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三国 第042章围困

    我用来分化疑惑黄巾的战略,我自己戏称为“刘十条”,总的来说还是着眼于长期的战略,虽然当初一再强调要尽快出成效,但是显然还是不可能在短期内奏效的。徐和所部黄巾军经过前期的接连挫败,显然也没有就此束手就擒的打算,反而是老羞成怒,不等我这边巡查齐国防线结束,徐和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

    徐和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自然不会来硬撼具有河川之利的济水、时水一线,于是处于济水以南、时水之东、被黄巾所包围的济南国数县就成了徐和发泄郁闷的替罪羊。徐和除了在济水一线留下必要部队戒备外,集中主力对济南国保有的国府治-东平陵及南北翼的台、土鼓两县发动猛攻,准备一鼓作气彻底拔除这根埂在咽喉处的鱼刺。

    我接到战报,赶紧和陶邱洪赶回临淄,召集众人商议如何应对。

    先有从事奏道:“济南府城池坚固,囊日贼众十数次攻城而未能下。此次复来,不过恃一时之气,不可久持,待其士气懈怠,自然哄散,明府不必多忧。”

    我大感兴趣,此人乃是焦和旧人,因略有名声,我留作众议从事,我正愁对济南的情况一无所知,于是问道:“不知济南府城池、兵马、粮草如何?”

    不料此人面露难色,一时竟然无言以对,我心下恍然,这人又是个经验主义者,就凭着济南府以前的战绩,敌我不明就枉下断言,也只不过是盲目乐观罢了。也是,焦和只顾自保,对下属各郡县均置之不理,估计就是焦和也不一定能说清楚济南府现在的具体情况,人以群分,这些焦和的手下,估计也是和焦和一样“入见其人,清谈干云”,出观其政,惨不忍睹。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些人还是有大用处的,作为众议从事来说,起码还敢于议论,值得鼓励。我故意大作赞赏:“贼徒不明军事,顿兵于坚城之下,自取其败耳,公所言不虚。”此人闻言面露喜色,显然是心中略定,不过也还不算太笨,听了我问及城池兵马,自己稍稍一想,也知道前面所说不妥,赶紧补充道:“若待贼众攻城疲弊,再以精兵击其侧后,必能大获其胜。”

    我干笑着连连点头,“嗯、嗯”个不停,其实心里快苦死,州郡兵力战斗力我根本来不及了解,指挥起来也不一定顺手,正所谓尚不知己,又何能图敌,我军渡“时水”远道出击也不大可能躲得过黄巾军的耳目。而且司马俱、张绕都近在咫尺,我全部人马也不过数万,需要防守的战线又长,我顶到天也就集结3万人马,主动放弃时水地利,远出和徐和的数十万黄巾硬碰,实在是不妥。更何况这样的话,河防力量必然薄弱,徐和如果知道我全军而来,避而不战,转而趁机突破时水防线某一点,就可以轻松跳出我前期辛辛苦苦构筑的囚笼,和司马俱、张绕汇合,或者干脆变成流寇,扫荡济水以北,我岂不是自讨苦吃。更不用说司马俱、张绕会不会趁机打劫。这种前途不明,还存在如此多的隐患的做法,不就是凭侥幸心理去赌博吗?

    邴原起身道:“青州衣甲完备、钱粮丰足,自可据河阻塞,隔绝往来,战与不战在我不在敌。贼则不然,专自残暴,无事生产,济南已历兵数月,屡经抄略,田亩具废,旧谷已尽,新谷未成,野无余粮,势不能久居。故贼虽与青州共有河川之险阻,然不可得而守之,实我独有之。故贼利急战,吾贵缓进,不可轻出。”

    陶邱洪接着说:“然贼众数十万,若并力攻城,济南危矣,亦不可不救。今贼既猬集一处,河防必空,可令诸军分部渡河,攻其不备,鼓噪声势,然不可深入,使贼分兵回救,不能并力攻城。另遣使入济南,以坚其志,则城非一时可下,待贼势分而力疲,可获全功。”

    我不由得欣然一笑,这才对嘛,我现在和徐和表面上看来是一个隔河而立的均势,大家都有沿河相距兵力分散的问题,黄巾的优势在于人数多,可以较为轻松的集中兵力攻击一点,但我手头的部队只用来防守已经够用,主动骚扰而不决战也略有余力。而且河川之利虽然为双方共有,但我钱粮可支数月,而徐和估计撑不了一两个月就要见底了,所以我可以死守不进,徐和却必须主动出击以求能有所掠获,因此对黄巾而言据河而守是毫无意义的,河防只对我这一方才有意义,其实还是在我不在敌。

