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记 第六章真真真假

    夏天到了。

    这天起来，比自昨天只早了一点，还是不太想吃东西，便弹起了钢琴。关闭了眼睛和耳与外界的接触，用第二生物脑在视网膜上模拟一个黄金海滩，第三生物脑给予适当的参数刺激，手指的动作通过传导通路，如同置身于一微风海岸，轻抚琴键。

    在未来的世界，科学界在研究梦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非常著名的实验，叫“永恒虚梦”。其理论的依据是：如果关闭了人与外界的感觉，并且在梦中给予一定的参数刺激，那么实验者会认为自己一直生活在现实之中。实验持续一年，之后，实验者苏醒。五十个接受实验的人中，四十二人因醒后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而导致精神分裂，四人忍受不了现实而自杀，三人失踪，只有一人成功地活了下来——就是我！这种能够创造自我世界的技术最终和克隆人一样被世界人类委员会所禁——但是，不是仍然还有克隆人存在与出现么？于是，我便被植入了第三生物脑。

    一曲《日光海岸》，如在沙滩之中尽情地享受着日光浴，略带腥湿的海风拂过，沙子从脚丫中穿过，附在上面，海浪一卷，便走了，下一脚，又有更多的附了上去。好久没有这种无法言喻的心情了。我停下了手的动作，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这种感觉立刻被眼前的人给破坏了——东方傲梅。

    似乎注意到了我皱眉的动作，她马上停了下来，正襟危坐，可是一只手却是不安分，指着我：“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挑眉，反问道：“你要什么意思？”

    “喂，本小姐这是看得起你耶。”东方傲梅“霍”地就站了起来，似只老虎般地拍着桌子，“昨天吃了你一顿，今天是抬举你了。”

    看来她还是没有弄清下人和我是不同的两个概念，这样我就应该是感恩戴德了吗？可笑！看了看所剩无几的饭菜——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无话可说了。一语不发地回去喝水吧，虽然说光合作用能大幅度地提供能量，但就算是植物也还需要根系从土壤中吸取矿物离子，何况是人？看来这是是算了的。

    等我走了回来，东方傲梅已经在等我了。

    “去哪里？”

    “喂，本小姐今天不想出去。”

    “嗯，那你可以走了。”说着，我又想往回走。

    “喂，等等，等等。”我回过了头，“你要和我去见一个人。”说道那人，她竟然有些兴奋的表情，我不由发问道：“是谁啊？”

    “哼哼，就是让你昨晚发呆的人啊。”是她——唉，世间之中，她也许是我最不想见的一个人吧。虽说她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但那面容却代表了我永远都不想去回忆的过去。咦——手被拉住了，“喂——又发呆了，走啦。”就被东方傲梅给拉出去了。

    一直把我拉到主厅，才松开了我的手，转眼间已撒娇似的扑入了落梅的怀中，一边还“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一身素白的衣服，零零星星地缀了几朵淡红的梅花，芙蓉带笑，比之昨日，已是判若两人。在落梅的旁边站着一介公子样的人物，一身白衣，面带正气，双眼隐约地染了一丝的自傲，与其他纨绔子弟相比，生在铜钱世家，竟也有几分出尘之意，也算得上是个异数，此人正是东方傲梅的哥哥——东方白。

    东方傲梅从落梅怀中脱了出来，又把我拉到她的面前，很是得意地向着落梅说道：“落梅姐姐，这就是我的保镖，很厉害的耶。”

    我看着眼前的佳人，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似乎一句话也没有，又似乎有千言万语，找不到个头绪，于是我便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了下头，而落梅则回了一个笑，对着我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倒是一旁的东方白对我有点兴趣，凑了过来，“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转过头，望着面上带着微笑的东方白，好象要确定他这句话中究竟是包含着什么意思——不得结果，我皱了一下眉，淡淡地回道：“我，觉得没这个需要。”

    东方白被我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又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的回答，脸色顿时僵了一下，很快地便恢复了，仍是笑着对着我：“公子误会了，我只想交个朋友。”我不知道他想的误会是什么，朋友二字，哼哼。我冷冷地道：“朋友二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

    “嗯——？“

    ”一生中还没有过真正的朋友，但却看过了许多。能真的配上这个的，确实是可以想想了。“听闻此语，东方白的脸色变了，但眼前此人确实说得入理，江湖上逢人称兄道弟讲朋友，为得是让自己混得出来，但这种所谓的朋友也往往是最不可靠的，有几人还能够真真正正的为朋友两肋插刀——在他东方白所交的人之中，恐怕是没有了的。

