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起三国录 第四节挟天子策

    乱起三国录[卷三节四]挟天子策

    冀州，邺（音‘业’）城。

    深秋的风使空气显得寒冷而萧瑟。

    一个府邸的大屋之中，炉火烧得很旺，让屋内源源充满着蓬蓬热力。

    汉冀州牧袁绍双眼直望着燃旺着的火焰，伸手取过坐在火边的酒壶，为自己轻轻满上一杯邺城东街巷的‘昊福’老酒。随着壶中香气罄人的老酒渐渐注满杯爵，袁绍的脑中也渐渐填充满了喜悦【甥，高干高元才1处今日传来捷报：不日前，并州州治阳曲2已被我军攻陷，并州各郡县业已相继服顺。而与幽州牧公孙瓒的争斗也由于龙凑会战的胜利而让自己占着上风，连公孙瓒治下的青州也即将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想着自己的势力、实力不断的发展壮大，袁绍激越的心情也如同这眼前的炉中焰火般不住欢腾、跃动、奔涌。

    袁绍正举爵品酒间，一近身侍从从外作揖禀报道“监军沮（音‘菊’）授大人，求见主公。”

    袁绍轻轻点头说道“请他进来吧！”

    话音才落，屋门大开，沮授协着一阵冷风快步的来到屋内。

    袁绍见状，连忙起身相迎道“可有些什么紧急之事？”

    沮授幸喜的向着袁绍一揖到地道“大喜啊！主公！我刚得到消息：在都城长安掌重兵之李傕、郭汜二人因为矛盾重重而兵戎相见。汉帝及群臣早已不堪忍受，而乘乱之机避出长安直奔河东3而来。

    现今：李傕、郭汜见此状竟罢干戈而兵合一处追击汉帝一行。长安杨奉、弘农张济虽然在力抗李傕、郭汜二军以保汉帝，但杨、张之势远不如李、郭，溃败必在指日之间。汉帝已派出众多特使于各地，盼各地率军勤帝。

    西北之凉州马腾虽有勤帝之心，但其与凉州刺史韦端间的凉州主位之争正似火如荼，无力东顾。正如此，主公才能攻伐下马腾盟友并州刺史韩遂所治之并州。

    南之荆州刘表虽坐拥荆州，但依然让长沙太守张羡从容并吞桂阳、零陵二郡，可见其乃诺诺无雄心之辈。定为保实力而坐望河南4不出救兵。

    您的儿时玩伴兖州牧曹操虽然是个当世豪杰，但近来与我军叛将吕布在兖州争主已近百日，渐成白热。而今，两军更齐集巨野5形成会战，此役乃判决谁为兖州主之战役。曹操虽然得力的谋臣、猛将众多，然其必心悬巨野而无暇西顾。

    因此，此时正是主公‘挟天子以伐不从’之大好之机。主公可速迎汉帝至冀州邺城，以成主公雄心之大业。”

    袁绍闻言将手中酒一饮而尽，伸手扶起沮授，兴奋的道“如同监军所言，此实在是个好机会。我这就邀请各谋士、将军们来商议此事。”

    袁绍说着转身来到炉火边取出酒壶满倒两爵道“来来，你我先对饮美酒。”

    沮授缓缓挪步，喃喃而道“主公认为对，就出军迎帝。还与他人商议些什么呢？咳——！”

    ……

    …果不其然，一爵酒才刚下腹，将军淳于琼便挺身用力拍着胸口呼道“如今的汉家天下，人人皆有份。袁大哥为何偏偏要将个小小孩儿弄来？还要恭恭敬敬养着，成天早请示，晚请安的。您现在多好，两州之地只有您说了算数，是吧！”

    坐在淳于琼身旁的郭图也起身跪倒于地泣道“主公，谁出此策，罪当以罚。设想之，若迎帝以归。则主公的赏罚、政令…等万事皆需向帝呈禀，若帝认有不妥，便会多受牵制。赏罚、政令…乃‘权’也。如此，主公不正受人以‘权’。不善啊！不妙啊！主公——！”

