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心之星 第22章

    “不是你自己要来的吗，怎么光看手机？”辛罗看他都不怎么参与，觉得有点没意思，“这里这么暗，拍出来很模糊的吧？”歌剧院内用的是仿真蜡烛照明，辛罗一看自己的照片：“真的！拍不出什么，太可惜了。”其实辛罗小时候在尼斯上的女校也是历史悠久的名校，校内有很多古老建筑和雕刻，大理石和铜门随处可见，不过当时看它们的心情跟现在必定不一样。

    徐问晰的手机又响起来，他淡定地按了“挂断”键，手牵着辛罗往下走，辛罗迷惑地盯着他：“我说……你是不是很忙？今天放假是说谎吧？”脚步一顿，徐问晰回身笑得春风和煦：“怎么会呢，我真的放假。”

    电话那头小纪几乎把手机捏碎，alex虽然脾气好，这下也急得不行：“秀场的事我可以请假，但是今天之内一定要联系上，明天的晚宴绝对不能缺席的！”小纪心里全是三跪九叩的念头，两眼泪汪汪地答应：“我……一定努力联系。”

    辛罗看着他的笑容满脸怀疑，不过，她真没立场说他，她也是丢下林玄雅跑过来的。“这里好像都没有人认识你诶。”她语气中有少少的揶揄，徐问晰轻撞她肩膀：“你真以为我在法国也是巨星？我身上那点光环，30是事实，60靠国内炒作。”辛罗眨眨眼：“那还有10呢？”他仰头思考了一下：“还有10啊，你的脑补吧。”

    辛罗惊讶他洞悉自己的想法，张张嘴，到底没能反驳。两人踱到最低层，出口是一个音像纪念品店，歌声回旋，音响极佳，配上艺术气息的装饰，让人身心舒畅。辛罗买了一张《图兰朵》的cd，这是她幼时最先接触到的中国文化。她付款时看徐问晰木头似的站在众多音碟架子旁边，觉得有点好笑。

    徐问晰对唱歌实在是没兴趣，在他十七岁来到她们家直至二十岁出道的这三年间，他接受了全方面的演艺训练，包括文学、朗诵、歌唱、舞蹈、表演以及英语法语的学习，可以说他比大部分专业表演学校的本科毕业生都要专业得多，且从一开始他就在舞蹈表现力和角色演绎上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只是唯独唱歌这方面，资质非常平庸。

    虽然经过训练后，他并不是差到五音不全，他天生音色很好，只是他音域不广，歌声的表现力与他的肢体和眼神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当时叶菲晶也觉得蛮可惜的，因为那时候比较流行影视歌三栖明星，不像现在唱片业被网络下载冲击得极度萧条，艺人就算很会唱歌也不想发专辑。

    “委屈你啦，陪我看唱片。”辛罗捧着碟片窃笑，徐问晰将她的得意劲儿尽收眼底，两人走出歌剧院，他指指对面在华人圈最有名的老佛爷百货公司：“女孩子应该去那个地方。”辛罗当然挺想进去看看：“咱们是来观光的，不要浪费时间在购物上了，赶紧下一个行程！”

    徐问晰戳戳她的脸：“我当然知道你不想去，不然问你干什么。”辛罗一楞才明白过来：“你！太记仇了！”徐问晰放声大笑，觉得这几年来都没有过这么轻松的时刻，离开她身边，就像飘零的浮木，离开了归属之处，走到任何国家、住在任何地方，再豪华也像个黄金的空壳子，再被旁人羡慕注视，也只是他们的叶公好龙。

    能够衷心地大笑出来，他真的多年不曾有过了。而辛罗的感觉与他殊途同归，在今天她可以完全忘掉她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到两个艺人的演艺事业和工作室的存在发展，忘掉她必须凡事三思、谨言慎行。尽管明天还是一样要面对、众多棘手的事情需要她处理，至少此刻，她也在由衷地大笑。

