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养成计划 第一章

    “下雨了？”

    半山腰平整的空地上，围坐在篝火旁，一个少年忽然仰起头，并且向前平伸出手掌。

    “啊？”旁边听到他说话的人，纷纷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仍然是挂满星星的晴朗夜空，并且因为来回打量，星光在视线里显得更加灿烂闪烁。

    “没下啊。”

    “放心吧，不可能下雨，”领队用手里的粗棍拨了拨篝火，呵呵笑着说，“每年我们进山都挑这个时节，照惯例，这一个多月都是大晴天。”

    “不是，刚才有水滴我脸上了！”少年辩解。

    “快看看，是不是鸟屎啊！哈哈哈……”

    围拢的队友顿时都哄笑起来，一起逗弄少年，七嘴八舌的喧闹，盖住了篝火突然爆出的“哔剥”两声。

    少年反驳不过，一边笑骂他们一边眼睛移向旁边，假装不经意地看向被两名聊天的队友隔开的位置。那里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长马尾少女刚转身拿起她放在身后的斗笠，盖在头上。

    少年顿时喜逐颜开，“澄霄，你也感觉到了吧？！”

    少女一边系斗笠的带子，一边朝他侧仰起头点了点，露出被篝火映红的可爱面孔，不过这张脸板起来没有一点表情。

    少年却控制不住地脸红了。

    我、我的女神好萌o(*////▽////*)q！

    就算是面无表情反而意外地更加呆萌啦(/≧v≦)/！

    没有注意这个沉浸在内心os中的少年，少女的反应令一旁闲聊的队友都停了下来。

    “不是吧澄霄，别被这小子骗啦！”

    领队放下木棍，手伸到半空，表情变得严肃了些，“澄霄，你也觉得下雨了？”

    少女沉默地点点头，几个队友面面相觑，这时从队尾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叫，“卧槽，下雨了？”

    这回说话的是一个位置靠后的清秀青年，他手里正捧着游戏机，抬头向大家询问。显然是刚才一直专注于游戏，并没有注意旁边的动静。

    “小苏，别玩游戏了你。”领队无奈地说。

    青年笑了笑，正要把游戏机屏幕上的水滴擦干，突然又一滴落下，两滴、三滴。

    “哎呦！还真下了！”

    “快收拾。”

    “这饭盒是谁的？！”

    马上，不大的宿营地变得手忙脚乱。

    “澄霄，你还站在这干啥？”一个队友路过少女身边叫了一声。

    嵇澄霄一贯缺乏表情的脸上罕见地皱起眉头，就在刚才雨落下时，她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异样的感受。雀跃、忐忑，恐惧和欢喜交杂……

    不是来自于她自己，那是……她困惑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胸前。

    而她关于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平和记忆，就终止于这一刻。

    “轰隆！”

    突兀地，炸雷一般，不，就是炸雷的声音！

    就仿佛落在耳边，耳膜震痛、整个脑袋里都被震出嗡鸣的回音，就像是要撕裂天地！

    就像是神祗巨人相搏发出的怒吼——

    嵇澄霄视野之中刹那只剩下茫茫白光。

    闪烁中仿佛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又好像只是一眨眼，她回过神，震惊地瞪大眼睛，看见刚才从对面帐篷跑出的队友全都跪到了地上！

    又一道闪电撕裂黑暗，众人的脸被映得惨白惨白。嵇澄霄后知后觉地猛扭过头，看见就在她身后十几米外原本密集的树林突然空出了一块，她脚下一个踉跄，浑身发软。

    天地之威！

    咆哮翻滚的雷声、砸下来的雨声，遮蔽了天地间的一切声响。

    片刻后，还在嗡鸣的听觉中，传来仿佛十分遥远的声音。

    嵇澄霄仓惶回身，看见领队在挥舞手臂大吼，此刻他的脸在晃动的手电光里狰狞可怕、青筋毕露。

    “往下面走！”

    领队声嘶力竭的喊声在雷击的余威和瓢泼暴雨笼罩下显得模糊不清，他猛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然后几大步跑过去，将手电从那个呆滞的队员手里用力夺下扔开，立刻就转身，带头朝下坡方向走去。

    在这片空地上，帐篷也是不安全的！

    “走、走走！”催促声就像在发泄惊惧，更多的人跟上，放在帐篷里的东西也不敢再回去拿。

    嵇澄霄手按在胸口，那种混杂了期待和恐惧、前所未有的波动正从手底下激烈地传递到她心里，她有点失措。

    那是六岁时爸爸送她的生日礼物——“杜莉”，爸爸一个意外的研究成果，一种能够感应、同步主人心情波动的合成基因“宠物”。

    “杜莉，杜莉！”

    嵇澄霄在心底尝试大声呼唤。

    从小到大，杜莉第一次出现这种变故，牵系了嵇澄霄大半的心神，以致她跟着领队往前走的脚步慢了一拍。

    “澄霄快点啊！”突然，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拉住她，快步往前赶。

    她扭头，发现是那个最先注意到下雨的少年。这孩子明显被近在咫尺的雷劈吓坏了，脸色煞白，脚步打滑，嵇澄霄感觉到他的腿在颤抖。

    不过他的手拽得她很紧，很用力，就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

    往前走得踉踉跄跄，嵇澄霄想开口安慰他，少年的身形猛然一晃，脚下打滑跌倒在地。

    “我的游戏机！”与此同时，前面一个身影停下来叫道。

    嵇澄霄扶着少年起身的动作顿了一顿，少年弯腰从脚边摸出一个东西。

    “草，你的——”

