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鲁特琴真好听!”耶律南仙赞许道。
“姐姐见笑了,就是再好听,也比不过宣懿皇后的琵琶曲。”阿娜尔笑道。
耶律南仙听罢,不禁豪情朗诵道:
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
灵怪大千俱破胆,哪叫猛虎不投降!
郝思文听了不禁问道:“这是哪位名家的诗?竟然有如此的气魄!”
耶律南仙自豪道:“这非是中原诗词,乃是我大辽宣懿皇后所作。”
宣懿皇后为何人?看官听说,宣懿皇后名为萧观音,生于公元1040年,殁于1075年,她是辽国著名的女诗人,颖慧秀逸,娇艳动人,个性内向纤柔,才华横溢,常常自制歌词,精通诗词、音律,善于谈论,更弹得一手好琵琶,在当世被称为第一。
郝思文心想:“此诗气势雄浑,彰显出北国女子的飒爽豪情,并借打猎为题,表现出雄心万里、威震四方的气概与豪迈,端的是善战的民族。”
席散后郝思文回去休息,只听三更时分(夜二十三点至凌晨一点)有人轻声叩门。
郝思文持起钢枪,赶到院门前问道:“什么人?”
门外那人低声道:“是我,段景住!兄弟快开门。”
郝思文开门看时,却见段景住一身西域装束,正牵一匹雪炼白马。
郝思文疑惑道:“这不是嵬名漠舞的坐骑吗?”
段景住偷笑道:“那小娘们好生的阴毒,一痛火把我烧的狼狈,我若不灭一灭她的气焰,岂不被她小瞧了手段。我要离开此地了,你我既同为大宋子民,就特来向你告辞。”
郝思文叫他稍等后,寻来一壶酒给他道:“这是阿娜尔送我的‘苏合香酒’,是赵官家的专用御酒,权当谢段兄萍水相逢,却能多次相助了。”
段景住吃了一口,大喜道:“果然有家乡的味道!”
郝思文又问道:“段兄预意何往?”
段景住感叹道:“干我们这行的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四海为家走到哪算哪吧。”
来到城门下段景住叫开城门,守城军士认得他是阿娜尔朋友,又见郝思文与他同行,因而没有阻拦。
郝思文对段景住道:“想不到段兄连这的话都会讲。”
段景住笑道:“我在西、北久了,党项语、吐蕃语、契丹语、回鹘语、蒙兀(蒙古建国前)语、突厥语、波斯语、女真语已全都会讲。”
郝思文惊讶道:“不想段兄竟有这等本领,着实令人佩服。”
寥廓的月夜下段景住驰骋白马,消失在了敻无人烟的荒漠中。
第二日一早,嵬名漠舞和炸开锅般寻找宝马,恶狠狠的骂道:“一定是段景住那个该死的盗马贼!若再让我撞见,非把他烧成焦炭!”
阿娜尔见了只得送匹好马与她。
辽夏众人离了城市向沙漠而行,阿娜尔一连送出数里。
临别时郝思文忽然拦道:“其他人但去无妨,只留下逆贼张近国来!”
张近国忙躲到耶律南仙身后,装作听不见一样。
郝思文大骂道:“你个狗贼给我滚出来!我看你能躲到哪去?”
