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心之东方不败 第四十六章银针
满目银光落沉思，是非转逝万物灰。堪得一眼一余晖，已是忘年了相思。
“客官，请慢用”，小二放下碟子，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梨花桌上摆着一碟青豆，两碗豆浆，几个小菜。
亥义拣起一粒青豆放在口中，今天的青豆似乎格外的酸，亥义不禁呲了呲嘴。
阿七自然知道亥义因什么而心情郁闷，在一旁默不作声，慢慢地将盛了豆浆的碗推了过去。
亥义喝了一大口豆浆，抹了抹嘴，转头向阿七问道：“消息可放出去了？”
阿七怔了一下，转头回道：“嗯，放出去了，帮主请放心！”
亥义的脸上稍稍有了些神色，继续说道：“那就好！老子可不想白白受这么大的耻辱”，说着随手往桌上一拍，“嘭”的一声发出一记闷响。
阿七见亥义来了精神，邀功一般谄媚地向亥义说道：“帮主放心！那人的名字我记下了，决计跑不了！”
亥义饶有意味的看了阿七一眼，问道：“哦？叫什么？”
阿七向亥义低低的回道：“叫念苏”。
“哼，念苏啊！我当是个什么大人物呢！”
亥义想起自己被那一针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早已是恼羞成怒，他也算是行走江湖多年，可从未听过这号人物！这下他彻底放下心来，想着一定要找到此人要他跪地叫三声爷爷，再杀了他才好！
这张桌子的斜角同样摆着一张梨花桌，一男一女正坐在那里，亥义的声音恰好传了过来，男子端起茶杯，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突然，客栈的门口闯进来一个人，风尘仆仆的，满头大汗，一进来便大喊：“掌柜的，给碗水！”
那人咕噜咕噜将一碗水喝了个底朝天，才抹了抹嘴皮向对坐的人说道：“你可知，我今日探听到了什么？”
那对坐的人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能有什么？不就是延华派也入了五岳剑派吗？”
“当然不是！”那人使劲地摇着头，然后张大嘴巴深呼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灵鹫寺的掌门——方证大师。。。圆寂了！”
“什么？你说方证大师圆寂了！”
这一声惊呼，引得众人都向这边望了过来，一刻间四下里都是窃窃私语之声。
亥义站起身轻蔑的瞧了众人一眼，心下啐了一口：“这老秃驴早该死了！”转身便和阿七回了房。
灵鹫寺。
禅房外围满了一圈一圈的人，方生和黎人才、莫大、玉音子、孔井崇几位掌门站在房内，方证仍坐在蒲团上，只不过早已没了气息，众人眉头紧锁，眼睛一刻都不停地死死盯着方证的额头。
太令人诧异了！方证的眉心处竟然笔直地插着一根银针！
众人默不作声，气氛着实局促紧张的异常。
嵩山派的孔井崇端详了很久，实在想不出什么端倪，悄悄地向旁边站着的莫大问道：“莫掌门可有看出什么？”
莫大自打见方证尸首的第一眼，就着实给惊了一惊，他当然知道江湖上有谁擅用银针！他转头看了孔井崇一眼，不禁皱了皱眉，不知该给他如何作答。
这一切都被黎人才看在眼里，他冷冷的笑了笑，向手下的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弟子即刻会意，向黎人才抱拳作揖，抬起头说道：“掌门，弟子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四下里的静默突然被人打破，众人都向那声音处望了过来，黎人才皱了皱眉，略有怒色的说道：“有什么不该说！在场的都是武林同道，何必遮遮掩掩！”
“是，掌门，弟子知错！”
那弟子赶快低下了头，一脸的惊措。
“到底什么事！快说！”
黎人才的声调更是提高了几分，众人皆安静下来等着听下文。
“弟子，弟子只是想起前些日子，绿世风师兄传来的一封书信，信上说‘遇见魔教中人，欲以除之，归期无复’，而绿世风师兄自此再无下落。。。弟子在想，近来江湖上所遇种种，是不是与魔教中人有关？”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心肝都像是颤了一颤。的确，剖心惨案，华山灭门，方证圆寂，一切都像是有人预谋好的一样，一步一步将平安无事的江湖染上了一层腥风血雨！
“啊！是、是、是、是了”，泰山派的一个弟子颤抖着胳膊直直的指着方证额头的那根银针，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是东方不败，是东方不败啊！用针的人，就是，就是东方不败啊！”
黎人才皱了皱眉望向众人，各个脸上都是一副惶然无措的样子，就连莫大也是一副愁眉莫展的模样，这时黎人才的嘴角才露出一丝冷笑，但他没注意到方生的一双眼睛刚好转了过来正紧紧的盯着他，方生的眼中尽是强压的怒火。
“依大师所见，此事该当如何？”
莫大不知何时走到了方生的身边，他向着方生一作揖，恭敬的征求他的意见。
“阿，莫掌门所虑甚是，此事应该有个了断！”
方生向前走了几步，面朝着众人，一脸的忧虑，似乎是在征求大家的意见。
莫大不禁皱了皱眉头，方生一向独断专行，何况此时死的是他的师兄，依他的性子该是怒火当头不可，何时变得这般通情达理了？
“依我看啊，魔教余孽此时发难，定是看出了我武林正道势渐日衰，而又没有一位英雄侠士带领我们，犹如一盘散沙，就算是其他小众门派联合起来，我们也是难敌一手，看来，中原武林浩难在劫，无可避免啊~”