    其他人唯唯称是,我看了看也没有什么人能提出更好的策略了,点头同意,下令调集青州军队1万,分别受关羽、张飞、张辽、太史慈节制,近日渡河骚扰作战,其中州府所属骑兵2千余全部归张飞统领,深入济南地界机动作战,务求调动徐和主力,但严戒恋战,以保存实力为第一,并伺机遣使入城。

    果然,我军渡河骚扰之后,徐和立刻分兵数路反击,济南形势略微好转。尤其是张飞所部,全部是清一色的骑兵,往来如风,在我的指示下避敌尖锐,打了就走,所过之处黄巾纷纷溃散,但只求声势而已,一时四处风声鹤唳,徐和不得不调动数万人分头阻截。张飞抓住时机,趁敌调动之际遣2千骑护送使者,突入济南城,守城军民人心大定,不过旬月之间,济南已无大危。

    内政方面,虽然青州各地郡守对我擅领青州刺史心中多有不满,但是思量之下,也只有我所部平原军骁勇善战,对黄巾未有败绩,因此大敌当前,倒也算是听话。北海方面,我先以高顺领兵入朱虚县,接管了北海军务,紧接着借召集各郡守商议讨贼事宜为由,招孔融入临淄,虽然孔融朝廷任命的北海国相一职尚还保留,但是北海军政事务我已经全部委任给高顺负责,孔融留在临淄被我委以青州诸多政事,实际上已经离职。

    太史慈的水军经过一个月的整顿训练,初步成军,现在已经开始在临淄城东南的天齐渊——淄水所形成的湖泊——中进行水上训练。同时因为淄水不能行大船,我已经命令乐安国在马常坑造大船,待水军成军之后,分一部到马常坑,然后再两路夹攻,清剿司马俱。不过这估计至少要到半年以后了。

    眼看就要进入五月,我的青州刺史这个位置已经基本稳定,虽然还有一些暗流,我也还听见一些议论,但是只要小心从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然而就在各项工作逐渐走上正轨的时候,王志军从洛阳带来一封信,提起一件大事,令我颇为为难,应为这件事极难解决,而一旦处理不好,恐怕就要出大乱子。

    王志军所说的大事,就是历史上的今年、初平元年(一九〇年)六月,董卓和袁绍关东诸军相持日久,各地赋税均不到朝廷,凉州又有边章、韩遂之乱,益州刘焉闭门自守,董卓军资器用仅靠关中、并州和半个凉州支撑,渐渐不支,于是派军队大挖洛阳诸帝陵墓及名门豪富冢坟,取陪葬财物以支军用。国库空虚,董卓则尽毁洛阳钟虡(虡:ju,四声,树立钟、磬的支架),拿来铸钱,正规钱均有“五铢”文字,而这批钱仅仅是做个样子而已,连文字都没有。紧接着,董卓收集旧五铢钱,回炉新铸,所造新五铢钱全部从简从轻,文字、轮廓、轻重、厚薄、成分等规范全部不予理睬,所铸新钱拿在手中甚至稍稍用劲就会粉碎。于是天下币制崩溃,物价飞涨,谷一斛从数百钱涨至数百万钱一斛。

    以青州自身尚未平定的现状,自然无法独立支撑整个大汉的经济崩溃,但是通货膨胀损害的其实只是老百姓的利益,官府通过使用新钱反而可以以极低的代价收刮大量的财富,虽然从长期来看官府的利益也要受损,但是老百姓的利益却是无论长期还是短期都受到严重的损害,尤其以短期损失更为严重。

    王志军的意思,我们虽然只能影响青州一地,但是毕竟也算是有能力保障一方百姓的疾苦,即使我们的声誉、利益在短期内遭受巨大损害,但是青州两百多万人的生活可以避免大的动荡,两相比较,还是应该尽力去做,宁可使人误解,导致我们在青州的统治不稳,也不能坐视不理。

