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道阴修第八章:黄泉路上无归途上

这还不算大事啊？

固不可摧的牌九铁三角快缺一个角了都！

夜修一个趔趄差点趴倒在地，急忙驻下脚步，洛尘随之，二鬼就这么近距离地认真注视着彼此。

见洛尘神情认真，不似玩笑，夜修试探性地问道：“决心多少？”

“不成功，便成仁！”

洛尘坚定回应。

夜修闻言顿时面色一沉，眉头紧锁地严肃再道：“修道绝非儿戏，亦非一时冲动。漫漫修道路百万载沉浮，如不是抱着坚定的信念，不愿付出极大代价，不如不修。再不然，也不该早早作出如此誓言，须知一旦誓从口出，冥冥中自有天地为鉴，届时若妄自生悔，说不得你将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你可想清楚了？”

洛尘“嗯”一声，缓缓道：“我很想知道生存的意义究竟为何。每个生灵都对此有一份自己的感悟在心，但是我没有，很是迷惘。所以想在漫长的修道路上寻找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悟。于我而言，若无法寻得心中感悟，再大的挫折，再大的美好均不过尔尔，又哪里会去在乎什么代价不代价的。”

夜修暗自点头，正待鼓励一句，却猛然想起什么，张脸顷刻垮了下来。

默默权衡片刻后，方才揽上洛尘的肩头，沮丧道：“如此严肃的问题我们迟些再作详谈。现在，我突然想起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必须要先去趟丰都城。至于黄泉路那边，就由你代我去吧。我相信以你之能，当能妥善处理。”

“啊？”洛尘被夜修突入其来的意外之举搞得有些发懵，不禁茫然脱口道：“什么状况？那可是千载难闻的异事啊，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这绝非我所愿”夜修拍拍洛尘肩头，痛心疾首道：“只是事分轻重缓急，所以只能挖心刨肝、忍痛割舍了。”

见夜修这般难受，就好像要了他半条命似的，洛尘不忍道：“不如我们换换，你给我个手谕，我替你走趟丰都城，可好？横竖我只是因着好奇去凑个热闹，去或不去无关痛痒。”

“好意心领，此事非我不能解决。”

夜修将镣铐塞到洛尘手中后，不愿再与他多说，挥手惆怅离去。

“回头务必将你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与我听，否则我必纠缠不饶！”

洛尘：“……”

……

由于近些时日人界战乱连连，民生涂炭，时刻都有大量的逝者前来地狱转世超渡，鬼门三关处处虚灵攒动、风泣鬼哭，一派阴森凄厉。

独自来到黄泉路口，抬眼望去，灰黄白黑四色幽魂络绎不绝，与丈宽道路上始终缭绕笼罩着的一层轻薄黄雾交互相融，宛如一条蜿蜒盘曲，行将入木的老蛇，静静趴伏在如火海般红艳的彼岸花丛海洋之中，有一种彻入灵识深处的垂朽感觉。

作为冥府设置于殊域三道关隘的最后一关，黄泉路全长七里，宽一丈，连接三途河与地狱新死城，始终被黄色雾状的黄泉鬼气所笼罩，可谓是殊途三关中最重要的一关。因为它能实现幽魂从虚到实的转变。

走过黄泉路，来自三界六道的幽精意魂们就算彻底告别了生前的所属，成为有别于恶鬼道中的恶鬼，归属地狱道的另一类实质性的存在，此类存在统称为鬼灵，也可简单谓之为鬼。

鬼与人、兽、天人、恶鬼、修罗等生灵一般，亦属于三界六道亿万生灵中的一类。而非简单地如世俗所言，乃人死之所归。

看着那些在迷雾中飘然前行，而后渐渐凝固成形，长相各异的幽精意魂，洛尘仿佛看见无数个曾经的自己，茫然无措地行走在生与存的道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唯有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

微叹一声，洛尘收回目光，移到不前方婷婷飘立在碑石路引前的那抹纤弱洁白的虚影上。

黄泉路口虚影憧涌，那女魂却似察觉不到，呆呆地盯着路引，窈窕的背影在昏黄色调的映衬下透露着忧伤的韵味，隔出一道独立的静态风景线。

定然就是她了！

洛尘暗付，感受到有股冰冷的寒意一扫而过，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心知曼珠与沙华两只精怪虽已潜回花海，却依然放心不下这女魂，分出两道神识时刻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以防有谁对她不善，就像两只忠心耿耿、悉心护主的守护精怪，不由大奇，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洛尘刚才已经从夜修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大概，但耳闻毕竟还是不如切身体会来的那般震撼。

