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记 第五章一片飞花

    一觉醒来，日已三竿。

    院门，败刀正堵着一人，是东方缺金。

    我叫败刀让开了，总管进来了。走到我身边，在一石坐上坐了下来，大概也是等我许久了，却不见一丝的不耐烦，依旧是那副看了你都不想打的笑脸，“呵呵，公子昨晚睡得可好啊？”

    我也不去搭理，也不想，那都是些没用的话。

    “呵呵，老爷倒是担心小姐睡得不好的，呵呵。”

    “与我有关吗？”我眯了他一眼，从摇椅中起来了，整了整衣服，露水，有点湿润了。

    “呵呵，可以这样说。”东方缺金也跟着站了起来，但给人的感觉仍像是一座肉山在坐着，“小姐是很记仇的，为了公子的工作，呵呵，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呵呵，呵呵。”

    还是赶紧去换个衣服吧，粘在身上怪不好受的，加重了似的，我便转身走进屋里。东方缺金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败刀，便也走了。

    呵呵，对于我来说，可能还是早餐的时间，下人已经送来了精致的午餐。我的这个叫胃的器官，消化功能不是太好，但口对味的要求还是有的，所以我的条件是菜多，但份量要少，今天的心情也不错，正当我想仔细地去品尝第一口的时候——

    “喂，喂——！本小姐可以进来吗——？”门口就是这骄横的声音。

    “嗯，进来吧。”

    一听可以了，东方傲梅就直接地蹦到了我的对面，两手撑着桌子，向着我叫喊到：“今天要陪我出去！”我轻轻地点下了头。也许是和我一样没吃早餐吧，见我答应了，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抓起东西，直往嘴里塞。我皱了一下眉头，看见了，停了，“喂，怎么了啊？”

    我只好说道：“没什么。”

    我应该是没什么意见的，继续自己的吧。

    忽然又停了，一脸惊诧地望着我，手上的鸡腿就指向了我，“喂，你是我的保镖，怎么可以和我坐在一起啊？”

    我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手中没停，淡淡地说道：“在我的思维中，”顿了一下，吞下一口，“保镖和下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胡说！”猛地跳了起来，手中的那未啃完的鸡腿就要向我飞来，突然笑了，好象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阴险地笑着，还能听见咬牙的声音，看来，今天我一定不好过了，想到刚才东方总管的忠告，是准备整我了吧。我看了身旁的败刀一眼，他倒是很自在，不用想，也不用说，什么都不用。东方小姐好象没什么了，我便把我的注意力又放回了桌上的食物。

    这次是我停了，对着正在桌子另一旁毫无姿势可言狼吞虎咽的人说道：“请你以后别叫我‘喂’了。”

    “呜——”狠狠地吞下口中的食物后，拍了拍胸口，歪起头：“喂，那我叫你什么耶？”

    “嗯——”我一想也愣了，从我进了东方世家，好象还没人问过我的名字，我也就没说，这么的一提倒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沉思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算了，随你吧。”我也不是很在意。

    “喂，今天你要陪我出去哦。”

    “好了，你先吃完再说吧。”

    于是便加快了速度，看看似乎我的也不够了，我只好回到屋子里喝了一些水。返来时，东方傲梅已经把桌上的东西扫光了，很不雅观地摸着肚皮，打着饱嗝。我坐回位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感觉着周围空气中的水汽，头发慢慢地转变成柔和的绿色。人们从食物中摄取的能量大多以热量的形式散发而流失，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转变成atp为我们所用，在他们自己看来，这是很足够的了，但与植物的光合作用相比，就太不值得一提了。几乎纯为能量的利用和转化（光能——电能——化学能），所以未来才出现了人能进行光合作用的构想，进而成为了现实。

    感觉已经足够了，达到了我所需要的水平，我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东方傲梅正定定地盯着我看，两眼冒着痴痴。我伸手在她的小脸上拍了拍，（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我是没有的）没反应，傻傻的，又拍了几下，这次东方傲梅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下跳了起来，低下了头，脸红红的，红透了，只知道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好似终于想起了什么似的，尖叫一声，飞快地冲到了院门口，”今……今天，要，要陪我。“似逃荒似的逃了出去。我不禁莞尔。

    收拾了一下，我带着败刀，在石虎那里看到了东方傲梅，已经恢复了那大小姐的架势，见了我劈头又是那句：”喂，要陪我出去。“

    ”要陪你出去。“我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看着有点错愕的她，继续说道：”今天的第四次了。“