    王志军的办法就是规定期限废止钱币的流通,一律改为以物易物,用青州及各郡县所积有的粮帛等物兑换青州百姓手中持有的五铢钱,然后用这些钱全力收购各地富余物资,争取在六月前把这些钱全部花出去。估计在兑换和购买的过程中,因为这件事已经是迫在眉睫,所以可能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因此青州相较以往正常情况,财政上肯定会有巨大损失,尤其是擅自废止朝廷实行了数百年的五铢钱,短期内,无论在政治还是在舆论上都对我们会非常不利,尤其在我们只是刚刚取得青州统治权的情况下,甚至可能会导致内部的动荡和地方郡县和原州郡军队的反叛,但是王志军还是认为这件事应该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坚决执行,只要挺过六月,应该就会柳暗花明。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声望会达到一个高峰,长远来看,对我们在青州统治权的巩固和与黄巾的作战都有决定性的作用。

    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确实非做不可,如果坐视经济以数万倍的通货膨胀崩溃,别说分化围剿现有黄巾,恐怕还会有大量新的破产农民被迫沦为盗贼。至于舆论,不过只是短短的两个月,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还不至于给这些书生们太多的发挥空间,政治上,地方郡县本来就有对我擅自领青州刺史不满的,与其让他们继续暗地里不满,倒不如干脆让他们的情绪有一个大的激发,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发牢骚、半个月联络、一个月筹划反叛,两个月就过去了,到时候我们的这些措施的好处已经可以显露出来,他们即使筹划的再好,造反也不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响应了,而且他们的情绪经过这一轮发泄,应该也宣泄得差不多了,以后恐怕反而会没有这么多的诸种不满了。而我,到时候却可以以一种先知先觉、英明决断的形象登场,正如王志军分析的,只要挺过这两个月而已,我在青州的政治地位就会变得牢不可破。

    我立刻下令州郡县府主要官员即日到临淄府议事,待官员会齐,我先处理、通报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然后故作随意闲谈,说起洛阳一带董卓军和关东军的对峙:“今董贼所以对抗天下诸侯者,不过凉、并苦寒之地,而天下租税皆不至朝廷,关东十一州皆膏腴,钱粮巨亿,此诚非董贼之可以争锋者也。”

    有郡守回道:“然董贼所部,皆边郡胡羌,民风彪悍,以老病死为耻、阵死为荣,兵锋为天下锐,此亦非关东诸军一时能制者耳。”

    我点头赞同,接着说道:“此正吾所忧者。卓地不及关东叁一,地力所出亦不及关东拾一,而兵卒以十万计,与绍等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相持经年,钱粮日费,吾恐其穷迫而有非常之事。”

    孔融在座,问道:“使君何谓也?”

    我慨然叹道:“卓本豪滑,素无仁义廉耻,擅自废立,不臣之心天下共知,洛阳为东都,先帝陵寝所在,且大户数以千计,中兴二百余年,名臣豪富之高陵拱墓动以万计,吾恐董贼孤急,发帝陵民坟以支军用。果如此,忠臣义子之心,将何以安!”

    众人愕然,俄而群情激奋,随即有人回道:“卓虽无道,恐不及此。”

    我摇头再叹道:“为臣子者侵逼君父若是,其心昭然,不可语廉耻矣。吾料其钱粮,无能支矣,不过旬月之间,当有此事。虽如此,军资耗费日以亿计,便尽发帝陵豪墓,亦不能久。且董贼若果如此,天下为臣为子者,睚眦尽裂,攻之更急,贼益窘急,吾意其有更甚者。”

    众人无语,良久,陶邱洪对曰:“明公所言更甚者,何也?”

    我回道:“钱虽名五铢,实重四铢也,汉初之政,务求简约,民间得自铸钱,吴王濞乃大造五铢,其实三铢,数年之间,富过公室,雄踞半壁,非濞有不世之能、管萧之良,钱轻耳。今董贼困顿,器用乏匮,必另铸新钱,以夺民资财,虽名五铢,吾料其重不及一二,恐天下自此困矣。”

    孔融大不以为然:“使君自扰,吾意不至于此。”

    我笑道:“文举君子,以己之心置人之腹,然向在京师,吾知卓多矣,两月为期,前之所言,当如规矩,无毫厘之差。吾意已决,备既领州事,当为天子抚一州之民,便智虑不及,亦当夙兴夜寐,况已料此乎?宜预有所备。”

    于是下令:青州境内半月内废止五铢钱,半月内老五铢钱可在官府按青州州府所定物价换取粮帛,过时一律不侯,之后一切交易必须改成以物易物,定布帛为基本的参照物,有敢在半月后仍然用钱者,以惑乱州郡论处。虽然这并不能解决基本的问题,但是青州及时实行这个办法,至少可以避免大规模的物价动荡,保障了老百姓的财物不至于一夜之间被官府用新钱收刮一空。相反天下各州郡纷纷趁机改用新钱,方便收刮民脂民膏,百姓的生活将会更加困苦不堪。

    座下一片哗然,纷纷进言不可,我拔剑断案:“无须多言,两月为期,若无符契,吾自当与民谢罪。两月之内,青州官吏有敢违此令者斩!”

