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海盗 第二章新坟暴雨

    三个同伙喘着粗气从山林间靠近，人人身上都有血迹，梁烈收了短刀，面无表情站在两具尸体旁边，衣袖上还不时有血滴下来。

    “孙三哥死了？”赵义瞧着孙屠尸体上伤口有异，忙问道：“谁杀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梁烈似笑非笑盯着赵义：“怎么就你们三个过来，尤顺和王洪呢？”

    赵义一脸晦气：“死了，都死了……”

    李黑牛嘴里嘟囔：“杀了三个，死了三个，一命抵一命……”

    “赶紧把这收拾了！”赵老大看来对孙屠的死并不在意，只是问梁烈：“拿到什么东西了？”

    梁烈朝地上的尸体抬了抬下巴：“我都还没碰他的东西。”

    “我来看看！”李黑牛抢到已经气绝的年轻人旁边麻利摸索起来：摸出一包银钱，赶紧揣到怀里；又摸出一团白色丝帛，打开看了两眼，顺手丢到一边……

    梁烈见那丝帛上写得有字，于是上前捡起仔细看了看，竹简上的书写他见过一些，帛书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不是一般人用的东西。

    “就是一些鬼怪故事。”梁烈说着把帛书收起，另外三个同伙都不认得几个字，倒不会来争这东西的。

    “咿呀，她是个女人！”李黑牛突然叫道。

    三人围上前细看，年轻人穿的衣物已经被李黑牛扒得零散，果然是个女人，只是身形健美、眉眼间颇有英武之气，穿上男装后还真看不出雌雄。

    李黑牛因为突然的发现暂停了手中动作，过了一会，大概是觉得死人男女也没什么区别，又继续在那身体上摸索起来，终于也没再有什么发现。

    “可惜了，要是没死，还可以捉上山给表哥压寨……”赵义说笑道。

    赵老大没理会，上前朝李黑牛一伸手：“拿来。”

    李黑牛慢吞吞把怀里还没揣热乎的东西又掏了出来，一包银钱，几件饰物，交到了赵老大手里。

    赵老大掂量着手中银钱的分量，最后吩咐道：“把马牵走，刨个大坑把死人一并埋了，干活都利索点，别又让姓陈的那帮人又发现了……”

    夜里，梁烈感觉头脑昏沉，身体滚烫，心跳得发慌……难道生病了，很有可能，正午时分与人追逐拼杀了一场，又帮着挖了一个足以容纳六具尸体的大坑，着实出了一身热汗，回山的时候又受了些风寒……

    开始梁烈仗着年轻健壮也没在意，可接连几天这病也没褪去，反倒越发严重了；早晨起来浑身乏力，筋骨酸痛，动一动都很吃力。这可不好，山上缺医少药，土匪上山本就是各安天命，久病不愈那可是死路一条。

    除此之外梁烈也满心惦记着那颗自己吞下肚的血红色的珠子，原本他想着事情过去后找个僻静处上个茅房再把那珠子拉出来，这宝贝就算在同伙面前瞒过去了……可不曾想到，几天过去了，他上了许多次茅房，肚子都拉空了也没再看到什么珠子，别说珠子，梁烈用树棍把自己拉出来的东西扒拉了个遍，连个红色的渣子也没看见。

    莫非自己这病是因为吞了那血红色的珠子引起的？梁烈心中疑惑，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算作了大死了……

    赵老大、赵义和李黑牛三人这几天倒是欢喜得狠，从三个骑马的人身上劫得财物不少，足够中等庄户人家几年的生计；几天过去了，陈寨主那边也没派人来索要钱财份例，看来这票买卖做得利落，山寨的那帮人完全没有发现。

    几个人分了钱财就打算下山快活几天，山里油盐都断了，原本也是要下山采买些的，两匹马也需要找个地方卖掉，养在山上可没人关照；梁烈强打精神随着几个同伙一起下山，他必须找个郎中瞧瞧自己的病。

    这天，天气沉闷，几个人揣着大把银钱下山，赵老大去过几次县城，不停的对同伴吹嘘，哪个馆子的酒菜好，哪里可以耍钱赌两把，哪家院子的姑娘最水灵……赵义和李黑牛听得乐呵，手舞足蹈。

    梁烈脚下发虚，紧赶慢赶也跟不上前面三个人，赵老大停下来安慰道：“没事，别急，上了山路就可以骑马了，进了城头一个送你去回春堂找郎中。”

    “待会我帮梁二哥牵马，绝对稳妥！”李黑牛心情很好。

    几个人继续赶路，因为担心早几天的事情会被陈寨主那伙人发现，大家路过时有意无意的顺道往埋那六具尸体的地方转了一圈，只是顺眼一瞧，几个人一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那尸坑已经被扒开，三具无头尸身半露在外，三个肿胀腐烂的头颅散落在坑边，尸体和头颅都多少被什么东西啃食过……

