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龙纹 第四章 离别前夕

    夜深了。

    雪花依旧飘飘洒洒，不知道何时才能停止。我的手已经僵硬，不能动弹。地上的雪已经盖住了我的腿，冰冷的已经没有知觉。

    我扭过头看向雪儿，雪儿的小脸已经冻得有些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头发上满是雪花，仿佛瞬间六十岁。她仿佛注意到我在看她，勉强的抬起头，看着我笑了下，伸出手揽住我的胳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仿佛要睡去。

    我看着雪儿，很是心疼。我努力的腾出一只手，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胳膊拿了下来，从背后把我的熊皮大衣脱了下来，披在雪儿的身上。

    雪儿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把衣服拉了拉，把我们两个人盖住。雪儿没有和我说话，因为她知道我也不会和她说话的。她低着头，在我的臂膀处慢慢的睡着了。我闭着眼睛，继续想着师傅的话。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师傅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看着我，看着我肩膀上的雪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示意我回房间。

    我放下手里的木剑，手已经没有知觉，只是机械似的动着，我摇了摇肩膀上的雪儿，雪儿砸吧了下嘴巴，又摇了摇头，神色有些紧张，嘴里嘟囔着“师傅，你别责怪青阳哥哥了。他背负的太多了。你就饶了他吧。”我的心猛地一揪。看着怀里的女孩，再也下不了口叫她。

    我腾出一只手把雪儿抱在怀里，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可是腿麻木的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师傅看着我们，眼睛里露出一丝怀念。好久，才蹲下身子把我怀里的雪儿抱了进去。

    师傅第二次出来的时候，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额头。我能感觉到师傅手里的热度，在这漫天雪花的夜显得格外的温暖。师傅蹲下身子，背着我回了屋子。

    我想父亲了。当年我的父亲也是这样背着我的。师傅帮我揉了揉膝盖。帮我盖上了被子，示意我安心睡觉。

    “师傅”

    我突然出口叫住了师傅，师傅回过头看着我。

    “师傅你怪我吗？”

    师傅愣了愣，看着我，露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师傅第二天上了山，去采摘草药。给我们补身子。

    时光似箭，光阴如梭。

    “青阳哥哥，赶紧过来，这里有草药哎。”

    雪儿带着白色的丝巾，慢慢的收拢裙摆，一只手在一个大树边用一把小锄头慢慢的刨着，另一只手向我招呼着，让我赶紧的跟着。

    雪儿越来越漂亮了。雪儿没有买过木簪，没有买过胭脂。雪儿买的最多的就是布，白布。做的最多的，是衣服，给我做的衣服。

    我走到雪儿的身边，看着雪儿，雪儿正在处理着那株草药的根部的土块，一点也没顾及到自己的形象。

    我走上前去，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土和汗。雪儿脸色微微的红了红。低着头任由我擦完。然后转身又想山上跑去。

    “青阳哥哥，快点啦。好久没出来玩了，咱们快去看看小月。看看他过的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看着雪儿的身影，微微的笑着，有些苦涩，因为，我要走了。

    我慢慢的跟在雪儿的后面，静静的看着雪儿。这条路我和雪儿走了两年了，师傅也将这片山林里又威胁的野兽处理了个干净，不会出什么问题，也就任由她玩了。

    小月是头狼。是这座山里唯一剩余的有威胁的动物了。但是她和雪儿的关系特别好。小月当年受伤的时候雪儿和师傅正巧来采药，雪儿忍心不过，就央求师傅顺手救了下来，这也就和雪儿成了很好的朋友。每次进山雪儿都会来看看小月，小月也不会伤害雪儿。小月是雪儿给他起的名字。

    见到小月的时候，她正在追一只兔子。但是看到雪儿，她放弃了自己的午餐，跑到雪儿的身边，头轻轻的蹭着雪儿。

    雪儿抱着小月的头，轻轻的笑着。

    “小月最近过的怎么样？还好吧？好久没来看你啦，有没有想我和青阳哥哥？”

    小月没有回答，只是卧在了雪儿的身边。

    雪儿慢慢的坐在小月的身边，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低着头，抱着自己的膝盖。

    “小月，青阳哥哥...要走了。”

    我伴着月儿坐下，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低着头，伸手把雪儿揽在怀里，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要走了。

    雪儿在我的怀里抽噎着。

    过了好久，雪儿抬起头，看着我，说：“青阳哥哥，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去过山顶呢，你陪我去山顶看看好吗？”

    我伸手把雪儿脸上的眼泪擦了干净，有些心疼的点了点头。

    “好”

    雪儿站在我的身后，陪着我看着山脚下的屋子。屋子后面的林子绵延不绝，不知道通往何处。

    “青阳哥哥，你真的要走吗？”

    雪儿的小脸上满是不舍，我回过头，看着雪儿。雪儿在我的目光下小脸有些微红，声音也有些小了。

    “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走啊。”

    我笑了笑，揉了揉雪儿的脑袋，没有说话，我转过头，看向山脚下的屋子。

    终于还是要走了啊，入山八年，终于该出去了。

    “青阳哥哥，你要去哪呀？”

    “去哪呀？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四海为家吧。我想先去找找父母，再做其他的打算吧。”

    我的语气有些落寞，这么多年过去了，父母还不知道生死如何。

    雪儿听着我的回答有些沉默，什么也没有说。回家的时候雪儿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仿佛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

    师傅昨天打了只熊，今天下山了。说要换点酒菜回来，顺便给我换点盘缠。

    吃完饭我打算练剑的时候被雪儿叫住了。

    雪儿悄悄的把我拉进了自己的屋子。拿出了五年前我见她时她抱着的包裹。

    雪儿从包裹里拿出了一块玉坠。是龙凤呈祥。她在玉坠上轻轻的一扭，玉坠便分成了两块，一块为凤，一块为龙。

    雪儿把龙佩递到我的手上，看着我。

    雪儿说：“青阳哥哥，陌上落雪时，回来看我。”

    雪儿说：“你要把它收好，你要记得我。”

    雪儿说：“青阳哥哥，如果你回来的时候我不在，你要带着这块玉佩到南方去找我。”

    我问雪儿，你的家在南方哪里。

    雪儿嘟着嘴，摇着头说让我去找，说让我不要忘了她。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雪儿，怎么可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