    我接着下令,各地官府所存之钱,全部立刻上缴州府,州府则派出使者前往周围州郡购买粮帛等物资。今后半月内则用各地官府从民间兑换来的五铢钱远出幽、扬、荆州等地大肆购买粮帛物资,所购买的物资可以慢慢运回来,但是所有具体交易必须在六月以前在各州郡当地结束钱物交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一天最多的时候派出了二十多队收购物资的使者和部队,甚至远至益州都有使者前往。不过此举执行下来,不过半月,我就损失惨重,为了赶在币制崩溃前尽量收购物资,我严令各地使者不计物价,只要当地有粮、帛、铁等战略物资出售,就不问物价一律收购,加上来回的运输费用,算下来这一个月里,青州州郡县各府较以往的正常情况要损失数亿钱之多。而且新购物资尚未入库,旧有粮帛就兑换殆尽,以至连州郡官员、军队的日常开支都几乎不能维持,顿时群情激动,一时汹汹。而且民间也是怨声载道,毕竟物物交易远不如钱物交易方便,这种大规模的兑换也免不了出现一些差错、争执。

    在这期间,郑玄、卢植等人数次反对,言辞激烈,邴原、陶邱洪等虽然没有那么激烈,也是反复进谏不已,孔融更是无法容忍,当着州郡官员的面大骂我:“擅违国制,祸国害民,废汉行数百年之五铢钱,行逾臣子所宜,潜藏祸心,形迹已同谋反,倒行逆施,罪在不赦。”我只能苦笑,言辞举止愈加谦卑,天天追在他们屁股后面解释、道歉,一方面向他们耐心分析董卓军的困势,尽量说服,一方面借口青州缺钱,需要囤积物资以御贼寇。同时,迫于内外压力,为防止有变,我不得不调高顺军回驻临淄城内,太史慈水军驻城外,以防异动,对黄巾军的主动进攻行动全部停止。

    不过在内外交困之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好事发生,到五月中,我对付黄巾的分化政策已经开始现出效果,一方面黄巾粮草渐渐紧张,另一方面青州分地安民措施已经见到成效,不少受胁迫和心存犹豫的黄巾散部开始和州郡接触,那些有亲戚在各郡,家里分得土地的黄巾将士,在家里人写信、托口信劝降的影响下,已经开始个别的当逃兵脱离黄巾,返回家中务农。加上卢植派出的经过教育的黄巾降卒返回黄巾军中暗地里散播平原、青州新政,黄巾已经开始出现士气低落的现象。

    我趁热打铁,巡行各郡县,严令各地大小官员必须严格遵守我所制定的优抚政策,不允许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任何一起骚扰、压迫黄巾亲属和归降黄巾士兵的事件,亲自到一些黄巾家中探望,了解他们的实际困难,并坚定他们的心。

    不过济水以南的战事并未减少,相反,由于黄巾军粮日紧,徐和所部加大了对各地的骚扰,甚至开始数次企图强行通过河防,没有河川之险的祝阿一线,更是恶战不断,不过黄巾毕竟缺乏正规军的素质,关羽、张飞在得到州郡部队支援的情况下全力据守,黄巾部队没能取得任何进展。

    看来黄巾济南徐和所部已经陷入困境,我估计他们在六月初粮草就会非常困难了,到时候也就是我主动出击的时候了,只要消灭了徐和所部,青州的心腹就安全了,之后就可以集中兵力先清剿张绕等部,最后对司马俱形成包围之势,再以水军加以清剿,青州前景明朗。因此,从五月中旬我就开始着手部署对徐和的最后攻心阶段,争取最大可能的分化瓦解黄巾军,到六月底就要正式开始对徐和部的最后清剿。

    不过这时候我完全是焦头烂额,简直可以说是众叛亲离,郑玄的学生中已经出现大量的对我的批评,各地郡县官员的不满更是有些肆无忌惮了。不过我有言在先,仅仅以两月为期,所以至少我平原的老部属们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我的所有决议,各郡县也还算按部就班,没有出现公然抵制不予执行的情况。

