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剑 第八十四章两派斗赌

    熊烈来得晚了，错过了双方的介绍。众松云子弟知道，这两人是双胞胎，哥哥叫姚九，弟弟叫姚六。两人相貌本难以区分，但很快众人就发现，两人神色气质截然不同，哥哥像一团火，弟弟像一块冰。

    果然，此时姚九被弟弟斥责，更加恼怒，道:“我又没错！哪里丢人现眼了？你居然敢来教训我？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兄长，长兄如父你知道吗？你敢对咱爹这样说话吗？”

    “阿九，闭嘴！”灵芝仙终于忍不住了。

    “闭嘴就闭嘴！”姚九气哼哼地说道，“不过师父，咱们来松云不是和他们打架的吗？干嘛这么客气，说些有的没的，直接开打不就完了吗？”

    他这话一下引起轩然大波，众松云弟子不让了，纷纷道:“好狂妄的小子，打就打，谁怕谁啊！”

    “住口！”两派掌门同时厉声大喝，如同半空中打了个霹雳，两派弟子同时禁声，谁也不敢再吵嚷。

    “唉，贫道管教不严，弟子莽撞无礼，还请卓道兄不要见怪！”灵芝仙在座上向松云子施了个礼，歉然道。

    松云子道:“哪里哪里，徐道兄言重了。贫道的弟子们也是年轻无礼，多有得罪。唉，现在的年轻人呀！不像咱们当年那样循规蹈矩、遵纪守教了！”其实他卓云绝年轻时傲气凌人，飞扬跋扈，也不见得多么谦恭有礼，但身为长辈，谴责年轻一代不成器，似乎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卓道兄说得是！”灵芝仙点头称是，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年轻人虽然不肖，但将来的天下还是他们的，还是要多历练历练。所以嘛，这次贫道前来，就是带着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和松云门的高徒切磋切磋，也好给双方的门人弟子鼓鼓士气，激励他们上进。当然了，顺便也要赌个彩头，那就是双方的传派法宝，松云门的水镜剑，和仙芝派的圯桥笔。获胜的一方二宝全得，这也算是了了两位祖师爷的遗愿。不知卓道兄有没有这份胆量和魄力？”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飘飘的，内容却是越说越重，最后还使出激将法，逼着松云子下不来台。

    “唉，既然又说到祖师爷的遗愿，贫道还要接着方才的话头说下去。”松云子被他一激，却不动声色，“两派十几代人，因为此事争斗了将近五百年，身为出家人，说来岂不惭愧？贫道斗胆，倒要说上一句对祖宗不敬的话语，如果几百年来两派有那两位掌门人愿意挺身而出，亲手把这段恩怨了结了，那岂不是造福两派后人的善举吗？可惜，可叹！”

    他后话没说，那意思自然是说两派的祖先都未能把恩怨了结，以致遗患于后人。他这话虽然是事实，但身为掌门，竟当着两派门人的面说出谴责祖宗的话，却也着实大胆。不过在场的两派年轻人都暗暗佩服松云子，觉得他不唯上不唯先，不愧灵芝仙说他年轻时“年少轻狂、神采飞扬”，如今虽然老了，气魄却是不减。

    灵芝仙抚掌大笑道:“照啊，卓道兄这话说得对，贫道举双手赞成！今天我就是为了了结掉这段恩怨而来。今日的比赛，一锤定音，胜者独得二宝，败者愿赌服输，双方无怨无悔，彻底终结掉这段纠缠不清的恩怨，岂不美哉？”

    松云子摇摇头，道:“徐道兄此言差矣，而且错得不止一处。”

    灵芝仙一愣，收住笑容:“哦？贫道所言有什么差错？还请卓道兄明示。”

    松云子竖起一根手指，道:“其一，以传派法宝作为赌注，首先是对祖宗不敬，其次，这非但不是了结恩怨，反而是增添恩怨。试问，如果把圯桥笔留在松云，后世的仙芝派门人岂肯善罢甘休？势必要三日一遭五日一趟地前来讨还，到时又要生出新的是非。如此冤冤相报，只怕两派后人永无宁日。”

    灵芝仙面带讥讽之意，笑道:“为何是圯桥笔留在松云？我看八成是水镜剑去了仙芝才对！那么，还有其二呢？”

    松云子又竖起一根手指，道:“其二，徐道兄刚才也说一锤定音，既然是一锤定音，又何必双方师徒比上五场呢？”

    灵芝仙一惊，脸上笑容消失，道:“那依着卓道兄的意思，该当如何呢？”

    “很简单，贫道有一个办法可以了结这段恩怨。”松云子胸有成竹地说道，“不用小辈们动手，今天咱们这两个老家伙比划比划，一锤定音。赌注也不是什么传派法宝，而是你我的两条老命，胜者生，败者死！愿赌服输，自此以后，两派不得再为此事纠缠。徐道兄，你不会越老越胆小，不敢答应吧？”

    松云子说完把头一扬，从眼缝中瞥着灵芝仙，一副俾睨天下的气概。方才灵芝仙用激将法激他，这时又被他无声无息地反激了回去。

    “谁说我不敢？”灵芝仙虽是出家人，却是个爱说爱笑、敢怒敢言的性情中人。他平日里并没有师道庄严的派头，因此弟子们在他面前并不拘束，但他一旦真的发怒，弟子们却无不畏惧。他先前使用激将法激松云子没能成功，这次对方反激回来，他却顿时怒火盈胸。松云子的话气人，那副鄙夷表情更加欠揍，灵芝仙越看越生气。

    “师父，请息怒，别中计。”灵芝仙正要一口答应，被他身后站着的一名弟子出声拦住。这名弟子五短身材，却腰宽背阔，竟显得颇为魁梧。他小眼大嘴塌鼻梁，两眉如刷，双耳招风，相貌十分丑陋。但听他说话，似乎冷静多智，颇有内秀。松云众弟子认得，这人是灵芝仙的大弟子，名叫石泰来。

    灵芝仙对这个大弟子十分倚重，他这一句话，灵芝仙顿时冷静了一半，心中暗叫:“好险好险！差点上当。不过，这卓云绝究竟是何意，他怎敢和我一对一赌命？莫非对自己的剑术极有信心？不可能！谁都知道，少年的剑客老年的术士。大家都白胡子一大把了，他剑术再精进，又怎敢和我的法术相比？”

    内中人都知道，在修炼早期，剑术容易精进，而法术入门阶段极难，所以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相比，往往剑客占优。但到了后期，剑术过于依赖身体，老年人体力日见衰退，优势不再；而法术主要依赖智力，年老之后虽脑力和精神头不及幼时，但智力衰减毕竟比体力要慢。另外，剑术可出的花样太少，大不了就是一个剑气，而法术却是纷繁多呈，学的年月越久，身上的手段就越多。到了中年以后，术士往往逐渐胜过修炼年限相当的剑客，因此有“少年的剑客老年的术士”这个说法。

    灵芝仙徐御风年轻时曾败给卓云绝，但他并不气馁，也不认为自己资质不及对方，正是因为他深知此理。这次他携弟子前来比武，是因为他门下着实出了几位非常优异的年轻弟子，他相信绝不输于松云门下的年轻剑客，而他自己更是越老越精神，自然更不会输给同样年老的松云子。可以说此行是十拿九稳，胜券稳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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