    看到东方公子的脸色，落梅赶忙岔了一句：”东方公子，刚才答应的礼物呢？“

    ”哦，是了，是了。“东方白感激地看了一眼落梅，知意地接道：”这个礼物一定会让姑娘满意的。“转而望了我一眼，”阁下也看一看吧。“

    很好，是阁下了。我没有说什么，看向了一旁突然安静了的东方傲梅，她正一脸神秘的笑，不时地看了看东方白，又转过去看她的落梅姐姐。

    不一会儿，一家丁双手捧着一狭长的玉匣走了过来，东方白伸手接了过去，慢慢地打开，一刹那间，室内顿时充满了一股逼人的寒意，连我都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只见盖口周围涌出了一片白雾，是温度过低液化了四周的空气——宝物！当它完全打开的时候，我却有点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什么呀？

    “喂，这是什么啊？这么怪。”东方傲梅大为不满，“还以为是宝贝，不就是块烂木头？”

    但是在落梅的眼中却显然见得了此物的真正价值，一切都落在正在仔细观察众人反应的东方白眼里，有了欣赏，满意地笑道：“想必落梅姑娘已经知道了此物了吧。”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寒山苍蚕’？”

    “正是。”轻轻地把手中的玉匣盖子给合上，刚想放下时，已被好奇的东方傲梅给一把夺了过来，，“什么呀，什么呀，明明还是个烂木头吗。”

    东方白看着一脸不解的妹妹，自笑道：“你见过烂木头有此等寒气吗？”

    落梅也笑了，轻轻地搂过傲梅，“还是我来说吧。此物又称‘寒琴’，也确实是一块烂……烂木头（望着一脸得意的傲梅，落梅又笑了）。人说：朽木不可雕。但此木生于天山之上，经过千年冰封，寒气已浸入木质形成冰精，故有寒气自凝之效。更不可思议的是，天山之上的冰蚕竟然在上面依次结了四根丝，末端又恰巧地嵌入木质之内，虽只有四根，却也得全音，实在为天赐之物。”

    我仔细地看了看，木面上果真有四根细小的蚕丝，透明的，在亮光下，所以不易发现。只听东方傲梅又在一旁反道：“落梅姐姐，就算是这样，那只不过是具琴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小妹，你这就不懂了。”东方傲梅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此琴源于天然，起伏之间，不带一丝杂韵，又岂是那些凡琴可比？当然了，也只有我们东方世家才能得到。”

    “喂，落梅姐姐不会武功耶，怎么弹啊？”

    “哦，忘了说了。”东方白脸色微红，反是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补道：“先放入清水中，过些时候就行了。”

    唉——自己确实是不该来这个地方的，一句都与我无关，我悄然退去，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只是对东方傲梅和不会武功的落梅来说是悄然的吧，只不过，东方白没说什么了。

    正当我在院中对着败刀沉默的时候，一个我认为永远不可能再来这地方的人来了——东方正傲。来到这里，他没有注意我，只是看着我眼前的败刀，虽说败刀是一具执行命令的机器，相当于我的手臂，但我还是对他怀了一份愧疚，事实就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虽有愧疚，却不等于后悔，毕竟他还活着。

    东方正傲的第一句话：“能告诉我他是谁？”

    我拍了拍败刀，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在这里有其他的事吧？”

    “哦，是的。”东方正傲盯着我，想把我看穿。“这里有三万两银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在我面前的石桌上排开。

    我只是看了一眼，待看清了字的时候，我又把眼光放回了败刀身上，他一定还有下文。见我不做声，东方正傲又接着说道：“想请你护送落梅姑娘回去。”

    我淡淡地笑了，也许我自己也还不知道，自己的笑容之中带上了一丝冷意，“你用了请字啊。”

    东方正傲双手背交，向上看着天，“你还是不知道落梅的影响啊。”包含了一丝的感叹，“她虽然不懂武功，但……算了，你不该知道的。”我望向他，“你是想说我知道得越少越好吧。”他回望着我，肯定地点下了头。

    “很对不起——”

    “等等。”我一开口，东方正傲马上打断了我，“你不用拿只是傲梅的保镖来拒绝，是落梅姑娘亲自要求的，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是她？”我不由自主地跟了一句，沉默了一下，“我去吧。”

    我在车上闭上了眼睛，用耳朵去感受景色。车夫间歇地吆喝，鞭子落在马背上的声音，马儿低沉的嘶呼，车轮碾过地的声音，以声入色，以眼代耳，大可作为另一种修心养性的方式。过了一段路，落梅带着些许好奇问道：“公子为何不与落梅说话，是否她很让你讨厌？”

    我依旧是闭着眼，“如果我说你像级了我以前的女人，你会认为这是一个接近你的借口吗？”

