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刘芒再次醒了过来,穿上床边放着的拖鞋,来到堂屋里,白天见的老者此时拿着一根旱烟管坐在大门口,时不时的吧嗒一口,田野间传来的蛙声与蟋蟀的叫声交织成一段优美的曲子。“你醒了?”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老者头也不回的问道。
“醒了,白天的事,谢谢您。”一句说完,刘芒找不到再说下去的话,感谢两个字并不能面对老者的救命之恩,只能把它藏在心里,以后慢慢的报,况且,在刘芒的心里,这个老者似乎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这不是看出来的,这只是他的感觉。
“你那兄弟的事我请小行帮忙去打听了,没有消息,小行找到了你们掉下悬崖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明天再等等消息吧”老者说完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堂屋饭桌上有凉稀饭,你去吃吧,大病初愈不适合吃味道重或者油腻的东西。”老者似乎不愿多说话,就连说话时头也没抬,自顾的微闭双眼,再不时的吧嗒一口旱烟。
刘芒转过身去,走向堂屋左边的饭桌,此时他在看清堂屋里的摆设,对着大门的那面墙上用砖砌了一个香火台,堂屋右面墙什么东西都没放,左边就摆了一张饭桌,很空旷的摆设,完全不像普通农村人家里的堂屋那样的杂乱。
饭桌上放着的食物也非常简单,一大盆凉了的白米稀饭,再配上了一碗咸菜,一碟不多的青菜,不过现在都已经凉了,很快刘芒狼吞虎咽的喝下好几碗稀饭,问请老者洗碗的地方,把残局收拾了,就来到堂屋外的屋檐底下同老者并排坐着。
天空月冷星稀,刘芒的思绪的飘向远方,也不知道贺青现在怎么样了,老者转过头看了看望天出神的刘芒,轻笑了一声:“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搞这么狼狈,还差点丢命。”
老者的话把刘芒的思绪从远方拉了回来:“我姓刘单名芒,事情起因很简单,在锦城的时候我让了一个人丢了面子,他就要追杀我,我的兄弟,贺青,他就陪我一同亡命。”说着刘芒自嘲的笑了笑:“我们两兄弟都是孤儿,在世界上无依无靠,像狗一样四处摇尾乞怜,求的不过只是一顿饱饭,并不想去得罪谁,没想到只因为一时的差池就要丢掉小命,我们别无他法,只能选择逃亡。”
老者把前倾的身体靠在椅子上,手上的旱烟杆也随意的搭在椅子上,微闭的双眼也没有睁开的意思:“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闭着眼睛吗?”
“不知道。”刘芒迷茫的答道,他不知道老者想说什么,只好如实的回答,习惯性的摸脖子上挂的神秘珠子,没想到却摸了个空,就一根绳子空荡荡的挂在脖子上,神秘珠子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愣了愣神随及回过神来,反正珠子也是自己收来的,没了就没了。
“世上太多的污秽,不想去看,也不愿去看,可身在红尘我又不得不看,所以我才选择了隐居在此,面子,一个面子就想要人的命,好霸道的人啊,嘿嘿。”
老者的说完就闭口不谈,手上旱烟杆上的火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熄灭了,老者的话让刘芒不知从哪里接起,他选择了不做声,一老一少就这样各有所思的做在屋檐。
刘芒和老者在屋檐下坐了很久,直到夜深了天气凉了下来,老者才起身拍了拍刘芒的肩膀,独自进屋休息去了,现在贺青下落不明,刘芒他睡不着,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屋檐。
一夜无话,转眼朝阳初生,屋檐上的刘芒头上全是露珠,他呆呆的在屋外坐了一夜,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看见还坐在门外的刘芒低声叹了口气。
“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的··”老者低语的感叹并没有吵到刘芒,说完他就默默的转身准备早饭去了。
“七叔公···”小路上从远处跑来一位憨厚的中年人,中年人的喊声不但把正在做早饭的七叔公叫了出来,也把出神出了一晚上的刘芒给惊醒了,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刘芒奇怪的看着来人。