    游戏机。

    前面那个停下来的青年面孔突然被照亮了。

    刺眼的白光照出他缩到极小的瞳孔。

    那是恐惧到呆滞的表情。

    浑身汗毛都战栗炸开，在心脏被那种恐怖的死亡危机攫住的一瞬间，嵇澄霄脑中一嗡，猛然就将身边的少年全力推开。

    她自己却没有动。

    “澄——”

    少年的尖叫她听不到。

    游戏机滑落砸在脚上，她感觉不到。

    因为在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杜莉的声音：

    “爸爸，妈妈，来。”

    世界被白光吞没。

    -

    无机质的声音在她残存的意识中响起——

    发现可用能量，充能允许，通道激活，充能15……

    基因扫描Δ18327开始，发现Θ基因，密钥匹配……通道开启允许。

    扫描可进化基因盒，基础智能生命进化允许，成功率3‰，第一阶段开启，0，2……

    扫描智能载体，载体可用，载体调整允许，1……99……

    通道开启完成……

    警告，能量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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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嵇澄霄坐在树杈之间，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仰头望向夜空中的两个月亮。

    两个月亮。

    大的在九点钟方向，小的在接近十二点方向，透过漆黑的枝桠缝隙，嵇澄霄仔细在星空上辨认。

    被夜色掩盖的脸庞写满了恐惧和迷惘。灿烂闪耀的星空上没有一个她熟悉的星座，一个也没有，陌生极了。

    再一次地确认失败，这样绚烂澄澈的星空一点也没有让嵇澄霄感受到美丽，而是害怕、惊惶，还有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升起的孤寂。

    要么是做梦，要么，这里已经不是地球了。

    就算是梦，这也是一个她无法逃脱的噩梦，嵇澄霄近乎绝望地想。

    她垂下头，喉咙里压抑的无声嘶鸣阻止身体继续颤抖，大口吸气。停下来后她动了动麻木的左手，离开原本扣紧的将自己和大树枝桠固定起来的腰带，轻轻攥住胸前的琥珀挂坠。

    带有体温的光滑触感硌着掌心，她仿佛能感觉到里面正在“沉睡”的杜莉。

    即便是什么都不能做的杜莉，在此刻仍然带给她不容忽视的温暖。

    右手握住腰间的黑色军刀柄摩挲，以此汲取另一份安全感。

    周围黑魆魆的，几乎什么都看不清。

    月亮光辉唯一的作用，就是让视线下方的密林笼罩在一种灰蓝色夜雾里，让未知的四周，不知哪里植物被翻动的窸窣，猛然响起的夜枭般的啼鸣，钢弦一样狠狠颤动嵇澄霄的心脏。

    大概是小型动物们制造出的声响不时出没，和此起彼落的虫鸣一起融入夜色。不知道过了多久，嵇澄霄从迷迷糊糊中陡然回过神，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里的夜晚，是不是太安静了点？

    没有大型猛兽的嚎叫，也没有夜行捕猎者的动静传来，这应该是好事，嵇澄霄却睡不着了。

    睁着眼睛熬时间的感觉太难受，而人在丛林里，总是容易感到脆弱和无助，尤其这样夜色带来的不安和孤寂，更是昼行动物敬畏自然的本能。

    直到天蒙蒙地发蓝，丛林间的阴暗一点一点退去，温暖、血液的流动声也仿佛重新回到嵇澄霄的身体里。

    她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揉搓发麻的双腿。

    被枝桠遮挡的视线下方传来一阵翅膀扑闪声音，看来底下那个树洞里的邻居也起床了。

    嵇澄霄解开固定自己的绳索，折叠成三段将搭扣重新扣上去，就又变成完好的腰带。检查了下腰包，她扶着枝桠小心地站起来。

    站在高有近十米的树上，视野里刚刚映入下方仍然昏暗的环境，嵇澄霄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树冠哗啦摩擦的响声，夹杂某种动物惊慌尖叫，戛然而止——捕猎？她心一紧，一声撕裂云霄的高亢吼叫就在这时，猛然响起！

    嵇澄霄被惊吓地短促“啊”了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连忙死死抱紧枝桠。

    周围众鸟扑喇喇惊飞。

    腾翅和各种尖利鸣叫响成一片，包括她那位邻居也一下子惊鸣腾起。翅膀掀动的气流卷起落叶险些打在嵇澄霄脸上，而头顶的树冠层此刻更像风暴过境，猛烈晃动一阵。

    然而嵇澄霄完全注意不到它们，惊魂未定，紧跟着又是一声回应般的巨吼，那么近！就仿佛咫尺距离！

    她整个身体顿时僵硬，仿佛小动物面对天敌的恐惧反应，紧跟着，心脏狂跳起来，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扭过头去。

    轰隆隆的奔跑声放大，擂击在心脏上。

    大地在震颤，她觉得自己抱着的枝桠也在颤抖，连串树木被冲撞的巨大折断声后，一个尖利的惨鸣跟着响起。

    那是什么东西？！

    霸主！嵇澄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一定是体型非常庞大的猛兽，这一片地方都是它的领地！所以没有其它的捕食者。

    仅仅发出的咆哮，就令人恐惧地血液凝固，而且至少有两只，因为那前后两次吼叫传来的地点有一定的距离，可是相隔很近，现在更近！

    最后传来的那声惨叫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嵇澄霄已经不去思考，用力踩住枝桠上的凹洞，往上爬了一截，它们，她看见了。

    不远处的一块区域树冠剧烈晃动着，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