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蓄 31. 第二十九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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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走了之后的那个周末，我去了陶然那儿小住，没想到那丫头正在收拾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你这是要出门吗？”

    “是的，出差。”

    “去哪里出差啊？”

    她停下手里的活，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香港。”

    “香港？”我一惊，“去干什么？”

    “去见客户，老板让我去香港见一个重要的客户。”陶然发愁地看着她衣橱里的衣服，好像不知道要选哪件好。

    “那你有空可以去看看阿志了！”我兴奋地叫道：“我还想带点东西给他妈妈呢。上次在人家店里白吃白喝，我可是啥也没拿，怪不好意思的。”

    陶然没接我的话，冷不丁问了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看着陶然灵动的大眼睛一眨，似乎想掩饰一丝过度的好奇心。就那么一刻，让我突然觉得我不能和盘托出，我风轻云淡地说道：“去年暑假，去云南旅行时在大理认识的，不过是觉得聊得投缘，互留了电huà 而已。”

    陶然站起来，继续到衣橱里翻找着她想要带去的衣服 ，这件拿出来比比，挂回去，又拿出那件来试试，仍是不满意，总也找不到合适的一样。我一笑，“你就别那么折腾了，你肤色好，人又美，穿什么不好看啊。你要去多久？”

    “两周吧，香港分公司正好有个业务培训，我参加完才回来的。”陶然弯腰从橱柜下层费力地拖出个收纳盒，一盒的饰品，丝巾，丝袜，腰带，缎带，还有很多配饰。

    我也蹲下身去欣赏，顺嘴嘟囔了一句，“怎么你们都走了呢？”

    “谁还走了？”

    我这才恍然醒悟，说漏嘴了。陶然的手指在我的脑门重重一戳，咬牙切齿地说：“又是他！又是他！不见黄河心不死呀！你傻不傻，放着好好的人不喜欢，偏去自找麻烦！”

    我揉着额头，斜眼看着陶然，“什么叫放着好好的人不喜欢呀？”

    “阿志，不是好好的人吗？”陶然拿了两条不同款的腰带，放进行李箱里，背对着我说道。

    “阿志？”我轻松一笑，“喜欢！他就像个大哥哥 ，让我觉得很亲切。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一直都很想有一位这样的兄长。”

    “阿蓄，你能分得清你的这些喜欢吗？像哥哥，或者……什么别的，——你不觉得这些感情有时是相互掺杂在一起的吗，你真能分得清楚吗？”

    我想了一下，如果没有遇见John，我还真是有些分不清，遇见John以后，我明白只有John让我的心悸动，“我能分得清。”我肯定地说。

    陶然停下，转过身，眼里流露出说不清的情绪，“阿蓄，你真是要万劫不复了！”

    可能真是被陶然说中了，我的万劫不复很快就来了。

    陶然走后十天，一个炎热的上午我正在实yàn 室做实yàn ，不知道怎么就犯起困来，于是靠在椅子上小憩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我手机的铃声响起，我眼睛都懒得睁开寻着声音在桌上摸索了片刻拿到了手机，凑近一看，是John的来电，我一下清醒，清了清嗓子接听。

    “是郁小姐吗？”对方竟然是一个绵扯扯的女声，这声音很特别，不清脆，略带一丝沙哑，听起来好像裂帛。

    我一丝疑虑，没想到还未得到我的答复，她竟然确认了一般说道：“我想和你见一面，你说个地点，我过去。”

    我拿不定主意地问：“您是哪一位，为什么要见我？”

    “见了你就知道了。”对方不愿yì 多啰嗦。

    “那要是你方biàn 就到明和路的上岛咖啡来吧。我在那里等你。”

    挂了电huà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本能预感到了好像有什么事。John肯定已经回国，她是John的什么人能拿到John的手机打电huà 给我，而且还知道我是谁。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但很快想把它打消掉，该不会是他太太吧，不会，一定不会，可心里没了底。