    不料,就在这个内忧外困的同时,我又接到一封王、郭、杨从河内发来的急报,信里先说徐干已经按照我的安排顺利通过董卓军防区前往长安,他们三人目前也一切顺利,数有战功,然而紧接着,却告诉我一个坏得不能再坏了的坏消息:袁绍欲表臧洪为青州刺史,他们三人正在多方奔走,拜访曹操、王匡等人,争取能尽量拖延臧洪的上任,要我早作准备,以防有变。

    我不由大怒,袁绍这狗东西,和我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这时候对他也算是小狗一样的俯首帖耳了,却仍然三番两次刁难于我,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不过袁绍这家伙还真会挑时机,如果臧洪上路,我绝对不能让臧洪进入青州地界,否则现在青州人心不稳,一旦让他和本地官员、豪强相结合,我面对的压力就大了,所以必须要有一支部队前去守住各处要道,让他无法入境。可是现在,我一意孤行推行的新经济政策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以至于不得不把高顺、太史慈留在身边以防不测,关羽、张飞、张辽也承受着徐和的巨大压力,无从脱身,看来只有让王郭杨三人用尽一切办法阻扰和拖延袁绍的正式任命,实在不行,也只有让他们三人回军阻截臧洪了,不过这样一来就是和袁绍彻底撕破脸了,那我以前做的努力,包括王郭杨三人领军在河内供他驱使,还有一直没有间断的给袁绍输送的粮草,都算是做了无用功了,所以不到万不得以,还是不能出此下策。

    我立刻给王郭杨三人写信,告诉他们我这里的情况,让他们三人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袁绍的这项任命,当然,我估计袁绍既然有这种打算,就是明摆着冲着我来的,他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打消这个念头的。我告诉王郭杨三人,即使不能改变袁绍的任命,也无论如何都要把臧洪的出发日期拖延到六月底,那时候青州应该可以稳定了。

    写完信,我正准备把信交给来人,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在六月,董卓应该会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循)、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修(循)、越骑校尉王瑰(绬)作为使者到关东,和袁绍等关东军讲和。胡毋班、吴修、王瑰到了河内以后,袁绍命令王匡全部抓起来杀掉,袁术也杀了阴修,只有韩融以素有名德幸免遇难。

    海内先贤传曰:“韩融字符长,颍川人”。楚国先贤传曰:“阴循字符基,南阳新野人也”。汉末名士录曰:“胡毋班字季友,泰山人,名在八厨,王匡之妹夫。匡受绍旨,收班系狱,欲杀以徇军。班与匡书,略曰:‘足下拘仆于狱,欲以衅鼓,此何悖暴无道之甚者也?仆与董卓何亲戚?义岂同恶?足下张虎狼之口,吐长蛇之毒,恚卓迁怒,何其酷哉!死者人之所难,然耻为狂夫所害。若亡者有灵,当诉足下于皇天。夫婚姻者祸福之几,今日着矣。曩为一体,今为血雠,亡人二女,则君之甥,身没之后,慎勿令临仆尸骸。’匡得书,抱班二子哭,班遂死于狱。”

    王匡遵袁绍令杀胡毋班等人用作出军祭旗之后,奉袁绍将令出军河阳津,结果大败,军队损失殆尽,王匡只好回到故乡兖州泰山郡募兵数千,然后打算和陈留太守张邈合兵。曹操和张邈是好友,我估计这时候曹操就在张邈处,胡毋班的家人向曹操哭诉胡毋班的冤屈,曹操就领兵杀了王匡。

    我现在细细想来,这事情透着古怪,胡毋班虽然是王匡所杀,但也是迫于袁绍的军令,这件事人所共知,胡毋班本是王匡的妹夫,对杀胡毋班一事王匡本人也是悲痛不已,胡毋班的亲属要想报仇,怎么能只找王匡这个被胁迫之从犯而不找袁绍这个主谋?实在是有些与情理不合。

