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朵朵开 第四章离殇

    （我以为，所谓的人走了，便是阳离子不再排进细胞膜内，心脏不再有极化状态，受到刺激也不再有除极过程，便是拿出宝血指着ta，也不会给你弯腰磕头跪求离开。）

    三年级的时候，我记得那是一个连天空都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的一天，矫情娘为我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有炸鸡，甜玉米粥，水果沙拉….好多好多，摆了满满一桌子，，无耻爹还开始给我唱起那首无比讨厌的歌：“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声音沙哑，低沉如同黑夜里驱散不尽的浓雾。而哄着我等我睡下后，他们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而我却靠着窗户傻乎乎地等着，等到心中洋溢的幸福逐渐被慌张替代；等到小云一个人哭着从幼儿园回来说妈妈没有来接他；等到黑夜不断重复着似乎再也没有尽头，等到家中的一切都像被抛弃了般混乱又肮脏，他们都没有回来。

    回来的，只有姑姑，姑姑抱起哭晕过去的小云，哄着他入睡；姑姑收拾了乱成一堆的屋子还做了喷香的鸡蛋面。而我，只是呆呆地盯着她：“姑姑，妈妈去哪儿了？”

    姑姑红了眼圈，轻轻地抱起我，还带着泪痕的脸颊贴近我：“他们去旅行了，任性地逃跑了，所以他们把你俩先交给姑姑，让你俩先和姑姑住一起，知道了么。”

    我埋下脸，眼睛像是结了霜的窗户，变得模模糊糊：“他们出事了么？”

    姑姑使劲儿地摇摇头：“怎么会，他们好好的，你要相信姑姑，姑姑不会骗你的。”

    姑姑的确没有骗我，因为没有他们的葬礼，自始至终都没有，他们就像悄悄地隐藏在人群之中，再不被人所注意了而已。

    我和小云也搬到姑姑家中，姑姑对我们很好，大概是因为她没有孩子吧。但是姑夫并不喜欢我们，他总在和姑姑吵，想把我们的房子卖掉，这样姑姑就不用拿自己的钱来养我们，但姑姑不同意，她说那是母亲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姑父只好来找我，而我每次都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房子卖不成，他终于气急败坏，勒令我跳级到六年级，小学杂用的花费总归比初中多些，而补助金却没初中多，他想借此省些钱，反正我也能跟上。

    跳级的手续很快就下来了，姑姑一脸歉意，而我冲她笑得没心没肺：“早都不想和小屁孩儿玩儿了，忒幼稚，我喜欢高年级的，成熟才是主流。”

    姑姑没说话，只是替我拉紧了书包的拉链。

    说起来，一年的时间大概是很漫长，漫长到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那些残留在记忆中的幸福的味道；漫长到让我有足够的精力把剩余的痛藏在连自己也看不到的角落；漫长到我把黑暗走到了尽头，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又拖着步伐从黎明走进了黑夜，手中没有火把也依旧看得见前方无尽的路。

    地球按着应有的轨道继续前进，没有惊天动地，没有痛至断肠，至多一曲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