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堂院。张总管立在堂下,刚刚向林氏汇报过玉蕊在桃花斋做过的事,脸上带着些愤恨。
林氏表情严肃,紧紧捏着手帕,半晌才从口中哼出了几个字,“真是小看她了!”
张总管见缝插针,忙附和道,“可不是嘛!好在老夫人只将这一个店交给她管,若是其他店也叫她染手,不就乱了套了吗?”
“她?一个小辈而已,怎会还将其他店交予她。你告诉殷掌柜,这阵子在店中还是放老实些,以前做的事儿……还是先停了,别叫那丫头抓住什么把柄。”林氏嘱咐张总管道。
“是,夫人,您放心,我一定给他交代清楚!”张总管一副狗腿子样儿,谄媚地拍着胸脯。
“你办事我放心,这些年我不在凌华,也亏了你还是忠心耿耿,我都记着的。”林氏的语气变得柔和些,张总管有些受宠若惊。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这些年他确实付出很多,一面要讨好着老太太,维持住她的信任,一面还要协调好和下边掌柜的关系,即便是林氏不在凌华期间,赚出来的银子也没少交给她一分,当然了,他自己自然也是没少拿,不然谁去冒这个险呢?
“可是夫人,也不能叫三小姐就这么折腾下去吧?”张总管还是有些担心,他倒不是为林氏担心,而是怕玉蕊断了他的财路,毕竟玉蕊现在只在桃花斋玩儿了这么一出,叫他们亏了些银子而已,还没将殷掌柜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揭穿,顶大不了他们放弃桃花斋这个店就好。可若是将来若有一天殷掌柜的做法被抖落出来,就怕崔老夫人顺藤摸瓜一联想,把他们在其他店铺的财路也给断了。
林氏自然也有这个担心,她眼珠转了转后想出了个办法,道,“我自有打算,你不用管了,还是继续做事,另外盯住桃花斋就好。”
“是。”张总管随后告辞。
林氏一刻也等不了,起身向赵氏所住的听春院走去。
林氏到的时候,赵氏正在罗汉床上休息,听到绿柳的通传后懒洋洋地起了身,脸上还带了些不乐意,慢腾腾地站起来福了个礼道,“姐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氏也不介意,兀自坐到罗汉床上,冷冷道,“来找你自然是有事。我也不卖关子,便直说了。”
“那是最好了,妹妹我也没那么空闲时间。”赵氏从鼻腔中哼出了两句话,语气中都是不耐烦。
“我是来问问你,杜氏夫人的嫁妆你可见过?”林氏怎会不知道玉蕊母亲的嫁妆在哪里?当初杜氏去世后赵氏一再恳求崔振源给她扶正,崔振源却一直没允她。所以崔振源和林氏成亲时,赵氏自然又气又恨,为了给自己的心里找些平衡,便去将杜氏的嫁妆全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崔振源为了家里的和睦,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理会这事儿,只说日后再要回来,林氏自然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未曾提起过这事儿。
果然,赵氏听了这话显然是一愣,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怎么还有人惦记着?她心里这么一惊,脸上便也露了破绽,眼神飘忽地左右瞅了瞅,有些没底气地道,“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到。”
“你慌什么,我不过是问问。这不是玉蕊回来了么,她那日问起我她母亲的嫁妆此时在何处,我作为她的继母,也不能不管不是,所以就帮她寻寻。”林氏编了个谎,想必赵氏也不会去找玉蕊对峙,这话还不是随她说?
“姐姐说的哪的话,我哪有慌。”赵氏显然没了之前强盛的气势了,说起话来有些皮笑肉不笑。
“那我便再去问问别人,玉蕊说听她外祖母说过,她母亲的嫁妆可不是小数目,说是无论如何要自己找出来,不仅仅是为了钱财,更是为了留一份念想,她还说要等老爷回来再问问老爷。我自然不想让老爷在这种事情上分心,所以妹妹,你若是今后得了什么消息也去告诉玉蕊吧,就当是帮老爷分分忧。”林氏留下了这么几句话后也没和赵氏打招呼便大摇大摆离开了,她是不担心赵氏会没有行动的,以赵氏那种贪财的性子,怎会心甘情愿将杜氏的嫁妆交出去?她必会想办法对付玉蕊,可能是叫她在家中失了地位,也可能是叫她离开崔家。
林氏猜得没错,她前脚走,后脚赵氏就在盘算着怎样才能保住这些嫁妆了。她一个小妾,纵是崔振源再疼她,除了份例钱,她也还是没多少进账的,而杜氏的嫁妆便是她存的最大一笔私房,她还指望着用这些东西给自己的两个女儿添妆呢,怎么可以让玉蕊出来捣乱?
正寻思着,玉莹进了房。玉莹见赵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了两句,赵氏将林氏的话复述给玉莹听,玉莹也是心有不甘,说什么也不愿意到手的钱财再还回去。“娘,咱们可以先叫祖母厌了她,到时候她再想找嫁妆就难了。等父亲回来了,也叫父亲厌了她。”
“你说的有理,可如何做呢?玉蕊那丫头可是有些头脑的。”赵氏皱着眉头又陷入的深思。
“有一事……”玉莹将柳缙的事同赵氏说了,她觉着这兴许会给赵氏一些灵感。
赵氏先是为玉莹之前的莽撞嗔了她两句,“你这孩子,做事之前也不和我商量,多危险,别再把自己搭进去!罢了罢了,按你这么说,柳家公子到现在还以为那天约他的是玉蕊?”
玉莹点了点头。
“嗯……或许,我们倒可以用他一用……”赵氏突然灵光一现,计上心来。“兴许,不仅能叫你祖母和父亲厌了她,还能叫她马上离开崔府!明日我要去趟青龙山的云台庵,等安排好了之后,你要写一封信。”赵氏说完后冷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