    而袁绍这家伙,杀人往往不自己动手,而借用曹操之手,至于曹操的表现,虽然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但我怕他也是愿充当袁绍打手的。魏书曰:“袁绍宿与故太尉杨彪、大长秋梁绍、少府孔融有隙,欲使公(曹操)以他过诛之。公(曹操)曰:‘当今天下土崩瓦解,雄豪并起,辅相君长,人怀怏怏,各有自为之心,此上下相疑之秋也,虽以无嫌待之,犹惧未信;如有所除,则谁不自危?且夫起布衣,在尘垢之间,为庸人之所陵陷,可胜怨乎!高祖赦雍齿之仇而于情以安,如何忘之?’。”

    裴松之在《三国志》注解里针对这件事评论说:“臣松之以为杨彪亦曾为魏武所困,几至于死,孔融竟不免于诛灭,岂所谓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哉!非知之难,其在行之,信矣。”

    曹操的行动,也确实值得商榷,曹操以杨彪的夫人——也就是杨修的母亲——是袁术的姐姐这么一个借口,建安二年(公元一九七年)九月诬陷杨彪“欲图废立,奏收下狱,劾以大逆”(《资治通鉴》卷62),所谓“欲图废立,劾以大逆”,这在封建皇朝时代,就是摆明了要把杨彪往死里整。幸亏满宠执法公正,表面上对杨彪是严刑拷打,让曹操知道没有徇私,然后过了几天又对曹操说:“杨彪考讯无他辞语。当杀者宜先彰其罪,此人有名海内,若罪不明,必大失民望,窃为明公惜之。”杨彪这才逃过一死。

    其实真要说起来,虽然袁术称帝为大不逆,曹操当时身为司空处理此事责无旁贷,但是真正和袁术之间不能调和的,恐怕还是袁绍。当时豪桀多附于袁绍,袁术大怒道:“群竖不吾从而从吾家奴乎!”又给公孙瓚写信说:“绍非袁氏子。”袁绍知道以后狂怒不已,两兄弟互相出兵攻击也不是什么新闻。

    再看曹操,虽然和袁术争夺南阳等,但是天下诸侯合纵,本就平常,今日征战,未必明日就不能把手言欢,可是曹操在对待袁术的问题上,远远没有对待其他诸侯——例如刘备、吕布等——那么宽容,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地要予以剿灭,毫无回旋余地。可就算如此,也犯不着连杨彪也要往死里整啊。

    再联想处理杨彪的背景,正是曹操不得不把大将军一职退让给袁绍之时,恐怕曹操当时正是需要讨好袁绍,以暂时稳定和袁绍关系的时刻,在这个时候,迫害一下袁绍早就想杀的杨彪,恐怕也是一种向袁绍示弱示好的表示。

    在这之前还有张邈的事,资治通鉴记载:“吕布之舍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操终为绍杀己也,心不自安。”张邈和曹操的关系非同寻常,可以说是前期和曹操关系最好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得罪的是袁绍,可是怕的却居然是曹操会杀了他,可见在这之前,曹操恐怕是有替袁绍杀人前科的嫌疑,而且按照张邈的反应来看,这个被杀之人和曹操的关系应该还不错,仔细想想,曹操所杀关系较好的人而同时又和张邈有交集的,恐怕就是王匡了。王匡和我、曹操三人当日一同出兵孟津,合军数月,又一起进了洛阳,当时我们的关系可以说是言无不谈。

    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惊悚,思前想后,虽然我这是以今人之心度古人之腹,有现代社会人心不古的原因,但是我现在毕竟不是坐在家里研究史书,而是亲身在经历乱世,防人之心不可无,否则要是真的在毫无防备之下让曹操卖给袁绍,我岂不是废了?我以前对陶邱洪等人所说的袁绍会逐次清除首次洛阳之战功劳高过他的人那些话,并不是我在造他的谣,而是在袁绍瞒平原回军一事中的亲身体会的,这些功高过绍之人中也是包括王匡的。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也必须要给袁绍一些反击,不能让他觉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这种反击还必须是软的,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又不能怪罪于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妥当呢?

