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记 第四章当了保镖

    日已当中，街。

    路人纷纷止住了，目光都凝聚在一个人身上。

    他垂着身子，手与脚约莫平着，还跟着一个乞丐样的人身后，就这样走在街的正中央。右手腕上系了一条铁链，有些锈了，拖在地上，众人随着铁链向他身后望去，不由齐齐地定住了——铁链的末端拴着一把将近两米来长的巨刀，刀身竟然宽达半尺！这样的东西怕不要百公斤以上？当然，这些目光中还有一些其他人的沉思与不屑，而面对这些，我是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我来考虑。

    钱——它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我因为有光合作用所以无须担心吃饭的问题，问题是这身装扮，虽然我是不反对进入丐帮，但好歹也混个锦衣弟子吧，再说了，连跟着我的败刀也受累了，对不住了。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这条街似乎有点古怪，一边全是店铺，另一边却很单调，只有一墙延伸，很高，朱红色，倒有点像城墙了，简单点，有点国中之国。我和败刀便沿着那墙走了下去，终于看到了门口。也透着古怪，普通武林世家的门口，不外乎是门口两旁各一只石狮子，而此家门口正中乃一石虎，巨。更为古怪的是，门匾上只有匾而无一字。此刻，我已知道我们在哪里了——富甲天下，唯我东方。谁人看见了，都知道，不用写了。

    正在我打量的时候，一个家丁开了门，见到我和败刀，特别是败刀，便一脸恭态，“敢问两位是来应征我府的保镖的吧？”虽说没听过这档子事，但想想也是个能来钱的，所以在犹豫了一会，我还是点了点头，开口道：“是的。”

    “好，两位请随我来。”

    踏着小石碎径，我们并没有往正厅去，却来到了一个小的别院。这里的环境处处留有人工的雕琢，但却是搭配有致。石径的两旁有些花，花的中间还搭配着些小花，平时可能不会去留意，但一旦发现了，如零星几点，有些异样，有些欣喜，别具一般匠心，很是玩味。四周的树木很茂盛，名贵，与之相应，几句鸟鸣，共同构筑了一幅静宓。石径也折着，大有曲径通幽之意境。结果，过了小院，我们却来到了一练武坪。有点突兀，仿佛真是矛盾，不过在此环境中，大概练武的效果更佳。里面已经有一些人了，不过不是太多，也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

    “两位，到了。家主马上就来，请自便。“家丁笑着说道。

    ”就这些人？“我指着那些人道，如果说农夫到了这里也叫高手的话，那我干脆去扛锄头好了。

    ”这……“他似乎有些尴尬，”其实，大多数人在早上就去了，这些来的，只是为了十两银子。“

    我点了点头，带着败刀就往里走去。

    那些人见了那把巨刀，直往后退。当然，也有几个真的是高手的吧，没什么。我也不去扫他们，径直往坪上放着的刺绣走去——有意思，在这里放这种东西，真是非看不可了。

    刺的是百花争艳图。若按平常的女红，正一针，反一针，绣面应是平整的，因为用力的均衡。但，这不是，它只是向外凸着，说明只在一面进针，这似乎是不可能的。看那绣面紧紧地绷着，如果前面的推测正确的话，那么用针之人应在正面进针，而后隔物摄物，使之只在同一面入针。这样就等于是完全在进行隔空刺绣，速度又快，可从紧绷的程度看出，此人的武工恐怕早已臻化至境，实在是不可想象，勾勒出如此美景，在下角，我寻见了它的作者——东方不败！

    正在我想继续研究它的时候，那些人纷纷起来了——家主到了。

    我望去，来了两个人，差不多同等的身材，只不过，一个骨瘦如柴，衣服显得很是宽松，一副死人脸象，就像是别人欠了他许多钱还没还似的；另一个则刚好完全相反，一脸和相，看起来很是让人舒服，他好似自己欠了别人好多的钱还没还似的，只是笑着。

    那瘦的并没有去看众人，先说道：“我就是东方正傲。”语气中透着无限的骄横与自豪。当然了，如果你是叫东方正傲的话，你的语气应该比他更狂，更傲。然后就没了，只这一句，完了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些人来。