    我在上岛咖啡坐了近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看见有辆出租车停在了店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光从身段和衣着上看已是优雅中透着知性，举手投足拿捏精准，多一分则娇媚，少一分则有失柔美。她推门进来，在门口稍稍张望了一下，我也跟着她的目光四下一扫，店里生意很少，只有一位男士在偶用笔记本，还有一对年轻人簇拥的头被沙发靠背挡去了大半。她立刻就朝我走了过来。细细的高跟鞋敲着地面，裙摆在两条水葱样的小腿上轻盈地舞动，很快人就到了我近前，带着一阵清淡如荷的香气。

    “郁小姐？”她从上俯视着我，一脸难以亲近的高贵。

    我站了起来，立刻觉得压抑，高跟鞋让她本就高挑的身量显得更加挺立。这种高低的差异让我徒增压力，“嗯，我是。”

    她将挎包往空椅子上一放，轻快地坐下，我也缓缓坐下。她精细的指尖随意翻开桌上的酒水单，漫不经心地轻瞟一眼，点了杯咖啡，旋即冷冰冰地望着我。漂亮的大眼睛因为涂了厚重的眼影和睫毛膏深邃得有些犀利。皮肤不算白，是淡淡的小麦色，更显出裸色彩妆的唇柔情绰态。这张脸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您是哪位，找我有事吗？”

    “我是谁你猜不出来吗？”她流梳般的耳坠在细长的颈边，涤荡出水波的光晕。

    我不吱声，但我心里已经很肯定她就是John的夫人了。

    “你认识Bert吧？”她轻放下咖啡杯，交叠起双腿斜依在沙发扶手上，睨视着我。

    “认识。”

    “我是他太太。”清晰得足够有震慑力。

    我不惊yà ，但我纳闷她怎么也回国了呢，又是从何处得知我这个人，为什么大老远跑来见我。

    “你现在该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了吧？”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郁小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你总不会是来给我送礼请客吃饭的吧。有什么事你请直说。”我挺讨厌人家这样试探我。

    她冷冷哼了一声，“你倒撇得挺干净！我不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也没时间理会你们的这些事。但我很奇怪Bert究jìng 是被一个怎样的女人迷惑住了。”她轻蔑地在我周身扫了一眼，素面朝天的脸，马尾，白色T恤，五分牛仔裤，凉拖，帆布手拎袋。

    “你这话说得欠妥吧！要说迷惑，应该会被你迷惑住才对。”我也不客气地回道。

    她一丝不屑地轻笑牵动唇角，“郁小姐，做人得安分，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你不能去拿，否则，会坏了规矩，乱了章法！”

    我怒气一下窜上来了，“我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我们素未谋面，你丢了东西就直接赖到我头上，你不觉得可笑吗？——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事，恕我无法奉陪。”我抓起手提袋就想走。

    “郁小姐，你是看上了Bert什么地方？”我一愣，站定。她接着说：“是他的德国公民身份，还是他的慷慨解囊？”她拨弄了一下小勺，“别告诉我什么一见倾心，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爱作些不着边际的梦，以为把自己给了男人，就能换来个公主的位子。这个世上没有童话故事，就是有，也得自己有那个灰姑娘的潜质！”

    我锁紧眉头听完她这番讽刺的话语，猜想她一定是认为我和John有了越理的关xì ，所以才对我如此不客气，“我不知道你这话从何说起的，Bert的确给过我朋友般的帮助，但我从没想过这个世上会有童话故事。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也犯不着这么千里迢迢地跑来讽刺我。如果你怀疑你的丈夫，应该是去问他！”

    “问他？！”她毫不客气地瞪着我，“我和他通话可比不得你们见面容易，寂寞了想听甜言蜜语，不过就是几公里的路，想怎么忘乎所以都可以。”

    我忽然觉得她挺失败的，根本不懂得维护她的家庭，“你爱你的丈夫吗？如果真爱，就该信任他，既然不信任，为什么还放任他独自漂在国内多年？”

    我拎起我的包就走，再不想看到这张精致妆容下冷傲的脸。走出几步忽然想起没付钱，又折回身，从钱包里拿出十五元敲在桌上，“你付你的，我没必要在你们这些有钱人面前充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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