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进一步,才更认识他,不再是那个冷漠,隐忍,凉薄的人,他有小脾气,有些执拗,又有些幼稚,有时令人捧腹连连,有时又让人气的牙痒痒。他可以幻化出很多形态。可是每一种都如此之好。让人欢喜。
凌若看着走进浴室的项邵深,又看一眼霓虹初上的城市。这里真好,什么都不用去想。至少不用想林妮娜。
一直关于男女之间有没有纯友谊的话题。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既然要争议这个话题,那就有争议的必要性。就好比一直说的男女平等,如果潜意识里男女真的平等了,还用一直提倡吗。
林妮娜的心思项邵深是不知。又或者装作不知。
凌若笑,摇了摇头。吃一个二十岁孩子的醋?
项邵深出浴室时,头发湿淋淋得搭在头上,被他向后搂起,有些怪异。脸上有未擦干的小水珠,沿着纹理往下趟,他不是白的人,有些许黑的皮肤,搭配雕刻般的线条轮廓,嘴唇也蒙上他黑的肤色,不是那么红,双眼皮的轮廓很深,连着里面的黑眼仁都散着古井般不见底的光。白的浴袍半敞开,浴袍带子懒懒地横在腰间。结实的古铜色胸膛。凌若干咽喉咙,这是美人出浴啊。不是挂在墙上,却是真实在眼前。
项邵深紧紧抿着的嘴角,微下垂的眼睛直直望向她。不想项邵深看过来,正对上凌若□□裸的眼光,脸红,尴尬。凌若一溜烟跑进浴室,打开水劈头盖脸的浇下来,也浇不凉她一脸的烧烫。凌若囧,果然自己浅薄。
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是冗长的乱世佳人。不知什么时候,项邵深已在凌若身侧,他温柔的唇凑过来,落在脸颊上,软的,暖的。项邵深抬起她低垂的脸。低吻着她的唇,摩挲着彼此的温热,软舌灵巧的滑入她的口中,翻弄纠缠在一起。先是温柔的,越来越热烈。搅起凌若一阵翻天的惊涛骇浪。彼此气息紧紧纠缠在一起。热烈而缠绵。紧拥在一起的身体越来越热,禁不住的战栗。口中一凉,项邵深在她头顶深情的看着她。忽被悬空抱起,凌若紧紧抓着的浴袍随着项邵深的走动的动作被扯开。露出里面坚硬的的胸膛,雕刻般的腹肌。烫着凌若冰凉的手指也渐渐发烫。脸渐渐地发红。项邵深轻放她于床上。随即俯下身。密密麻麻的吻落下,额头,眉毛,眼帘,鼻尖,最后是嘴唇。盘桓离开,一路顺势向下,脖颈,锁骨,隔着衣物的前胸,颤微的唇引得凌若惊栗连连。复又贴上唇,温柔的,耐心的引导着她。这一次,炽热的气息喷薄在在她脸上。吻渐渐加深,带着强劲的势头,横冲直入,直搅得凌若天翻地覆,脑中一片空白。再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深入,刺疼的身体被紧紧地填充着,项邵深放缓动作,一下一下轻柔的,凌若恭起身承受,全身的细胞叫嚣着,项邵深再耐不住轻柔的动作渐渐加快,引得凌若脑子天旋地转,再不知今夕何夕。像是被卷起的海浪,一波高过一波,直带她攀上兴奋的顶端。
像所有恶俗桥段一样,项邵深竟带着凌若逛商场,买东西。首先是珠宝店。就像女人喜欢亲手给自己的男人织些贴身的小东西。男人喜欢为自己的女人买珠宝,越贵越好。这也许已经成为一种象征。
项邵深眼光极挑,红色的俗气,紫色的妖娆,蓝色的冰冷,他搜寻了一会,没有觉得哪个可以和凌若的气质相配。
凌若不以为然,那只是一块贵些的石头,有很多夫妻买不起钻石或宝石,难倒他们就不相爱?
项邵深执意如此,却挑挑拣拣没有合意的。又见凌若在一边等的有些不耐。脸上有些挂不住。
凌若也不催他。见他难得对一款心型蓝宝石多看几眼。绕过她的脖颈替她戴上。冰冷的石头让凌若皮肤微颤。站在镜子前细细打量,很美。
不过这东西让她穿让她穿休闲服搭配么。她的衣服都是那种偏休闲的款,很明显是摆着比戴着的时候多。
项邵深见她喜欢,随即刷卡,凌若捏着手里的宝石,看他连眉毛都皱一下。
“你还挺有钱。”
项邵深不语。
“嗳,我还不知你有多少资产呢。”凌若好奇。
项邵深果然手支下巴,认真思索,“不多。”
凌若明显的不信。他不是开公司。
项邵深轻笑,“傻瓜,你见谁用自己的钱开公司。”
项邵深出去接了通电话。凌若接过精巧的包装,在一边的休息区等他,足有半个小时。回来时。项邵深歉意的说:“公司有些事,可能要提前回去了。”
项邵深虽没有明说什么事,可他的心不在焉告诉凌若必定发生了什么事。
送凌若到家后,项邵深去了趟公司。很晚,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凌若听到响动,起身下楼。见他正抚身换鞋。
“还是把你吵醒了。”他低沉的嗓音中掩饰不了的疲累。
“没,我刚睡下。”
项邵深去书房,走了几步,才转身说。“你先睡。”
凌若点头。
见他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透出光来。凌若泡了被热牛奶,蹑手蹑脚的打开门。见项邵深专注的在电脑前。
“喝了再继续看吧。”
项邵深见凌若进来,脸色舒缓不少。
“出什么事了吗?”
