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大气粗的宋家,竟然会借穷小子袁开四千贯!这件事情,远比凶杀案还要匪夷所思,还要让人震惊!
吴立虽然经历过无数大场面,心里素质相当高,但面对着远超正常思维的事情,还是忍不住震惊失声。
等他想到自己和袁开是在私语时,马上闭嘴收声,但为时已晚,那个‘四’字已从他的嘴里蹦了出去,回响在绸庄内。
突然听到吴立失声惊叫,宋云以为两人马上就要闹起来,心中那个高兴啊,急忙低声吩咐自己这边的人:“吴立已发怒,事情将热闹!大家打起精神来,将我告诉你们的话,好好再背一遍,一会儿,随我出去,证死袁开!”
得意地吩咐完后,宋云伸手挽起门帘,观察着吴立。只要吴立怒而发作,宋云就会马上冲出去,攀诬袁开一番。
“不要乱声张!”
袁开不敢回头观察众人,只好急忙低声吼了吴立一句,并且在心中暗骂:还娘的总捕头,就这么点承受能力啊!幸好只喊出一个四字,要是将借条内容全喊出来,那宋云必定猜到我要阴他,还玩个屁啊!不行,我得替吴立圆起这个失误,打消所有人的怀疑。
“死~不~了!吴立,你小舅子将我伤成这样,你还有没良心,竟然咒我死?”袁开想到了办法,马上高声喊了出来。
用‘死’字代替了‘四’,虽然两者的声调不同,但袁开后面那一大堆话,却让众人信以为真,以为吴立刚才是在威胁袁开。
宋云听罢,得意地笑了,吩咐着宋建平:“马上让店伙计再对一遍词,记住,我喊冲,大家就马上出去。该说的话,一句不能给我漏掉!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准说!”
李锋也笑了,得意地挺起胸膛,斜眼看向董捕头。
华家姐妹吓得花容失色,担心地看着,慢慢向前移动莲足,似乎只要吴立对袁开不利,她们就要奋起反抗。
蚂蚱双眼射出怒火,身体陡然一转,插进华家姐妹中间,用双臂将两女挡住,穿插到袁开身后。与此同时,蚂蚱的右手快速握住刀把,似乎一有不对,就要抽刀砍人。
董捕头噌地蹿到袁开身边,恼怒地看着,威胁道:“吴立,即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公事公办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总捕头的手要多大,能不能遮住这代州的天!”
这哪跟哪啊!吴立一头黑线,看到众人群情激愤,暗恨袁开乱说话,正想张嘴解释,却听到袁开先出了声。
“老董,你误会了,吴立是一番好意,他正想帮我催要那四千贯!你马上吩咐下去,派人将宋云堵在后堂里,不能让他出来,更不能让他跑了。”
听到袁开这番低语,董捕头眨巴眨巴眼,怀疑地看了看吴立,又看了看袁开。虽然心中疑惑万分,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袁开的吩咐,退回去,按排属下盯死宋云。
这小子太无赖了!树还没看到,他竟然能顺着影子爬上去。这借条一定来路不明,我可不能随便答应下来,免得被这小子拉进大坑里。吴立越想越觉得怀疑,不敢答应袁开所说之事。
吴立觉得袁开就是个坑货,随时随地挖坑的主儿。但他也不敢明着拒绝袁开,刚才董捕头等的行动,让他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如果直接拒绝了袁开,李锋只怕真的要进大牢。
“说一下,这张借条究竟是怎么回事?”吴立决定先弄明白前因,再决定是否搞下去。
“宋云当初串通疤三,抓了我两房小妾………”袁开没有丝毫隐瞒,将当初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吴立。只不过,他将有些事情的时间顺序颠倒着说,华家姐妹和他签下婚书之事,被提到前面,而华建业借款之事,被压后好几天。
听完袁开的话后,吴立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疑点,但他现在求着袁开,不好意思问出来,只好自行分析起来,分析着敢不敢做。
吴立不出声,皱眉思考。袁开看到了,马上咧嘴而笑,声音压得仅能让两人听到:“吴立,此事不必过于担心。虽然我让宋云打下一张无中生有的借条,但也不怕他告官。如果这小子真敢告,我就反咬他一口,说他是怕惹上官司,怕受律法制裁,而给我的补偿费和封口费。再说了,那天伍小六就在现场,他替我说一句话,还绝对比那姓宋的哇哇半天还有用!”
袁开所言,吴立也分析到了。
现在再经袁开这么一说,吴立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冲。不过,他还是有点儿担心,担心的不是得罪宋家,而是自己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他总觉得仅仅因为李锋之事而帮袁开去追这么一大笔钱,好处全让袁开占了,自己亏得慌,
吴立想从中拿到好处,但不能明着说,而是暗示袁开:“那么多的钱,你能花得了?”
“二八开!”袁开反应过来,吴立是要想好处啊,马上笑吟吟地回答道。
听到二八开,吴立开始计算这个‘二’的能有多少。一算,他马上瞪起眼:八百贯啊!我一百年,连挣带捞,也搞不到这么大的一笔钱!
