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少年行 第十二章

    “那大蛇究竟有多厉害，我不知道。可那巨虎，单单只看着就让人想跪拜；不过冷哼一声，就能教我心碎了似得疼；只是爪风，就能叫我七窍流血——这秀才还差得远哩！”方长命心中暗道。

    他可不明白，五脉秀才，和七级地妖之间，乃是天差地别，有云泥之别！

    要知所谓人者，乃天地宠儿，钟灵毓秀。无论相貌、神智、悟性，皆比妖、魔、鬼、怪要强得多，唯一不过气血不足，寿元止百。然天道祢衡，人虽然占尽天地灵秀，但想要成圣，却殊为不易，需经漫长之途，想要修道，更是艰难险阻无数。

    人族凡有血脉半条以上者，就可送进县学，考为“县才”；然后修出三条血脉，考至“秀才”；其次六条文脉，成为“人才”；再修至九条文脉，至“地才”；然后化九条文脉为一条天脉，成为“天才”；身具天脉，如再能修至念头通达，便可成圣！

    而圣人，只不过最长寿千岁，普通不过三五百，活不到一百岁的也有——也就是说，圣人，只是入道的开始。如能化圣为元，才能成为散仙，享寿万年。若得天宫封赏，赐予府邸，便可称“上仙”；或者法力强大，自己能打下来一片地盘儿，便能称“仙主”。其实无论散仙、上仙还是仙主，不过称呼不同，都尚属地仙。其上，还有天仙、神仙、真仙、仙尊——仙界之强大，仙域之广阔，非人力所能想象。

    当年那蓬莱仙主不过一名地仙，竟能跨越两个大境界，与仙帝派来的神仙级战神湛方大战一天一夜而不显颓败，实在是天才中的天才，万万年未必有一。他当年是仙界最惊才绝艳的青年才俊之一，如果当年没有因莫兰国主之死，将自己血祭给魔界之主，或许万劫之后，他会成为仙界法力最强大的仙尊之一，成为支撑人族的强大后盾。

    而妖者，生来为兽，为花木鸟石，为天地万物——甚至木、火、土、金、水五行，冰、风、云、电等异种，条件合适的情况下，皆可成妖。妖由于天生便比人类血气强悍许多，一旦化妖，即生“天脉”，也就是说，最差也相当于人类的天才。修行至小妖境九层修至圆满，即可堪比人类圣人！

    而且妖者一般都具备“七灵”之中的某一灵或数灵。七灵者，一曰“嗅灵”，即天鼻开；二曰“味灵”，即天舌开；三曰“听灵“，即天耳开；四曰“视灵”，即天目开；五曰“触灵”，即天体开；六曰“识灵”，即紫府开；七曰“觉灵”，即真魂生。如狼族，嗅觉天生灵敏；又如猿族，大多天生触灵，身体灵敏。人类生来就能开灵的极少，而对于妖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修起七灵来，比人快得多。

    不过，妖物虽然血气强悍，生而有灵，寿命较长，但神智远逊人族，而且晋级极为困难，需要的时间也更长。比如，想从小妖境突破至地妖境，需要的资源不但远远高于人族突破一个大境地，而且所需的时间也需要数百年。同理，地妖能晋为天妖者更是凤毛麟角，整个旜澜洲也不见得有几个；妖仙那更是传说中的人物，毕竟能修行数十万年且不陨落的大妖，实在是极少极少的。

    而人族胜在繁衍昌盛，数量极多。虽然武国五百年未出圣人，放眼整个旜澜大洲，当世圣人还是有数十位的。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圣人化圣为元，由圣入道，成就仙体，位列仙班。而且由于人族想来组织严密，上古时期便开了天宫，甚至组建无数天兵，经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终于傲然立于众修之首，结束了上古神、人、妖、魔共存的时代，开辟了人修为尊的新局面。若非天宫维持六界平和，震慑妖魔各界，那旜澜大洲早就被妖魔怪物屠戮干净了！

    因此，那铁虎虽然是低阶地妖，但只差一步便可成丹，虽然比不得仙主，但比起仍是凡体的“圣人”来说，还是强上不少的。见过铁虎，这“五脉秀才”在方长命眼中实在稀松平常。

    虽然眼前男子形容英俊，面色急切，一看就给人不错的印象；而相较之下，那大胡子看起来则粗犷阴霾，让人心生恐惧，但方长命却有些将信将疑。他之前杀了方义，盖因其先有伤己之心，那是逼不得已；后来虽勇斗大青蛇，力抗铁虎，也都是被动而为。他记得方正言曾经讲过：君子尚义而重理，他绝对不会一个不认识的人一句话，便去杀人。