    袁绍抬眼望向许攸，许攸预言…愕然，而后收起目光，垂头不语。袁绍再望向田丰，田丰观望袁绍神色片刻，轻起恭身道“‘挟天子以伐不从’的确是好策！行此策而多受掣肘也为事实。但我等毕竟皆名为汉臣，汉帝受难，我等岂可坐之不顾。我看，旧都洛阳，位于我并、冀两州旁侧。不如遣一支忠于主公之军，往救汉帝以重归旧都洛阳。如此，主公既是救主功臣，又可监控……以完成主公不朽之功业。”

    袁绍闻言不住点头道“元皓6所策及合我的心意。”

    望着起身预言的沮授，袁绍挥手道“就这样定吧。沮授，我命你为‘奋威将军’，领你本部人马往救汉帝重归洛阳。事关重大，望你能负起元皓策中重任。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沮授欲言又止，心道【什么？用我部之军？我部多为新兵，实战力萤弱…主公面对良机，还如此犹犹豫豫。不若我学那郭嘉……】沮授抬头看看袁绍面带亲切微笑的容颜，心中一软，轻叹一声，口中道“沮授遵授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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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兖州，巨野。

    曹操耳边不时传来战马鼽鼽（音‘秋’）呼呲之声，心潮起伏着【几月以来，由于我军之中有了个骁勇异常、熟悉吕布军部署、配备的猛将典韦。于是在与吕布军的相持争战中，我军渐渐扭转局面，取得上风。接连收复鄄城、济阴、梁郡、陈留等郡县，吕布军被迫退守山阳。现在敌我两军齐聚巨野形成会战。此战，我定要将其逐出兖州……】

    正思索间，荀彧、毛玠二人策着马急弛而来。

    …曹操望着在这微凉深秋里还满头是汗的荀彧、毛玠道“出些何事，令你等如此心急？”

    毛玠一来到便甩去手中马鞭对着曹操急急道“主公，是否得到消息说：都城长安的李傕、郭汜二人剑戈相加，汉帝及群臣已避出长安，出奔河东。帝使各地，期以往救。”

    荀彧也急道“曹州牧，我等皆属汉臣。今，圣上蒙难，你我便有往救的不可推卸之职责。”

    曹操轻点头道“是有此事，可我军正值与吕布军的巨野会战之际，此役关乎我等有无立身之地。我想，就赠圣主些绢钱米粮罢！”

    毛玠闻言踢蹬下马跪倒于地哭泣着道“主公！而今我军实力早已经数倍于吕布军。吕布虽有勇、陈宫虽有智，我军也不缺智勇之士。巨野会战，我军何惧之有？

    而如此深秋之时正是主公‘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良机。难道主公忘却鲍信为主公之筹划？难道主公忘却卫兹为主公所书之旗帜？主公啊！争天下与争兖州，谁重谁轻？望主公您三思，速、慎以断！”

    荀彧也慌忙跪倒于地，轻瞪一眼身旁的毛玠道“州牧大人！天下共汉！普天之地，莫非皇土；普天之士，莫非皇臣。君身既受汉授之兖州牧，即为汉之股肱（音‘功’）重臣，怎么可以见帝主蒙难而不救。

    如此，州牧大人将会大失人望，一陈留名士几让州牧大人失去兖州，况且是我朝的当今圣上呢？试问，州牧大人复将有何物可再失？”

    曹操闻言，一拍前额，探身下马，恭身伸手，将跪在地上的荀彧、毛玠扶起道“君等言语犹如当头棒喝，醍醐（音‘提’‘壶’）灌顶，我已了然于心。就烦请荀彧先生为我拟一奏章呈上汉帝。我这就令曹洪、曹纯领我军最精锐的‘虎豹骑’军，以毛玠为监军往救汉帝，将汉帝迎来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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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

    兖州，许县。

    一庭园小屋中。

    曹丕手持着凌宇抄写的小册子轻声对凌宇道“老师！父亲的战事中以巨野会战最为艰难。老师却为何独让弟子考研‘虎豹骑’军西进迎帝的战事？”