袁开回答得过于痛快,让吴立觉得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马上借宋家说事,夸大着得罪宋家的后果:“袁开,宋家和府上有关系,真逼急了宋家,府上的那些官员只怕也会出面施压。如果搞砸了,你我都得陷进去。我是执法人员,这样做,无疑是在受贿,而你则犯了行贿罪,事情一旦暴露,你我都难逃律法的制裁!”
“三七分帐!这三,不是给您,而是给李锋!从此刻起,李锋就是我兄弟啊!我钱多,给兄弟几个花花,律法也管不着吧!”
袁开这番话,让吴立感到满意,他边笑着,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袁开的肩膀,赞道:“好小子,够义气!”
吴立答应得心甘情愿下来。一方面,他觉得这袁开的神通不少,还想着私下找他算一卦,看看自己命中有无儿子。另一方面,一千二百贯,这个数字太大,大得让吴立将良心抛到云端,随风飘没了。虽然宋家也有孝敬给他,但每年也不过几十贯,和这一千二百贯相比,等于没有。
得到吴立首肯,袁开马上趁热打铁,准备今天就搞下去:“事要趁早,迟恐生变。今天就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利用李锋伤了我之事,大作文章,吴大哥,宋云上来就给我扣了三大罪,现在我们就反向利用这个,说他报假案,虚构抢**节,编造杀人故事,严重误导李锋行事,这才重伤了我,将一切的一切全按在他头上。一定要让他用这个绸庄、再加上相连几个门面顶帐!”
“你就不怕宋云不理,直接上告?”吴立还是担心。
“告什么?哈哈,他敢告吗?宋云一直害怕欧阳家退婚,平时装得道貌岸然,就连私下搞个女人,也偷偷摸摸,他绝不敢将借条之事抖出来。如果欧阳家知道他因暗中找女人,才惹上了华家姐妹,必定退婚。今天这件事情,你和老董都在现场,也都掺和进来了。他上告,就必须连你们也一起告!县府两大捕头,同时成了被告,他宋云有这个胆?那一个官员会混到信他?”
袁开的心够黑!
拉虎皮作大旗,拉得还那么理直气壮!
“现在?”吴立挑了挑眉毛,摇了摇头,有点担心:“事情太仓促,你的办法虽好,但一旦搞不成,以后就没法再勒宋云了。要不,我们缓一缓,将方方面面的利害考虑清楚,再定计策。”
“我不喜欢太过周密的计划。再周密的计划,赶不上事情的变化。今天,您就按我说的去办,不必管成不成。我答应您,即便是办不成,我依然会付钱给您,也会消除和李锋的误会,拿他当兄弟待。嘿嘿,只不过钱不会太多,百十贯吧。”
给吴立吃了一个大大的定心丸后,袁开低声说道:“我先装昏迷,给您增加点筹码,好好勒一下宋云!””
吴立点点头,越过袁开等人,大步流星地走向后堂。
看到吴立离开,华家姐妹马上奔过来,一左一右搀扶着袁开。
可是没等她们的手伸过去,袁开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咕咚一声,摔倒在地,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华家姐妹、蚂蚱、董捕头等吓坏了,纷纷奔到袁开身边,观察着他的情况。
与此同时,绸庄后堂内传来阵阵吵闹声,即有吴立的,也有宋云的。
时间不是很长,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绸庄后堂的吵闹声停了下来。
吴立从里面急匆匆地走了出来,飞快奔到袁开身边,蹲下身子的瞬间,他笑了:“袁兄弟,事情已搞妥,现在麻烦你拿出借条。”
“真的!”
袁开呼地坐了起来,眉开眼笑,乐得嘴都闭不上了:“他给了些什么东东?”
华家姐妹、蚂蚱和董捕头本来还在担心袁开的伤势,猛然间看到袁开‘活’了过去,顿时明白他先前是在装。
“这间绸庄、还有外面的五个门面,一共六间铺子,每一间算价六百贯,绸庄里的绸缎折价四百贯,正好凑够了四千这个数。你可满意?”
吴立的嘴也咧到耳朵后,边汇报着,边暗中计算自己应该要二间门面,还是从袁开手中拿到现钱。但无论要什么,他现在都不会明说出来,等一切搞定后,再和袁开暗中交易。
“太满意了!“
袁开迅速从怀中掏出那张借条,递给吴立,同时他急声吩咐着董捕头:“老董,马上找到孙县令,让他派人来现场办公,娘的,将这些东东全过户到我名下!”
华家姐妹的笑容僵在脸上,袁开发了财,但她们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更加担心害怕起来:袁开这么做,无疑是在逼宋家和他翻脸,逼人家对付他。
蚂蚱也担心这个问题,回头朝着后堂看了一眼,决定在必要时,出动兄弟,恐吓宋家一下,让他们不得伤害袁开。
“好!我马上就办。”董捕头高兴地答应着,开始按排属下回县衙,急召主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