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道问天 第21章 九头鸟

    第21章　九头鸟

    青松上飞下一只百灵鸟，旋绕着上人，边唱边舞，舞姿优美多变，叫声圆润婉转。

    “上人好，上人好，百灵为你唱首歌听，跳支舞赏。”

    这是百灵的声音，却在心灵深处回荡成——人类的语言，梦中的场景，在自身诡谲的呈现，遥远的传说，得以亲自体验。

    梦中传道？

    演义小说的玄幻情节？发生在我易行身上？只是这个老头，怎么会进入我的梦境的？

    “想不到吧，徒儿。”上人看到易行的疑惑，“那不是梦，是真实的存在。”

    “不会吧，师父。”即使易行见过太多的不可思议，面对诡异的事实，也不能淡定，充满几多的疑问。

    “那是神识的沟通，交流，不同于肉身的相会、思维笨拙的互动，也可以说是灵念的交融，那是神奇的境地，言喻上得不到圆满的释惑。”

    神识，易行还是有一定的体会，能够娴熟运用，只是欠缺火候而已。

    “徒儿，你以前修习过禅定？”

    “是啊。”禅定，易行深山中的基本功，再熟悉不过。

    “难怪，进入禅定如此迅速。”上人停顿下，笑了笑，又道，“誓言相当于佛法中的观想法门，有助于止念，进入定境。想不到，你禅定的功夫，达到如此境界，省去老夫许多麻烦。”

    “不入禅定的境界，很麻烦？”易行不解。

    “徒儿，你知晓在定境中，过去多长时间？”

    易行看下天空，又望了山崖四周，与入定前并没多大时差，心想，过去多日了吧，那可是千万只鸟啊，需要耗费多少时光啊！

    “有多天了？”

    “一念间。”

    一念？易行心中震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闪过，再去捕捉，念念一去，了不可得。

    “一念刹那，一念万年，念力的不确定性，跨越了时空的界限。神识飞舞，摆脱有形障碍，幻化万物，模拟情态，自在无碍，省却为师言传心教的麻烦。在那神识的世界，你我的空间，是心念水乳的交融无间，你所思所想，为师瞬间可知，为师所念，你立时可意会，没言语交流上的错解。”

    “一念——电光火石，万年的时光过往，在一瞬的心行处灭；万年刹那的绽放、寂灭。”易行脑海闪现一组模糊画面，漫漶的时空。

    易行言语落下，画面转瞬成空。也许是因缘不到，莫名的画面，禅理般的答语，似悟非悟，易行一一埋藏内心深处，有待瓜熟蒂落，明了前缘。

    “悟性很高，不错，不错。”上人不住颔首，赞同易行的阐释，“在你这个年龄能有如此强的神识，为师是不可想象。”

    “神识很难练成？”在易行的认识中，神识有成是水到渠成的事。

    上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易行一眼，道：“为师在不惑之年才触摸到这一领域，为此自傲多年，就是与开派祖师相比也不遑多让。而今看来，观花最宜春时。”上人话落，禁不住唏嘘几声。

    “莲仙子与那屠叹生不懂神识吗？”易行好奇，随意问一下。

    “放眼江湖，所谓武修，识之者几人欤？即使偶有涉猎，也是隔帘窥景，浮光掠影而已。若还有，当在佛道儒三家之中，此其渊源深厚，代代有不世出之高人存世，故不可以常理度之。神识的修炼不是以武技高低为基础，武技炼身锻体，锤有形劲为无形的气，臻至化境，达至以气驭物境界，沉浸有年，也可因缘际会，感悟到神识的领域，好似鱼跃龙门，进入到更为宽广的世界。众多武修，都把一生的光阴浪费在武技的巅峰追求上，上下求索。殊不知物质世界的‘成住坏空’是有形物体的桎楛，尽头仍是空。至于神识，不只修心性，也兼修身，佛道两家所说的双修功法是也。修至小成，可具备神通，有异人之像；更高的层次，非为师可知，成仙成佛，不可猜知。”

    “那一定很难了，不知我能修到哪一步？”易行想到自己神识的修习，似乎并不费劲，语气轻松，有跃跃一争的斗志潜隐其中。

    “不是你能修到哪一地步，而是你想修到哪一境地？”上人笑道。

    “成仙。”易行毫不迟疑，圣树的仙姿摇曳了易行的心湖，激荡起涟漪。

    “仙家多情，佛界绝欲，世俗见解谬矣。仙佛代表了一种证悟境界，大逍遥自在的快乐。你我师徒二人，有幸参悟到神识奥秘，虽距仙佛境界有天壤之隔，也算是窥到门径。休要小看这一步，你我求道路上，抛却千万人也。为师能在一念间，传完你灵禽门的秘技，得神识交融之功。否则，耳提面命，三年易逝。”

