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 第二十章屠龙

    “苏道长久在大罗山，想来是不知道雁荡山的情况。”张锦挥手退去了仆从，笑着道，“不过苏道长一定听过一句话，唤作雁荡山里无大妖。”

    “这我倒是知道，时常有前辈真人来雁荡山赏景，所以大妖们都迁去了括苍山，只有一些小妖残留。”苏白点了点头。

    “没错，雁荡山钟灵毓秀，乃是楚越绝胜，而好景知时节，一年四季，总有凋敝与盛放之分，这雁荡山的景色就是入秋之时最为动人，这段时间便被称之为雁荡升景。”张锦侃侃而谈，向苏白解释，“再有半月就是入秋时节，会有不少前辈真人齐聚雁荡，他们虽然都有别院在此，但我们罗峰书院忝为东瓯地主，自然也要招待一番。”

    苏白闻言，不由得心中暗忖：“这大学儒门的书生们倒是开朗豁达，不像我们道门，只知避世修行哪有什么乐趣可言。”

    “如今东瓯与闽中屡起争端，元谷先生心牵朝政，一时抽不开身，便派我来此间主持礼仪。”张锦说完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苏白点了点头，笑着恭维了一句，“要是没有罗峰书院参与其中，东瓯国怕是要输给闽中国了。”

    “苏道长抬举了，独我儒门怎么保得住天下安平，缺不得道门真人出力。”张锦客气道，又突然想起七都剑派大弟子接任国师之事，眼前这人不就是东瓯国君三年前供奉的国师吗？

    书生心巧，连忙便将话题从东瓯国事上转开，笑着道：“不怕苏道长笑话，我素来心高气傲，却看不上这东瓯与闽中两个属国之间的争端，这次来雁荡山，是想练一下合纵连横的本事。”

    “合纵连横？”苏白听得一愣，雁荡山里有什么合纵连横？

    张锦见苏白疑惑，笑着问道：“不知苏道长知不知道，如今天下妖域里的群妖，都在争夺妖王之位？”

    “我只知大罗山群妖确实起了内斗，还死了一位白虎大王。”苏白回道，示意张锦继续说。

    “具体根由我也不知，这事因何而起是个谜团，不过雁荡山群妖已经得了括苍山的命令，要推选出一位妖王。雁荡升景在即，这些妖怪们不敢生事，等前来观景的前辈真人们一走，恐怕就要起不少争端。”张锦笑吟吟道，眼里面突然泛起精光，灼灼逼人道，“这雁荡山里虽没有大妖，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缤才托大，便想以这些小妖仿天下诸侯，居中谋策，以练屠龙！”

    “屠龙？”苏白闻言微微一惊。

    七曜摩夷界四方海域有四位龙王，从神魔大妖时期活到如今，每一位都有焚天煮海般的法力。当年姬武底定人国时，和四方龙宫结下了一张盟约，武天子因此得了第五龙王的称号。故而在中原武朝，龙就是指天子。

    如今武朝式微，武天子令不出武都，诸侯之间纷争不断，早有人说与其这样战乱不休，倒不如就让一位诸侯吞并天下，还平民百姓一个安居乐业。就连四大书院之中，也有不少人持这个观点。

    张锦也是这个打算？

    “缤才兄……”苏白呼了一口气，赞道：“好气魄！”

    “苏道长见笑了，可求不克求，若是能成，儒门学子自要为天下百姓求一个安稳，若是不成，那我就隐在这雁荡山里做一个闲人算了。”张锦笑道，又将手一请，“本是请苏道长吃茶的，却说了这么多闲话，苏道长不要怪罪，请吃点心，吃点心。”

    苏白可一直没停过，先天之体不但能辟谷，真吃起东西来食量也远大于常人，这些点心又着实精致可口，苏白吃得不亦乐乎。

    早茶吃罢，张锦还有早课要做，苏白便告辞离去，走着走着又想起罗峰别院仆从们的伺候，不由得惦记起小黑虎来。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苏白心中一定，催起足下风便赶回了北斗洞道观。

    香炉之前，小黑虎听得脚步声扭过头来，却对苏白怒目而视。

    还想让你做个侍奉弟子，你这么不给面子是几个意思？

    苏白顿时就不高兴了，瞪着小黑虎道：“是铁狗大王吃了你爹娘，又不是我，我既留你命活，又给你肉吃，你还对我怒恨？”

    “铁狗大王食我爹娘，该杀！你欺我爹娘，该打！”小黑虎愤恨道。

    “嘿！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猫崽子！”苏白气急，挽起袖子就要教训小黑虎。

    小黑虎闻言顿时更怒，直叫道：“放屁！我是山中猛虎，不是……嘤……”

    苏白不由分说擒住了小黑虎的母牙穴，然后正手一个巴掌，反手一个巴掌，打得小黑虎泪涕横流，这才收手，回了道观之中。

    小黑虎匍匐在地没有动静，只是身体微微起伏，可怜巴巴地啜泣哽咽：“阿爹阿娘，老三好苦啊……”

    哭了半响，小黑虎用粗大手掌将脸一抹，神色又变得坚毅，咬牙切齿道：“这恶道士如此欺辱我，我迟早要让他得到报应！”发完毒誓，小黑虎又将身子扭成古怪的姿势，开始修炼家传的口诀。

    道观之中，苏白却是又开始了修炼。

    他担心清净丸吃得太急，药效会有折损，故而并未急着驱逐纯阳真气，而是催动天魔真气去冲击尚未开辟的那三十六个窍穴。转眼一天过去，到了入夜时分，苏白才又吞了一粒清净丸，开始濯洗已开辟的窍穴。

    等到三粒清净丸吃完，一夜时间也已经过去，苏白有了前面几十个窍穴的濯洗经验，熟能生巧之下，倒是颇有了一点濯洗已有窍穴的心得，这一夜的三粒清净丸，让他成功濯洗出了四十五个窍穴，比前次里快了一成。

    苏白从定中醒离，摸了摸手上的法钱元胚，里面的纯阳真气已有七八成满，想来再濯洗几十个窍穴出来，就能将之填足。

    “如此我已经濯洗了一百零五个窍穴，再有几天便能完工，不过还要再买一瓶清净丸才行。”苏白正思量着修行的事情，忽而却听见道观外响起小黑虎的叫声。

    “通传一声？你这书生把我当成了什么？信不信你虎爷爷掀掉你的头骨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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