    这时，胖的那向前走了几步，笑着对大家说道：“呵呵，不才东方缺金，屈就了东方总管一职，惭愧，惭愧啊，呵呵。”看了眼前的这些人，并不因为他们的身份而减少自己的笑容，接着道：“呵呵，小姐现在还在西郊的牧场里，这个呢，呵呵，谁把小姐接回来了，就是了，呵呵，上午都还挺多人的，呵呵。”

    不过，许多人似乎并不是因此而来的，这在东方缺金的小眼中，那是一清二楚的。看到众人听了后没什么很大的反应，反而在听完这些毫无营养的话后有了一丝的不耐烦，他可是更加的高兴了，更多了笑容，”呵呵，大家都一路辛苦了，不急，不急，先领个银子再去，也不迟啊，呵呵。“

    顿时眉飞舞色，阿奉如潮，估计这些人的老娘也还没听过自己的儿子说的这些话吧。当然了，拿了钱，剩下的就自然是跑路了，不一会儿，人去楼空，除了我和败刀。

    东方正傲和东方缺金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淡淡地道：”银子就算了，借贵处洗个澡，换个衣服——不介意吧。“

    两人各自交换了一下眼神，突然，东方缺金抬手一抖，一物快速地向我飞来。我刚想出手时，败刀已抢在我的前面挡在了我的身前，却没有动刀。那来物”叮“的一声打在他的身上，落了下来——一枚铜钱。而与此同时，我也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惊呼”铁布衫“。然后是东方缺金的”呵呵“笑声。

    我和东方正傲对视了一会，他点了点头，于是，我和败刀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西郊牧场。

    这里是草的天堂。这是属于它们的世界，春，为它们带来了一切，这是它们的季节。风儿吹过，它们整齐地弯下了腰，优美的曲线，过后，又柔柔地抬了起来，如同在舞一般，一起飞过，如浪，如潮，一波，一波。我和败刀站在这里，忘了有多久再没听见你说你爱的那个故事，轻轻地，轻轻地，诉说，风在呢喃……

    我注视着，东方家的小姐，她很显眼，也许她是想让自己显得显眼，满身都是红色，逼人的红色，散发着青春的活泼与激情。头发扎成一马尾，带进一丝的清纯，剧烈的骑马的运动使她的脸染成了苹果红，鲜艳可爱。那匹马也是红色的，她高兴地扬着鞭子，却不落下去，活泼，似火一样的——东方傲梅。在她的身边还有许多贵公子一般的人物围绕着她，她显然是一个中心，护花使者在保护着她，他们这些人也许武工不是很高，但都是有背景的，所以上午那些高手都还傻傻地站在这里做日光浴——东方小姐不想回去，谁都请不动。

    我看着，冷冷地看着，竟浮起一丝陌生的感觉，有些空虚。仿佛望向水中，水中是一个世界，我站在另一个世界中——我永远不可能融在一起，可悲的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在水中，抑或是处在外头。看了看，石头似的败刀，我一手掺着他的肩膀，自嘲道：”还真是失败啊，都有这种感觉了。“败刀无语。

    看似玩得有些累了，东方傲梅扫了那些苍蝇和白痴一眼，咯咯地笑了，不知道爹爹是怎样想的，竟然派了些这样的人来。也不打招呼，就骑着马冲向了回家的方向，而后面自然而然地少不了一群”追随者“。

    很快，她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歌声，继续向前赶去，道中挡着两个人，一身黑衣，她还不笨，黑色的衣服是为了让血的颜色暗淡，通常是一些神秘的人，而这种人往往是很不好招惹的，根据是什么呢？一柄大得离谱的刀，不能说是藏头露尾，当然也算不得是什么光明正大了。歌声就是从另一人的嘴上的草叶扬出的，额前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曲子很幽怨……

    我停下了手中的《怨曲》，这是一钢琴家为了纪念死去的爱妻而创的，是世界上最长的钢琴曲，我用叶子，减去了一些表达，哀伤。仿佛从中摆脱，是该来的人来了，慢慢地移开那片叶子，缓缓地道：”小姐，该回去了。“深深的声音，深深的轮廓，深深的影子。