    易行闻上人之言，惊道：“那样就是传艺？哎，太简单了。”

    “小子，简单？为师这一步走了一甲子的时间，你说的倒轻巧，无你小子，这神识传艺的神奇一幕，为师也无法体验得到。为师与你相比较而言，还是不如你。”

    易行嗨嗨笑了两声，“师父，徒儿怎能与你老相提并论，徒儿是瞎猫误撞，误撞，还是你老厉害，玩弄天下鸟儿于股掌之间，一令出，谁鸟不从！”

    上人哼了一声，“马屁精，师父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我号令天下鸟类？凤凰听吗？”

    “凤凰？”易行楞一下，“传说中的神鸟不算，有没有难下定论。”

    “凤凰有。”上人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有？易行也不与上人辩解。广阔的三千大世界，不可知、未知的，谁知有多少呢？未曾见未曾有，未曾武断？

    “除凤凰外，还有一个鸟例外。”

    “嗯？那是啥鸟？”易行大是惊奇，不可置信。

    “九头鸟”上人脸色凝重，似有所忌。

    易行见师父神情严肃，心中不解，小心翼翼道：“九头鸟师父见过吧，一定狰狞恐怖？”

    “没见过。小子记住，此鸟遇之不祥，其声甚恶，夺人魂魄，能避则避。不是为师规诫，而是师门遗训。”

    “有这么可怕吗？不就是一只九头的破鸟！大惊小怪。”

    “前人警诫，自有其道理。”上人瞪了易行一眼，“为师到这山中，不单是因为通灵鸟，更是因九头鸟前不久在此山中某地出现。”

    “还在吗？”

    上人摇摇头，“已经不在了。那地方在深山深处，峡谷寒潭，人迹罕至，飞鸟难渡。它在那露迹多次，必有缘故。为师必须前往一探，察看一番。”

    易行张了张嘴，想问下，你如何知道的，是鸟儿透露的，犹豫一下，终没开口。

    “小子，你也随为师走一趟，增长见闻，历练一次。”

    易行欣然乐意。

    易行亦步亦趋随在上人身后，穿行于荒山野岭。

    开始，上人频频回顾，担心落下易行。见易行从容信步，一副悠然神情，上人有存相试之心，脚下飞驰，身如飞鸟穿林，在怪石丛林间一晃即过，灵动轻便。

    易行虽心流连于身外景致，但气息运行，自主无为，随机而变。上人的突发动作，并未扰乱易行的步伐节奏，依旧云淡风轻，优雅自在，不离不弃紧随上人身后。

    当上人回首，见到易行行如流水，不泥形器的动作，内心不免骇异，自己还真小瞧这个小家伙，同时，又庆幸自己找到满意的门徒，何须问他的出身来历。

    深山山形怪异，有山峰高大耸入云霄，有山峦奇秀，凝烟含翠；有山谷溪涧时隐时现，松涛阵阵。

    这一路，易行不寂寞，还体会到深山寂行的快乐，那山鸟的山歌对唱；同命鸟的情深依偎，缠绵的窃窃私语；山林老鸟一问一答，透露出深山隐秘。这一切是自己未曾有过的心身体验，称得上神奇之旅。

    越往深处，易行所见越奇异，那一座山峰，一木数十人合围粗大，树木蓊郁，枝叶茂密，经历几千年的风雨侵蚀，依然生机旺盛，覆盖了整个山顶，独木成林，自成一方天地。

    一山道，荒芜凄凉，裸露的岩石，鸟兽绝迹，呈现苍茫荒远、蒙昧原始气象。易行甫一踏足，刺骨的冰冷，透彻全身，酷冷超过极北严寒之地，心神好似受到影响，思维凝滞，昏然欲睡。　上人猜测山道下，应该藏有寒冰髓一类天地奇珍寒物，故而寒气伤神，山岩不见冰雪的原因。

    一条身影在峭壁上飞驰，如履平地，紧紧追逐在花豹的身后，身手矫健，动作灵敏。花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攥住花豹的脖子，另只手捉住花豹的一条腿，猛然一拽，花豹被生生撕裂成两半。

    “山魈”上人平静说道。　山魈状如猿人，体形高大，有丈余之高，全身被浓密的体毛覆盖，脸部短狭，嘴有獠牙突出，乍见如遇山鬼，十分骇人。

    易行心想，这种东西，若闯入城乡村落，岂不是一场人间灾难？转念一想，自己些许是庸人自忧，山魈不是还只在深山出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