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歌之锦瑟 第20章王城眼都

    几人一马沿着山脉北上数日，一连路过好几座城池。为了防止追捕，他们一直走的山路。干粮用尽，就打些野味来吃，夜晚则露宿山间。这对几个男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对于一个柔弱女子来讲，便难了些。路上三人处处照顾，却也有诸多不便。不过，凰是不以为然，反而乐在其中。

    原来精灵本就生于山林间。在山林中成长，呼吸着自然的气息，倾听着鸟虫的歌语，自然而然对山林野物有种亲切感，相比那些人声鼎沸的闹市，强了不知多少倍。正因为如此，几人把打来的山鸡、野兔烤着时，她总是厌恶地看着，不说一句话，也不进一口食。

    三人无奈，整日以山果充饥，好在夏季果蔬品类繁多，又能解渴，几人倒没什么不满。

    数日中，木四东说一句，西问一句，总算把这位大小姐的来历大概搞个明白。

    凰是自幼生在大家庭中，却在自己的小圈子待了十几年，一直无缘到其他的地方看看。终于有一天，她萌生了出去瞧瞧的想法。一个月前的一天，一群人在小花园中发现偷跑出来的她，欣喜若狂，非要帮她的忙，带她离开。

    总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他们瞒过大大小小的守卫，把凰是带出来了。后来这群人被自称银印使者的人给杀了，银印使者一行人就取代了他们，做起了拍卖员。几个人乘着马车，四处走走停停，最后就来到了风之城。

    木四即刻想到：“这个银印使者虽是个冒牌的拍卖员，但恐怕也不简单。他既救了凰是，为什么还要把她当做货物拍卖？另外，如凰是所见，这人实力之强，我理应不是他的对手，又怎会被我一击即倒？难道说他有什么企图，还是……”

    “三弟，我们来试试你的原迹剑，看你练得如何了。”莫余扔过一根树枝。

    “好，大哥、二哥，放马过来吧，我不会客气的。”木四撇开乱麻的思绪，接过树枝。

    “三弟，那你可得小心了。”

    几天来三人的伤均好了大半，饭后无事，便练起原迹剑来。莫卫二人为了让木四进步更快，便想到了只用这套剑诀对战的方法。他们以树枝作剑，互相切磋，去粗存精，已有所小成。

    这段时间，木四从最初的与莫余战平，到后来卫己的参战，木四立马落入下风。再后面，木四勉力能支撑几招。如今，木四已经可以和他们战成平手。

    平地上，只见木四横握树枝，手腕轻轻一抖，便卸去了莫余凌风而下的一劈。同时，他借着那一劈的力度，眨眼间顺势倒转枝头，揉身而上，刺向卫己胸口。卫己突地转身，枝头从他胸前一寸擦过。他手上亦没有闲着，右手树枝倏地穿过左边腋下，直指木四腰间空门。

    眼见木四躲闪不及，剑劲不能回收，而左侧莫余树枝又当胸斫来，若是他们持的都是铁质刀剑，木四受这两击，不死也得重伤。只听得木四轻呼一声“天逆闪”，手中树枝下垂，一个迅猛的转身，树枝给他一带，先后格开了莫余齐胸切至的“快刀”，顶偏了对腰刺来的“利剑”。

    卫己剑势已至，却被挡偏，欲罢不能，一个踉跄，朝前跌去，若不是木四眼疾手快，他定要摔个狗啃泥。

    “三弟，你几时学会的这第七招。”

    “这也是今晨才弄明白的。我一直在想，这招的旋转不仅要迅速凌厉，而且要恰到好处，若是迟半分，早半分，都毫无用处，并且暴露的破绽将会更多。”木四解释道。

    “那这脚下应该怎么发劲，才能保证整个身体不偏不倚呢？”卫己道。

    “这便是其中难点，脚下发劲关系到身体的后续动作，你们看我再做一遍。”木四左脚踏定，右脚脚尖向地一点，伴随着手上用力，便迅捷地转了个圈，在地面上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圆来。

    “记住，要双膝微曲，重心始终要落到左脚上，手上不要用力过猛，这招不是要和人硬拼，只是注重转移劲力。”

    “原来如此，怪不得以前要跌跌撞撞的。”两人明白后，各自在原地试练起来。

    卫己较莫余聪明，试了十多次，已能慢慢领会，而莫余练了数十次，也不能掌握要领。眼见卫己越练越熟，已经再配合手上的动作了，心里着实万分焦急，不由得叹息道：“看来我这个做大哥的，是没法超过二弟和三弟了。”