    凌宇舒展身形随意而坐道“因为其的重要程度：巨野会战胜，则赢兖州。迎帝之战胜，则赢天下。若能将汉天子迎至兖州，曹公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伐其不从。”

    曹丕闻言静静凝神深思片刻后对随意而坐的凌宇道“可是典文书籍常言：‘百姓，乃国之根本。’如此观之，‘赢天下’不就是赢得天下的百姓吗？想那一个‘天子’于我父亲赢天下有何是处？”

    凌宇惊讶的立起身【此子小小年纪便有此见解真是不简单】道“好！说得好！这个问题就是你今天的作业。待明日我再和你认真的论证一番。”

    曹丕高兴的道“好的，老师。若我明日论证能胜凌宇老师，老师可要依照往日规定再给我讲多十个寓言故事。对了，说重的可不能算！”

    凌宇点头苦笑【又将是一个‘一千零一夜’】道“好吧！就这样。”

    曹丕得到凌宇的应允，重又进入沉思，轻轻低头呢呢喃喃道“‘百姓’！‘天子’！…‘百姓’！‘天子’！…”

    立在曹丕一旁由着一个侍女追哺着的正哑哑学语的小曹植听得曹丕口中喃喃，也边东跑西跑,边大声道“百姓！天子！…百姓！天子！…”

    凌宇看着淘气的小曹植，不由得开心的笑起来。忽然又觉得有些什么不妥，便忍住笑转身向着窗外眺望。

    窗外，风起。已经渐渐枯去树叶随风纷扬落去一地，让地上泛起一片异样的金黄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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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边，层层的尘雾扬起。

    随着一队人马匆匆的退去，杨奉收起紧握在手中的长枪，伸出手去用劲擦擦头上滚落的汗水，抬眼向身后远处汉帝刘协所乘的小小马车边望去。

    只见跟着汉帝一同出奔的群臣们早已经失去平时那高高在上的威仪：有的正七嘴八舌向汉帝刘协通报着刚刚那场阻击尾追敌之战；有的仍旧瘫坐黄土地上，紧闭着红肿的双眼；有的不住的往复来回走动，口中呢喃；有的死死紧握着手中简陋的武器，双目圆睁。

    杨奉见状轻摇其头对着身旁的徐晃道“几日前，张济将军对我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自找灭亡’既领军弃我等而去。今我观之，其言甚善，奋战无意。我也欲弃帝而去，你意如何？”

    徐晃闻言，沉思片刻后轻声道“将军，不可如此。帝，天下之主。前时，李傕、郭汜二人，一劫汉帝，一劫公卿，败坏纲常。不为其他，只为《春秋》书中言‘挟天子以为私利’。

    而将军与张济领军奋起救援，解汉帝及众公卿于水火。于大处言正可创不朽之功，垂于青史。于小处言正合书言之‘利’，立自身之业。若将军如张济般半途而费，虽然可以保身。但我认为，大丈夫存身于世，不若放手一搏。若事有不济，再寻机脱身不迟。我愿领军为将军奋战不退。”

    杨奉回首四望着由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军队，心中不禁的犹豫不决。

    徐晃见状，复抱拳道“将军！汉使回复：冀州牧袁绍、兖州牧曹操均已遣军往救汉帝。若将军能保全汉帝无碍，将军封侯拜爵就在不久之将来啊！”

    杨奉又再踌躇片刻后毅然道“好！我就听你一言，放手一搏。”

    杨奉将手中长枪向着天际一举，朗然令道“阻敌已去。来人，去向我帝垂询，是否可再复向前行进。”

    …不一会，一支队伍护着汉帝车马和群臣又开始向前路进发着。

    举目望去。

    前面，是长路。前面，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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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高干，字元才

    2、阳曲，又称：晋阳；后称：太原

    3、黄河以东

    4、黄河以南

    5、巨野（地名）

    6、田丰，字元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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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请关注下一节：汉帝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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