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任毅和阮金就被一众侍女护卫围个水泄不通。这时阮金从怀里拿出一些银子分给大家。看到这一幕,任毅明白这是分发升银。所谓升银就是一个人荣升之后,其下属同事道贺时需要分发的谢银,说白了升银就是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以免心里不平衡的下属跟你使绊。任毅心知肚明,升银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为了以后在阮府立住脚跟,任毅也和阮金一起散给其他人升银。
领了升银后,侍女护卫们一个个笑着向任毅和阮金道谢告辞。见到所有人走后,阮金塞给任毅一包银子。任毅掂了掂那包银子,分量比他刚才散出去的升银还要多。最后任毅没有收下银子,一来自己刚刚进入阮府需要阮金帮衬,二来他还要请阮金帮忙摆平邓智。任毅把银子拍在阮金的手里:“金大哥,我不能要这个钱。以后我在阮府还得仰仗老哥,再说咱们哥俩之间不用这么客气,要不然就见外了。”
阮金老眼之间闪着些许亮光,如同阳光洒在露水般的晶莹。阮金一把搂住任毅的肩膀:“问天老弟,好老弟,哥哥没有看错你。哥哥也不让老弟笑话,这包银子就当我们以后的酒钱。”
任毅对着阮金哈哈一笑:“金大哥这才对嘛。金大哥,你知不知道那个二夫人。”
关于二夫人,任毅心中一团疑惑。今天他可是和二夫人初次见面,就算因为打理后花园出色,二夫人也不可能也不该对任毅这么好。况且,任毅从二夫人的眼睛中隐约看出二夫人对他不是单纯的赏识,那里面掺杂着一些数不清道不明的关爱。
“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二夫人曾经流落在外,十一年前才被老爷找回来。只是在二夫人回来之前,老爷已经有好几位夫人,怎么说都轮不到她坐上二夫人的位置,真搞不明白老爷的想法。或许老爷感觉自己愧欠二夫人。这十一年来,老爷最宠爱的人就是二夫人,连大夫人都比不上她。不过从刚才二夫人对老弟的态度,明眼人都能看出二夫人很赏识你,要不然以你工作不到一天的资历,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一连跳级直接做到花房管事。问天老弟你可能不知道,老哥用了整整十年时间才混到管事一级。问天老弟的发达可谓指日可待,以后老哥还得仰仗老弟。”
就在这时,阮金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四周,那模样就像一个盗贼团伙放风的成员。随后阮金附在任毅耳边,之间亲近的距离就像恋人间的咬耳朵:“据说十一年前二夫人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少爷,只是不久后就死了,至于怎么死的,这可是阮府的机密,就连我也不知道。”
任毅心里可不关心那个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少爷是如何死的。任毅只是想了解二夫人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对他不同寻常的好。一边的阮金见到沉默发呆的任毅不由得用手指捅了捅任毅。
“问天老弟,你怎么发起了呆。”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些糟心的事。金大哥,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邓智的护卫。”
“邓智是小姐巡逻护卫队的领队护卫。这小子喜欢小姐,还曾一度兴师动众追求过小姐,当然最后小姐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是,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一个区区护卫也敢打小姐的主意。”
原来邓智是阮蓉的领队护卫,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管是个人恩怨还是帮郭星追求阮蓉,那个邓智都必须先除去。这时任毅低声对阮金说到:“金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教训他一下,然后把他从小姐巡逻护卫队里调离出去,然后再帮我调进去一个护卫。”
阮金直直的看着任毅然后迟疑了一下问到:“问天老弟,邓智是不是得罪你了?”
“唉!”任毅叹了一口气后左手摸着他的后脑勺说到:“金大哥,实话不瞒你,这个邓智欺负了郭星。郭星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个仇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
“哈哈,我说嘛,邓智那个人就是有点跋扈,既然他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让他尝尝厉害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邓智毕竟是小姐巡逻护卫队的领队护卫,而我只是二夫人的善事管家,把他调离出去,这件事有些难度。”说着阮金拍了拍任毅的胸脯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谁让你是问天老弟,这个忙老哥帮了。”
接着阮金又对任毅说到:“不过老弟你别怪老哥多嘴,想调进小姐护卫队的护卫是不是就是郭星兄弟,还有郭星兄弟是不是想追求小姐。如果是的话,老弟你劝劝郭星兄弟尽早死了这份心思。因为就算小姐答应他,老爷也绝不会让小姐嫁给一个小护卫。”
任毅只是默默的点头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郭星已经深深陷进爱情沼泽中无法自拔,谁劝都没有用。
“好了老弟,你也不用多想了,各人自有各人福。现在呢,老哥陪你一起去见一下你的一众花匠属下。你刚进府第一天就成为了他们的头,那些不安分的家伙肯定心里不服。不过老弟不用担心,老哥好歹是他们的老上司,谅他们也不敢翻了天。”
阮金说着就拉着任毅向那排低矮的房子走去。阮金猜的不错,花匠们果然不满任毅成为他们的上司。这不任毅还没有走进房间,在房门外面就听到里面的花匠们吵的揭不开锅来,声音再大点恐怕房顶也得掀翻。
“问天老弟,我说的没错吧。”接着阮金挂满了寒霜便是一脚就踹开了房门:“谁再叽叽歪歪,马上给我滚蛋,外面可是有很多人排队想做阮府的花匠。”
阮金的一顿训斥一下子让叫到正欢的花匠们全都悻悻的闭上嘴,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静的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的见。看着花匠们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屑和嫉妒,任毅知道他们都是口服心不服,当下便从阮金的背后站了出来。
