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有女 第十一章童年事亭中回念远方客来者不善

    宾客都回到了前院,上官城要小仙女带他看一看天波府,二人在院中漫步,正好碰上了潘彩玉和林小樱。小仙女停了下来和她们打招呼,她们看着小仙女身边英俊的上官城,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道:“想必这位就是上官城将军了吧。”小仙女道:“是啊。上官哥哥,这两位是小樱姐和彩玉姐。”上官城笑道:“久闻二位美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倾城之绝色。”小樱道:“上官将军过誉了。”彩玉插嘴道:“虽然是和我弟弟竞争,但我还是希望上官你胜出呢!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们家八妹呀!”上官城一抱拳,一低头,道:“谨遵潘小姐教诲。”这一下把大家都逗笑了。

    “姐姐!”这时潘少居然找了过来,“咦,公主和上官将军也在这儿啊!”“嗯。”小仙女只应了一声。“什么事儿啊?”彩玉问道。潘少道:“爹爹找你。”彩玉点头道:“哦。”潘少看着小仙女和上官城,又道:“姐,你先过去一下,我还有话对我的小公主说。”潘彩玉看了一眼小仙女,于是和小樱先离开了。

    她二人一走,三人的脸色都变了。上官城道:“潘少,公主她不想听你说话,你赶紧走吧!”潘少冷笑道:“上官城,你也不要嚣张,你算是哪根葱?我告诉你,小仙女注定是我的人!你不要妄想了,还有你,小仙女,你也不要指望会有什么转机,如果你还想你的家人朋友都平平安安的生活,最好不要再给我摆脸色!”小仙女听了心中窝火,正要发作,旁边有人走来,凛然正气地对潘少说道:“潘少,你不要仗着自己是丞相之子就口出狂言,你要娶我妹妹,还得问过我这个哥哥同意不同意!”众人同时看向说话的人,原来是三郎。小仙女的目光却已经越过了三郎,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七郎,还有,紧紧抓着七郎手臂的楚楚。七郎也正好向这边望过来,四目相对,灯火阑珊,看不清的,是眼中的内容。

    原来三郎和七郎刚好路过,看到上官城他们,就停下了脚步,正好看到潘少过来,又听到那一番话。三郎和七郎看着潘少的嚣张气焰,实在无法忍受,三郎大步走了过去,七郎却被跑过来的楚楚正好拉住了。“你是哪个?”潘少毫不把三郎放在眼中。三郎却也没拿他当回事儿,道:“我是她哥哥!”潘少不屑地笑道:“好呀!我差点儿都忘了,小公主,你还有七个难缠的哥哥呢!好!好!”连说两个“好”之后,潘少居然转身离开了。

    见潘少离去,三郎和上官城互相见礼之后,道:“八妹,那潘少怎敢如此嚣张?”小仙女还未回神。三郎和上官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七郎和楚楚转身的背影。三郎低声自语道:“这楚楚什么时候来的?”“嗯?三哥,你说什么?”小仙女回过神来。三郎道:“没什么,我就是问潘少为什么敢这么对你说话?”小仙女想起茉莉的事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虽然不信潘少有什么本事,但自从茉莉那次之后,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上官城见小仙女不说话,知她不想让哥哥担心,于是道:“三郎请放心,我一定会护公主周全。”听了此话,三郎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又是一个痴情郎。

    楚楚拉着七郎走到湖心的月照亭,让七郎坐下,自己则坐到那架小仙女的爱琴前,道:“六嫂真是美丽之极呢!都说穿上嫁衣的女子是最美,果然所言不虚。”七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是呢!”楚楚接道:“我将来要缝制最漂亮的嫁衣……”说着深情款款地看向七郎。七郎望着缺了一点点的月,听见楚楚这一句话,心中隐隐地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倩影,只是看不清楚容颜。

    蓦地,琴声响起,打断了七郎的思路,望向抚琴的楚楚,心中回想起一年前和小仙女在此处谱曲抚琴吹箫,还像是不久前的事情,只是这半年来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从小仙女的身世被揭开,仿佛就开始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而自己和她似乎在从辽国回来之后,也是渐行渐远。

