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客官,小竹姑娘都听过吧?琴棋书画精通不说,姿色绝对是一等一,”桃老母走上高台,“可我家女儿有个规矩,卖艺不卖身,让大家失望了。”
“欸,哪儿的话,小竹姑娘那是天仙下凡,能博得仙姑一笑也死而无憾了。”
南国小竹明净的瞳孔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侧身行礼后便退了下去。司晨觉得她好像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刻,心脏猛地一抖。
“大家理解就好,别的我也不多说,老规矩,价高者得,不知今晚谁能与小竹姑娘共醉一晚呐?”
“蟠桃会!”一个童子叫到。
“瑶池宴!”一个童女接口。
“底价九百九十九两白银,现在开始!”
气氛一下热烈,叫座举牌的声音不断,一会儿工夫,价格直窜上两千两,乐得桃老母满面春风。
“小哥,我能报价吗?”
“这个——”
“你也别为难,我这里有块玉佩,应该能抵不少。”
小厮接过来一看,心说不愧是司家小少爷,出手果然阔绰。“公子您早说有这个,什么事不都好办吗。”
拍卖也到了最后,不会有哪个傻瓜愿意为此付出高额的代价。
黑衣人立在张培健身后,“四千两!”沙哑的嗓音让大厅一静。
“四千两一次——四千两两次——还有出价的吗,难道今晚还要花落张老爷?”
“四千五百两!”东南角,一个小厮叫道。
“老爷?”黑衣人俯首。
张培健滋溜一口茶水,摇摇头,“今晚有你,我还用多花冤枉钱吗?去吧,是时候了!”
“是。”黑衣人一瘸一拐退出了大厅。
“四千五百两一次——四千五百两两次——”女倌美目一转,“四千五百两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公子!”
司晨还没笑出来,发现其他人都往这边看,连忙捡起地上的方帕蒙住脸。
“公子,这边走。”
在小厮的带领下,司晨踏上楼梯,左转右绕后,到了五楼,这里仅有一个房间。
侍女也是披着薄薄的纱衣,酥胸半露,捧着木盘迎过来。小厮取过盘上的钥匙递给司晨,放上玉佩,“用这个抵押,好好保管,公子日后会来赎。”侍女应诺。
“公子请自便。”小厮与其一同退下。
司晨看着他们走远,摘下方帕,用钥匙打开铜锁,吱呀一声推开门,屋内并无一人,道是还在沐浴,随意在桌前坐下等候。
“今日这事确有蹊跷,照你所说,南国小竹很有可能是獠人派来的细做?”
“就算不是,能修炼琼液玉肌,也与西王母脱不了干系。”
“这倒是棘手!”
“将军,您先静观其变,交给我处理吧,我尽早准备对桃楼下手!”
饭桌上的佳肴早已凉透,司如龙却是没有丁点儿胃口。
“报——曹守飞都统求见。”
“宣。”
话音刚落,穿着矩领窄袖便衣的曹守飞闯了进来,一身茜素青色配着暗黄色头发。
“金毛,干嘛那么猴急!火急火燎的。”庄宿正见他就没好气。
“将军,队长。这不来讨饭吗,饿了一天。”
“有屁快放。”
“是是是。”曹守飞看向司如龙,“将军,公子回来了吗?”
“晨儿?我倒是一天没见影儿了。”
“哎,那就糟了,看来我在桃楼碰到的真是公子。”
“你说清楚点?”背后烛光跳跃,司如龙的脸庞格外深沉。
等了半刻,百无聊赖,司晨撩开玉帘进了内室。粉色罗帐装点着纱床,沉香在烛台边静静燃烧,一把二十一弦古筝摆在筝案上,司晨勾了几下。
“吃得嘴上好脏,洗洗脸吧。”
来到铜盆前,水中的自己,满面风尘,哪儿还有贵家公子的气质。“这是什么?”水面上倒映着,屋梁上有个黑影。
司晨抬头瞧瞧,空空荡荡,他自嘲地笑笑。脖子一麻,晕了过去,“又来……”
没多久,司如龙带着人查封了桃楼,却没找到司晨和南国小竹。
“大人,冤枉啊!”桃老母拽着司如龙不撒手。
“带走。今晚一个人也不许放过,全城禁严。”
世上拳头最硬的就是“权”和“钱”。作为本地首富,张家把持着白虎三成左右的产业,是唯一能够与司家相提并论的地头蛇。
“谁!”司晨猛地坐起来,锁链当啷作响。
眼前一片昏暗,秸秆遍地,有个老鼠吓得乱窜。木栅外面是一溜牢房,关着的大都是些面容枯槁的女人。倒是没人看守。
“小伙子,醒了。”
“你是?”