    东方傲梅想着原来还是个保镖啊，哼也不哼一声，就扬起了马鞭，看样子是想冲过来了，望了脚底尘土的飞扬，风儿在告诉我，风儿疲惫了，风儿厌倦了，风儿寂寞了。我轻轻地呼道：“败刀。”接着，我退了开去，叶子搭上了嘴唇，继续和我的风儿相爱——《月光曲》

    马儿哀鸣，败刀的狂舞，东方傲梅的鞭子，一切都在这无限的声音中延伸，一曲已终，东方傲梅喘着粗气，刚才她使劲抽打着败刀，可惜都是徒劳无功的，那僵硬的肌肉，太神奇了。可怜的马儿，已成了一滩肉泥，败刀可以说是一个机器，就现在而言，他只是听从我的指示，所以，马死了，他便住手了，任凭东方傲梅的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他毫无动作。我看了，叫道：“过来吧。”

    败刀便走到了我的身边。

    东方傲梅从刚才的激动中清醒了过来，这才带着一丝惊讶打量着我。后面的人也陆续跟了上来，看样子，情形于我不利啊，哼哼。

    东方傲梅忽然发现自己很笨，而且还笨得很厉害，自己身后不是还有援军吗？她刚回头，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有一种感觉，她必须再回过头来，下意识的，她看见了一片草叶子，刚才不是还在那人的手中吗？草叶子划落眼前，一只手已经卡在了她的娇嫩的颈上，她想发脾气，可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好用表情来表达。

    最直接最快的方法，于是我选择了。可是，差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在刚搭上那节白皙的地方时，我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一种不可遏制的杀人冲动，终于，我使劲地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也许我不该出手的。但，当我看到她那种到死还不知觉悟，只故着她的小姐脾气的模样时，我刚忍下的，又冲了出来。手上逐渐用劲，感觉到她的脖子在发热，由于淤血而涨得通红，可是她的表情仍是一副明摆着的不屑，“来啊，有种的就杀了我试试啊！”。我微微地松了松手，却没有离开，一把把她提到了我的眼前。

    那人真的很好看，这是东方傲梅的第一个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只是想告诉自己好看，尽管那人还拿着自己的脖子。那人真的很可怕，这是她的第二个感觉，在他的眼中，她看见了自己的样子，那是一种极度的恐惧，是那个样子吗？怎么会？但自己也在不自主地模仿着。自己真的要死了，真的。这是她的第三个感觉，后来，没有了第四个感觉，因为她已没有感觉了。

    这种方法很管用，属于催眠术的一个分支，有人称其为虚镜术，因为镜子是从来不说谎的，所以在前面加了个虚字。我在眼中的玻璃体中造就了一个虚象，是东方傲梅惊惧的，而她本人看到后，机体通过视神经的反射，自然而然地也跟着这个假象，所以产生了相同的感觉。在未来，我们已经通过证明，当某人自己看见自己的惊恐时，是自己最害怕的时候，比率为80左右。只不过，不知道她是吓晕的，还是因为缺氧？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现在的她可以很安分了。

    一丝冷笑掠过我的嘴角。

    我扛着她，对着败刀使了一个眼色。

    一道刀芒。刀气只不过是空气，而刀芒则有若实质。虽然某些人无大脑，但还是有些还留着小脑的，所以他们都知道做什么，该怎么做了。

    回到东方世家，已经是将近晚上了，东方正傲和总管都似乎有点古怪的脸色，但却没多说什么，划了一座邻近东方小姐的别院给我，我看了看，只叫下人把大多的不必要的东西给移走了，留下一些简单的家具，然后又把他们给遣回——我喜欢孤单，即使以后我有了我的家，我也仍旧喜欢独自一个人在沉思。

    不一会儿，东方傲梅醒了过来，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脖子，就起来了，气也来了，在连续地砸了几个花瓶后，就想去找东方缺金问个明白。