    琴声渐入高潮,轻拢慢捻抹复挑,楚楚已沉醉曲中。曲子也带着七郎的思绪渐渐飘远。小的时候,因为和几个哥哥的年龄差距,除了三郎偶尔的关心,七郎总是喜欢和小妹妹一起玩。捉蛐蛐,斗蛐蛐,二人叫得府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杨夫人管过几次,没什么用,便也放任了。躲猫猫,有一次小仙女居然藏得让他找了整整一个下午。爬树摸鸟蛋,小仙女站在树下欢呼雀跃,用万分崇拜的目光望着他。想到这,七郎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楚楚正瞧着他,看见这笑容,心中一暖。

    “此曲为君奏,请君静静听。”小仙女稚嫩的声音在七郎的脑中挥之不去。那是小仙女第一次学琴后,要为他演奏。宫商角徵羽,小仙女的小小手,轻轻地拨动着琴弦,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却也轻轻拨动了他的心弦,那一年,他八岁,小仙女七岁;那一年,他偷听到父母的谈话,“八妹是捡来的。”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从此之后,他绝不允许八妹受到半点儿委屈。如果有人欺负小仙女,他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可是,今天,看到八妹在潘少面前的无助时,自己却犹豫了,看着三哥走过去,自己真的是因为楚楚拉住自己所以没有过去保护八妹的么?

    琴声渐渐缓了下来,接近尾声,楚楚看着七郎出了神,那眉梢的一丝愁,那眼角的一丝笑,都牢牢地将楚楚的心拴住了。

    是因为看见八妹身边的上官城么?七郎问自己。看着面前的楚楚,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没有第一个去保护八妹的资格。

    琴声戛然而止,楚楚起身,挽住七郎的手臂,二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灯火。

    宾客渐渐散去,小仙女和上官城也要回宫了,三郎将妹妹送到门口,看着妹妹走上马车,微笑着冲他挥挥手。

    小樱和彩玉二人也说笑着走向门口,正一步步走上台阶。

    看着马车渐渐驶离,三郎长长叹了口气,准备转身进去。就在转身跨进门槛的时候,三郎踩上了一个人的脚。


    只听一声娇呼,三郎抬头看见了身后的两个女子,三郎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儿吧!”二女闻声抬起头来。“怎么是你!”三郎惊呼。正是小樱和彩玉。小樱看清他的脸,无奈道:“杨三郎是吧!刚才在屋里的时候彩玉已经告诉我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原来,小樱今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个公子正是三郎,刚才在屋中看见,疑惑下就问了彩玉。彩玉一看他二人的表情,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圆场道:“原来你们认识啊!”小樱的脚还在隐隐作痛,又想起街上的事情,低声道:“不认识!”三郎听罢,也摆摆手,大声道:“不认识,不认识!”彩玉忙打破僵局道:“小樱,这位就是……”“不用介绍了!我们走!”话还未说完就被小樱打断,小樱是有些恼了,除了街上的麻烦,踩脚的疼痛,她最恼的是他刚刚说“不认识”时,那种骄傲的表情和语气。拉着彩玉,小樱避开三郎,跨过门槛向等在门口的馨儿走去,把三郎一个人留在原地。

    三郎看着她们离开,突然也觉得自己刚刚也太没风度了,何必和个小丫头斗气呢?只是在面对小樱时,自己平时那些耐心,那些气度怎么都一下消失不见了呢?

    一月之约即将期满,可是潘少却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来找小仙女,小仙女正好也乐得清闲,经常缠着上官城带她出去玩,有时候也会安静的画画弹琴,读书作诗。

    这日,三郎、四郎、五郎、六郎和七郎练武后决定去常去的欲雪阁喝酒。五人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桌子,要了几坛好酒。三郎起身给弟弟们倒了酒,然后道:“咱几个兄弟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好好喝酒了,今日不醉不归!”“好!”众兄弟异口同声,气氛热烈。觥筹交错中,四郎突然说:“这下六弟都娶了美娇娘,倒是赶在我们三个哥哥前面啦!”五郎接道:“是啊,上一次喝酒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单身,这下,六弟,你自己说,怎么办!”这一句把六郎说的有些窘了,忙道:“三哥,四哥,五哥莫急,三嫂,四嫂和五嫂其实早在那里等着你们呢!至于七弟…哈哈…楚楚是跑不了了吧!”“说到楚楚,你们最近怎么样了?”四郎问道,“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可是要把她追回来的呀!”七郎听了,还未回答,五郎接道:“就是,七弟,追楚楚的人可不止四哥一个啊!”七郎道:“二位哥哥就不要问了,这种事情,还是…还是不好说的……”听到这样的回答,四郎和五郎都以为是七郎不好意思说呢,只有三郎知其端倪。六郎赶忙道:“哎,光说感情多不好,咱哥几个经常比试拳脚,倒是好久没比试过肚里的墨水了!”三郎接道:“六弟说的是,不如就来行酒令吧!”“好!好!”四郎、五郎纷纷表示同意。四郎道:“那就来说关于酒的诗句吧!说不上的就罚酒!”五郎道:“好!就从我来开始吧!既然此处是‘欲雪阁’那我就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六郎接道:“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七郎道。三郎略一思索,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好!在下也最喜欢孟德的这一句!”一声喝彩从隔桌传了过来。