言罢,郝思文持枪便杀过去,琼妖纳延见了挺枪便斗。
耶律南仙忙劝止道:“郝将军稍安勿躁,张近国不过一个奴才而已,我看在阿娜尔面上,就将这厮交由将军处置。”
张近国听了屁滚尿流,忙求道:“我父亲的舅父的外孙的表姐的祖辈生长在寰州(今山西朔州东),当年大辽占领了那里,我就是大辽的子民。”
耶律南仙蔑视道:“你祖宗当年被占据家园时,也似你这般攀权附势吗?我现在已经不用你当向导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了。”
言罢,耶律南仙赶他出队,张近国目瞪口呆,转马便逃,却被郝思文一箭射倒战马,随即被五花大绑的押回城里。
众人离去后,郝思文对阿娜尔感叹道:“我这番算是领教了西、北女子的风采了。”
阿娜尔回道:“游牧民族五岁骑羊,七岁射雕,这种环境造就了她们的坚毅。”
郝思文惊讶道:“想我大宋如此年纪的孩子,有钱的在学堂读书,穷苦的在田里帮忙,父母不过盼个功名、丰收。只怕这一方骑马射箭,一方祈求安逸,最终真应了耶律南仙那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阿娜尔道:“一个国家若无尚武精神,反崇尚男子以阴柔娇弱为美,平日只知涂脂抹粉,反视伟武雄烈之士为粗鄙武夫,这样的民族定然会失去血性,也必然会在面对危难时惊慌失措、呆若木鸡,最终究只能任人宰割。”
正午时分,洛佳协同百十人马整装待发,预要去寻迁徙地,小梅死死拽住洛佳硬要跟去,阿娜尔和洛佳拗不过她,只得让她同行。
众人离去后阿娜尔与郝思文返回阁楼品茶,谈起洛佳与小梅之事后,郝思文才知道,原来十年前他二人迷失方向的难民到此,老国王见他二人无依无靠,就在了阿娜尔身边作伴,三人自幼一起长大,早已经形同血亲。
晌午过后,忽然军士来报,说沙漠中两千多人马杀来,为首大将乃是山遇觉罗,阿娜尔急忙点起人马抵御。
山遇觉罗缘何领兵至此?原来当初元朗被洛佳所杀时,那卢鹏正装死躲过一劫,所以才能逃回李察哥处禀报。
话说当时…
卢鹏慌对李察哥道:“启禀晋王殿下,元将军被王妃和郝思文杀了!“
李察哥听罢大怒,随即气愤道:“那么多人都死了,怎么就你能回来?你肯定是装死来着!”
卢鹏大笑道:“大王英明啊!果真是神机妙算!”
李察哥大骂道:“住口!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随即李察哥便唤来山遇觉罗吩咐。
卢鹏见李察哥不再理会自己,只得小心问道:“晋王殿下,我这帮您寻到了郝思文,又费尽周折回来报信,您看这赏钱…”
李察哥冷笑道:“我现在就赐你荣华富贵。”
言罢,李察哥目视山遇觉罗,山遇觉罗会意后,一刀将卢鹏拦腰斩断。
却说今日阿娜尔见夏兵压境,亲临城上迎敌。
山遇觉罗高声道:“晋王有命,请王妃回大夏完婚,并将郝思文交出,如若不从,生灵涂炭!”
“大胆!”阿娜尔听罢急命弓箭手放箭。
山遇觉罗早有准备,此时已命推过西域炮来,直打的城桓土崩瓦解,军士粉身碎骨。狂轰滥炸刚过,数百“强弩兵”踏开神臂弓来乱射,直射的城上死伤惨重,无力反击。乱箭过后,数百步军急行如飞,攀附上城如履平地,这正是西夏精锐“步跋子”,那步跋子到了城上挥舞夏国剑来乱杀,阿娜尔、郝思文领兵死命相斗,战至深夜方才退去夏军。
阿娜尔与郝思文疲惫的依偎在一起,郝思文深知城内军士非夏军对手,于是郑重道:“李察哥那厮恨的是我,不如明日便缚我出城,想必他也不会为难你的。”
阿娜尔坚定反驳道:“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何况他们也没有这个本事。”
四更(凌晨一时至三时)时分忽然狂风大作,城上军士皆低头掩面躲于墙下,郝思文强抬头来探视城外,却见夏军驻地一片狼藉,军士皆被飓风罩住,霎时雷霆万钧,银河倒泻,城外沙漠有如洪涝崩塌,变作汪洋大海。
黎明时分雨歇分止,郝思文再看城外时,数里之内尽是夏军尸体,那山遇觉罗也已命丧黄泉,城内军士欢呼雀跃,出城打扫战场。郝思文到阁楼去找阿娜尔时,却见她没有睡醒,只安静的躺在床上,于是就坐在床边望等待。
一直快到晌午,阿娜尔依然没有醒来,郝思文自己也靠在床杆上睡着了。又过一阵,郝思文只觉有人在抚自己脸颊,睁眼看时却是阿娜尔所为。
郝思文笑道:“夏军已经退了,昨夜里不知道什么天气,把那夏军全都卷到天上去了,你快点和我去看看吧。”
阿娜尔低声道:“我还想再睡一会。”