    仍旧在武厅，总管正坐着和家主商讨着什么，远远见着东方傲梅过来，便站了起来，刚想多加几丝笑容，就看见一条鞭子照头扫来，只好临时改为铁板桥，胖胖的身子，还真难为了他。东方正傲见了，脸色一整：“胡闹！”轻轻一拨旁边方桌上的茶杯，杯子沾上了鞭子的末端，反把鞭子卷了过来，而东方小姐便也不由自主地跟了过来。弹起来的总管一伸手把茶杯给托住，另一只手送出一道柔劲，使小姐不会摔倒。

    双手把刚接到的茶杯捧回桌上，总管就躬着身子退到了家主的后面，而此时的东方正傲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东方傲梅，道：“道歉！”

    不说话。

    “呵呵，呵呵，算了，算了。倒是谁惹我们的大小姐如此生气的啊？”东方缺金看着嘟着小嘴，正气呼呼的东方傲梅，于心不忍。

    “还说，就是找的那个烂保镖啦。”反应不是一般的快，立马就指着东方缺金，标准姿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

    “唔。”东方正傲这次没怎么说，只是皱了皱眉，旁边的总管刚想解释，却被一手给拦住了，“傲梅，你知道那个拿刀的人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耶？”

    “是‘绝’！“

    ”那是什么东西啊？“一脸与己无关的表情。

    ”不是东西，只是一个代号。“东方正傲那消瘦的身子站了起来，一手背靠，另一只扶着桌子。”这是隶属武国军队的，其意在于于乱军之中刺杀敌方大将，所以经常由一些经过特殊方法培养出来的人来充当，也包括了炼制药人的，而江湖的情报可能还不太涉及。你说，这样的人经历了上千次战斗，生与死，可怕吗？“

    ”当然了，这样还不死。“东方傲梅已被家父所言给吸引住了，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错，他一点也不可怕！“东方正傲很坚决地说道。

    ”咦——？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但你知道现在掌控着他的人吗？（东方傲梅摇了摇头），他才可怕。“

    ”有什么了不起啊——！“脸色变得飞快，刚刚忘记的，火又烧上来了，在东方正傲和东方缺金反应过来时，她已不见了。

    我端了把摇椅，在院中唯一一棵树下摇着，旁边放了把伸手可及的茶壶，没有配杯子，一只手婆娑着，虽没有凸纹，但表面触及有茶的温润，入手极佳，不愠不火，有柔。败刀跟在我旁边。正当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眼前正站着一脸怒气的东方傲梅，一手提着鞭子，叉着小蛮腰，另一手指着我，”喂，今晚本小姐要出去。“

    我不搭理她，稍微感觉到了有点渴，就顺便拿起茶嘴吸了一口，没有清醒的感觉，又似乎一阵迷糊，舒服，我便缩了缩身子，重新闭上了眼睛。

    ”喂——！“这次声音在我的耳边炸起，提高了200分贝吧，我逼不得已，只好翻了翻身。唉——早知道她这么难搞，我就不来了。不过呢，每月一百两金子，这多少还是有那么点想法的，这种钱是个什么的概念呢？一个穷苦人家自从有了一两金子，那么这一年他便可以叫小康了，一百两，他是一辈子在做梦。话又说回来，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的雇主可是特别交代了的，晚上是绝对不允许眼前这个人出去的，她大概也知道，唯一的解释——你是来找茬的。

    ”败刀，绑了。“败刀动了，傲梅笑了——本来就是来打架发发气的吗。

    唉——我都不想说了，可是某人实在是太健忘了，人家败刀是什么的家伙，刀枪不入，今天才试过，不是么？于是乎，招不过三，某人就被绑在树干上了。不过有一点我是很欣赏的，也要继续表扬的。被绑以后，一声不吭，嘿嘿，我倒不是在赞扬她的傲气，只不过是想她至少不会吵到我的安静，要知道，心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否则的话，早就叫败刀把拳头给塞过去了。

    把身子翻了回去，很快地就进入了迷糊。

    不知道何时，东方傲梅，又怎样离去的，只记得那茶真的很好喝，淡淡的，淡淡的，淡淡的，一丝从口入心，由心升脑，带着整个的一切都在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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