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纷拥而至嘴上欲言又止
从某一天起忧伤就不足挂齿
流光难免易逝你我曾几何时
阮姝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店里的一对玉如意上,也没去注意林溪午和陆深说了些什么。
如意的形状像长柄钩,钩头扁如贝叶。中国人一向喜欢寓意深刻的玉器,“如意”就是玉雕件中比较特殊的制品,是传统的之物。
《晋书王敦传》记载:孙权曾得如意柄,“每酒后,辄味魏武帝乐府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以如意打唾壶,壶边尽缺。”
如意品类较多,清代皇室用如意作为赏赐王公大臣之物。而到了民国时代,如意就成了贵重礼品,富有之家相互馈赠,祝愿称心如意。
陆奶奶最爱收集玉器,家中的各个藏品都精致得不像话。阮姝儿时常在陆家玩闹,对此也有一定的了解。眼前这对玉如意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样子,光泽度很好。作为生日贺礼的话,应该还算妥当。
阮姝正想让人把玉如意拿出来看看,陆深就凑到了她的身边来,“成色倒是还不错。”
“你是来取礼物的?”阮姝瞥了陆深一眼,知道他和这家开明轩的谢老板熟识,也并不奇怪他会出现在这里。
“嗯。刚好有个品相不错的汉代玉蝉,今天才到。”陆深点了点头,末了还喊了谢老板过来。
谢老板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一套手工定制的对襟唐装,稍稍有些发福。他平日里见多了难缠的客人,一双小眼睛瞧着很是精明。
阮姝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玉如意,只觉得它摸起来的时候手感十分光滑,仿佛是在摸绸缎一般。她观察了一会儿,又把玉如意拿到了陆深面前,“你看看。”
“阮姑娘的眼光还是这么好啊。”谢老板一脸赞赏地看着阮姝,他小眼微眯着,都快要看不到眼珠子了。
“就要这个吧,免得你还要再找。”陆深端详了片刻之后,很快做出决定。他连看都不看阮姝一眼,再为自然不过地对谢老板说道:“记在我账上吧。”
“得咧,这就给你们包起来。”谢老板见这桩买卖顺利成交,麻溜地就包装起了玉如意来。他一边找礼盒,一边感叹道:“这么多年了,你们的关系还是这么好啊。”
不同于谢老板的习以为常,阮姝连忙瞪向了陆深,“看不起我?”以前不是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但是现在还让陆深买单,她就觉得有些不太好。
“你那点钱还是留着买衣服吧。”陆深瞥了阮姝一眼,显然是对她很是不屑。
一直在一旁默默围观着的林溪午终于按耐不住地开口说道:“有个土豪亲戚就是好。”
陆深没有回话,只是在听到“亲戚”两个字的时候,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阮姝知道这会儿再多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惹陆深不快,她看着陆深,索性就问起了晚上的生日餐会来,“晚上有别的人来吗?”
“你怕?”陆深转过身来看着阮姝,不答反问道。他深邃的眼睛一眼望不到底,凝视着他的时候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海底深处一般。
“我有什么好怕的。”阮姝回避似地收回了视线,心里却有些慌张。陆奶奶今年六十岁的生日诞辰对陆家而言可是头等大事,不可能不大度操办。若是这样的话,今天晚上来的人怕是不会少。
她应该找她们家宋先生一起去才好,免得到时候又横生波折。
“那你问这么多做什么。”陆深早就看穿了阮姝,他随口应了一声,拿起包装好的玉如意就要往外走,“既然碰上了,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阮姝点了点头,复又将目光转向了她身旁的林溪午。后者今天似乎有些不在状态,话说得都比平时要少。
陆深瞬间领悟了阮姝的意思,转而对林溪午说道:“林小姐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我先送你回去。”
“我……”林溪午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陆总了。”
“那个……我晚上也能去吗?”坐上车后,林溪午舔着脸问道。她平常没羞没躁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但这会儿面对陆深,她却忽然有些发窘了起来,“你放心,我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钟离文。”
闻言,陆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暗示性地瞥了阮姝一眼,示意她自己解决。
“那我们一起碰碰运气。”阮姝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来,间接地回答了林溪午的话。
“好。”林溪午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那模样活像是只餍足的猫咪。
在将林溪午送到目的地之后,陆深冷不防地对阮姝说道:“林溪午是哪个公司的?”