    ”是……是的。“东方傲梅显得有点慌张，随即又是满脸疑问，”有这么多吗？“

    ”嗯，算了，走吧。“我先迈开了步子。

    ”喂，这边，这边。“

    汗，走错了。

    今天看来确实是应该有事发生。东方傲梅一路上若有若无地就拉开了跟我的距离，直至我们走到了一条小巷，若有若无已被明确所代替。小巷很深，两旁的墙也很高，阳光是斜着照了过来，到不了底，路面显得有些阴森——这里绝对是一个好地点。

    六支箭，箭头上反射着淡淡的蓝光，突然就冒了出，对着我，射了过来。瞳孔迅速缩小，视网膜上出现柔绿色的x-y平面坐标轴，同时也标记出了六支箭的轨迹，在第三生物脑的运算下，我很快就掌握了它们的力度与落点（力度可以初步推测来人的实力）。展开韩章九步，我轻轻地退了三步，最后一支箭正落在脚尖前。我抬起了头，首先看到的是六个蒙面的黑衣人，接着，又是六支箭。这次是有了顺序的，我可以从箭来判断他们的实力，同样，他们也从箭判断我的实力，延伸了落点。”败刀。“败刀闻声而动，立马横刀，挡在了我的身前，我趁此机会退到了东方傲梅的身边。

    ”小姐，他们是来杀我们的吗？“在”我们“二字那里，我特别加重了。

    ”是……是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我真相，其实，看那箭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什么我们，只有我一个罢了。

    我微微地对着她躬了一下，”小姐，你，要知道，你将要为你的话负责。“头发红了，那原本温柔的笑意竟说不出的诡异。

    箭是很好，但于暗器，它太明显，但它的力度很大。见了没效果，墙顶上的五人不约而同地跳了下来。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可以说是我方占了优势，但是，伏击的人显然已经把地利这方面的因素给考虑了进去，每人左手上都套着一个铁爪，可以轻易地附在墙上，又善于跳跃，利用的空间比我方大得多了。”哼，是你们自找的。“我笑了。败刀凭着他那变态的身体缠住了其中的四个，而剩余的一个正向我奔来，最后一个，看似领头模样的人，仍站在墙头，冷静地观察着这里的形势。

    看着冲来的人，我向左微转了一小步，一拳击向了我的小腹，“残像？”我的一只手已经从后面捏住了他的脖子，弯下，用右膝抵住了他的双脚掌，迅速加力，他的身躯便向背弯曲，脊椎（颈椎、胸椎、腰椎）依次响着，有点像骨牌的声音，只多了清脆和速度，由于姿势的关系，他的手无法触及我，只是在尽力，眼睛睁着，瞳孔放大，我很想撕开他的面罩看一看，我想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非常好看的。身后的东方傲梅大概没经历过此情景，此种杀人手法，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是自己的吗？瘫倒在地，脸色一定很苍白，眼睛闭上了，痛苦吗？后悔了吧，我要你继续后悔！

    领头的那人皱了皱眉头，等到那具尸体遮住了我与他之间的视线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像大鹰一样滑了下来。嘿嘿，你实在太小看我了吧。谁没事会一直抱着尸体不放啊。我看不见他，似乎是对我不利，但同样，他也只能看见那个尸体，他是先动，先机已在手。看着被抛来的尸体，他左手的爪刺入墙面，身体借着这一停顿顺着一个微小的角度避开了。奇怪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那具尸体的背面也随他一同转向，依旧对着他。虽然很是奇怪，但已不及细想，右手推开了同伴的尸体，尸体背后出现了一张英俊的脸孔，正温柔的望着他，但配上一头红发，有点莫名的诡异。就在这一迟顿，我的双手已经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胸膛，他的双手反射地扣住了我的手。到死还想挣扎吗？没用的。我冷哼一声，运起血幻心经，周围的血液以我的双手为中心开始凝固，看着他的双眼，惊恐和疑问，露出的面部肌肉正在急剧地抽搐着，很痛苦吗？可怜的人，就让我来为你结束吧。双手猛地向两边拉开，由于使用了柔劲，那肉带着皮整齐地以胸骨柄为中界分开——一具骨架露了出来。撕裂的声音，无法形容，只觉让我兴奋，让东方傲梅恐惧与后悔。