“只是商业上的一些竞争,”项邵深淡淡的说,其实他没说的是恶性竞争。
见凌若狐疑的眼神,又轻松的说,“有些麻烦而已。生意场上的事情你也不大懂。去睡吧”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凌若放下心来。
项邵深每夜越来越晚的回来,每次都很疲惫,又要工作到很晚。终于让凌若知道事情的非比寻常。
往往凌若熟睡,项邵深才风尘仆仆的回来。凌若按正常上班时间醒过来,项邵深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床上塌下去的小小的褶皱才证明他真的回来过。虽说凌若的画室在项氏一楼的东角。可见面的几率少之又少。他上去找项邵深,秘书说不在。整整几日,凌若竟没见过项邵深一面。
夜晚静的出奇,只有落地的钟摆蹭蹭一下一下向前走的声音,凌若等着项邵深,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当咚咚的响声,凌若抬头看已经十二点了。缩在沙发上竟迷迷糊糊睡去。猛地惊醒,只发现自己的头靠在沙发上落空这才醒转。环顾空旷的大厅,项邵深还没有回来。凌若揉了揉额头,看了一眼钟摆,已经半夜三点多了。
准备回卧室睡觉。这才听见屋外的汽车刹动声,项邵深已走进大厅,见穿戴整齐的凌若,愣了愣,才说。“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凌若只看他将钥匙放在玄关的矮几上,才说。“你这几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有些事。”
凌若笑,“什么事?”
见凌若追根究底,“公司出了些事情。”
凌若今日已听说了,项氏公司深陷土地纠纷,施工工人落楼摔死。现在一系类的矛头都指向项氏,他只说出了些事。
凌若看着他略红着的双眼,即是精神的西装也掩饰不了的疲累。她走过去替他按揉太阳穴让他舒服些。
“项邵深,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告诉我,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你的忙,”凌若叹息,“我们是夫妻。没有什么事是要隐瞒的,因为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没有任何隔阂。我们是紧密不分的一个整体。”
项邵深久久凝视凌若,“你说情话前能不能先预告一下。”
见凌若并没有被他刻意的戏语逗乐。项邵深才说。“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凌若摇头,“你不说,我就不会担心了?”天知道凌若有多担心。
项邵深点头,“以后有事我决不瞒你。”
凌若见他红着的双眼,不知几日没好好休息过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做好吗?今晚好好地睡一觉。好吗?”
项邵深目光柔和,点了点头。
这夜,项邵深紧紧抱着凌若。睡得很沉。
项邵深不满地接通电话,“喂。”
“喂,刘江硬是赶我走。”林妮娜委屈的诉苦。
“是我让他那么做的。”
“项哥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那边略带娃娃音的嗓音却小心翼翼。
“妮娜,”项邵深沉吟,“刘江已经订好机票了,明天的,去美国,学校我也已经帮你联络好了。”
“不,”那边哭泣,“你是嫌我烦吗,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好不好。”
“妮娜,听我说,二十岁才刚开始,你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妮娜。”
“我要留在你的身边???”林妮娜一直低语,拒绝再听到任何声音。
项邵深放下话筒。去往林妮娜的单身公寓里,里面的东西已被打包,房间里有些乱,项邵深看一眼杵在一旁的刘江,“你先出去。”
林妮娜眸光微闪,“项哥哥,你不会赶我走的,对不对。”
“妮娜。”项邵深扫了一眼停在厅里的行李箱,“没有人会赶你走。”他在她头上拍了两下,像她小时候那样,“我永远是你哥。”
林妮娜惨然一笑,“我不要做你的妹妹。”
“妮娜,”项邵深蹙眉,“你怎么总是长不大呢。”
见项邵深失望的表情,林妮娜孩子气的说,“你算我哪门子的哥,我姓姚,你姓项,我不要做你的妹妹。”
“妮娜,”项邵深薄怒,“两个选择,要么去美国。”他看了眼哭成泪人的林妮娜,“要么,回林家。”
林家,已无一人。所谓的林家只剩一份家产在项邵深手里。
项邵深叹息一声,手掌覆在她的头顶,“你终究要长大的。我也等着将林家的那份产业交给你,才不会辜负你的父母。”
想想林氏夫妇当年托孤之事已经八年之久。林妮娜也一晃眼这么大了。
回林家,林妮娜不可置信的看着项邵深,“你让我回林家?”你怎么那么狠心。
项邵深将机票,交给林妮娜,明天的早晨九点的。
林妮娜握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恨不能捏碎它,她忽的将机票撕成碎片,像疯子班的大笑,“项哥哥,机票没了,没了,走不了了。”
项邵深,看了她一眼,“明早离开,今天你要去哪里,让刘江带你去。”
刘江一直在外面等着,项邵深合上门,看见刘江欲言又止,“你今天陪着她,明早送她去机场。”
“项总,林小姐,”那边急匆匆的语气,却是一顿,“不见了。”
不见了。项邵深听着话筒,“怎么回事。”
刘江自知闯了大祸,“我们在机场附近的游乐园,人杂。林小姐说要吃冰激凌,我一转身就不见她了。”刘江已派人在游乐场,甚至机场,奈何这两处都是人多的地。
游乐场,当年林家败落,项邵深就是于一个艳阳天在游乐场找到的林妮娜。不符合年龄的忧伤,出现在稚嫩的脸上,扪心自问这些年自己真不负所托照顾好了她?