据传曼珠与沙华两只孪生精怪最初生于天界的某处洞天福地，并在那里双双得道成精，后来不知何故流落凡间，化作两名妙曼女子的形态，于人界各地辗转流离，那情形就像组了个二人团从天界刻意跑人界游历玩乐来的。

二精怪初时不仅能谨守天界的清规戒律，于凡俗既不无端造事，亦不恃强凌弱，偶尔遇见有邪恶作祟，惑乱民生的时候，还能为维护人界一方太平贡献些许绵薄之力。

后来有次莫名凶性大发，屠尽东方神农古国都城中的某一古老世族，举族上下千多条人命，无论老少妇孺均无一幸免，掀起一场波及整个神农古国的大地震，并因此惊动冥府。引得神农古国国级大势力及冥府分别遣出无数精锐修士与阴帅鬼捕，对此二精怪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缉杀大行动，却最终以徒劳无功收场，

盖因曼珠与沙华乃天界得道精怪，实力就算在天界都可归于中上，哪里是人界势力或冥界的二流力量可以比拟，彼此间有着天壤之别的悬殊差距。大大折损神农古国和冥府的颜面，终于点燃冥府高层的怒火，使得阎罗天子孤身亲临人界，手到擒拿将此二精怪拘回冥府问处。

本来，依着二精怪犯下的弥天大罪，当直接抹除于天地间，永世不得超生。可藉由地藏王的从中极力周旋，最终冥府诸王经过一番谨慎协商，一来念及此二精怪之所犯下此等大罪实乃事出有因；二来她们除了起初的灭族之罪，后来在缉杀大行动中再无徒增杀戮，甚至连伤害都没有，只一味退让匿避，本心依然向善。这才决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是着此二精怪从此栖身于黄泉路边，镇守黄泉路，戴罪修功。

由此可见，此二精在冥府的时日已有数百万年之久，本就是无主精怪，又何来守护精怪一说？当真是应了夜修那句“确实匪夷所思”一说。

难道，此女魂许久以前曾与那两只孪生精怪有着丝丝缕缕的因果瓜葛？

洛尘心中揣摩。

这应该是比较靠谱的说法。仔细辨识之下，此女魂周身没有天人幽魂所特有的一层隐约清淡的大道灵光，的确来至人界凡俗，有生之年自然不可能与曼珠沙华二只精怪有过直接或间接的交集，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无数次轮回以前的久远年代，曾与她们发生过某些故事，并因此牵出因果。此生由于执念往昔不愿安生投胎，引得执勤鬼吏不得不用强，方才迫使二精怪不得不冒着触犯冥法的风险出面庇护于她。

看来个中缘由除了天知地知，曼珠沙华二精怪自知外，再无第三者知晓，即便是生死簿中都未必有详细记载。

执笔曾说过，生死簿虽为天地至灵，却也并非知晓万古，神通通天，能够了知六道众生无量无边劫的果报因缘。生死薄中记载的轮回宿命上限仅为十万世。

至于曼珠沙华为何能感知到，料想并非她们的神通强过生死簿灵，而是自身有着某种类似于宿命通或天眼明的天衍神通，能感知到与己身有关的，一定量劫前的果报因缘。

没辙了，

无论夜修有多么在乎，多么好奇，此事只能到此为止，自己总不能跑到曼珠沙华面前，找她们讨要说法吧！

念及于此，洛尘无奈放弃初衷，转将心思放在如何说服女魂自愿前去投胎转世上。

正要上前招呼。

“哎哟，洛哥，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可曾见到过夜队？”

不远处正静候夜修的执勤鬼卒看见洛尘到来，急忙抢一步先过来行礼招呼道。

在地狱道，由于有着强烈的转世轮回的观念，所以这里的阴司鬼卒们都不以年龄高低论长幼，除却自己今生的亲人长辈，仅以其在冥府中身份地位的高下作严格划分。

虽说洛尘于冥府的时日尚浅，可殊门三关的一众阴卒鬼吏都心知肚明洛尘的“关系”有多硬，未来必将仕途无量。

首先洛尘为崔钰亲授，直接听命于牛头的接引使，与寻常接引使有本质的区别；其次洛尘是夜修的拜把兄弟，是一起同过床，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的铁打交情；再次，洛尘深得鬼判大殿各高管的赏识，旁的不提，单说牛头私下特意嘱咐夜修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就足以让一众卒子满腔的羡慕嫉妒恨却三缄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