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还好吧…”关胜望着一路无话、近乎失魂落魄的郝思文道。
郝思文叹息道:“家国为重,男儿不可沉迷于儿女私情,我会没事的。”
宣赞道:“没有美人相伴,还要家国有什么用?我倒是觉得不爱江山爱美人来的实在。”
关胜埋怨道:“你这厮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不见大哥正在心烦吗?你偏要哪壶不开偏提哪壶。”
“呃…我还是不说话好了,喝酒!喝酒!酒过喉咙什么烦恼都没了。”言罢,宣赞酒袋抛给郝思文。
郝思文拿过酒来仰天痛饮,关胜忙劝道:“大哥不可如此忧闷啊,接下来还有很多仗等着我们打呢。”
郝思文笑道:“不碍事的,我痛饮一番就好了。如今宋夏战事紧急,我们接下来该往何处啊?”
关胜回道:“枢密直学士(职称,类似负责军政的军委)陶节夫新败,夏军乘胜追击攻打萧关(今宁夏固原东南),朝廷已派曾威震灵州(今宁夏吴忠市境内)、令西夏胆寒的大将折可适前往迎敌了。”
宣赞也道:“这折可适是杨业杨老令公妻舅家的后人,也就是杨令公之妻折赛花折太君(同佘太君,因其是陕西人,西北人将“折”读作she一声,所以后世被传为“佘太君”)的族人,有他前往定然万无一失。”
关胜又道:“赵隆将军已命大将燕哲领兵接应折将军了,想必此刻已经将击退夏军。”
来到宣威城后郝思文拜见赵隆,又将张近国押入城内大牢听候发落,赵隆因见关胜与宣赞寻到兄弟,又因他们复夺宣威城时立有大功,所以就赏赐了他们金银酒肉做贺,又命军士又送三大盘烤羊肉给三人。
宣赞拿起羊肉大口往嘴里送,关胜吃了几口也连连夸赞,他拿过一盘递给郝思文道:“大哥快点吃些吧,这可是西域特有的美味,在中原是很难吃到的。”
羊肉放到郝思文面前,他眼中似有泪圈闪过。
“大哥…你怎么了?”关胜察觉了这一幕。
郝思文叹道:“娜娜知道我最喜欢吃烤羊肉了,她每次总是亲自烤好为我送来…”
关胜听罢唏嘘不已。
最终郝思文也没动几块羊肉,倒是宣赞将剩下的羊肉风卷残云般吃了。郝思文只是抱起酒坛独饮,最终酒醉昏倒。
关胜叹道:“最近还是别让大哥喝酒了。”
当夜三人在帐内休息,半夜时郝思文忽口呼阿娜尔之名惊醒,那边宣赞仍是鼾声如雷,关胜却已清醒。
关胜忙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郝思文朦胧道:“这是在哪里?”
关胜回道:“我们已经回到宣威城了,哥哥如何忘了?”
郝思文伤感道:“我还觉得一睁眼就在西域房间里,仿佛天一亮,打开门就能见到娜娜…”
第二日,赵隆因大将燕哲迟迟不归好生心疑,于是命关胜三人前往打探。关胜因怕带的人多容易被夏军察觉,所以只与郝思文及宣赞隐蔽而行。
路过云沙关时郝思文惊愕,只见云沙关已不复存在,半边土山都被轰踏崩裂,整个城关破烂不堪倒塌在一边。
郝思文惊讶道:“当初战况惨烈真是可想而知。”
三人星夜兼程几日,忽然天降暴雨,由早至晚不曾停歇,桥梁道路尽毁,沙土之上泥泞难行,三人费解周折方才绕到萧关前踏口处。一到踏口三人失色,本以为结束战斗之地却是兵马横行,瓢泼大雨中夏军将宋军团团围住。
三人急忙挥舞兵器去救,关胜挥舞大刀从后方冲击夏军,郝思文与宣赞左右开弓箭如雨下,夏军见是赤马青袍用大刀者尽皆避让,宋军得关胜等人冲阵,顺势从缺口突围而走。
身后夏军紧追不放,为首冲出塞尔肯来手挥宝剑乱杀,关胜见了愤怒,忙单刀向前。塞尔肯仗着人多哪里惧怕,只预将关胜生擒回去,郝思文和宣赞急忙拉开弓弦相助,直将塞尔肯羽翼、牙将(相当于警卫部队指挥官)连连射倒。
