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别样的爱
“泰山压顶不弯腰,乃真爷们。昂首挺胸,目空一切,才是男子汉的本色。”高岚时常以女子的视觉,向阿伊传授男人应具有的傲骨和气质,“敢担当,有雄心,一身傲气的男人,昭示着心想事成的未来,并更容易赢得女人的仰慕和芳心。”
长期以来,阿伊养成了一种习惯姿势,身子拘促,低头垂眼皮。他按照高岚说的,试图含胸拔背,高昂着头走路,但总是积习难改,东施效颦一般,学不来,走了样,缺失一股浩然傲气的支撑。
“跟老师做。对!目视前方,挺直腰板,迈动坚实的步子。”高岚不厌其烦地摆姿势,做示范,树标引路。
“有一种精气神叫心劲,发自心,聚乎气,凝于神,集成精,厚积薄发,气势磅礴,动全身如同牵一发。”高岚边说边用手指着心口窝,比划演示,“气沉丹田,稳心;全神贯注,静心;醍醐灌顶,清心;养精蓄锐,怡心;胸有成竹,爽心;神慌意乱,闹心。九九归一,人活一口气,能不能活出别样的精气神来,说到底,就看心劲如何。稳心,静心,清心,怡心,爽心,不闹心,就会生发出别样的精气神,傲骨和傲气,自然不同凡响。”
阿伊终于领悟了,“高老师,我懂了,有了心劲,就有了底气,为人处世,也就有了支撑的正能量,浩然正气的源泉,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对不对?”
“对头!”高岚高兴地拍拍阿伊的肩膀,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山果熟了,漫山遍野的,掩映着鸟语花香,一脉黛绿,熟透了锦绣好景色。红枣,金苹果,咧嘴石榴,水晶葡萄,殷红的柿子,五颜六色地散发着诱香。
“老师,您尝尝鲜。”星期天,特意邀请高岚走出校园,来到山岚叠嶂的大山里,观赏风景。走在山间小路上,旁边悬崖上的枣树摇曳。阿伊一伸手,摘下几颗枣儿,递到了高岚的手中。
“唏——。酸里透甜,味道不错!”高岚吃在嘴里,酸在了眉毛上,唏嘘着,样子蛮可爱。
树荫下,一串串葡萄晶莹剔透,绿得透明,红得发紫。目不暇接,高岚的眼睛美而圆,孩子般乐眉咧嘴,“嗬,太美了!”
“高老师,请!”葡萄架下,摆了一张石桌,围放着石墩,这是山里人的歇息纳凉处。在劳动之余,小憩一会,品尝着自家地里的葡萄,去去乏,解解渴,另有一番惬意。阿伊专门挑选了一些可口葡萄,用山泉水洗了洗,放到石桌上,恭敬地礼让三先。
阿伊陪着品尝葡萄,一颗颗含在嘴里,嚼一嚼,连皮带籽一起囫囵吞下。“你?”高岚瞪大了美丽的眼睛,很是疑惑。阿伊傻傻一笑,向她说出山里人的谣传,“籽养脑,皮养胃,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然准坏事。”因此,囫囵吃葡萄,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人们的一种习惯。
“噢,我想起来了,据有关资料介绍,葡萄籽和皮,有降血压、抗血栓、预防动脉硬化、增强免疫力等功效,开胃化瘀,美容养颜,好处很多。”高岚说着,也囫囵嚼葡萄,皮和籽一起吃下去。
小溪涟漪,顺流而上,两岸绿茵茵。师徒俩谈笑风生,沿着溪流边岸往山峰走去。寻觅到溪水源头,汨汨而出的山泉映入眼帘,清澈纯净,一眼看到底。俯身喝一口,爽极了。手抔一把,洒在汗脸上,清凉清凉,又是那么舒服。高岚洗完了粉红的笑脸,扭动细腰肢,倒影在清泉中,亭亭玉立,秀色鲜嫩,天女下凡一般。
“老师,您真美!”阿伊站在泉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洋溢着由衷的赞叹。
“是吗?”鹅蛋脸庞白皙,大眼长睫眉,小酒窝,天然红嘴唇,飘柔瀑布般的披肩发,秀丽绝伦。一经泉水洗浴,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增添了一股清新感。靓女配佳衣,一款花格裙,杨柳细腰束着带子,朦朦胧胧的曲线,犹抱琵笆半遮面的体态,勾勒出另一份柔美玄妙。水清如镜,高岚变换着倩姿,嬉嬉笑笑。
夕阳西下,树红山林晚,牧童扬鞭,暮归的老牛走悠闲。高岚牵着阿伊的手,一甩一摇地漫步于下山路上。《澎湖湾》,一曲男女二重唱,调调曼妙,回荡在巍峨的高山,悬崖陡峭的山涧。“晚风轻拂着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醉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回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
浪漫的野游,甜美的果实,耐人寻味的山川河流,点点滴滴令人陶醉。阿伊嘴里放声歌唱,心里涌动着一股股暖流,人影叠出,变换着不同角色。
恩师高岚,爽朗豁达的性格,大大方方、无所保留地把关爱送到了心坎上。爬山,一不小心被荆棘划破了手,鲜血直流。高岚掏出崭新的白手帕,温柔地替阿伊擦去血渍,包扎起来,急切询问:“痛不痛,痛不痛?实在不行的话,咱去医院吧?”她那火急火燎的神色,疼爱非常的模样,是生母护犊子之真情自然流露。临近中午,高岚从背包里拿出火腿肠、面包,递给阿伊,“饿了吧?快,吃点垫垫饥。”显然,她知道阿伊心粗,提前做好了准备,更是折射出了一份关怀入微的母爱,视同如亲子的母爱。教室里,钢琴边,日常生活间,她的笑脸,她的贴心话,她的慰藉,她的殷切激励,一点一滴总关情,孜孜不倦地感动和启迪着这颗童子心。
身为生母的娘,穷的不是,爱子之心,被贫苦的大山所吞噬所埋藏所扭曲,不能直抒胸臆,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子不嫌母丑,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子间,读懂读不懂,儿子都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这一点,只有阿伊心里清楚。不是吗?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娘就属于这种类型。阿伊有尿炕的毛病,半夜里,梦儿香甜,“哗啦啦”,身不由己地尿出了一泡憋尿,身下的褥子湿了一大片。“小兔子子,我让你尿,我让你尿!”娘拾起笤著疙瘩,打红肿了他的小屁股,边打边骂,越打越生气。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娘抚摸着阿伊红肿屁股,“吧嗒吧嗒”地偷偷掉眼泪,小声自责:“可怜的孩子,都是娘不好,不该下这么重的手。我打听过了,螳螂蛹,烧烧吃,能治好尿炕的毛病。明儿,我让你个多弄几个。孩子,别怪娘,亲生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哪个娘不疼心头?”果不然,过连天,阿伊晚上睡觉,发现枕头边摆放几个透着烧香味的螳螂蛹,嚼在嘴里倍香。此后,不再尿炕了。一次,阿伊得了一种怪病,到医院打针吃药都不管用,一直昏迷不醒。娘把他抱在怀里,哭得死去活来。传闻,三十开外有位老中医,或许能治这类疑难杂症。娘谁也不放心,亲自连夜登门,求来几副草药,煎熬好,一口一口地喂给阿伊喝。等到阿伊祛病,清醒了过来,她又开始骂咧咧:“闹心的狗崽子,穷折腾啥,能不能让人省点心?”趁人不注意,娘背过了身子,用衣袖拭去了眼中的泪花,悲喜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