    做了坏事，总是会有一丝内疚，她预计了张丽欣和林玄雅回来的时间，提早一些到达酒店，买了附近出名的中式晚餐，一副大病初愈热情迎接她们的模样。不过张丽欣和她的助理们反应平平，而林玄雅，并不在返回的队伍中。

    “玄雅呢？”辛罗弄不懂了，张丽欣看起来很累：“秀到一半就不见她了，她太不安分，我跟不住她，放心吧，她这么大的人了，知道酒店地址。能进秀场的都是相关的人，她也许交了朋友，或者自己去逛逛。我看过，没有黑道的。”

    她当然不能责怪张丽欣，只能怪自己失职。她担心得胃口全无，坐在林玄雅房间等待，一直到凌晨，她才听到开门的声音。没想到房里有人，灯一亮，林玄雅吓得退了一步，看清人之后飞手把包包扔到床上。她的口红有点歪，身上还穿着一件新外套，eliesaab秋冬新款，真不错。

    辛罗再定睛看了看被扔在床上的包，delvaux，她相信以林玄雅的品味，还接触不到这个牌子，应该是专柜小姐推荐，而林玄雅只看了标价够美丽而已。林玄雅的信用卡额度不够买这个包，看来认识了个出手很大方的人，刚认识一天就在林玄雅身上砸了过十万人民币，辛罗在心里嘲讽地想，代价是什么？

    林玄雅把头发揉乱往洗手间走，语气漫不经心：“怎么在我房里？身体好了？”辛罗靠在洗手间门上看她卸妆：“认识了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你别像我妈似的好吗？！”林玄雅的声音尖利刺痛辛罗的耳膜，她深呼吸努力心平气和：“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林玄雅把化妆棉一扔：“你放心！没什么大不了！我提供点服务，对方给我买点东西，很公平！”

    辛罗被这描述气得结巴：“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就像……就像……”她实在说不出口，浑身都发抖。“是你把我想得太天真了，在我们那里，漂亮女孩都是靠这个出人头地的，有什么不对？不然我去一场走秀，能得到什么，你让什么门户网站给我出通稿了吗？有人知道我去了吗？我在秀场没有任何人认识我，国内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来了，没人愿意给我拍照！我到底来干什么？！”

    林玄雅冲进房从包里倒出邀请函将它往辛罗身上扔：“还有这个！明晚的时尚晚宴！不然你以为，我靠你能去吗？！”林玄雅的指责太强烈，辛罗一时脑袋发胀，不想跟她争吵：“你先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谈。”

    回到自己房间，辛罗上微博搜出“巴黎时装周”，赵欣碧的通稿铺天盖地，辛罗才知道她也来了，想起自己今天和徐问晰待了一天，心里更加虚了。林玄雅的指责，有一部分击中了她，所以她哑口无言。她确实没有能力让主流媒体发通稿，其实她一直在向这方面努力，但暂时她的能力只到跟营销号合作而已。

    这次算是个意外，她决定努力忽视它，林玄雅以后会明白的，物质享受并没那么有意思。

    巴黎时装周的第二天，辛罗和林玄雅一起看了四场秀，一场是大品牌，三场设计师品牌，张丽欣坐在头排，辛罗和林玄雅坐在她身后。张丽欣时不时向辛罗询问意见：“设计师品牌和大品牌，哪个比较入你的眼？”辛罗笑笑：“我应该不会买这些衣服，不过万一买的话，我会选择大品牌。”

    张丽欣有点意外：“为什么呢？”“其实这么说有点失礼，大品牌的高定也是量身定做的，但我知道它大部分的设计是设计师团队合作的产物、再经由首席设计师和市场总监最后拍案定夺每一季的新品，所以每一季的产品其实是批量打版的，因此价格相对设计师品牌肯定会低一点，而且团队的成果，适应性和实穿性也会强很多，设计师品牌的衣服很多是手工制作只有一两件成衣，像刚才天桥上展示的，很多甚至只是概念，毫无实穿性，价格又极高，所以我觉得消费者选择大品牌会好一点。”

