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家小子滚出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于有鱼心里暗骂,迅速跑了出去。走出大门后,于有鱼看清了情况。
院子里进来大概十来个人,都是猎户的打扮,全在高声嚷嚷。
为首一人长的高大健壮,身上是豹子皮缝的短衣,坦露出胸腹,露出大把黑油油的胸毛。脸上有不知道是什么野兽抓挠的旧疤,三道爪痕从左眼下一直延伸到侧脸颊,看起来十分狰狞。
他旁边是个黑脸汉子,长的五大三粗,一张又黑又大的脸上安了两个铜铃大眼。眼睛本就很大,他还总作出夸张的怒目状,看起来十分骇人,像是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于有鱼注意到的是在那爪痕男和黑脸汉子后面站着的三人,除了是刚刚还在山里打了一架的郑涛等人外还能有谁?
“哼”于有鱼冷哼一声,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
“我大哥进山,就有人要欺负没有父亲庇护的苦孩子。真当我郑家无人吗?”那爪痕男子冲着朱红月大吼大叫。
朱红月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妇道人家,被这一吼顿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但她回过神来后,只觉得也是火冒三丈,争辩道:“他三人取了有鱼的猎物,索要不还。有鱼与之理论便三人动手打他两人,怎的成了有鱼欺负人了?”
那黑脸汉子双手环胸,说道:“你没有问问你家小子用了什么东西吗?他居然不顾曲村的规矩,用弓射我儿几人,且口出狂言威胁他们,丝毫不将曲村的规矩放在眼里。”他长得与那黑脸少年有几分相似,估计是他的父亲。他名叫赵柳,也是曲村世代的猎户,性格火爆,做事冲动。
“事情的前因后果涛儿三人回去已经跟我们说清了,郑涛在山上捉了只雪鸡,路过于有鱼的陷阱附近时被他俩撞见,他俩便诬赖涛儿等人偷盗,说是这雪鸡是从于有鱼的陷阱里偷的。之后起了争执打斗起来,于有鱼拳脚功夫不到家,输了之后恼羞成怒,还动了弓箭射了他们一箭,强迫他们将雪鸡留下。哼!于家生养了一个好手段的儿子!真是好胆量!”那爪痕男子高昂着头说道。
他是郑涛的叔叔,名叫郑河。他哥哥郑山在曲村猎户中相当有威望,是一个领头人物,正是郑涛的父亲。而这郑河也了不得,少年时便随他哥哥出入大山,兄弟两人都是可力搏狼豹的好汉!据说他脸上的爪痕便是在与山豹肉搏时给抓的,而那山豹如今就穿在他的身上。
今天郑山进山,还未回来,而郑河在家修整。郑涛回来便找到他叔叔,告诉叔叔他在外给人欺负了。然后将之前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于是雪鸡便成他们抓的了,而于有鱼便是诬赖好人的贪心小人,更没提他差点一棍子将于有鱼敲死的事。
郑河听了侄子的诉苦顿时火冒三丈,从来都是他兄弟俩欺负别人,今天老郑家的嫡子反而给人用弓射了,这还得了!然后吆喝了几个还在家的相熟的猎户,便轰隆隆的跑过来论理!
郑河到了于家门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脚将于家院门踢开,这叫先声夺人。进了院门后,先给事情定个性,就是你于有鱼有错,诬陷于郑涛并且坏了规矩用弓射人。
于有鱼气的不行,真是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人。他说道,“这就是郑涛跟你说的今天发生的事吗?难道他就没有提一些别的情况吗?”然后他将目光射向郑涛三人,郑涛站在叔叔的身后,挺直腰杆平视于有鱼,而黑脸和那个少年则显得有些躲闪。
“能有什么情况,无非就是你贪图涛儿的东西,动手打不过用弓威胁!能有什么不同吗?”那郑河一听,知道恐怕是真的有什么别的隐情,其实在来之前他就猜到可能事情不像郑涛说的那么简单。
事情蹊跷他自然知道,毕竟他侄子和于有鱼各自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另外要说于有鱼妄想二打三强抢郑涛的东西,说出来他也不信。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侄子受了委屈,做叔叔的自然要站出来帮他出头,至于理亏不理亏那是出头完了才能定论的事了。赢了,那么理就在他这边,输了才是真理亏。
于有鱼说道,“如果那雪鸡是他打到的,那么我和陈柱两人难道疯病了吗,非要二打三强抢他的东西?明知不可行还要去做,那是讨打。很明显,我不是那样的傻子。”
郑河怒视于有鱼,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你又有什么证明那雪鸡是你的?”
于有鱼说道“陈柱可以证明。”
“那不算,你们是串通好的。”郑涛在后面说。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于有鱼进屋将那被割断的网兜拿了出来,说道“你可敢说,这不是你们割断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许是你们自己割坏了陷阱诬陷于我”郑涛依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真是不知羞耻!”
“他奶奶的!居然有人打上门来了!”就在这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在院墙外响起,真是人未到声先到!只见呼啦啦从院门口又挤进来好几人,他们进来后直接站在朱红月和于有鱼身前将他们与郑河等人分开。
“嫂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娘俩!看我老陈不打断他们的命根子!”来的这人长的一脸络腮胡,粗狂的像个山中的野兽。他说话百无禁忌,唾沫横飞,对朱红月说话也不避讳脏字。后面几个也都跟着叫嚷“谁敢欺负于家嫂子!”