    落梅无语，谈话似乎就此中断，车厢中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车子猛地停了下来，风儿吹过的声音中仿佛迟钝了，空缺了一处，哼哼，看来那三万的人来了。我慢步下车，这才睁开了眼睛，眼前立了一个大汉子，全身古铜色，双手十字交叉在胸前，头发、眉毛、胡子都是个精光，赤膊，脚腕上绑着一串银制的铃铛，没有任何武器。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无须多余的言语，两人彼此都可以看出对方所负的使命，所以开始了。首先仍是收集和分析对手的数据，从体型看来，此人气力应很大，肤色表明他已经经过了许多的打斗，初步分析应是近战打击为主。于是我便运起星殿的步法（韩章九步在小的空间更适用），争取游斗。而那光头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策略，一动也不动，以前有过类似的经验吧。

    卷帘卷起，坐在车厢中的落梅也探了出来，对着一旁的车夫道：“七叔，你看他如何？”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七叔摸了摸手中的马鞭，“但拖下去一定输。”

    这个判断对我来说是完全不成立的，若要比耐力，我是丝毫不会落后的，只不过我一向都很喜欢速战速决，打斗——它使我厌烦。我本想先过去的，没想到，他居然还过来了，看来是想缩短与我之间的距离，便于他的近身缠斗。我慢慢地向后退去，紧盯着他的脚步。突然，他的一只脚顿时陷了下去——哼，你以为我没事瞎围着你转啊，刚才我早已把暗劲送入了同一位置，造成底下的泥土松软。趁他一顿的时候，我飞起一腿，直插他的左肋，但他另一只脚没有闲着，一点地，身体微斜，脚便擦着而过。你太天真了，我也会近战。脚背勾起，就着左肋旋转，这种怪异的招式他显然没有料及，当转到他前胸的时候，我迅速出拳——三重劲，连续打击三下，时间间隔为0.5s，这种武术对自身手臂的肌肉损害颇大，而且次数越多，损伤越大，所以在战斗中不能连续使用，但攻击力是无与伦比的，是未来武术之中最强的。

    铁布衫？！——这是他两手环抱住我的腰时，我想到的。中指和食指迅速插向他的眼睛。他猛喝一声，两眼闭上，武装到了眼睛，震得我手指生疼，但我没敢停下，如被他一抱紧，就完了。另一只手在他口没合上时，奋力轰了进去。他倒也还是了得，用牙顶着，嘿嘿，你真的完了。从腕带中伸出一根细长的丝透过缝直刺入他的喉中，与此同时，s---生长素立刻注入。这东西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啊，它开始能使伤口周围的组织马上死亡，并同时使其他细胞迅速生长，修复伤口，做到了真正的不留瘢痕，但用在喉咙中——嘿嘿。

    他猛地放开了我，向后退去。我拍了拍衣服，向后回去——“你不应该张口的，这是一个坏习惯。”他刚想追来，一阵猛烈的咳嗽迫使他弯了下去，呼吸也变得相当急促了（喉内皮组织过度增生导致的呼吸窘迫症）。也许是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痛苦，他突然把自己的手插进了喉咙。这后一段全被七叔看进了眼里，落梅在我转身的时候已回到了车厢中。我揉了揉发痛的两肋，走上了车。

    “你没事吧？”

    望着那关切的眼神，我则冷冷地回了一句“与你无关。”

    此后，路途再也没有出现什么截杀者，赶在了日落之前把落梅送了回去。

    晚饭过后，落梅独自一人正在香闺中卸妆，一阵敲门声。把头上的金簪子取下，“是七叔吗？”

    七叔推门进来，慢慢地把门关好，”小姐，老奴有些不明白。”

    落梅转过头望着已显苍老的七叔，“是我故意亲近那个保镖吗？”

    “呵呵，看来老奴是瞎抄心了。”七叔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服。

    “正是因为我们对东方世家的情报知道得太少了。”落梅站了起来，走到桌边，为七叔倒上一杯水，自己也坐了下来，“我们现在只有两条线，一条是东方正傲的家弟东方不二，但是他给我们的消息是他想让我们知道的，我们这样就很被动，也不是很可靠；而另外一条东方正傲（落梅苦笑了一下），都是些表面的。”

    “但……不是还有东方白啊？”

    “东方正傲会放松他？”

    “小姐，老奴还是认为应该少接触那个人——比较好。”回想起那一幕，七叔还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不由吞了一口口水。

    沉思了一会，落梅望了望窗外，叹了一口气，“夜深了，七叔早些睡了吧。”

    七叔也望向了窗外，“小姐也早些休息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望着落梅，“小姐……早些……休息吧。”

    待门闭了，落梅轻声说了句“谢谢”，只是七叔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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