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迎着声音抬头一看,只见潘学海精神矍铄的站在门口,笑颜如花,虽然身上还穿着那身他站在阳台上骂人的旧衣裤,可气质上哪里还有武老二时期那种恍恍惚惚迷迷登登一副姥姥不痛舅舅不爱的疯子落魄相?
我刚想张嘴问,潘学海哈哈大笑:“小陈光,你要是敢跟你兄弟似的张嘴叫我武二哥,小心我把你那一口小白牙全都掰了信吗?别以为你们几个混小子给我起外号我不知道,哥们儿我有名有姓,我姓潘,潘家园的潘,大号潘学海。论辈份,你得叫我一声潘叔儿!”
我连连点头:“是是潘叔,您大名如雷贯耳,以前给您起外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潘叔,您和陆叔叔大半夜的怎么都跑这来集合了?”
潘学海得意的晃晃脑袋:“小子,什么都甭问,我们进屋再说!”
我和安澜跟着潘学海走进了华小仙姑家的一楼客厅。屋里黑压压坐了一票人,有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华小仙姑父母没在,认识的有这么几位:许老大虎子舅自然不用说了,一进屋第一眼就看见了正襟威坐的小小身影——华小仙姑;李萍小鱼儿还有跳大神的老陶都没走。
潘学海落座华小仙姑左侧手边,而在右边则坐着一位我从来没见过的汉子。这汉子坐着目测个子应该不算高,炭黑的国字脸留着整齐打理过的络腮胡子,眼睛跟陆思玲特别像。他面色泛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气色保养得相当不错,我只能依稀判断他正值中年却看不出来具体年龄段——这八成是陆思玲的父亲了。而陆思玲耷拉着个脑袋坐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我看着可怜兮兮的陆思玲,心里边又想到贾丽娜说的是她向班门泄露了师母的秘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我先跟华小仙姑打了个招呼,又上前向陆凯真问候:“您好,您就是陆叔叔吧?我就是陈光。”介绍到这我开始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我总不能舔脸说我是您没过门的女婿,然后再要个红包什么的吧?
陆凯真见到我微微颔首,居然露出一副还算满意的神情:“小陈光,我昨天就到你们市里了。你们东逃西蹿的我们始终没见着面,见你一回不容易啊。”
我马上客气道:“您说到哪里去了陆叔叔,我是不知道您来我们这了,要是知道我啥事不干都得去接您啊?呃……这个……陆爷爷身体好嘛?陆爷爷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我哪能活这么大啊。有机会我得亲自上天津去看看他老人家。”
陆凯真微微点头:“嗯,还行吧。网有心了!以后用不着这么油嘴滑舌的,我听着累得慌。我家黄仙已经告诉我这两天的事情了,多了我也不说了。小陈光,我问你,你知道张康上哪去了吗?”
我没想到他劈头盖脸的先问我这么一个问题,我挠挠脑袋:“张康……我下午还跟他在一起呢。张康说要跟我二哥上这里来,送她回来……”我一指小鱼儿。
小鱼儿摇摇头甩着脑袋后面的马尾辫:“没有啊,只有我和李叶两个人回来的,还有别人我没看见。”
不知道陆凯真听了小鱼儿的话什么反应,反正我是先糊涂了,贾丽娜神游不是看见张康和李老二被绑起来关一间像地窖的小黑屋里了吗?闹了半天从西塔分开后他俩跟本没见着面,难道张康是偷偷跟着他们的。我看看许老大,他冲我微微点头,我知道他和虎子舅肯定已经就这个问题问过小鱼儿了,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陆凯真好像还有点不相信似的:“你不要替小玲包庇了!”
我更迷糊了:“我……替小玲包庇啥了?”说着看了一眼陆思玲,她却把我的目光回避了,于是我又补充了一句:“小玲可是特意让你们家的保家仙跟着来的,也没有消息吗?”
“去了三位家仙,全都音信皆无。”陆凯真说着,突然换副嘴脸像审犯人似质问我:“为什么你没跟张康在一块儿?”
虽然他是长辈,可这态度真心令我不爽了,凭什么你想找的人不见了拿我撒气啊?张康有脚有手有主意一大活人,我还能绑了他不成?再说他又是我什么人,我管得着吗?心中不快,脸上就带出来了:“陆叔啊,您这话问的水平就不高了。第一,我跟张康真不熟,他死不死谁儿子跟我没关系。第二,我就不行有点别的人命关天的事?告诉您吧,我跟我姐贾丽娜去救人去了,贾丽娜,我娜姐,您应该认识吧?您觉得是送人重要啊还是救人命重要啊?“
潘学海听完先是一怔,然后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我身前:“啊?你跟丽娜在一起呢?她怎么没一起过来?”