郝思文逗她道:“别睡了,再睡大野狼就来了!哦…不对,是大色狼已经来了。”
阿娜尔笑靥如花道:“你呀,总是没个正经。”
郝思文发现阿娜尔气息微弱,紧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阿娜尔道:“没事的,老毛病了,休息一阵就好了。”
郝思文担忧道:“这样不行,我还是去叫御医来吧。”
御医来看诊断后留下一些药物补品,郝思文就一连两日守着阿娜尔端水喂药,闲暇时阿娜尔就教郝思文吹奏笛曲,到了第三日阿娜尔终于身体康复,于是起身梳妆,郝思文透过小窗望见倍感欣喜。
梳妆好后阿娜尔要到园中赏花,却见花草经过暴雨侵袭,如今已是大半枯萎,望见这百花凋零,阿娜尔不禁肝肠寸断道: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郝思文见她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忙安慰道:“娜娜,花开花落总有时,虽然此刻凋零,但终究还会再开的。”
阿娜尔叹息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她们已没有能力盛开了…”
说到此处,阿娜尔不禁流泪叹道: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
长江东。长江西。两岸鸳鸯两处飞。相逢知几时。
郝思文听罢顿感心如刀割,不禁拥她道:“我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抛在沙漠里的。”
阿娜尔没有回答,只是泣不成声,郝思文望她目断魂消,急忙劝慰道:“这里难免触景伤情,还是到城外走走吧,我们再去看看湖水。”
于是郝思文带阿娜尔同乘一马到城外,此时战场已被士兵们打扫干净,水流也被引到别处,郝思文见沙漠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于是安慰阿娜尔道:
眼见风来沙旋移,经年不省草生时。
莫言塞北无春时,总有春来何处知。
阿娜尔听了仍是愁眉不展,没有回应郝思文。
二人赶到湖泊时,郝思文惊见那湖水竟已干涸,阿娜尔感叹道:“天命难违,与命斗、与人斗,却终难与天斗…”
郝思文劝道:“不要紧的,洛佳和小梅一定会找到新的家园的。”
又行一阵,风沙骤止,沙漠在阳光下变的轮廓清晰,呈现为金色的海洋,郝思文带阿娜尔坐到高阜处,欣赏着沙漠难得的安详。
阿娜尔对郝思文道:“郝大哥,我为你跳支舞吧,是我游历大理时学的,一生只为你跳一次。”
只见柔美的沙海上,阿娜尔与沙共舞,那舞姿婀娜优美,轻盈灵秀,婉如孔雀翩翩起舞,直令人驰怀神往,遐思万千。
舞罢,沙漠上狂风又起,阿娜尔流泪道:“郝大哥…我们还能再相见吗…”
言罢,阿娜尔的眼泪早已奔涌而下。
郝思文慌了手脚,忙帮她擦干眼泪道:“不要哭啊,我只是去去就回的。”
阿娜尔泣不成声道:“可这人心的战争,几时又会休止?只怕…只怕到时…”
郝思文劝道:“快别多想了,你大病初愈,别哭坏了身体。”
第二日,洛佳与小梅寻到绿洲而回,城内一片欢呼雀跃,阿娜尔在政厅召开会议,有些长老却执意不肯离开,最终阿娜尔无奈,只得任由个人意愿,最终散去万余人,阿娜尔忧愁不已。
临行前,阿娜尔走过皇宫、街道,重览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又来到花园,不舍的抚着秋千。
郝思文安慰道:“到了新的家园,我们可以再帮你重建一所花园。”
阿娜尔叹息道:“可惜回忆是无法再建的…”
出城后,阿娜尔回望故国,双手抱肩深深施礼,忍不住流泪道:“祖先们,孩儿不孝,我们走了…”
男女老幼听罢无不流泪,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踏上了迁徙之路。
待近傍晚,天边飞雁低行,耳畔驼铃不断,郝思文感叹道:
边城暮雨雁飞低,芦笋初生渐欲齐。
无数铃声遥过碛,应驮白练到安西。
天色渐晚,阿娜尔命停住队伍,寻妥当处让大家宿营安歇。郝思文弄好帐篷后去寻阿娜尔,却见她远远站于高阜土丘之处,郝思文走上前时,见阿娜尔不停的眺望远方,似乎在努力的寻找什么。
郝思文放眼望去,却只见残霞中的万里黄沙,于是问道:“娜娜,你在看什么?”