关胜深入重围不得脱逃,那边宋军已大半逃走无几人复回,郝思文见事急,急忙挥舞钢枪冲杀,二人合力方才突围,宣赞在后乱射敌军,塞尔肯不肯放过三人,紧随身后全力追赶。
关胜忙对宣赞道:“兄弟不可复回纠缠,快快赶上我军队伍。”
塞尔肯一马当先,宣赞见了连发两箭,塞尔肯持盾接连挡掉。箭法不中,塞尔肯追赶更紧,宣赞窥得较近,背转身来一箭飞去,塞尔肯举盾不及,急向侧面闪躲,那箭擦过脖颈鲜血溢出。
宣赞再待取箭时却发现箭袋已空,身后塞尔肯早到,举起剑来便砍宣赞,正在这措手不及之时,宣赞忽的转过头来炸雷也似大吼一声,正是面似恶鬼,气如魑魅,塞尔肯始料未及,吃一惊倒仰下马去,宣赞见了大喜,提起钢刀便砍,只见刀落处,塞尔肯身首异处。
夏军见失了大将急忙退走,宣赞拉起缰绳追上关胜,此时关胜与郝思文本望见塞尔肯差点砍翻宣赞,从而万分焦急,却未想敌将反被宣赞斩了,不禁连连夸赞。
关胜大笑道:“不曾想兄弟还有这般的杀手锏,简直比我的回马刀还要有效,关某真是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郝思文也笑道:“我自学武以来,还不曾见过谁能用此奇招,宣家兄弟真是武学新家。”
宣赞从容淡定道:“我宣赞绝非是浪得虚名!”
三人奔宋军撤走方向而行,未赶出多远,却见一个少年骑匹小马立于当道,这少年对三人高声道:“三位将军速随我来!”
只见这少年宋军装束,年龄才不过十岁上下,可那气质彷如久经战阵的老军。三人惊讶,心想其他宋军尽皆退走,却从哪里跑出一个娃娃兵来?这少年方真是胆大,竟敢一人留在此处接应,这真是让其他宋军颜面扫地,因而三人相视而笑。
关胜笑问道:“小将军是谁的部下啊?”
那少年气若泰山,昂首抬头道:“我乃大将折可适族弟折可存是也!方才见三位英勇非凡,因而在此接应,三位小将军且速随我来!”
言罢,折可存驰马便走。
关胜对郝、宣笑道:“不怕起点低,只怕志气高,这小娃娃还真有折家将的气魄,反称我等为小将军。”
宣赞回道:“我在朝中多有所闻,折家世居云中(今山西大同),为一方豪强大族,自受太祖(赵匡胤)许以世袭的特权以来,父子兄弟相继世袭府州,为我大宋镇守西北边陲,世出名将,只是不想今年四十多岁的折可适将军竟有这么小的一个族弟。”
郝思文赞佩道:“自古道‘初生牛犊不惧虎’,我观这少年还真有长者都少有的勇士风采,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国之栋梁呢。”
跟随折可存赶上大队后,燕哲引关胜三人拜见折可适。
折可适主动施礼道:“多谢三位将军方才相救,否则今日定吃大败。”
关胜三人回礼后,折可适又叹气道:“连日大雨冲毁了道路,因而拖延了行军速度,不想奸贼李察哥竟用此时布好军势伏击了我们,果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中敌奸计,悔之晚矣!”
关胜劝道:“好在我军损伤不大。”
折可适道:“虽然我军新败,然我并不甘心,我料夏军定会进攻临宗寨(今兰州市永登县连城镇牛站村、河桥镇山岑村一带),以此来巩固他们在河湟的势力,湟州知州辛叔宪与我相识,三位小将军又英勇非凡,不知可否前往相助?”
三人齐声愿往,于是折可适修书一封与关胜。因三人皆无兵权,折可适就修书与赵隆,请大将燕哲携带五百军士,随即自己部将陈宗元起兵八百前往。
临行时折可存亲送关胜三人道:“有朝一日我长大成人,也要成为你们一样的猛将!”
三人皆欣然欢笑,关胜对折可存道:“若真有那一日,我们愿与小将军一同驰骋天下。”
折可存施礼道:“三位大哥前程保重!”
于陆关胜将青龙刀挎住,拿出一副书简来看,郝思文问道:“这书简似乎很珍贵,兄弟看的是什么?”