    仔细想想,袁绍压在我头上,不就是靠的他的名声么?如果我想办法打击他的名声呢?只是单纯打击他的名声,就不用刀兵想见,而且也比较适合暗箱操作,只需旁敲侧击就行了。问题的关键就是要找一个被袁绍暗箱操作陷害的人,如果能暗地里帮忙把这个人救出来,再告知真相,那就不用我出马,被害的人自然会愤怒不已,主动出头。

    再想想,史书上有被害嫌疑的张邈、杨彪等人的事情隔得也太久了,还要过很久才会发生,我利用不上,那剩下的就只有我自己胡乱猜测的王匡这件事情了。看来王匡这件事我必须得好好计划一下,即使是仅仅只用来仔细揣摩清除曹操和袁绍的关系究竟到了什么程度,就很值得一试了。

    我思考再三,用细笔小字在锦帛上给王郭杨三人又写了一封密信,揉成团用蜡封好,和前面写好的那封信一起由来人带回,剩下的就要看王郭杨三人的随机应变了。

    就在各地购买的物资开始源源不断的输入青州的同时,时间进入了六月,董卓这个老太师总算是积极主动地配合了我的行动,大挖东汉各帝陵寝,洛阳四周的民间坟墓也盗掠一空,消息传到青州,一半的人顿时哑口无言,开始犹豫不决,总算有人开始认真考虑我之前说的话了。

    六月中,董卓终于发行新钱,关中顿时物价大涨,关中之人只能用新钱到关东购买物资,毕竟新钱是朝廷所发行,在法理上仍具有权威性,于是各地诸侯也多有仿效者,很快就形成恶性的多米洛骨牌,所过之处,币制崩溃,物价飞涨,谷一斛从数百至数千钱旬日之间涨至数百万钱。各地民生顿时日见疲弊,盗贼蜂起,唯有青州前期所收购物资每日车马如龙,源源不断的从各地运到,青州府库全部充盈,物资充实,新钱不行,人心思定。州府和各郡县虽然表面账目损失数亿,当时物价看起来似乎是损失了近百万斛米,但是这些损失放到现在仅仅不过相当米百斛而已。而青州所抢购的粮帛,现在可以轻轻松松的以低于以往百倍的兑换比率换取各种战略物资。

    倒是很多对我不满的各地豪强,暗地里不理睬我的政策,准备看我的好戏,结果手中留存的大量五铢钱未能及时兑换,全部近于作废,青州境内钱币已经废止流通,无法购买任何物品,青州之外物价一日数变,而且经过我前期大肆收购,临近的州郡物资已经不很富余,他们的钱只有到更远的地方才能买到粮帛,而物价又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要想私自将旧钱改铸成新钱也已经无济于事,即使把钱铸成原来的百分之一轻,物价早已经上升了数万倍有余,两相比较,还是损失百倍,青州豪强经此打击实力大减。

    马上先前的种种毁誉之词,一变而为阿谀称颂,郑玄等人感慨不已,邴原等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孔融虽然拉不下脸来道歉,对我的态度已是完全改观。我则是表现得更加谦逊有礼,敬贤下士,声望在青州如日贯天。

    过数日,有人主动告密,在我实行新的经济政策期间,一些豪强勾结某郡国守相、驻军等,意图等州郡有变,发动政变赶我下台,同时呈上来的还有一封名单。我轻轻一笑,也不启封,第二天召集所有州郡官员,学着曹操收买人心,把这封密报拿出来当众烧毁,以示无追究之意,于是至此一州心安,我才算是真正得到了全青州官员的承认。

    进入六月以后,济南方面也传来好消息,黄巾粮草困乏,人心涣散,结队来降者日以百计,大小头目和我军互通消息者达2百余人,至此,对徐和部长达数月的围困已经可以说接近大功告成。

    六月末,州郡官员连日纷纷上书,要求出兵济南,我却颁布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罪己令:“念黄巾徒众,本亦天子之民,备代天子抚恤州郡,而德不能布乡亭,致腋肘之近,民不能安,生民百万,顿失其业,窘迫无端,迫而为贼。上天有好生之德,而青州民三十万,困顿济南,饥渴潦倒,此皆备之罪,子曰无乃尔是过欤,既荷州郡,无能辞其咎,罚俸一年给付济南,聊解民窘。另遣使郡县,布其过,使民周知。”当天,我命令州郡运2万4千石粮食至济南徐和处,同时带上的还有上面的罪己令和一封言辞恳切的劝说信,与此同时,令沿边守御诸军,以及和黄巾接触的各县给徐和各部运粮以解一时之困,同时明确告诉各部黄巾,七月青州军将全面进驻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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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是最后半年了,正在忙于毕业论文,而且本书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完整的提纲,有写到哪算哪的感觉,因此,最近的空闲时间都用来收集材料、构思提纲了,所以更新速度会很慢,大家可以过个半年再来看看,那时候这半年应该断断续续有几章了,而且那时应该也会恢复正常的更新了,虽然到时候速度如何,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再次向大家道歉,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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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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