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口最后落在江执灵的肩上,他纹丝不动,反而是笑的更张狂了。
林泺一把捂住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脸色白了。
明明是正常反应,可江修延的脸色愈发难看,他拖住林泺的手离开,早饭也不预备让她吃了。
去市局的路上,他在路边给林泺买了面包和牛奶,但没准备自己那份,林泺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醋都吃饱了,还吃什么早饭。”
林泺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这个样子特别可爱,至少在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性子淡泊的男人扎进感情里也会变成疯子。
市局这几天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经过一连串的事件,犯罪心理专家陆海从一桩桩一件件的案子里头慢慢摸清了真正的黑手的行事风格。
加上陈华在林泺父母身上找到了一个隐藏的突破口,等林泺和江修延到的时候,陈队一口烟吐出,道:“林小姐,大概十年前,你家隔壁是不是住着一个姓简的人家?”
陈华的语气严肃,林泺有点紧张地眯了眯眼:“简?”
“没错,男的姓简,十年前是五十六岁,他有个儿子,大概现在也三十好几了。”
江修延没有介入陈华和林泺的对话,选择做个好的旁听者,接受了王晋递过来的茶,拉开把椅子坐下,轻轻吹着茶水的热气。
林泺想了起码好几分钟,眼眸忽然一提:“我想起来了,以前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的。我记得他家很有钱的,生意很多都在英国,后来听说这些钱来的不正当,姓简的那个男人把自个儿老板给杀了,有个女法医查出来,姓简的就被枪毙了,留下的儿子和老婆没多久也就搬走了。”
“没错,和我得到的消息相同。”陈华继续抽着烟。
林泺看见陈华的表情很凝重,她的心也不由提到了嗓子眼:“陈队,我不明白,这事和案子有关系吗?”
“有!”陆海突然走进门,手上拿着一叠资料径直向着江修延走去。
喝茶的男人抬头,放下茶杯。
陈华这时候告诉林泺:“被枪毙的简姓男人会枪毙,原因就是……江先生的母亲解剖尸体的时候断定是谋杀,而且是在其他人都认定那个老板是自杀的情况下坚持自己的观点,然后,姓简的中年男人就落网枪毙了。”
江修延平和的面色一下凌厉。他长身快速窜起,一把抓起被陆海甩在桌上的文件仔细地看起来。
林泺走到他身边,脑袋凑过去,也将报告上的内容看了七八分。
当江修延把文件放下,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的撞上。林泺忽然感觉一阵头昏目眩,因为这份报告单,所谓的动机,真正的,彻底的产生了。
为什么一起起命案为在身边围绕,林泺也明白的,也许从她踏进江修延农场的那一天起,林珊,陆戬,甚至是江执灵,已经给丢进了这个终极幕后黑手的棋盘里。
而这个幕后黑手的身份也突然明了,这个人,如果不出意外,一定就是被枪毙的简姓男子的儿子。
陈华走过来:“江先生啊,大楼的监控排查出来的结果是……”
很不巧,陈华连续点燃的第二根烟的烟气呛进了喉咙里,陈华一阵极度猛烈的咳嗽。
江修延和林泺两个人异口同声且急不可耐地问:“是什么?”
“喔,结果是,在监控被捣毁的前后时间段,有个男人身份可疑,身形和长相全都符合一个叫简衷的男人,他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江先生母亲的鉴尸结果才……”
林泺简直心惊。
这么说来,江修延一直耿耿于怀的母亲被杀,凶手很可能也浮出了水面。
林泺刚刚想到这点,就见江修延突然激动地拽住陈华的衣领:”那还不去查,把那个叫简衷的家伙抓住!你是干什么吃的?”
一双无比瘆人的双眼顷刻间布满血丝,两个眼球却又黑得像是地狱,说实话林泺被吓到了,可又十分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母亲被杀,毫无线索,一年又一年,戳在江修延心里成了一根刺,从未真正拔除过。
林泺仿佛和他是一体的,心也颤得厉害,甚至有点缺氧,一股子酸酸的感觉灌进了每一个细胞里,差点就站不稳了。
“修延,你放开陈队。”她说:“陈队是我见过最负责的警官,我想这段时间最辛苦的就是他了。你别这样。”
江修延的理智因为林泺的话而回归大脑,他松开陈华的衣襟,气息也渐渐平息。
“什么时候能破案?”他直白地问。
陈队说:“尽快!”顿下话:“那个……你哥哥那儿,我总觉得他知情些什么,今天早上,我查过他的通话记录,没什么异常,他和对方联系很可能没有用自己的手机,所以你……”
林泺的手忽然被江修延拉住,他丢给陈华一句:“今天我请假。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
江修延带着林泺没有直接回家,车子在天明市的大街小巷转了好几圈。
林泺实在忍不住了,用胳膊肘子抵了抵他:“修延,你油表快见底了。”
他低头看了下,这才把车子往路边一停。一条手臂挂在了方向盘上,光洁的额头磕在了手臂上。
林泺耳朵里窜进闷沉的声音:“泺泺,我妈的案子有线索了,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修延,等那个人抓住,你心里的石头就能落下了。”林泺皱着眉头在他佝偻的后背轻轻拍打宽慰。
他突然直起身子,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下巴在她肩膀来回摩挲,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碍于女人生来会有的母性,她一动不动,时不时说着笨拙的话安慰他。
“回家吧。”她说。
江修延松开手臂,眼泪流下来,一行一行的,实在是触动了她。
日夜更迭是不变的定律,晚饭的时候江修延喝了很多酒,不管江执灵怎么激怒他,他都充耳不闻。
讽刺和中伤是需要建立在对方痛苦或者愤怒的情况下才会产生快感,江修延的无动于衷让执灵最终也安静下来。
江修延酒量一直就不太好,他平常很难得才喝酒,整整两瓶下去,他酔得不轻,林泺扶着他进了卧室休息,耐性脱掉他的衣物和鞋子,然后帮他盖好被子,最后轻轻走了出去。
江母早早进了客房休息,客厅只剩下执灵一个人。
光线很暗,他没有开灯,白白的烟雾和气味很快让林泺的鼻子厌烦了起来。
她伸手将灯打开,隔着几米直接了当:“江执灵。”
“想我了?”他笑得像个痞子。
林泺忍下情绪,心平气和地问他:“早上你说如果我问你,你会告诉我的,还作数吗?”
男人雪白的衬衫一半抖落在皮带外面,他将香烟最后的三分之一一口气吸入肺里,喷出一口浓烈的烟雾来。
他掐了烟,眼睛里有笑意,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林泺面前。
和以前不同,这次林泺没有后退,她直面迎了这个鬼魅般男人的靠近。
他脚步在她身前停下,低笑颔首:“作数。”
“什么条件?”
江执灵很意外,笑意更浓:“呦,学聪明了。”
“你说说看,我听听看。”林泺眼神镇定。
他咬住性感的嘴唇,灵舌在自己的薄唇上舔了一圈说:“我的条件,一般都不会太好。”
她用力呼吸了下:“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