“各位,我知道老爷任命我成为花房管事,你们心里都不平衡。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所以我给大家一个机会。接下来的十分钟,你们可以把委屈埋怨随意发泄。请大家放心,我不会记恨任何人。现在开始吧。”
有个花匠刚想开口说话,结果就被阮金一个眼神吓了回去。此时任毅对着阮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随后任毅指着刚才的花匠说到:“我看到你想说话,说吧,把你的抱怨,把你所有的不满全说出来吧。”
反正现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个花匠破罐子破摔的说到:“不服,我就是不服。我工作八年,而且还是任劳任怨的工作八年。可是八年来我得到了什么?我还是八年前那个最低等的花匠,就连工钱都没有涨一个子。可是你,你就连一天的花匠都没干完,凭什么就能成为花房管事。在场的人随便选一个都比你的资历老,谁都比你更有资格做那个花房管事,所以我不服。”
“我们也不服”,这一下所有的花匠都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所有人都在咆哮到自己的委屈和不满。任毅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原处静静的听着看着这一切。
花匠们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这么扯着嗓子连喊几分钟后就有人吃不消停了下来。直到任毅规定的十分钟,不用任毅喊停下,下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此时花匠们个个一脸疲惫再也没有力气大喊大叫,不过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或许他们从来没有一个机会这样发泄过。
“时间到!”任毅的一声大喊在一片喘气声的房间里是那么的响亮。接着任毅环视了一眼花匠们继续说到:“大家说也说了骂也骂了,现在该轮到我讲几句了。大家不服我无非就是我资历浅,我人年轻。可是我只想说一句,成就和所谓的资历,所谓的年纪,统统没有关系。我之所以能够坐上花房管事的位子,因为我有这个本事。你们之中无论是谁,他只要能和我一样把后花园变成阮府中最靓丽的风景,我二话不说直接把花房管事的位子让给他。可是你们能吗?你们有谁敢拍着胸脯说他能做到,有谁?”
任毅手指所指之处所有的花匠们都低下了头。人嘛还是有自知之明,花匠们一个个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确实做不到任毅的成绩。任毅放下胳膊接着说到:“既然不能那就不要羡慕嫉妒别人的成绩。刚才十分钟,我任凭你们埋怨了整整十分钟,我说过不计较就不计较。作为一个人,刚才我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全都统统给足了你们。要是以后,仍有什么人对我成为花房管事乱嚼舌根,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因为那时就是给脸不要脸。都听到了吧?”
见到没有人回应,任毅突然猛一声大喝:“都没吃饭吗,大声回答我,都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洪亮的声音仿佛要窜出房顶直冲云霄。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任毅满意的笑了。这一下任毅算是彻底坐稳花房管事的位子,估计再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花匠跳出来和他唱反调。不过这只是棒子,要想成功驾驭下属,任毅必须还要给他们一些大枣。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部下,我这个人很简单,你把我当朋友我就把你当朋友,对待朋友我从来都是很慷慨。这不光在嘴上说说,我和大家一样都是从苦日子里挣扎的人,所以我会和老爷反应争取提高大家的福利待遇。不过,前提是你们必须把手头的工作做好,这样老爷才有理由提升大家的福利。怎么样,大家有没有信心做好自己的工作。”
“有……”
这一次花匠们没有让任毅问第二遍,一片洪亮的声音让任毅的耳朵都有些嗡嗡直响。
任毅接着说到:“以后每天晚上大家在这里集合,咱们搞一个交流会。我会把自己的养花诀窍告诉大家,其中也包括今天我在后花园使用的窍门。当然,交流会不是我的发言会,谁有什么好的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大家相互探讨共同进步。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是越来越好,老爷也肯定会越来越欣赏我们,到时候我怕大家富得流油的大肚腩能够砸掉脚尖。”
任毅的最后一句话让花匠们一阵哄堂大笑,接着所有人衷心的鼓起了手掌。在一片雷鸣的掌声中,花匠们心悦诚服的接受了这个年轻的上司。
回去的路上,阮金一个劲直伸大拇指:“问天老弟,这次我是打心底佩服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任毅说到:“这很难吗?花匠不服我当花房管事,无非是两个原因。一个就是他们说的资历浅。其实这一个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重要的是第二个,他们害怕利益受损,害怕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基于这两点,我就只用两招。第一,我给他们十分钟的时间发泄情绪,情绪这个东西只要发泄出来什么事也没有。第二,我要给他们树立信念,一个我可以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信念。只要这两点完成,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服我。”
“高”,阮金又一次伸出大拇指:“问天老弟,就冲你今天的表现和二夫人的赏识,相当于半个阮府主人的总管之位就是老弟的囊中之物。老哥在这里提前向老弟道喜了。”
这时只见阮金一双大手搓来搓去:“问天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诀窍。要是你能告诉我,我以后定以老弟马首是瞻。”
任毅摆了摆手笑到:“金大哥这番话可就折煞我了。什么马首是瞻,咱哥俩谁跟谁,诀窍没有,不过我可以送你七个字,人心宜疏不宜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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