“七叔公,昨天你叫我打听的消息我打听到了,三天前有人看见一个外地人救了个浑身是血的人,把他省送医院了,昨晚我连夜去了省城里医院打听,医院的人说是接到这么一个人,可是他两天前就和人出院走了。”中年人一口气说出这么一大段,看来肺活量也是相当的好啊,难得的是条理还这么清明。
“人怎么样,他有没有事····”刘芒一听着急了,急忙抓着中年人的手臂问道
“人没事,医生说是摔伤,他自己也说是悬崖上掉下去的,就是有点脑震荡,其它的都是小伤,医生还说是奇迹,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愣是屁事没有,你说神不神奇。”中年人见刘芒的举动也没怪他,连忙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芒的心里终于落下一块大石:“那大叔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这我不知道,医生说他和人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行,辛苦你了,吃了早饭没有,我做了,一起来吃?”七叔公见事情也差不多清楚了,饭也做好了就招呼憨厚中年人一起吃饭。
“不了七叔公,我爹在家里都做好了,我就是来说一声,我走了啊,您吃。”中年人说完头也不回朝着来的路走了,刘芒终于知道了贺青的消息,谢天谢地是个好消息,他相信,只要人没事,两人总有相遇的一天。
“你也听到了,人没事,来吃饭吧。”七叔公见刘芒终于露出轻松的神情,微笑着对刘芒说道。吃完早饭,刘芒对七叔公提出了辞行,七叔公一脸的笑意:“你现在准备去哪里?锦城肯定不能再去了,想好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我想去找我的兄弟,所以走到哪里是哪里吧,天下之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地。”刘芒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小人物命中注定的悲哀,一个面子啊,人活一辈子究竟是为的什么?他自己都没发现,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一个名为野心的东西正在生根发芽。
“这样吧,我看你也算是有情有义,我给你找个师傅,你先好好的去学,以后慢慢的再找你的兄弟,你看怎么样?”七叔公低头笑了笑,面对刘芒的情义,他也想稍微的帮上一把,算是给自己积点德。
“扑通··”刘芒双膝跪地,溅起屋子里的尘土,对着七叔公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二十年来除了养父死的时候跪过,这是第二次,他明白这是七叔公想要帮他一把,他没想到,这一跪,为自己跪出了一个锦绣前程,也给自己跪出了一个未来。
等到刘芒响头磕完,七叔公连忙上前扶起额头已被泥土磕破的刘芒,看着刘芒流出鲜血的额头,他知道这孩子重情义,却万万没想到为了情义他是如此的不惜命。
“唉···罢了罢了,原本打算给你介绍一个普通一点的师傅,让他领你走上正路也就算了,现在既然受你三个响头,我也不能负你,你又是摆地摊卖古董的,这样,我舍了我这张老脸,给你找个好师傅。”
七叔公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慢慢的走屋子去了,不知道是为了他即将舍去面子,还是为刘芒,刘芒不知道,只知道这位七叔公好像藏了天大的秘密在心里,让他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或者说这位活生生的七叔公身上似乎有股子仙气,他只知道自己似乎为自己跪出一个更好的师傅。
没来得急多想,七叔公就从他的屋子出来,出来时手上拿了一件用红布包裹起来的东西,也看不清红布里面究竟是什么,七叔公走到饭桌边上,双手有些微微颤抖的打开红布包,从里面拿出半块玉佩来,右手在玉佩上来回抚摸,神情的眼神就像看着他的情人的一样。
“等下我给你写一封信再给你个地址,你带着信和这半块玉佩到京城去找地址上的人,他叫白文龙的,他比我大两岁,去的时候你叫他白老就行,他看完你带去东西自然知道后面怎么做。”刘芒就算再迟钝,从七叔公的动作神情里也能看出许多东西来,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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