说起来林溪午所在的公司——星锐传媒,它的作品主要集中在小说翻拍剧上面,且一贯是以各种玛丽苏剧和雷剧而闻名的,这其中的代表艺人就有廖芝芝、李嫣然等。至于林溪午这个骨骼清奇的少女,接戏全凭个人喜好,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就拍了《朕与娘亲不得不说的事》这等雷剧的原因之一。
陆深要是想知道林溪午的资料那是轻而易举的,于是阮姝如实回答道:“星锐传媒。”
“看来她是想换公司了。”陆深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不知又在盘算着什么。
阮姝侧头打量着陆深,“你想签她?”他是十足的商人,凡事以利益为重,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关心起林溪午来。
“你猜。”陆深并不回答,反而高深莫测地对着阮姝笑了笑。
“……”阮姝懒得再搭理他,拿出手机给宋清泚发了几条消息。他说今天不忙,但是要陪宋昀去和一个国际导演谈剧本的问题。
这让阮姝想起了之前在片场见着宋昀和宋清泚一起出现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是羡慕着宋昀的。而现在,每次想到宋清泚,她都会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热恋中的人,大抵如此。不过这看在陆深眼里,就不是那么愉快了。他一偏头就看到了正兴致昂然地发着消息的阮姝,眉头紧皱着,“你下一部戏打算拍什么?”
“又不是什么大牌,有什么就拍什么。”阮姝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陆深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阮姝。
阮姝抬起头看了陆深一眼,复又低下了头去,心想着陆深最近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啊。
陆家老宅位于城南郊外,宅子前面种着一大片的风信子。远远望去,植株低矮整齐,花色丰富而美丽,算得上是绝佳的景致。
坐落于这一片花海之中的宅院古朴大气,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阮姝终于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陆奶奶。
陆奶奶本命秦曼,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出了名的才女,听说当年也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故事。如今她穿着一件老式的长旗袍站在佛堂前面,复古的连肩袖和宽身的设计很衬她的身形。而除了手上戴着的玉镯子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装饰,简单、但却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贵气。
秦曼的长发仔仔细细地盘了起来,毕竟上了年纪,上面的银丝依然清晰可见。她不笑的时候很有威严,脸上虽然已经爬上了皱纹,可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
见状,阮姝走上前去,甜甜地喊了一声:“陆奶奶。”她小时候常在陆家玩,一点也不怕这个陆家人眼中德高望重的老母亲,更何况陆奶奶疼她更甚于陆深。
“你还知道陆奶奶啊?”秦曼见着阮姝先是笑了笑,后又故意板着一张脸,不悦地看着阮姝,“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回来看看。”
阮姝连忙凑到秦曼身边,献宝似地拿出了刚买的玉如意,“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嘛,还给您带了礼物。”老人们似乎都是这样,这让她想念起了自己的爷爷来,看来是该找机会回去一趟了。
“别指望用这点东西就能堵住我的嘴。”秦曼冷哼了一声,还是接过了阮姝的礼物。她老大不高兴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不说话的陆深,没好气地说道:“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要回一起回,要不回还就都不回了。”
“是我们不对,要不让阿深搬回来陪陪您?”阮姝好声好气地哄着秦曼,毫不犹豫地就把陆深卖了。
“……”陆深被阮姝阴了,但又不好说出拒绝的话,只得继续装哑巴。
“他会回来才怪呢。”秦曼对自家的儿子再为了解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拍了拍阮姝的手,“正好你在,一会帮我看看哪家的姑娘适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