    张丽欣显得兴味盎然：“你也自己做衣服，我以为你会对设计师品牌评价高一点。”“我认为他们非常天才呀，只是相比较而言。很多设计师都是从大品牌的设计团队里独立出来的，难道你不觉得我说大品牌是批量打板的才是对设计的不敬吗？”

    张丽欣身边的一个亚洲面孔转过身：“嘿，欣，这个人是谁，很有意思。”张丽欣呵呵笑起来：“有意思吧？我带她来的，真的没带错。”这人是个日本的时尚买手，能听懂中文，法文很流利，三个人顿时热聊起来。

    “面料对设计最为重要，细致度、柔软度、色彩度跟设计想法有丝毫出入，就会失之千里。”“没错，我见过一个设计师，设计图特别漂亮，成品却跟图有天壤之别。”“我在你们中国福建有个面料工厂，有空来参观一下吗？”

    林玄雅在一边无聊得直打哈欠，只能低头刷微博，她那条说自己出发去巴黎的微博下面有几十条回复，但是赵欣碧的微博评论早就过万了，昨天她们在同一个秀场里，赵欣碧那个婊/子明明看到她了，却拿眼尾扫过，装作不认识！她生气地把手机扔回包里。

    “今晚上有个时尚晚宴，我有邀请函，你也一起去。”张丽欣盛情邀请，辛罗明白她没有邀请林玄雅的意思：“玄雅也有邀请函，我们两个一起去吧。”张丽欣瞧了一眼林玄雅，不咸不淡地说：“她有邀请函呀，好吧。”

    另一边的ysl大秀正在进行中，susan马老远就招呼徐问晰，向设计师们介绍“不丹之月”香水的代言人，“elvis最近都在这边工作吧，生活习惯吗？”“非常好，我非常喜欢这里。”小纪在徐问晰身后寸步不移地紧盯，天知道昨天晚上徐问晰回来的时候他有多感谢上苍、放过他这条小命。

    虽说徐问晰回来了，但小纪依然觉得很不对劲，他说话的时候经常神游，也不晓得听没听进去，还会诡异地自顾自笑起来，不会是中邪了吧？小纪打了个冷颤，法国这边电影开机也不兴杀只羊祭祭天什么的，说不定就出问题了。他平时菩萨念得挺多的，就是担心这里菩萨管不管得到，是不是应该改念上帝？

    “问晰，你在这里啊？”赵欣碧穿着ysl新款西服套装，显得利落干练，微笑着走过来，手非常自然地挽到了徐问晰的臂弯里，说出刚才练了半天的一句法语：“你们好，我是elvis的女朋友，cristina赵。”susan马显得很惊喜：“哇，elvis的女朋友真漂亮，也是演员吗？”

    赵欣碧当然听不懂，眼睛看向徐问晰，但他似乎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剩她笑得尴尬。“cristina小姐身上这件是我的设计，被您穿得真好看。”设计师hedi礼貌性地发言，赵欣碧依然只能微笑，内心暗暗后悔刚才不该一开场就秀什么法语。几个人见她不回答，被弄得莫名其妙。

    徐问晰终于开口：“抱歉，她是我的同事，她并不懂法语，刚才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可能是被她的朋友恶作剧了。”众人恍然大悟，susan马换回生硬的汉语：“原来是误会，赵小姐很欢迎你来ysl的秀。”

    徐问晰说了句“excusez-moi”就走，赵欣碧无奈也只能离开：“你干嘛？你刚才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怎么都笑了？我还没跟他们聊聊呢！”

    “赵欣碧，什么时候让你有了这种误会，我看起来很好说话吗？”徐问晰眼神中的锋芒一下把赵欣碧震住了，不知不觉，这个男人居然成长到这么有震慑力了，而她居然还当他是当年刚到东亚时弱鸡似的大男孩。

    徐问晰转身就走，赵欣碧半饷才紧紧咬住嘴唇自语：“看着吧，你摆脱不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