    赵义和李黑牛壮起胆子上前查看。

    “怎么只有三具尸体，那三个人的呢？”赵义叫道。

    李黑牛却是仔细分辨了那三颗头颅，头颅肿胀腐烂得厉害，他很费了些力气才搞清楚：“是孙屠和尤顺他们，都是咱们自己人的……”

    “会不会是什么野兽弄的？”赵义低声道。

    “不是野兽，这是人干的。”赵老大也上前查看，那头颅和身体分家的断口明显是被人力斩断。

    “去周围看看，找找那三个人的尸体还在不在！”梁烈坐在一块石头上叫喊道。

    赵义和李黑牛迅速散开往四下里寻找，赵老大走到梁烈身边低声问道：“老二，你怎么看，会不会是陈寨主那帮人做的？”

    “如果寨主他发现了这个事情，应该直接派人来找咱们，干什么要搞这些名堂？”梁烈疑惑道。

    赵老大道：“可难说，这老贼的心思不好摸，说不定是要给咱们点颜色看……”

    梁烈道：“要是这样……那青峰山咱们可就待不住啦。”

    “这里，这里有东西，两个坟！”李黑牛急叫着。

    几人连忙赶了过去，果然是两个坟似的土包，一个大些，一个小些，都是新土，看来就这几天的事情，离着以前那个六人大坑有些距离。

    “挖开看看？”李黑牛道：“看看是不是咱们杀的那三个人。”

    “等等！”梁烈忙叫道，他一路昏昏沉沉，此时忽然又有些清楚：“如果不是那三个人，你挖也白挖，还扰了死人清净；如果是那三个人，有人特意为他们建了新坟，你再去挖开岂不是要把那些人惹怒？！”

    “挖开一点，只看是不是，然后我就原样给他封好。”李黑牛道。

    赵老大略微迟疑后说道：“你去挖吧，挖那个小的好了。“

    李黑牛从腰里摸出铲刀朝那小些的坟跑去，梁烈眨了眨眼，也没再说什么。

    铲刀挖土也不方便，但李黑牛庄户出生干这活很麻利，连铲带刨的很快将那新坟挖去了一小半，又过了一会，里面果然露出死人衣物来……

    “是她，就是那个女的，你杀的那个！”李黑牛把自己的发现朝梁烈大叫。

    这时候你提这茬干什么……梁烈有些头疼。

    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雷鸣，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巨响，震得几个人当场眼睛发直……

    “快把她埋上，埋好！”赵老大想到什么，急火火朝李黑牛吼道。

    李黑牛反应过来，连忙奋力铲土掩埋，赵义也急步跑上前去帮忙。

    空中雷声不断，天色也阴沉下来，一声声的响雷变成闷雷滚滚……

    李黑牛培好新坟，又用铲刀把坟头拍了个溜光，忽然他抬起头，面色惶惶看向空中，一个雨滴落在他脸上，接着又是一个打中他的眼睛……

    “天爷爷呀！啊……哇……”李黑牛哭了，嚎啕大哭：“哇……啊！你这该死的总算开眼啦！”

    零星的雨滴落在地面激起土腥味，雨滴越来越密，渐成滂沱之势，天空越发阴沉，黑云不断往下压来，伴着那连天暴雨，仿佛连天也要塌下来了……

    李黑牛又哭又笑，其他人也很是激动感慨，大旱了这么久，总算是下雨了，这下不用当土匪也有活路了……

    恣意淋了许久，赵老大才缓缓道：“这么大的雨，走不了啦，先回山上去吧。”

    降雨冲淡了几个人对那两处新坟的疑虑，不管是谁修了那两座坟，只要是在青峰山里，他们还是不怕的。

    这一天里剩下的时间李黑牛都在欢快中度过，甚至连睡觉也咧着嘴角带着笑容；天终于肯下雨了，还是滂沱暴雨，旱情已经过去，李黑牛不想再干土匪，他家里原本就有亲人和田土，近日又劫得了些钱财，灾情刚刚过去，田产和牲畜都很便宜，正好回去多置办些，想一想，也是好日子就在眼前了……

    赵勇和赵义兄弟相互商议，似乎去留还拿不定主意。

    梁烈没有心思想这些，他更担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扛过这场病痛；还有那吞下腹中不知去向的血红色珠子……那也够叫他心神不宁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梁烈感觉自己病莫名好了些，虽还是浑身酸痛乏力，精神却是好多了，看来这个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梁烈揪着的心顿时舒展了不少。

    外面还在下着小雨，大家都起得晚些，等到所有人都收拾好了，平时勤快的李黑牛还在面朝石壁侧卧，动也不动一下子。

    “李哥，你不是打算回家了么，怎么还不舍得起来？”赵义朝李黑牛笑道，李黑牛没有反应。

    “是舍不得咱们弟兄么。”赵义上前扒拉李黑牛肩头。

    “哎哟！娘哎……”赵义猛然手忙脚乱连退几步，一脸惊惶叫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