“嘿嘿,你管我。”面前躺着个老妪,翘着二郎腿,衣衫破烂。
“今天下午我钱袋不见了,是你偷得吧?。”
“什么叫偷,这叫交易。”
“打住,打住!我也不要了,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你被抓了,这里是西城地下的花洞,张府专门藏掳来姑娘的好地方。”乞丐婆子仰脖灌酒,“拿人钱财**,我今儿个就是来救你出去的,你那相好得你自己动手,我可不管。”
“相好?”
“对啊,那个什么桃楼的花魁,也被抓到这儿了,说不定这当儿,已经被——”乞丐婆子嘿嘿一笑。
“那你快带我去!”
“好说,抓住我的手。”
司晨盯着那黑不溜秋、皱褶密布、油秽不堪的爪子,咬咬牙,“信你一次。”
突兀的,四周的景物像波纹一样荡开,木栅、石壁、女人在他眼中扭曲晃动,“别撒手!”
乞丐婆子身上萦绕着紫霞,大叫。
一阵天旋地转。等司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屋顶上,而乞丐婆子不知去了哪儿。
“别过来!”
脚下有动静!司晨俯下身子,耳朵贴上石瓦。
“美人!我,来,了,嘿嘿!”
“别过来,我喊人了!”
“小竹,从那次跟你聊了一晚,我就茶不思饭不想,你就从了我吧,我保证你活得快快乐乐。”
“不要!”
司晨揭开几块瓦片,捅出个窟窿,恰好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正在脱衣服,猛地一跺脚,摔了进去。
“畜生!住手!”司晨灰头土脸地从瓦堆中站起来,双眼布满血丝。
张培健一楞,不由得大喊,“来人!来人!有刺客!”
司晨吓得抄起长凳,外面一时间却没什么动静。
“皓月!来人!皓月!”张培健脸色变得像他赘肉横生的大肚子一样白,到底是有经验的老手,马上反应过来,冲向屋角佛龛,抽出一把雪亮宝剑,戒备地看着来人。
司晨武艺不精,这时也不敢妄动,与胖老爷打着太极绕到床前,“小竹姑娘,你没事吧。”
“公子,请救救奴婢吧。奴婢身子全被他看光了,如果他今天不死,奴婢也就不活了!”
小竹缩在锦衾内,哭得梨花带雨。
“这个,”司晨看着少女未戴面纱的脸庞,有些不忍,“杀人,总归是不好的吧。”
窗外,明月朗朗,伏尸遍地,黑衣人躺在石板上剧烈地喘息着,“前辈,为什么要害我家老爷?”
“不为什么,收拾你们只是顺手,我可没说要宰那头胖猪。”乞丐婆子躺在花苑的亭子上,灌下一口酒。
黑衣人苦笑不已,“老爷,恶报来了,皓月就先走一步了……”
少女停止哭泣,妩媚地展颜而笑,晶莹的瞳孔在烛光中泛着粉红色的光芒,“公子,我爱你。公子,我爱你。司晨,我爱你。晨哥哥,我爱你……”
司晨感觉小竹的脸庞在不断放大,放大,自己像是掉入漩涡,越是挣扎被卷入地越深。
少女轻声呢喃,“你爱我么?”
“爱!”司晨毫不犹豫地说道。
少女递给他一把木剑,语气清冷,“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请主人放心。”司晨漠然地划开手心。沾染鲜血的木剑在其手中不断颤抖,发出威鸣,犹如被困的凶兽在渴望解脱。
张培健贴着墙边,一双眼珠滴溜溜直转,看没人注意自己,准备开溜。
“站住!”司晨嗓音低沉却不可抗拒。
奶奶的,先下手为强!张培健扑通一声跪下,“少侠!饶命,饶命啊!”大叫着爬向司晨,“我有钱,少侠尽管拿去,与这位姑娘快活潇洒,只求——”
“小子,拿命来!”剑光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