    正和败刀纠缠的四人见状，其中两人迅速地跳了出来，向我奔去。败刀又岂能让他们如意，把背部完全暴露给剩余的两人，一刀就豪不犹豫地追出。刚奔出的两人之中的一个被迫回过头来架这一刀，岂知刀势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硬生生地被分成了两半，不出一丝声音。我看了看手中残留的血，有点厌恶，定格在向我狂冲而来的人，“真是可惜了啊。”血化为几道血剑。血剑是随心发出的，并不可以，很容易就被来人给避过了，只在他的左臂上轻微地划出了一道小的口子。他继续冲来，我摇了摇头，向东方傲梅走去，不再理会他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在模糊，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地收住了脚步，那黑色点点点的逝去——怎么回事？那道口子，渐渐地扩大，血，就在那里涌出。右手马上捂着左手臂。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一般，那口子又大了几分，他倒了下去，血却不止，直至成为了一具干尸。流出的血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朵血色的玫瑰，分外妖异。

    剩下的两个对望一眼，彼此只看到了恐惧，相互对击一掌，就着相互作用险险地避开了败刀的一记横扫，两只爪子攀在了墙上。就在他们刚想跳离时，败刀姿势不改，反手握刀，用刀背扫了过去，快了半拍，横生生地从腰中断了两人。一切都寂静了，东方傲梅慢慢地张开了眼睛，视线被我挡住了，“小姐，我相信你正如你相信我一样，走吧。”

    天快黑了，便雇了一辆马车，在车上，她有点恼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是恢复了。我望着败刀，漠然地说道：“你要记住我所说的。”不知她听见了没有。

    华灯初上，纸醉金迷。

    我们的马车和众多的马车一样，都到了这里。一座楼院孤零零地立在这荒郊野外，似乎显得有些突兀，究竟是什么吸引如此多的众人呢？一辆辆早来的马车已经整齐地排列在一起，只留了中间的一条过路，当然，初来的我连这里是个什么地方都还不知道。“喂——”东方傲梅突然转过头来，“跟紧啊。”我漠然地点了点头，紧跟着她进了这个叫“春逝”的地方。

    一入门，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客栈，但客人都是刚才来的车夫，还有些满了——不会就是这么简单吧，他们的主子呢？继续进入，我便很快地找到了我要的答案。知春不归，华年即逝，何不及时行乐？一阵阵男欢女爱，说白了，浪叫连连，却不能勾起我的丝毫绮念，唉——他们都是堕落了。东方傲梅又转了过头来，一脸神秘地对我笑道：“喂，有想法吗？”

    “什么？”

    “喂，就说你是个男人耶。”

    “是的。”我弄不清她到底要问什么，“这是妓院，你——确定是要到这个地方？”

    “当然了。”突然就一挺那还算发育了的胸部，“怎么啦——女人就不能来啊？”

    我无语，女人是可以，但是女孩？？？

    这时，一群花枝妖娆的女子摇着步子向我们靠来，虽说是妓女，但偶尔有几个也是颇有几分姿色的。永远是那副经过千锤百炼的笑容，勾起了人的原始。我闪了开来，让出了败刀。败刀不理她们，径直就往东方傲梅那走去，挡在前面的全被推开了，正好，我就跟着败刀。

    东方傲梅有些失望，只好领着我们继续向前。最后，来到了一座楼前，那些在跟来的女子到了这里都自觉地回去了，进了楼中，一楼已满，各自说着。东方傲梅却有自己的专座，我站在她身后，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究竟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看着她一副熟悉的样子，若无其事，来过很多次了吧。那些人，也不乏身份之人，为何都情愿在等，又到底等的是什么呢？

    等了一会儿，从二楼慢慢地走出一丽人，微微向众人一福身，“恕落梅来迟了。”

    鸦雀无声，刚才的喧闹仿佛是那么的不真实。

    虽然尽历佳人无数，但，这次我是无话可说，苍天弄人。佛曰：前世回眸五百次，换得今身擦肩而过。爱丽丝（她有着东方的血统，头发也是黑色的），恍若隔世的重逢，宿命中邂逅，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虚无——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象的两个人？！我呆呆地望着她，只懂得呆呆地望着她。

    落梅从琴套中取出一具形式相当古朴的琴，轻放于案前，试了试琴音，轻起朱唇，和着琴声唱道：看一片飞花减却春，飞花减却春；春风万点正愁人，万点正愁人；望却江上小堂，巢中翡翠，望却苑家高冢卧满麒麟，荡波正夏……

    声声悠然叠错，面露欢笑，但这一切只是为了掩饰双眼中的哀伤。这听上去本是一曲写乐的调子，但从她的口中唱来，已是无心，其他的人仍在迷醉，我只看见了那双眸子，她的悲伤，你们都没看见吗？风尘落人，何者问心？

    轰然叫好。

    我把头默默地低下，长发掩住了我的面容。

    这一刻，我怀着心中的沉默与茫然，旁边的喧闹仿佛是不真实的，只有过去故人的幻影在寻寻觅觅中，从回忆中飘然临现，翩然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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