阿娜尔哀伤道:“多希望我的眼光能穿过这万里山川啊,我已经看不到故乡的影子了…”
“娜娜…”郝思文顿觉心如刀绞。
第二日清晨,阿娜尔帮郝思文缝补好汉服,又将三颗蓝雁翎镶在了他的头盔上。
阿娜尔对郝思文道:“这雁翎是我贴身之物,如今送与你,就如同我一直在你身边,希望就算相隔万里,你也不会忘记我。”
郝思文安慰道:“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一生都会带在身边的。”
阿娜尔欣慰道:“郝大哥,你说如果我可以是个普通人的话,你也不是宋军将领,我们能不能远走西方,寻个远离战乱的净土,一起纵马驰骋,开弓打猎,就那样没有烦恼,简简单单的过一生。”
郝思文听罢许久不能言语,最终感叹道:“那样的日子真如梦一般,只是你我都有太多牵挂了,你有你的子民安危,我有我的报国安邦。”
阿娜尔长叹道:“是啊…也许那种私心只会贻误了锦绣年华…”
言罢,阿娜尔帮郝思文带上头盔。
众人又行数里,郝思文绕队巡视,却忽听前方喊声大作,言说回鹘骑兵至此,郝思文听了急忙赶到前队,只见沙漠上风沙四起,千余回鹘人杀来。
那为首的回鹘将领高声道:“你们胆敢杀我回鹘子民?我今天就让你们全族尽灭!”
阿娜尔见了急忙指挥众军迎敌,洛佳持起双刀带队厮杀,回鹘骑兵不分男女老幼见人就杀,阿娜尔带小梅死命护住弱小,正在慌乱之时,只见远方忽然冲来一骑,刀光闪处回鹘将领头失荒野,随后又一骑赶到,拉开弓箭来乱射回鹘兵,阿娜尔忙招呼众人奋勇冲杀,回鹘人见了失了将领,急忙迅速退走。大战过后,郝思文看那相助的两人时,却是关胜和宣赞。
郝思文只觉恍如隔世,急忙问道:“二位贤弟如何到此?”
关胜欢喜道:“自从云沙关失散后,我与宣赞兄弟每日只在关外打探,后来大将赵隆复夺宣威,我们在擒获的夏军处得知你的下落,寻你的路上又遇到段景住指引,从而才能寻到此处。”
郝思文忙带二人来见阿娜尔,阿娜尔见是郝思文的两位兄弟,就准备端过茶来招呼他们。
宣赞大笑施礼道:“小弟宣赞见过嫂嫂!”
阿娜尔听了一愣,郝思文忙呵斥宣赞道:“你这厮又胡扯,如何这么称呼人家?”
宣赞嬉笑道:“过门还不是早晚的事。”
此时关胜忽然疑惑道:“宣赞兄弟,你是否觉得我们在哪见过嫂嫂?”
郝思文听了道:“关家兄弟,你如何也学这般称呼?”
宣赞却寻思道:“是有几分面熟。”
郝思文笑道:“之前我们不是救过她吗。”
关胜摇头道:“非也,那次嫂嫂带着面纱,与今日不同。”
“哎呀!我想起来了!”宣赞惊讶道。
郝思文疑惑道:“你想起什么了?”
关胜也惊讶道:“嫂嫂莫不是李察哥画中之人?”
郝思文忙问道:“什么画像?”
