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窃国 第八十五章

    明净观的风格跟边城这边有些区别，边城这边情况特殊，一方面是这边的风气，另一方面也是这边的气候问题，建筑风格多半是粗犷的，而明净观虽说是建在山上，虽说不至于造的美轮美奂，却也看着颇有些江南那边的风格。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明净观在边城这边立足也有几百年时间了，最初的时候，却是一个云游的道士，到了这边之后，据说是心中一动，看着玉屏山竟是悟道了，因此，便在玉屏山停留了下来，找当地的大户募捐了一笔银钱，又找附近的百姓做工，将道观建了起来。

    那道士本是江南澄心观出身，因为边城这边找不到合适的营造师傅，找人画出来的图纸都不合他的心意你，后来便干脆按照澄心观的堪舆图纸，几乎是依样画葫芦一般，将最初明净观建了起来。

    后来，明净观在当地影响力越来越大，自然也会经常会扩建修缮什么的，一直以来也是按照原本的风格延续了下去，因此，这边看着是道观，但是很多地方竟是与江南的园林有些仿佛，因此，即便是当地人不信道，光是这边的景致，也是值得他们来一趟，赏玩一番的。

    天京却是在中原腹地，那边的建筑风格从来都是偏向于恢弘大气，倒是与江南颇有些不同，因此，宜阳郡主看着也破觉得有些新鲜，转头就跟秦昭说道：“这道观倒是建得不错，颇有些可取之处！唔，玉屏山也是个好地方，回头在这边找个合适的地方，咱们也在这边建个别院吧，偶尔过来玩玩也是好的！”

    秦昭笑道：“还占地方建别院呢，这边适合建房子的地方，早就叫明净观陆陆续续买下来啦！不过，玉屏山虽说不错，别的地方也还可以！说起来，我之前买了一个山头下来，叫人在那边建了个庄子，去年那边的管事说，竟是在山中发现了温泉，你若是喜欢，回头便带你过去看看，你觉得如何？”

    宜阳郡主眼睛一亮：“竟然还有温汤，早知道如此，今儿个就该过去看看才是！”

    秦昭摇了摇头，说道：“那边远了一些，而且地方还没建好呢，不过，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了，回头冬天的时候，令月你若是觉得边城那边苦寒，可以带人到那边过冬，却是挺不错的！”

    宜阳郡主先是心中一动，继而也是摇了摇头：“这怎么可以，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自然是子容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既然子容你要留在边城戍守，哪有我带着人跑出去享福的道理！”

    秦昭听宜阳郡主说得恳切，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他柔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令月待我这般真心诚意，实在是叫我无以报答！”

    宜阳郡主含笑道：“夫妻之间，还讲这些作甚！等到那边建好了，子容你可得一定带我去看看！天京附近大汤山上倒是有不少温泉，只是开国多年，好地方都叫别人给占了，父王当日想要购置一处，却是没能如愿。之前去了几次，还是因为圣上带人去大汤山行宫那边避寒，母亲带着我过去，才算是享受了几回呢！”

    秦昭笑道：“只要有地热，地下又有水系，自然就能挖出温泉来，那山头如今都是咱们家的了，回头多叫人查探一番，开挖几个泉眼出来，回头便是别人羡慕咱们了！”

    宜阳郡主也是一笑，说话间，已经差不多到了明净观的门口，门口自然有知客道人迎了上来。秦昭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不过明净观这边一向消息灵通，秦昭与宜阳郡主虽说穿的都是便服，但是很明显，衣料都很好，秦昭穿的虽说是一身青衣，看着很是朴素，但是上头却能够隐约看到用同色的丝线绣出来的暗纹，腰间悬了一块压袍的玉环，玉质也是不凡。

    宜阳郡主身上的衣衫也就罢了，因为要出门，因此穿的却是一身改良过的胡裙，窄袖束腰，裙摆也开得不大，脚上蹬着一双粉底鹿皮靴，头上也不过是用两根碧玉簪梳成了一个比较简单的堕倭髻，耳饰却是用细细的金丝串了一粒打磨成水滴模样的红宝石，看着很简单，但是，那宝石极为通透，颜色如同鸽血一般，却没有用来镶嵌，而是随便穿了孔，用金丝串起，自然叫有心人心中有数了。更何况，两人虽说不至于前呼后拥，但是实实在在后面还跟了不少人呢！

