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梦一半痛 难忘的只是一个场景

    我重回教室,教室里欢声笑语,却没有阿峰的痕迹。对于路林这样的处罚结果,我很意外,而且相当不满,虽然知道对于阿峰而言只是换个教室看小说而已,但是事情起因在我,我还是难免有负罪感。

    这根本就是谬判,是路林一意孤行的误杀。我想起开学时他说过的一句话:重点班里不允许有害群之马的存在。他这是在清理门户了!

    “你说阿峰会怪我吗?”我走到阿哲的面前问他,他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而是从他的课桌里拿出纸笔,写了一个大大的繁体的义字反问我:“阿修,我们是不是兄弟?”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我还是坚定的点点头。阿哲咬了咬嘴唇,把他的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胸前:“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义!什么是义?就是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牺牲你,而且我知道你不会在意!”

    “你是说只要我把阿峰当兄弟,他就不会在意?”

    “聪明!”阿哲拍了拍我的肩膀:“阿修,其实如果你不是来了这里,真的可以考大学!”

    “如果我不来这里,也认识不了你!”

    我突然想起读过的罗伯特的一首诗。他在诗里说: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那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恐怕我难以再返回。

    在pj中学那片黄色的树林里,阿哲找到路林要求离开重点班。他说他已经体验过他想体验的东西,再留下来已经没有了意义,我不知道路林是否明白阿哲口中的意义,但是他是毫不犹豫就答应的,甚至有些欣喜若狂,他立马召开班会,在班会上,阿哲收拾自己的东西,路林站在讲台上讲话,两不相扰。

    “丁哲自动请缨,要离开重点班,他很有自知之明,现在你们在座的各位如果也有同样想法的,可以举手,我通通同意。”

    当路林说出这番话时,我还在细细品味他的自知之明,可是还没等我品出个所以然来,我就看到班上同学齐刷刷的举手,比举手回答问题要热烈得多,虽然同学们都只是举手默不作声,但感染力是存在的,我被感染了,也举起了手。

    但路林却食言了,只是催促阿哲赶快收拾东西赶紧离去。路林万万没有想到,他高估了班级的凝聚力,他不知道看起来欣欣向荣的重点班,其实跟所有班级一样,只是一盘散沙,所谓的重点班只不过是在他的严加管束下苟延残喘。

    阿峰走了,阿哲也走了,所有人都想走。为了每天早晨可以多睡半个小时,为了每天晚上可以早点回宿舍,或是为了每次放假能多出一天的时间。他们的想法我不得而知,但我的想法是明确的。

    pj中学是我自己考出的分数,我无话可说,进重点班是因为我幻想着能考大学。但是正如阿哲所言,如果我想考大学,我不应该来这里。好比读到一篇文章,文章写的故事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们却被故事中的一个场景所感动,感动人心的只是那个场景而已,对于文章本身是失望的。

    而那时的我不单单只是失望,更有愤慨和不满。在年幼的我的心里,对不满事物的发泄,也仅仅只能是堕落自己,放任自己。

    那是的堕落,只是表象。抽烟等等是由来已久的劣习,不过是上课不再认真的听,对老师的话不再轻易信以为真,我固执己见,用别人的过错惩罚了自己,其结果只是让小人更加得意。所谓堕落,不过是自误了。

    其实阿哲是完全无所谓的,如他所言,他从未有过考大学之类的想法,按他的说法,能考上高中,能进重点班全凭运气。但他之后却说,早知道高中是这个样子,中考时打死他也不会舞弊。

    “如果你没抄,你考的再一塌糊涂,你还是得读书,不然小小年纪,你能去哪里?”

    尽管阿哲跟我不在一个班级,我们还是经常见面,在课间的时候,在秋天和睦的阳光下,我们坐在操场的草地里。旁边是篮球场,我们看着没有篮筐的篮板发笑,聊着看似随意的话题。

    “如果是你,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考大学,而且你中考考的一塌糊涂,你会怎么办?”

    “还是会读书!”我很清楚,就算我真的在学习上一无是处,我的家人还是会认为读书才是我的出路:“我的爸爸妈妈肯定也会让我读书,我想如果我真的考的一塌糊涂,不是刚好考上这里的话,说不定他们就会自费让我去好一点学校也不一定。”

    “注意你的措辞,你说的是也不一定!”阿哲站了起来,捡起不小心弹到他附近的篮球,用力的甩回去:“今天晚上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晚上?我怎么出去?”

    “爬围墙啊!”

    “可是……”

    “今天我生日!”

    “好!”


    我有过很多次帮别人过生日的经历,但是阿哲那次,是最难以忘怀的。难忘只是一个场景,记住的却是整个故事。

    那天下午,一下完课,我急匆匆去找阿哲。他跟另外几个他以前的初中同学早就在围墙边上等我:“怎么现在才来?”