    众人循声望去,对面窗口的那一桌,只坐了一位男子,深紫色长衫,华而不俗,面朝窗外,右手举杯,独饮独酌,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虽然那句话明显是对三郎说的,可是那人始终都没有转过脸来。

    这引起了兄弟几个的好奇心,三郎站起身来,面向他道:“兄台一个人饮酒不嫌寂寞么?不如过来同我兄弟几个喝上几杯!”那男子闻言,转过脸来,也站起身,笑道:“兄台真是豪爽,如此甚好!”说罢,就走了过来。

    待他走近,众人才看清楚他的样子,浓眉,狭长的双眼散发着灵动的光泽,高鼻,阔口,不类汉人。

    三郎为他斟一杯酒,二人同时一饮而尽,那人道:“哈哈…果然独乐乐不若与人乐乐,对影成三人不若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六郎也举起酒杯,道:“英雄所见略同啊!”那人道:“好酒!几位也是会享受人生之人。”

    七郎总觉得他像一个人,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三郎突然道:“公子不像是本地人?”那人道:“不是,在下耶律陵,契丹人,喜爱游山玩水,途径此处,欣赏这里的风土人情,便多留了几日,听说这‘欲雪阁’全城有名,今日来此,不想却因为这位兄弟刚刚一句诗,想和各位交个朋友!”三郎点头道:“在下杨延广,家中排行老三,人称杨三郎,这位是我四弟杨延辉,五弟杨延德,六弟杨延昭,七弟杨延嗣。”几个兄弟纷纷起身。

    七郎道:“看起来耶律兄是生于富贵之家啊!”几个哥哥听到这句都有点儿莫名其妙,耶律陵答道:“唉…不瞒杨公子,在下,说实话就是个败家子…哈哈…”“那不知耶律公子家中是做什么的?”七郎继续问。“七弟!”三郎喊了一声,“真没礼貌!”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刨根问底的。三郎又道:“耶律兄不要介意,我七弟他不太懂事。”耶律陵打了个哈哈,道:“没关系没关系……”

    酒桌上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几个兄弟都很喜欢听耶律陵讲他的游记。天色渐晚,耶律陵道:“今日有些晚了,在下还有事,下次再请各位喝酒吧!”三郎道:“那好,咱们下次再约。”

    夜里,七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中耿耿于怀的那人的长相,真的是熟悉又陌生,尤其是他的眼睛,七郎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还有五天,约定就满了,潘少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他已经有好几次没有进宫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小仙女施加的压力够了吧,她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和他赌了吧!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小仙女那玲珑心肝,真是不好对付。他狠狠地喝了一口酒,叫道:“小二!再来一壶好酒!”他决定还是得做一件可以让小仙女害怕的事情,“嗯,就这样决定了!”想罢,就开始好好喝酒。

    又一壶下肚,潘少觉得该回家好好计划一下了,于是准备结账离开。站起身来,拍下一锭银子,道:“小二,结账!”小二跑了过来,道:“爷,您的账,刚刚那位爷已经结过了!”“谁?”“就是他!”小二向门口一指,潘少看见了一个颀长的背影,追了上去。

    “公子,我们认识么?”潘少追上了他。那人转过身来,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不是么?”潘少的小眼睛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人,道:“兄台不像是一般人那!”那人双手抱拳道:“阁下是潘公子吧!在下耶律成陵。”“耶律成陵?”潘少心中默念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在下正是潘少,耶律公子,不如到府上坐坐?”耶律成陵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潘府,潘少把家仆等人都遣出去了,只剩下他俩人时,潘少率先开口道:“想必阁下就是大辽的太子殿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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