    因此离那青衣男子尚有数丈，他远远便站住，如星般的眸子微闪，眯起眼睛缓缓问道：“这位大叔说你说那大胡子是魔头，可有凭证？”

    青衣男子顿时瞠目结舌！他的确是楚国的五脉秀才不错，而且出身于楚国一个极大的血脉世家云家。但那个大胡子，其实并算不上是魔头。那家伙没有太大劣迹，只不过因其没有宗门，出身低微，靠自身一条武脉踏入行者之途，在资源并不丰富的情况下，硬是修至现在武脉六条半，可谓奇才。不过这大胡子一来没有靠山，二来行为过于随心所欲，三来为人放浪形骸，颇为正道人不齿，不屑与其结交而已。这大胡子倒也不在意，自己乐在其中，反而自称“丁老邪”，因其出手狠辣，极少吃亏，就算是遇到九脉“地才”也不怕，且有一战之力，故而在旜澜大洲之中的行者中颇有些名气，得了个名曰“老邪物”。

    云如雨此番离家历练，没想到中途却和这个出了名的老邪物因一宗宝物起了摩擦。两人一路厮杀至此，一个中毒，一个被斩断双腿，皆是重伤，大伤元气。那老邪物因中了他独门巨毒，血脉、魂魄皆受到侵蚀，现在正忙着运行元气，抵御体内毒气，别说动，此刻连话都说不了。

    而云如雨，则被丁邪的“邪魂剑”给斩为两截，文脉被斩断，身受重伤。要不是他实在无法动弹，早就上去把那个狗娘养的剁吧剁吧喂狼去了，哪里还需借助一个凡人少年的手！

    他实在没想到，方长命这么一个凡人少年，此时居然问他要证据！他一个五脉秀才说出的话，一个凡人还敢质疑？！真是怪事，一件让他极为不爽的怪事！倘使他能逃过这一劫，将来必然不会轻饶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孩！

    但他再不爽，现在也得忍住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感觉已经达到真诚地不能再真诚得地步了，掏出一个玉牌，道：“小兄弟请看，这是楚国云家的令牌，只有云家的子弟才有！”

    “那只可证明你是谁，却无法证明他是谁。”方长命摇摇头。

    云如雨听得两眼翻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时候云家的令牌都不管用了！看来今儿个真是倒霉，居然遇到一个认死理的乡巴佬！

    方长命想了想，道：“大叔，你看这样可否？我帮你把伤口包扎好，你二人有甚恩怨，自己解决。但恕小子的腿不好，无法助你出山。”

    云如雨越听越怒，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这么下去，不死也得重伤。在莫兰山这种地方，他这样身具文脉的秀才，可是野兽妖怪们最喜爱的肉食，因而重伤就意味着死。不过，如果这小瘸子能帮他取得那老邪物身上的东西，自己不但不会死，还会为家族立下一份大大的功劳；这份功劳，足以让他得到能够迅速晋级的各种资源，在三年内，修至天脉，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的是，他现在腿都没了，动都动不了，比眼前这小瘸子还惨。道理说不通，看来只有利诱了。

    云如雨沉吟道：“小兄弟，我此番只为造福苍生，并不求自己生死。这样，我看你身无血脉，只要你能杀了那大魔头，我便禀报云家老祖、圣人云湘，让其为你换血造脉，无中生有，让你血脉重生，如何？”

    换血造脉！无中生有！

    方长命听得心中巨震！他对血脉的渴望由来已久，看到别人强大能淡然是一回事，听到自己有可能也如此强大，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起码，在旜澜大洲上，没有哪个少年当听到自己能够拥有血脉时，不会心动的。

    云如雨眼看方长命的眼神立即发生了变化，不由心中暗笑。换血造脉？无中生有？这样的事儿别说云家老祖、圣人云湘，就算是散仙、仙主，又有几个能做得到的？不过眼前这个小瘸子，一看就是对行者之事一无所知，骗他他也不知道。至于报答，他更是想都没想过，只要能将那块玉拿到手，自己的实力一恢复，他就会立即杀了这小瘸子。毕竟那玉事关重大，不能叫旁人得知。

    换血造脉，对于方长命这样身无血脉的人来说，的确是无法抵御的诱惑。方长命眼神转向那个大胡子，眼神明灭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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