我被他吓了一跳,刚上来的气场当时就泄了一半:“啊?娜姐她受伤了,现在在医院呢。”
潘学海反应更激烈:“伤了?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我能感觉到他对贾丽娜的关心很深,连忙安慰:“放心放心,现在住院查看呢,没什么大事明天就能出院。”
陆凯真轻咳了一声,好像是在暗示潘学海失态了。潘学见陆凯真提醒也不再继续问,默默的坐回了自己位置。
陆凯真继续问我:“你能不能联系得上任成山?”
我拿出电话说:“我到是有他电话,不过他说咱俩已经两清了,再打电话他接不接就说不准了。不过我陆叔叔要是需要我可以现在给他打个电话试试。”
陆凯真并没急着让我联系任成山,而是又问:“那你能不能联系上支占强?”
我有点显摆的意思:“太能了。”也不管陆凯真现在想不想马上找支占强,拿出电话就打给支占强打了过去。
支占顺利强接起来:“嘛事,陈宇光?”
我说:“支哥你等一下啊!”说着就把电话交给了陆凯真。
陆凯真对着电话很热情的笑了:“支前辈,我是凯真啊。”
听口气,他俩的关系还不错。可陆凯真与支占强笑呵呵打电话的时候,陆思玲却一直在旁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头一次见他俩在昭陵碰面时也就剑拔弩张的,不知道大和尚怎么得罪陆大小姐了。
陆凯真对着听筒又讲了几句客套话,把电话挂断还给我,说:“支占强都不知道任成山去哪了,看来他连支占强也开始防了。”
我拉着安澜找座位坐下,自然接话道:“其实吧,我觉得,支哥虽然是班门的,但人也不错,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和我们关系都挺好的,还帮过我们不少忙。他跟任成山不太一样。”
陆凯真点点头:“那是自然。”说完回头对潘学海说,“潘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张康。”
许老大听他说完,补充了一句:“那李叶他……娜姐可是神游看着李老二挺惨的,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说着,看看我寻求肯定。我竖起大指以示他这句话接得好,我们来坎子屯是救李老二,救张康顶多只能算个副产品。
陆凯真像是在给许老大一个答复:“他任成山既然只绑不杀,也不放,自然有他的用意。咱们干着急也没有用,唯今之际,只有等任成山的回应了。我想他一定会找来的。”
说到这,潘学海接了一句:“任成山这老家伙虽然狡猾,但说话还是讲信用的。他不是说拿到师母就把我给放了,跟我一块放的还有一对母子。至于张康,这孩子我没见过,我老早就来东北了。”
陆凯真沉默半晌没回答,潘学海继续给自己打圆场:“要不,请华小仙姑给咱们算算吧?”
华小仙姑半闭着眼睛:“他们既然不出现那就是想躲,既然人家想躲你为什么非要死乞白咧的找呢?”一句话把把屋里的人都说没了电。
华小仙姑边说边站起身喊她妈妈:“妈、妈,准备一下客房,让这几位客人先休息吧。”
仙姑妈哎了一声,又标志性的话里带刺把这几个人都领进客房。陆凯真上楼的时候,我追着问了一句:“陆叔叔,你急着找张康干啥啊?”
陆凯真也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装没听见,和潘学海一起回客房了。
我讨了个没趣,只好也跟着仙姑妈往楼上去。我来过几次,仙姑妈到跟我熟了,像自家人似的同我数落华小仙姑:“你说这孩子,成天往家里招人,麻烦不麻烦?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我劝说道:“大姐,这些都是有身份的高人,您放心吧,忙完这事钱应该少不了您的。”
仙姑妈叹口气挺无奈:“我不是差他们那仨瓜俩枣的,我就是怕我家孩子惹上麻烦。”原来说归说,天下父母对孩子的关心都是一般,哪怕女儿是成了名得了道的仙神。
这回,仙姑妈没把我和安澜分在一个屋里了,而是把我和许老大虎子舅仨人挤一间房,让安澜和陆思玲一起住。我们仨大老爷们挤着,我和衣躺下睡在最外面,刚想问问许老大和虎子舅他们俩和陆思玲到坎子屯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他们两个人开口,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还以为是安澜和陆思玲来找我们商量事,可躺下就有点不爱起来,张嘴就问:“谁呀?”
可敲门的人没出声,我敢断定肯定不是安澜,要是安澜早主吵吵起来了。于是和许老大虎子舅互望了一下,便下**穿鞋去开门。
谁知道门一开,我吓了一跳,打死也没想到会是她半夜三更的来敲我们的门。
小鱼儿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对我说:“我觉得应该跟你们说说这件事,我姐看见那个绑我的男人了,有一段时间,他老跟我姐夫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