这为首的络腮汉子正是陈柱的父亲,名叫陈大柱。这陈大柱性格散漫粗俗,是个做事不靠谱的人,给儿子取名都是随意的很,“老子叫陈大柱,儿子就叫陈小柱好了!”然后让人哭笑不得的父子名字就出现了。不过大家都叫陈小柱叫陈柱,只有相熟的人会叫他小柱。
“大侄子,告诉大柱叔这是怎么回事。不要怕,若是有人让你受了委屈,保准你大柱叔踢爆他的卵蛋!”陈大柱侧耳对于有鱼说话,眼睛却是斜看着对面的郑河,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于有鱼便将今天发生的事给大家说了,人都打上门来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再隐瞒会让母亲担心的情节。于是将打斗中,郑涛还动了棍子,差点将他开瓢的情节说了出来,当然也没隐瞒自己向他们脚下射了一箭的事。
“他奶奶的!真是厚颜无耻,强抢东西还有理了!居然恶人先告状,带着人打到苦主这里来!”陈大柱当场气的跳脚。而于母却是很担心儿子,连怪他不该拿命开玩笑。
“陈大柱,你也别偏听偏信。据涛儿说的,可不是这样!”那郑河分辨,毫不示弱,同时他也一直在留意着于家的房门,他知道屋里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这次来,可不仅仅是为了郑涛出头那么简单。
“行了!我可没耐心听你们瞎扯!我家大侄子是什么品行我自己清楚,他的话我信,那郑涛的话,还是让他滚回家对他娘哭着说吧!”那陈柱大喊,后面众人跟着一阵大笑。
“你……”郑河被讥讽的不行,但是陈大柱就是个无赖加流氓,跟他掰扯不了。郑河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不能就这么走了。
马上就要秋天了,半年前就一直在传闻于家椽不行了,但是半年都过去了,也不见传出死讯。他们只知道于家椽受了伤,家底都给掏空了,但是秋天他到底能不能出山,却一概不知。他本打算今天大闹于家,最好将于家小子给打个半死,逼于家椽出来,试探试探好知晓他的虚实。现在给这陈大柱一搅闹,至少口头上是站不住跟脚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院子角落里的雪鸡,忽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大声说道“好,既然你相信于家小子的话,那我今天也告诉你了,我就信我家涛儿的话。反正于有鱼打斗中动了弓箭,就是犯了大忌。我也不与你们争辩谁对谁错了,现在我就取了这雪鸡当做这一箭的赔礼!”说着他便向那笼子走去,现在他是摆明了不与他们讲理了。郑河就是想挑拨他们,只要找到个理由动手就行了,哪怕这个借口有点牵强。
陈大柱见他如此肆无忌惮,当时气得就不行,这简直就是强抢嘛,这是不把我陈大柱放在眼里啊!陈大柱是个急性子,也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气!他当场一声怪叫,“啊也!”便冲了上去,一脚踹向郑河。
郑河这边也只是做个样子,其实一直在防着呢。见陈大柱果然扑过来,心里暗笑,蠢牛来得正好!郑河一闪躲过这一脚,顺势就当胸一拳,打在陈大柱身上。
而随着两个领头发出的信号,剩下的猎户也嗷嗷叫着冲到了一起。
于有鱼连忙将母亲拉回屋里,然后转身便走了出来,他与郑涛在一瞬间对上了眼,两人眼芒中都透着对对方的恨意。真是可恶!两人心中同时暗道!接着就打了起来。
这是两方毫不成对比的战力,一边是呼朋唤友有备而来,而另一边是闻讯而至仓促应战,郑河带了十来个人,而陈大柱这里临时召集的也就六七个而已,战斗场面基本就是一边倒的节奏。
这边陈大柱以一敌二,对上郑河和赵柳,陈大柱也是个狠角色,在大柳镇这一块也是一个人物,一双粗胳膊臂力无双。跟普通猎户不同,一般人上山为了节省体力,用的都是短刀,而且林间穿行方便,他却背着柄大刀。奈何郑河也是可搏狼豹的狠茬,赵柳也弱不了多少,不一会儿陈大柱就露出疲态,只有招架之力了,看样子很快就会给打倒。
而打成一团的十数人也基本都是一对二的局面,陈大柱带来的兄弟都是个个挂彩,郑河的人都是两个对一个,一个人钳制另一个主攻。这场仗刚刚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而另一边于有鱼就更惨了,三个少年肯定不能参加大人的战团,那级别一拳可能就给废了,所以只好很不要脸的三个打一个了。于有鱼又是发挥了盯人战术,咬着牙顶着压力就捉着郑涛打,虽然伤势更严重了,但郑涛也讨不了多少好。
“都住手!”忽然一声大喝响起,这声音虽然中气不足,却洪亮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威严,众人都不自禁得停了下来。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麻衣的男子,他面色苍白带着病态,但依然挺立如松,手中持着大弓,背上是露出箭羽的箭囊。他大喝道“郑河!带着你的人滚出我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