“不必在机场找了,去游乐场中心,她应该在玩。”项邵深随即沉默,执拗任性如孩童般的林妮娜,会去哪里,能去哪里。
果不其然,刘江于摩天轮的顶端找到了林妮娜。他将头仰起,贪恋的看着眼中的女子,平日里目光扫过她,他甚至不敢多做停留,只在她转身,或在她将目光注视另一个人时,才敢偷偷看她几眼。平日里风里来雨里去,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的男子,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竟如孩童一般拘谨与腼腆。
自家boss的话,刘江思量过,这个有时深沉,有时调皮的花朵确实应该去外面历练。又不自觉的想起第一次见她,从窗帘后面伸出来的小鬼脸,可爱,调皮,明媚。他再贪恋的看她一眼,以后相见,会是何时。他那般无畏,沉迷的看着她。小小的身形,自摩天轮顶端慢慢下降,刚才她双手合十,会许什么愿望。
林妮娜刚出来,就见等在一旁的刘江,“真是个甩不掉的尾巴。”
刘江讪讪,竟憋的脸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将还握在手里的冰激凌递给她。悬在半空的手,男人笔挺西装,骨指分明的手,看着已经半融的冰激凌,给也不是,收也不是。憋了半天,只说出句,“公司发生一些事,项总近日脾气不是太好。。”
林妮娜接过,在唇上抿了。沉默了会,“再给我买个。”
刘江想起她开溜,这次不会又要支开她。
林妮娜看他一脸为难,“放心了,真要逃,不会让你找到的。”她笑的一脸纯真。
刘江再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不远处的冰淇淋,“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
林妮娜快速点头。
当刘江手里捧着冰激凌时,他看着空空的地,哪还有人。他懊恼,立即四周寻找,熙熙攘攘的人群,愣是没见那弱小熟悉的影子。急急地又在附近寻找,刘江不能相信自己何止愚蠢到这地步。正急的团团转时,肇事者在刘江身后一拍,又一笑似明亮的阳光照进刘江的心里。他的烦躁也一并消除,林妮娜撅嘴,“本想丢下你,可你也不好给项哥哥交差,”她目光一暗,随即又恢复,“要不要陪我一起。”
刘江漠然,只跟在林妮娜后面,看她蹦蹦跳跳,全没有早晨的悲伤,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脾气。
林妮娜已经吃了好几个冰激凌,刘江本想阻止他,看她在雪白的奶油上舔舐的满足劲,却也不忍心阻止她。
林妮娜带他去游戏厅,跳舞机,骑摩托,看着她那一刻无忧无虑的笑脸,刘江开始还时时紧盯着她,发现她并没有要再跑的意思,索性也陪着她一起疯,好像年轻了一次。
两人走在夜风习习的城市街道中,刘江看一眼身侧东倒西歪的女子,抬首,是一记明月,记忆中月光从未如此亮过。林妮娜步伐不稳,她喝的有点多,刘江实在看不过去她跌跌撞撞,伸手过去扶她,她顺从的随他,再也没有一丝调皮,没有抗拒。像躲在角落受伤的小羊,冷不防脚底不稳,额头碰在刘江的怀里,淡淡的清香充斥着他的鼻腔,他舍不得呼吸,怕稍不慎就闻不到那似有若无的体香。
送林妮娜回到住处,刘江扫视四周,冰箱只有一瓶酸奶,他烧了些热水,去外面的超市帮她买了些速食食品,回来时,林妮娜坐在床边,看见他手中的一大袋东西,“我明天就走了,你买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刘江见她已醒,提着一大包东西站在门口,有些羞赧,又恢复一派冷漠的表情,“你醒了。”
“恩。”林妮娜应着。目光随着他进入厨房,刘江盛了一杯热白开递给林妮娜,淡淡的一杯白开却透出暖的感觉,“谢谢”她低头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一路向下,很舒服。
站在窗边看着刘江驶车越走越远,“谢谢”林妮娜笑着对那个越来越小的亮点说。
第二日,出乎项邵深的意料,林妮娜走了,不吵也不闹,并且主动放弃了学习舞蹈,她选了难学的金融以及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