    不管是佛寺还是道观，知客的都是眼光毒辣之人，别以为这些出家人就真的什么四大皆空，佛祖道祖面前人人平等了，那是瞎话，这年头的佛寺道观固然没有像后来一样，几乎完全不管什么信仰，完全世俗化，只知道问游客香客弄香火钱，但是很显然，有权有钱的人得到的待遇肯定跟那些寻常的香客不同。

    这会儿，知客道人就是很快上前相迎，对上一行人，直接作揖行礼：“无量天尊，诸位善信，小道这边有礼了！”

    秦昭含笑道：“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那知客道人赶紧说道：“当不起善信道长之称，小道道号静泓！”

    秦昭点了点头，又问道：“原来是静泓道长，不知今日栖真真人可在观中？”

    栖真真人是明净观的这一代观主，也是这边有名的道家高人，每每开坛讲道，玉屏山附近的人几乎是蜂拥而来，秦昭听说过他的名声，不过却从来没见过这人，这回既然来了，自然也想见一见这位在边城这边颇有盛名的真人了。

    宜阳郡主站在秦昭一边，她对这边不甚了解，自然是由得秦昭安排。

    静泓道人赶紧说道：“观主今日正在观中，还请诸位善信先进观中上香，小道这就去禀报观主！”

    秦昭颔首道：“那就劳烦道长了！”

    静泓道人伸手一引：“诸位善信，请！”说着，引着秦昭一行人往观内走去。

    道观与佛寺多有不同，佛寺拜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佛陀菩萨，但是道观却是不同，道家的神仙实在是比较多，拜三清拜什么帝君的也有，但是，更多的道观，拜的还是自家的祖师爷。这明净观便是如此，明净观的第一任观主出身江南澄心观，澄心观的祖师爷乃是许玄光，被后来封为天师的人物，澄心观这一脉又是折腾了一番，将许玄光封成了承微玄化天君，为他们这一脉的祖神，因此，明净观拜的也就是这位祖师爷。

    这个世界的神仙谱系跟秦昭所知道的有的有些相似，多半就是那些先天的神圣，都是差不多的，都是什么元始天王，三清六御什么的，官方正式祭拜的也是皇天后土，昊天上帝，但是道家各个支派，有的直接认了自家传承的是某个先天神圣的道统，有的就是自家祖先直接成了仙神，颇有些混乱之处。

    你这边说自家祖先做了天师，那边便说自家祖先是真君，甚至还有搞出什么帝君来的，但是也就是各家自说自话，多半没有真的得到皇帝的册封，因此，也就是民间传扬，准确来说，其实算不得合法，不过那会儿道家也算不得什么正式的教派，何况那会儿道家都是以家族的方式传承，算着都是各家的家祠，因此，上头也不会多管。。

    后来佛法传到中原，道家各个支派才算是统一了立场，弄了个道教出来对抗佛教，好在两个教派都没有真正兴盛到那种足以影响到天下的程度，也就是民间信仰而已，虽说两家都想着成为官方敕封的国教，但是都没能如愿。

    边城这边情况特殊，佛教的那些理念在这边实在是吃不开，一方面，这边民风彪悍，谁家跟你讲什么四大皆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话，保准有人会直接抽出刀子来砍过去！你这边放下屠刀了，人家那边等着砍过来呢！另一方面，这边本来就地广人稀，因为年年都有人战死，谁家人口都不算足，自家种地放牧养活自家还显得人手不足呢，谁肯出家啊！何况，官府那边更是不允许这个，大家都跑去做和尚了，谁去当兵呢！

    道家却是不同，佛家是广开方便之门，只要你有心，就能剃度，当然，能不能拿到正式的度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是道家对于门人的要求却比较高，不是什么人跑上门来，都能出家做道士的，人家眼光高着呢！

    而且，明净观走的都是上层路线，历代明净观的观主，跟边城这边都督关系都不算差，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有合作关系，有了这么一重关系，尽管这附近之前也有寺庙什么的，结果却被明净观压得抬不起头来，后来，玉屏山附近的那个寺庙遭了山火，住持因此圆寂，寺里面的和尚连地契什么的都拿不出来了，被明净观抓住了机会，直接将那个寺庙的地皮产业都买了过来，从此算是一家独大了。

    在主殿那边敬了三炷香，那边观主栖真真人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