关胜笑道:“《孙子兵法》,小将军折可存所赠。”
郝思文笑道:“匹夫之勇不过敌百人,精通战策却可敌万人,这小将军还真有大将之才。”
宣赞道:“折可适是我大宋西北名将,如今连他都战败了,朝廷怕是再难找出得力将领了,这个百姓们以为不堪一击的西夏小国,却让我军尝透了苦头,想想那些说大话的蠢材,可真是井底之蛙标榜自大。”
郝思文也道:“虽然百姓只听朝廷传言,认为西夏是个弹丸小国,但其实西夏的国土不比我大宋小多少,只是人口、经济不及大宋而已。”
关胜感叹道:“西夏用少于我方的兵力却能打的旗鼓相当,逆转了我军的压制形式,李察哥那厮真的是用兵如神吗…”
郝思文对关胜道:“依兄弟之见,此番战役胜负如何?”
关胜回道:“我大宋毕竟占军力、财力优势,若比根基却是胜于西夏,只是这决断胜负的关键往往是国君、将领,所以最终胜负仍未可知也。”
却说李察哥接连击败陶节夫及折可适,从而三军士气大振,军士们皆已不再惧怕折可适,各个争相待要再战,李察哥就命宴犒劳三军。正在欢喜之时,忽有军士来报,言说大将塞尔肯在乱军中被宣赞所杀,李察哥听罢大怒,忙问关胜是否同行,军士回禀正有关胜与郝思文在内。
李察哥听了三人名字怒火冲天,直用尚方金锤将木桌砸个粉碎,大怒道:“这个三个贼匹夫屡次在我欢喜时泼来冷水,着实的可恶!若不杀之难解我很!”
此时的关胜已命郝思文去见辛叔宪,自己则与燕哲、陈宗元先行赶往临宗寨救援,而辛叔宪也正命大将李宁点五千精锐铁骑出征,他见到郝思文持书至此十分欢喜,就命李宁与燕哲、陈宗元合兵攻击夏军。
此时的临宗寨已被近万夏军围个水泄不通,关胜等人星夜兼程赶到临宗寨的必经之地乳酪河(今宁夏回【河蟹】族自治区境内黄河支流清水河)时,燕哲急命众军准备进攻。
关胜谏道:“李察哥那厮诡计多端,前次我军中计被伏,此番应当谨慎而行,可派哨探查清虚实后再做决断。”
燕哲与陈宗元商议后从其言,果不其然发现夏军早有准备,河西险要处正有千余伏兵埋伏。此时大将李宁已领兵至此,众人见过后关胜献内外夹击之策,从而带郝思文和宣赞挑选精壮军士一千,大张旗鼓向伏兵处而行,李宁等则偃旗息鼓在后等待。
夏军首领多赛利见关胜领兵至此,忽然发起号炮,四下里伏兵齐出,待要将宋军围剿。只见关胜将那弓弦拉的满满的,嗖的向天空发起号箭,随即李宁等人率铁骑杀出,直冲击夏军后方。宋军以铁骑为先锋,而夏军多是弓手、步军,如今被里外夹击弓手失去了距离优势,步军也尽被刀砍马踏,多赛利见了手足无措。
燕哲纵马挥刀直奔多赛利杀来,那多赛利手疾眼快,手起飞斧正好打中马头,那马直向前扑倒,燕哲飞身跳下马来,持朴刀便与多赛利相斗。斗到六七合多赛利不敢纠缠,望险峻高坡舍命而走,宋军骑兵难以上坡,燕哲步行追赶上去。那多赛利健步如飞,燕哲见追赶不及转身预走,却不提防多赛利从后飞斧抛来,正砍中燕哲右背,燕哲只得单手持刀相斗,不五合多赛利一刀结果了燕哲性命。
关胜跃起赤兔马赶来,望见燕哲被杀双眼冒火,冲多赛利大吼道:“贼将休走!看我不活劈了你!”
多赛利见了转身便逃,关胜驰骋赤兔马时却因地势险峻难以追赶,那边夏军被杀的溃不成军,郝思文急喊关胜勿追,关胜怒气难消却不得已而回,陈宗元就命收回燕哲尸体,李宁再起大军向临宗寨杀去。
李察哥听闻忽有援军从后至此不禁大惊,从而急命众军阻截。关胜、郝思文、宣赞带两千铁骑冲阵势不可挡,夏军望见青袍赤马用大刀者尽皆惊惧。
李察哥咬牙切齿道:“关胜啊,关胜!你跑这和我练胆来了?”