    “我跟路林请假他不批!”

    “不批很正常,待会吃完饭赶在自习之前进来就是了。”阿哲说完率先翻过了围墙,他是可以走大门直接出去,但是他还是跟我们一起。

    我们到达饭店的时候,阿哲的母亲竟然也在那里,她老远就迎过来,要拉阿哲的手,但是阿哲好像很反感:“我不是跟你说了买完单就走吗?”

    阿哲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甩开他母亲的手,笔直的走进饭店,他母亲错愕不禁,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但是很快她又带着尴尬的笑容跟了进来走到阿哲面前:“你爸爸说想跟你通个电话,我现在打给他?”

    “怎么这会子又变得这么听他的话啦?”阿哲在饭桌前坐了下来,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告诉他赚钱要紧,打不打电话无所谓!”

    “我……”阿哲的母亲刚拿出手机,就被他一口回绝,她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这些同学都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顿了顿,把手机收进了口袋:“我先回去了,晚上早点回来!”

    阿哲的母亲低下头,消沉的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阿哲一眼,阿哲却只是招呼我们坐下,笑着给我们派烟,笑着跟我们打趣。他对我们的热情,对他母亲的冷漠终于让她意识到什么,终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

    那顿饭吃的很尽兴,唯一不尽兴的地方就是我必须提前出席。阿哲送我到门口,我是有话想问他的,但是他没给我机会。夜色降临,阿哲有几分醉意的踉跄着身体,他指着学校方向对我说:“我知道有个地方也可以爬,而且比较快,可以直接到宿舍,我告诉你怎么走。”

    阿哲跟我说完可以走捷径的路线,就推了推我,挥手示意,我也就不再多说,按着他指引的路线,确实找到他所说的另外一处可以爬的地方,当我爬上去的时候,发现也确实是直接翻到宿舍后边。

    可能因为喝了一点酒,可能因为围墙过高,也可能因为已经入夜看不清围墙下边。总之我跳下围墙的时候刚好一脚跳到硬物上,扭到了脚,我在围墙边捂着脚呻咛了好久,直到预备铃响不能再拖延,才强忍住痛意一瘸一拐的走回宿舍。

    “你怎么了?”宿舍还有几个同学在,他们看到我走路一瘸一拐的滑稽模样都围了过来。我告诉他们原因,他们都笑了起来,但是笑了一会他们很快意识到必须给我找个理由掩饰为什么会摔伤。

    “就说是打水摔伤的。”有人提议。

    “打水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

    “地上有水,一跤直接摔到楼下,我们还可以找个破桶放在那里,路林要是一看,我去!桶子都摔坏了,人还不知道摔成什么样!”

    “你这是在咒我吗?”宿舍的同学哄堂大笑,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点子,他们准备实施计划。来来回回找不到破桶,于是在宿舍随便找了一个桶子踩坏。

    “你们在干什么?”他们正在你一脚我一脚的蹂躏已经破的不能再破的桶子,阿哲却突然出现了,手里提着一个蛋糕。

    “阿修刚刚进来的时候把脚扭伤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知道我扭伤了脚,阿哲把蛋糕扔在一边,跑到我面前蹲了下来,他抬起我的脚,想帮我把鞋子脱下来看看伤势,但是脚已经肿的很难脱下鞋子了。

    “还好!没事!你怎么进来了!”

    “他们吃的太饱,蛋糕吃不了,送进来给你们当早餐也不错。”阿哲一边说着,还在试图帮我脱掉鞋子,看看到底伤的怎么样,我忍住疼痛没有叫喊出声,鞋子最终还是拗不过阿哲。

    “都肿成这样了!”阿哲抱着我的脚,尽管我也能闻到臭气熏天,他却不在乎:“我背你去校医那看看吧!”

    “马上就自习了,算了吧!”

    “自习重要身体重要?路林那个王八蛋,再怎么样受伤了不能不管还跑去上课吧?”

    阿哲不由分说的背起我,宿舍的几个同学也跟我们旁边,一路小跑着到了学校医务室,但是医务室却没有人。

    “我带阿修去镇上的医院。”阿哲背着我,看着大门紧闭的医务室,对那几个同学说到:“你们回教室吧,看到路林跟他说一声,就按你们刚才的说法,打水摔了一跤。”

    我记得那晚阿哲背着我从校门口出去时,他跟门口保安犟嘴的模样;我记得那晚在他的背上颠簸时,莫名的感动让我脚上的疼痛感突然消失;我记得他喘着粗气跟我说的话:“身体是自己的,要对自己负责!”

    我身边有无数人跟我说要对自己负责的话,但是他们总是说,认真学习就是对自己负责。阿哲从不学习,但是他知道对自己负责的道理,这太矛盾了!



难忘的只是一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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