维德营地后边的一块空地上,然后我果然看到了那个‘东西’。

    这是件我从没见过的古怪东西,方方正正的一个足有2个人高的巨大箱子立在空地中间,几个身穿工匠衣服的人正在它旁边忙活着。这个用上好的红杉木做成的‘箱子’外壳上饰满华丽的花纹,浑圆的边角镶嵌着用云母石和泊金叶片包裹的小怪兽。在‘箱子’靠下的地方,有两扇做成城堡大门样式的高门,而门上芳则是一个嵌着昂贵的大理石面的古怪圆盘。仔细的看去,圆盘按上下左右各有一个同样用泊金叶装饰的小骑士,而圆盘的中间则有一根细长的雕成骑士剑的针正稍微斜斜的指着圆盘上的一个小骑士。

    看到我们好奇的表情,曼尼尼突然怪异的笑了一下,然后他做了个让我们诧异的动作,只见他突然用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耳朵,同时所有在场的维德人都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后就带着古怪的笑容看着我们。

    就在我们因为他们这种古怪的行为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箱子’突然轻微的震动了起来。接着,伴随着箱子上的两扇门突然敞开,一阵洪亮的、直击我们心底的巨大响声迎面冲来!

    如同站在塔兰特卡亚大钟楼正下方一样的巨响直接撞击了我们的身体,刹那间一切声音都都淹没在这洪声之中,甚至我们连自己什么时候掩着耳朵弯下腰都忘记了。

    然后,我们就看到那些维德人捂着耳朵对着我们‘无声’的大笑着。尽管这个时候我有一种拔出剑把他们一劈两半的冲动,可是耳朵传来的刺痛却让我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好一阵,我的耳朵才不再刺痛。在曼尼尼可恶的笑容里,我们狼狈的直起身子,然后用惊诧甚至有点畏惧的眼神看着这个可怕的‘箱子’。

    “赫特,这里面一定有个魔鬼。”威瑟大声的喊着,然后小心的走上一步歪头看着敞开了木门的‘箱子’里面露出的那些杂乱怪异的木头齿轮和那口并不很大却让我们吃足了苦头的铁钟。

    “哈哈,请原谅这些人小小的恶作剧。”走过来的玛索斯微显歉意的摇着头“这是他们捉弄人的老把戏了。就是维德的那些大贵族也被他们这样捉弄过,一群小丑。”

    “是呀,就连葛汉·凯迪尔大公爵殿下也享受过这种待遇的。”那个刚才报信的小伙子走过来开始忙活着鼓捣这个可怕的机械“不过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人能在我们的魔箱面前不出丑的。”

    还真是个魔箱。听着这个的确名副其实的名字我心底嘀咕着“那个人?”我无意问了一句,可就在小伙子要张嘴回答的时候,箱子再次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震动,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立刻捂住了耳朵。

    可是很快我们就意识到这个震动不是箱子发出的,因为我们感觉到连地面都开始发出震动。而且,伴随震动,一阵由远及近的沉闷轰鸣由树林另一边席卷而来。

    营地里的人立刻紧张的向场地上聚集过来,有的人甚至已经拿起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然后,我们就看到由鲜红斗篷和闪亮盔甲包裹着身躯的大队骑兵以锐不可挡的气势向我们两方的营地奔来。队伍前墨绿色旗帜上的黑鹫迎风摆动,喷薄欲飞。

    看着这面旗帜,我的心突然抽紧了。这面旗帜是我永远的梦魇,痛苦的梦魇。

    “骑士近卫军。”威瑟低低的在我耳边说着,然后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面对这支勇冠塔兰特的强大骑士团,任何试图对他们拔剑的举动都被视为最愚蠢的行为。何况是现在这些伯多堡的护城团呢?

    看着迅速靠近并且已经开始呈半包围姿态收拢过来的骑士们,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首先向他们的队旗走了过去。

    在距离不远的地方,我看到突前坐在马上的那个人,他正是当初导致夏培大人战死异国却依然蒙受不白之冤的那位莱格伯爵。

    1苏与法国的德,西班牙的堂一样的维德贵族姓氏前缀。

    2夸夸其谈者这里借用的拉丁语词汇只是意译,不是很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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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来自维德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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