李察哥急命夏军暂缓围寨之势来攻关胜,关胜见了仰天大笑,随即一声号炮,李宁、陈宗元带大军从后赶来,直将临宗寨附近夏军拦住。临宗寨主将王锋见宋军援兵至此,急命寨内出兵相助,话音刚落,直从寨内当先冲出两员猛将来。
只见左首那将年方十八九岁,怎么生打扮?正是:
头戴朱红漆笠,身穿绛色袍鲜,连环锁甲兽吞肩。
抹绿战靴云嵌,凤翅明盔耀日,狮蛮宝带腰悬。
狼牙混棍手中拈,凛凛英雄罕见。
此正是山后开州(今辽宁省丹东凤城市)猛将秦明,他先祖乃是当年辽国割据燕京时的中原百姓,然而秦明随处辽国,却自幼视自己为大宋子民,后因其在大宋的一支族人累世为军官,从而得以回归中土。秦明生长于辽国,素有游牧民族风气,所以性格暴烈,声若雷霆,更善用游牧民族之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因而大家都唤他做“霹雳火”。
又见右首那将十七八岁,身材七尺以上,面圆耳大,唇阔口方,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正是:
生居河北最英雄,累与朝廷立大功。
双凤袍笼银叶铠,飞鱼袋插铁胎弓。
勇如袁达安齐国,壮若灵神劈华峰。
马上横担金蘸斧,索超名号急先锋。
此正乃北京大名府(今河北邯郸大名县)猛将索超,因他生性急躁,撮盐入火,为国家面上只要争气,每战必要当先厮杀,所以众人都唤他做“急先锋”。
这两员虎将飞马当先,直挥奔李察哥中军杀来,二人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李察哥看的心惊胆颤,急命身前两员大将格莱、籍辣哲巴迎敌。
只见秦明单搦格莱厮杀,索超独拒籍辣哲巴,秦明、索超勇猛异常,哪个还敢再近身来,未及三十合,秦明挥舞狼牙大棒连盔透顶将格莱打个脑浆迸流,飞下马去。籍辣哲巴因失了同伴大为心慌,转身便向夏军阵中逃窜,索超在后一箭中其手臂,随后举起大斧便向他天灵劈来,只见斧到处血光四溅,番将头颅分作两半。
这边关胜直杀的夏军向四野里奔逃,郝思文遥见李察哥麾盖,想起他命人攻打城池逼迫阿娜尔,又想起他命阿娜尔攻打宋军,令自己不得与阿娜尔厮守,这种种的过往直将阿娜尔那幽怨的眼神浮在自己心头,想到这里郝思文不禁怒火中烧,提起钢枪死命奔李察哥杀去。
李察哥见秦明、索超将到,郝思文也从侧面赶来,不禁是惊恐万分,手足无措。夏军阵中忽转出女国师尔玛格依将李察哥挡在身后,只见她手中拿起一把银铃往宋军阵中一撒,霎时震耳欲聋般嘶鸣响起,赶来的宋军尽皆捂住耳朵躲避,尔玛格依急忙护着李察哥退走。李察哥望着战场上的宋军势不可挡,夏军溃不成军,无奈下只得下令撤退。
夏军退后,临宗寨守将王锋向李宁相谢,问及战事详情时,李宁言说关胜三人勇猛,王锋就要向朝廷申报关胜三人战功,李宁寻到关胜时,却见他正用马车装起燕哲尸体。
关胜叹息道:“此战随挫动夏军锐气,但我军也折损了大将,我等已无心庆功,只想快些将燕将军安葬。”
李宁听罢深敬关胜义气,于是关胜、郝思文、宣赞护送燕哲尸首回宣威城复命去了,陈宗元也自回折可适处禀报。关胜等人到了宣威城后,赵隆见燕哲战死万分心痛,就命人将其尸体运回故乡好生安葬。
却说此时宋枢密直学士陶节夫听闻夏军战败,高兴的差点蹦上房梁,他欢喜道:“之前与李察哥交手一直占不到便宜,如今挫动夏军锐气,我军正是士气大振,若不趁此追击夏军,我在朝廷的地位岂不难保?”