关胜变了语气道:“我们复夺宣威城后在李察哥住处曾见一幅画像,而那画中战将所穿衣甲、携带兵器,均与宣威迎战的那个会妖法的番将一样,然而…那画中女子却正是眼前的嫂嫂…”
只听啪嚓一声,阿娜尔手中的茶碗摔个粉碎。
郝思文望着她缓缓问道:“你难道真的是那番将?”
关胜以目视宣赞,然后带他走出帐外。
阿娜尔站立不稳的叹息道:“长梦醉人一场空,终究也有醒来的一刻…”
郝思文又悲又怒,抓住阿娜尔的肩道:“你骗我骗的好苦!之前我见了退去夏军的那场风暴时就在怀疑,只是不愿往坏的一面想,我还曾以为嵬名漠舞是那番将,可原来你能在沙暴里安然无恙,是因你本就能操控风雨,不想在宣威城前斩将杀敌的是你,在云沙关外用大雨淹城的也是你!一切在关键时刻击败宋军的都是你!”
阿娜尔流泪苦笑道:“你既然已经清楚,又何必再问我呢?如今你最大的仇人就在你面前,你要杀就杀吧。”
“我!”郝思文顿觉心内五味杂陈,不禁问道:“我们既敌对身份,你干嘛又要救我?干嘛让我对你…”
阿娜尔叹息道:“意到深处,情非得已…若是可以理智,苍天又何必指引我们相识…只恨你我相遇在两国征战中…”
郝思文失落道:“如今我们又该如何面对彼此?可叹你我终归是陌路之人。”
言罢郝思文转身出帐,将张近国绑了交由关胜押送。
宣赞嚷道:“真走啊?大哥就这么和嫂嫂分开了?”
郝思文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去,阿娜尔从后跟来,郝思文见了就将头盔放于沙中,阿娜尔便再没有再跟上来。
于陆宣赞问郝思文为何留下头盔,讲清缘由后,宣赞勒住马道:“大哥你这是干嘛啊?岂不知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可以抛弃、功名利禄也可以抛弃,但却唯独一个情字不可抛弃啊。”
郝思文听了顿觉内心一怔,不禁勒停了马。
关胜对宣赞道:“我们快马加鞭先行一步。”
宣赞疑惑道:“干嘛啊?我还没说完呢。”
关胜笑道:“你这厮这回说的够多、够用的了。”
言罢,关胜猛的给了宣赞马一脚,那马登时急速飞行,关胜也纵马跟去。
郝思文折返回去时风沙四起,却见阿娜尔立于风中梨花带雨,眼中充满了深不见底的幽怨,端的是:
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
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
郝思文顿觉什么其他心思都没了,急忙赶到她身边帮她擦干眼泪道:“我曾说过愿你再也不要如此悲伤,却不想最后给你这种悲伤的人却恰恰是我。”
阿娜尔甩开他的手道:“你对我如此薄情,还回来干嘛?你既然要走,我就再做去晋王妃,就当你我不曾相识。”
郝思文叹息道:“我还会再回来的。”
言罢,郝思文带起头盔,调转马头而去,阿娜尔又吹起了魂牵梦绕的笛曲,目送着郝思文渐行渐远。
飘渺的风烟中,阿娜尔哀婉叹道: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郝大哥,此生没有了我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言罢,那万里的黄沙渐渐消散了阿娜尔的身影。
郝思文纵马追上关胜,关胜懊悔道:“对不起大哥,也许我不该说起画中之事的。”
郝思文低声道:“你也不过是一时想起。”
宣赞哀伤道:“大哥啊大哥!你怎么和嫂嫂分开了?”
关胜喝止道:“贤弟别再说了,你能明白大哥此刻那是怎样一种心情吗?”
宣赞忽然嚎啕大哭,关胜吃惊道:“贤弟你这是干嘛?”
宣赞哭道:“刀山火海我都不带眨一下眼的,可是这事实在太让人揪心了,我要大哭一场发泄出来!”
郝思文望着无尽的沙海陷入沉思,仿佛阿娜尔的身影就在天边起舞,不禁感叹沙漠虽有死亡、绝望,也很荒凉,但阿娜尔的出现就婉如一汪清泉,让人看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