    “大哥，你心细踏实，一定明白勤能补拙这个道理。我们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若要做大事，必须要向你学习才是。”

    卫己也道：“对，大哥，多练练就会行的。”

    莫余点点头，坚定地道了声“嗯”，又兀自转了起来。

    木四走到马旁，用手梳了梳马鬃毛，忖道：“无恶前辈实乃高人，单就第七招就这般缠人，不知何时才能甄破其余六招。我这还只是摆摆架势，没能把原力运用进去。要是配合着心法要诀，威力必然差若天壤。只是可惜，如今自己实力不到，只能把要诀的基础部分拿来修炼，要想更进一步，非得提升自己才行。

    “前辈把如此重要的剑诀刻在一个大家都能来的普通山洞里面，却只被两位哥哥发现。从石壁所言种种，可以看出，无恶前辈只愿内心向善的人修得此剑诀。但是，来到此处最多的就是，那些不通文墨的奴隶和傲慢气盛的监管而已。

    “莫非他认为只有经过无尽苦难的人，才可能是修行剑诀的理想人选？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吗？这么说，我得到它并不是前辈的初衷……又或许，他只是在嘲讽那些身处闹市的你争我夺之辈，笑他们争来斗去，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木四笑了，替无恶笑。

    他也笑自己，笑自己何尝不是那群众之列！

    数日后。

    “好一派繁华之地，不知这是何处？”木四望着远处高过城墙很多的鳞次栉比的大楼，花花绿绿的色彩，不禁感叹道。

    “怎么，三弟竟不知道‘眼都’？”莫余奇道。

    “这就是‘眼都’吗？”木四想起皇帝王井对他讲过这个地方。

    “虽然我们也是第一次到这里，但是那面大旗我们都是知道的，这肯定是人族的都城‘眼都’，错不了的。”

    木四顺眼望去，只见一面大旗红色为底，上面绣着一只囧囧有神的黑色大眼，眼光灼灼，就像活的一般。旗身由一根高耸入云的杆支撑着，正随风飘扬，那杆不知是何种树材修剪而成，竟是没有丝毫动摇的迹象。

    木四寻思道：“那个皇帝王井应该也在这城里了。”

    嘴上却说：“这里应该设有精灵族与人族的交互通道了？”

    “当然有，而且还是最大的。”

    “那么快点进城吧，太阳就要落山了。”木四看了看身后马背上的凰是，提议道。

    四人便马不停蹄的赶向眼都，这个木四一无所知的城市。

    “三弟，我们是要送凰是姑娘回家吗？”莫余在前头小声问道。

    “是啊，先前不是说过了吗？”

    “那为什么不走之前路过的‘焦林城’和‘欲明城’呢？这两处也有可以通向精灵族的路啊。”

    “是吗？我不清楚这个，”木四笑道，笑声略带自嘲之意，“我不清楚眼都是人族的首府，也不清楚自己是何人，生于何时何地，真是个实实在在的糊涂人啊。”

    莫余不再追问，这似乎触动了木四的感伤情怀，只是道：“我还以为三弟另有打算，所以也没提醒你了。”

    木四不语，径自前行。

    几人轻松入城，没有发现有关他们的通缉令，都放宽了心。见天色将暮，匆匆吃罢晚饭，找了一间中等的客栈入住。木四一间房，凰是一间房，莫卫二人坚持只要一间，木四也不强求，知道他们在一起习惯了。于是，木四在右，二人在左，凰是居中，这样便于照应。

    初入城时，木四就在想，凭着凰是秀美绝伦的容貌，应该会引起不小的骚动，不便于隐藏身份。却没有料到，眼都的人似乎见识多广，对她最多只是望上两眼，不见得有什么觊觎之心。这倒令木四惭愧不少，认为自己多了那么点小人之心。但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安分。

    这些日子几人没能睡上好觉，此时终于躺到了舒适的床上，木四却感难以入眠。天虽然暗了，气温也降了不少，但他仍感觉异常的闷热。

    木四翻身而起，推开窗门，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仍亮似星辰，耳听几声虫鸣物语，不觉烦躁感渐消，心也静了下来。

    人的心一静，所察觉得东西就多了起来，即便是在不觉中。木四所在的窗户紧邻右手的房间，只隔有一墙，这时那房间里传来一男一女的谈话声。他本无意偷听，却无意间闻得一件惊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