陶节夫思前想后琢磨了一番后,终于拟定了计划,他心道:“河湟战场的李察哥太难对付,不如到东线攻打西夏的灵州和都城兴洲(今宁夏银川),此事若成,一者可挽回我在塞门寨战败之辱,二者河湟战事圣上虽然没有怪罪童贯,但是必定会对其不喜,我即为左仆射(相当于国务院总理)蔡京一派,若此番能立得大功,蔡大人的地位也好压过童贯。”
宋崇宁四年、夏贞观五年(公元1105年)五月,陶节夫向朝廷申报攻取兴、灵二州之意,左仆射蔡京大喜,急忙帮其进言,宋徽宗赵佶从其言,于是朝廷命陕西沿边各阵储备粮食备战。
此时西夏皇帝李乾顺得知此事后,先命大将往利日责在东线战场率先攻打陕西诸阵,令其不能安心储粮,再命晋王李察哥、溪赊罗撒、多罗巴合兵攻打河湟北部,使其难以相顾。
东线战场顺宁砦守将刘延庆(今陕西省延安市顺宁镇)闻之夏军将到惶恐无措,帐内诸将更是无言以对,只见刘延庆之子刘光世出列献计,这刘光世年方十六七岁,乃是保安军(今陕西志丹)人士,累代的将门之后。
刘光世镇定道:“父亲无需忧虑,西夏如今随分东西两线作战,但诸位不可被其表面形式蒙蔽,先前我军在东线战场一路告捷,何惧之有?如今东线夏军反扑不过是虚有其表,我保举三位大将至此,顺宁砦定然万无一失。”
刘光世见是亲子谏言,忙呵斥道:“你年幼无知,不可在此胡言乱语,仅凭三人就妄想决定胜负?”
刘光世坚定道:“我保举的三人,一位是今年二月于蒿平岭(今陕西米脂县境)斩杀西夏监军驸马的韩世忠,另外两位则是不久前临宗寨大捷的秦明、索超,他三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猛将,如今正好可为父亲所用。”
刘延庆不耐烦道:“休要在此信口雌黄,他们非我部下,如何能调用?”
刘光世更是厌烦道:“如何却又调用不得?父亲乃是童贯童枢密使(总参谋长上将兼军委副主席,政治局委员)爱将,韩世忠不过一员小将,调他来此轻而易举,至于那秦明和索超更是近乎白身,他们的主将王锋又是个什么东西?芝麻绿豆点小官,他敢和你说半个不字?”
刘延庆心烦道:“一派胡言!他三人我略有所知,皆是如你一般的黄口小儿!我诸将都未发言,你一个小儿却敢妄议军机?来人!将他给我轰将出去!”
刘光世大怒,义正言辞的高声道:“若是不胜,愿斩吾(我)头!来人!立军令状来!”
刘延庆禁止不住,手下众人又哪个敢轰走刘光世,于是只得由他立了军令状。刘延庆无奈下只得向童贯借韩世忠来,果不其然,未费吹灰之力韩世忠便到此地,再向王锋索要秦明、索超时,那王锋更是欣然允诺。
六月,夏军主将往利日责率军攻打顺宁砦,韩世忠屡出奇谋令夏军数度无功而返,待到夏军消极之时,刘光世带韩世忠、秦明、索超一举出击,直杀的夏军人仰马翻,仓皇逃命。刘光世乘胜追击,直击夏军主力,因此不仅解了顺宁砦之危,更让往利日责也无心再战,带部退回西夏。
“刘光世”、“韩世忠”究竟为何人?看官听说,他们正是南宋时期赫赫有名的“中兴四将”中的两员,另外两人分别为“张俊”及抗金名将“岳飞”。
再说宣威城内,关胜、郝思文、宣赞正在演习武艺,忽有赵隆部将来唤,三人到了政厅方才知晓,原来湟州知州辛叔宪因得知李察哥要攻打湟州北部蕃市城(北宋施行“以夷制夷”,利用边疆少数民族组成部队的城市),因而送书信来借取关胜三人,关胜三人得知后争相要往,赵隆欣然应允,就将他们提拔为裨将,又赠七百军士相随。
七月中旬,李察哥携同多罗巴率军两万攻打蕃市城。两军对阵,关胜纵马提刀列于阵前,但见天神仪表,威风凛凛,宋军见了无不夸赞,夏军望见尽皆胆寒。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察哥大怒道:“此人屡次犯我虎威,阵中战将谁若能生擒此贼,我定保举他为国之重臣。”
话音刚落,夏军阵中两马齐出,正是番官符远洋、卡松一。二人挥刀向前迎住关胜,关胜力敌二人全无惧怯,斗了十余回合两个番官渐渐不敌,宋军阵中转出宣赞,拉起弓弦一箭将卡松一射穿左眼。
符远洋惊惧骂道:“贼将安敢暗算吾兄?”
