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东南角的风之城内,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前走来,所经之处莫不自危,远远避向两旁。为首的少年一边享受着人们对他的“尊敬”,一边搜索着能让自己提起兴趣的事。
“少爷,你看那不是奴隶二人组吗?他们竟然上桌吃饭了!”身后随从指着右前方的面摊吃惊道。
少年侧目看去,目光所及便似凶神开道,先前还在各自忙碌的人群瞬间为其腾出视野。
那张方桌围坐了三人,一人背朝众人,看不见相貌;对面两人一胖一瘦,都是皮肤黝黑,衣衫破烂,却也收拾得干净,刚才随从所指即是他们。
此时早已过了饭点,三人却缩在这个面摊前忘我地吸着面条,浑然不觉众人目光已聚向此处。直到偌大的地盘只剩下他们酣畅的吮吸声,胖个儿才抬头瞄了眼前方。
这一看着实把他吓得不轻,连忙道:“是少城主。”其余二人方才停止动作,抬起头来。
“大胆!见到少城主竟然不下跪!”先前的随从吼道。说话的当口,少城主一行已来到三人跟前。
胖瘦二人急忙拜倒在地,连声告罪。这一声连带把围观群众吓得够呛,纷纷跪下来,眼中尽是乞求宽恕之意。却见三人中最后一人动也不动,甚是引人注意。
这随从本不打算把旁人牵扯进来,只想戏耍下胖瘦二人,此刻也不由得怒气顿生,抬脚就要往端坐之人腰上踹去,还未出腿,就被少城主挥手制止了。
除了些贵族人士常干的事外,这少城主还有一大爱好,便是碰着什么新奇有趣的事,就定会凑凑热闹。今日闲来无事,又在城中游荡,方才感叹近日无趣至极,就听到下属嚷道那胖瘦奴隶二人组上桌了。一瞧之下,顿时来了兴致。
不过,面对如今这番情景,这个敢公然不服从自己的人更能吸引他的注意。
胖瘦二人见事不对,正要提醒同坐之人,却被少城主抢先道:“奴隶上桌吃饭分明是对律法的严重藐视,当斩!何况是已被开除奴隶籍的你们,纵使凌迟都不为过!”他从这两个软柿子捏起,由不得那男人不采取点行动。
“回少城主,刚才承蒙这位大人瞧得起,愿意与我们一桌用餐。我们本打算就地解决,转念一想,若是这样做了,就是失了本地的礼仪,这才大胆上桌的。还请少城主明察。”较瘦的奴隶似乎明白少城主的意图,不卑不亢道。
此话一出,震惊了所有的人。
胖瘦二人可算是本城中最出名的奴隶了,只因为他们跟的八个主子,都先后因奇怪的缘由突然死去,导致没人再敢拿他们作奴隶使。城主听闻此事还特地赐了他们“奴隶不如”的身份,并勒令二人只能以行乞的方式在城内生存。
之后他们的事迹被传的更为邪乎,若是跟他们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诅咒而死。为了不被卷入诅咒,大众都是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所以平常里二人要饭都来得容易多了,简直比绝大多数奴隶都生活得更滋润。虽然二人从不给人添麻烦,都是捡剩了的吃,大众也不怎么待见他们。
然而,即便所有人都对这二人没有好感,包括那些前主人的家属,谁也没有打算要把二人杀了,以彻底除掉这“祸害”。因为没人敢冒这个险。
此时,瘦个儿这略带挑衅的言语令众人瞪大了眼。他们似乎已经看到诅咒之名今日就会烟消云散,一丝喜悦悄悄窜上心头,却又甚是担心乱斗中殃及池鱼,胆小的已不由得冷汗涔涔。
少城主竟沉得住气,也不发怒,幽幽地道:“既是这样,那你们都起来吧。”双眼扫过下跪的众人,眼神中透着和善之意。
众人正自庆幸虚惊一场,纷纷站了起来。不料少城主大喝一声:“我有说过让你们也站起来吗?看来你们这耳朵要来也没什么用了!……来人,把他们的耳朵割下来喂狗!”矛头指的就是胖瘦二人。余众都松了口气。
那随从心领神会,撇嘴一笑,附和道:“没错,少城主说的‘你们’指的是周围的无关人员,当然不包括二位啦!”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吩咐身后,“对了,赶快去把那条狗牵来,新鲜的人耳莫要浪费了!”马上就有人向来路跑去,看来真的是去牵狗了。
这随从也不闲着,拔刀就朝二人靠了过去。二人战战兢兢,慢慢向后挪动身子。
少城主面露得色,对付这等杂鱼,他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这随从才踏出两步,那个一直端坐的男人猛地站起身来,大腿后侧顺势掀翻长凳。长凳在空中转个大圈,落下时,腹部不偏不倚地砸中随从的脚尖。随从吃痛,哎哟一声大叫,踮着脚往后退了好几步,还险些把刀扔了出去。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识相的人都开始悄悄地撤离这里。
听到叫声,男人急忙转过身来,一副不是故意的样子,咧嘴赔笑道:“对不住啊,大爷!有没有伤着啊,大爷?……小的听了您的话后,自以为是那‘无关人员’,所以只好遵循少城主的意思,站起来了,不曾想伤着大爷了,小的该死啊!”
那随从怒不可遏,忍住疼痛,作势要攻过来。
男人慌忙摆手,急道:“且慢,大爷!我突然发现这事错不在我,切莫错杀好人。依在下看,应该怪这凳子,对,怪这凳子。”
随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一时忘记再攻。
男人抢先解释:“大爷你想,少城主大人是让无关的‘人’站起来,而不是让凳子站起来。谁知它硬要凑热闹,想翻身而起,不是想做人想疯了吗?所以要怪它,大爷稍后,看在下好生教训于它!”
男人抬脚就要往凳子中间踏去,却不知道哪来怪力让翻倒的凳子横着向前飞出,速度快得让人惊奇,堪堪就要撞到因疼痛而后退了小段距离的随从。
众人微感不妙,却见那个男人动作更是快得离谱,一个箭步跟上,后发先至,右脚用尽力气踏在了长凳腹部,长凳并未撞到随从身体。
那随从猛见男人动作,忙道“不要!”却是迟了。
只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天际,男人低头一看,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原来长凳另一侧所接触的并非地面,而是那随从的双脚脚背!
男人急忙抽回右脚,眼疾手快,伸出四指钳住随从因剧痛而扔出的大刀,双手一翻,便恭恭敬敬地把刀递到那人面前,道:“大爷,你的刀。”
这随从正气结心中,见到男人此番举动,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口中只道:“你……你……”,却不能把舌头捋直了,甫一动作,耳朵又听见“噔噔”“咯咯”声响,低头一撇,顿时晕倒当场。
原来男人刚才一脚用了大力,竟然把长凳腰腹踏断,只是藕断丝连,随从一动,凳子就散了架,“噔噔”就是凳子两头轻碰地面的声音。至于“咯咯”声,恐怕就是脚部骨头破裂的声响了。
一连串的动作不过用了几个眨眼,却大大加快了群众的逃逸速度,众人惊慌失措,纷纷脱离这注定成为是非之地的地方。
“那个男人是疯子吗,竟然惹上少城主?”
“疯子不会这么做的,因为疯子还会想着活命!”
“呵呵,够胆!报上姓名和来历,或许可以留你全尸!”少城主终于忍不住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