话音刚落,符远洋心窝早着一枪,被郝思文刺死马下。宣赞上前生擒了卡松一,关胜见了趁势挥军上前,因此夏军吃了一败,退军数里。
回到城内,辛叔宪将卡松一枭首示众,又重赏了关胜、郝、宣三人,关胜就将所赐金银全部散与部下,只留下酒肉与郝、宣庆贺,郝、宣见了也同关胜般将金银送与众人。
此后夏军接连攻打几次皆是无功而返,李察哥见东线的往利日责虽然战败,但宋军却也储粮失败,从而自己无心恋战,只带军退去。
却说自宋夏双方三月交战以来,虽然夏军未获全胜,但宋军也只能疲于防守,后勤补给又令宋朝难以为继,童贯也因与蔡京的矛盾不行陶节夫之计,从而进攻兴、灵之计不了了之,宋、夏至此也都暂时休战,从而李察哥“围魏救赵”之计成功。
关胜三人回到宣威城后,赵隆言说朝廷下令将张近国就地处决,因而关胜三人来到牢中去看张近国,张近国望见关胜三人带酒菜来此,因而大喜。
关胜问张近国道:“你这厮为何如此欢喜?”
张近国笑道:“你也知道来孝敬本大人了?看这有酒有肉的就知朝廷没有怪罪我,我在朝内朋友多着呢,我就知道不会有事的。”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宣赞大笑道:“是啊!我们是来孝敬大人的,您多吃些,吃饱了好上路!”
张近国望见那饭里有鸡有鱼,就着那壶酒就大吃起来,边吃边笑道:“想我早年在朝中为官,那是天天有酒有肉,生活真叫个滋润,本待多纳妻妾时却被朝廷派到西北,真他娘的晦气!如今我要回朝为官了,你们三个若好好孝敬我,我就保举你们到我帐下,到时混他个几年,也能同样的山珍海味、荣华富贵,想收拾谁就收拾谁!想要哪家婆娘就要哪家婆娘!”
三人听罢不屑而笑,关胜冷笑道:“就是你们这群为官不仁的蛆虫坏了我大宋百姓,我等有朝一日定然斩尽你们这群黑心奴才!”
张近国停下碗筷,不满道:“这怎么说话呢?当官的哪个不是如此?你们又能怎么地?不服气起义去!”
关胜蔑视道:“你还是个狗屁官员?当初你这奴才定是贿赂的官位,你无德无能,心中又无大志,论及智谋更是驴鸟一个!你还当真你们这类人没有报应了?”
张近国喝了口酒,故作猖狂嚷道:“说那没用,不服起义去!”
关胜仰天大笑道:“我们是否起义就不用你这奴才操心了,若这天下不平,但凡有点血气之人都会起义,而你这妄图坐在官位,认同、欺压百姓的蛆虫是见不到那天了!”
张继国嘴里塞的满满的,嘟囔道:“不服起义去!”
宣赞大笑道:“这驴鸟好生的蠢笨,说到这份上还听不懂话中之意。”
郝思文也笑道:“你慢慢吃吧,吃完了准备准备,一会送你去地府。”
“地府?!”张近国直呛的把饭菜全都喷了出来。
郝思文冷言道:“你说自己为官多年,却如何不知这牢中有个名堂叫‘断头饭’?你以为时至今日还有谁会看你?没有人了!只有我们三人念及云沙关的那点情义才来看看。”
张近国听了手忙脚乱道:“怎么可能呢?我凭什么是这样的下场?我不当宋朝的官了,我是辽国的耶律近国大将军!你们不能杀我,要杀我你们也得问过辽国再说!”
宣赞大骂道:“去你娘的野驴进国!你这厮早就该死!”
话音刚落,只见牢子(狱警)已经来提张近国,张近国见了绕房奔跑。
郝思文冷笑道:“这厮还能跑到哪去?都说狗急跳墙,但这里连墙都没有啊。”
关胜对张近国怒道:“你这厮好歹也当过大宋将领,就不能死的有尊严些吗?”
那张近国丝毫听不进去,仍是做垂死挣扎,两个衙役直将他横拽倒拖到了刑场,那边监斩官判了个斩字,刽子持起明晃晃的大刀就要行刑。
张近国心胆皆裂,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救命啊!!!”
喊声刚起,刀锋已至,一片血光中张近国的头滴溜溜的滚下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