“诶~孔老弟此言差矣！我倒是认为魔教余孽不至如此，若非他们当真如狼似虎，何必做下这暗地里的勾当，大举发难岂不更好？”
“那，依玉掌门所言，我们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该对此事不闻不问？”
“你，你这是何意？难道，难道我泰山派还怕了这群乌合之众不成？”
“哎，玉掌门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是好心提醒，莫要掉以轻心，更何况是不是乌合之众犹未可知啊~”
“你。。。”
玉音子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气得嘴唇也在微微发颤。
“大家群策出力都是为了武林安宁，莫要，莫要再伤了和气，阿弥陀佛”
方生瞟了黎人才一眼，似是对黎人才的不满，毕竟说起魔教中人也是他手下的弟子先挑起来的。
黎人才望着方生，嘴角撇起一抹故作善意的笑，朗声说道：“对、对、对，不要伤了和气嘛，此事已不再是灵鹫寺一派之事，当是我武林所面临之事”，黎人才顿了顿，眼光扫过一圈，众人皆是赞许的神情，他冷冷一笑又继续说道：“既然是武林之事，就该群雄出力，合力而为！你我势必要一击即中，方可使魔教再无回天之势，否则，他日魔教得以喘息，必是武林浩劫！”
众人皆默默点头赞许，是该合力而为啊。
方生盯着黎人才，眉头皱得更紧，他当然知道黎人才安得什么心思，如今的局面，也只有他黎人才带领的青城派借以江湖帮派之力迅速崛起实力强大，其余几派几经休整实是光景难复。如今的景象与当年何其相似啊！
“黎掌门此番义正言辞的确令我等犹如醍醐灌顶啊，不知黎掌门可有了良策？”
孔井崇立马向黎人才投之以诚，眼下的情景他当然看得一清二楚，黎人才并非无意提起魔教中人，仅是投石问路罢了！当年的左冷禅亦是如此，孔井崇又怎会看不出黎人才的勃勃野心，嵩山派力微言轻若想光复须以韬光养晦才好。
黎人才见有人为自己搭了梯子，便顺势爬了上去，笑眯眯的向众人说道：“武林群雄合而为一方是上策！”
众人眼里皆是一惊，转而又放松下来，和声附言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莫大听到一半早就想退了出去，所以一直默不作声，忽然，门下的弟子扶在耳侧向自己耳语了几句，他当即转身走出了禅房。
房外已是艳阳高照，一片晴朗，比起清晨的凄冷的确温暖了许多。
莫大走了一段路，见几位武僧迎面而来，他双手合十向着先前的一人打礼问道：“小师父，请问后山要怎么走？”
那武僧先是一惊，随即回礼说道：“阿弥陀佛，莫掌门沿此小路上去便是”
莫大扬头望过去，果然有一条小道蜿蜒而上，不禁喜笑颜开，说道：“多谢小师父”，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小路甚是幽静，走了一段便听不到任何人声了，空气中散着清淡的幽香，绕在鼻尖竟是甜丝丝的，莫大一扫满腹阴郁，心情大好，脚步也不觉轻快了一些。忽然，眼前一亮！嗯，该是此处了。
莫大快步走向寒洞的洞口，刚踏入一步却迟疑了，此处冰寒异常令狐冲会在这儿吗？原来那弟子扶在莫大耳侧说起的便是发现了令狐冲的行踪。
莫大蕴起一团真气笼罩在身体的周围，这里的寒冷几乎从每个毛孔都能钻进来，他蕴出的真气可以帮他抵挡一些寒气，但牙骨还是冷的颤了几颤。
一群萤火虫在半空里嬉戏着，冰台上念苏闭着眼睛盘坐，双手上下翻动一股股的真气涌出，碰上寒洞的冷气立刻化为了白色的气流，她的额角浸着一串丝丝密密的细汗，嘴唇淡着粉红比起之前是好了很多。
莫大顺着光一路走了过来，顿时，便怔在了那里！
“怎么会！她，怎么会在这儿！”莫大的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他看念苏在运气疗伤心里更是摇摆不定，“我是不是应该，是不是趁机杀了她？！”
念苏的眼皮颤了颤，心下想着：“是他回来了？还是，还是什么人？”
寒气似乎更冷了些，念苏的真气在慢慢收聚。
她的侧脸感受到一丝暖暖的气息打在脸上，激起一层细小的颗粒，随着真气的收聚神识越来越清晰!
气息渐渐不似刚才那样的聚集，慢慢地散开消失了。
他，走了？
念苏缓缓睁开双眼，四周空白的一片。
莫大疾步走了出来，似乎再多停留一刻，他心中的天平就要偏向了另一侧——杀意！一定会将他淹没的！
“莫掌门？”
莫大定睛一望，居然是令狐冲！
“你怎么？怎么来了这儿？”
令狐冲小跑了几步，停在了莫大的面前。
莫大望着他，面色铁青，说道：“我若不来，江湖上是不是又要多一件奇闻了？”
令狐冲听他话里有话，面上的笑也失落的收了起来，轻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令狐兄弟，我原以为你是个识大体的人，没想到，哼！没想到啊”
莫大直直的盯着他，似乎眼里能喷出火来。
“我。。。我和她”
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吗？令狐冲的脑海立刻浮起了一串一串的往事，话到嘴边却是无从说起了。
“我不管你令狐冲曾经跟她有过什么”
莫大顿了一下，似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词继续说，心里却是在狠狠的骂，“令狐冲啊！这样的苟且之事你如何解释的清！”
“你和她有什么渊源，我管不着！你可知，今早发现方证大师圆寂了，而方证大师的眉心上就是插着她的银针！”
令狐冲眼里一震，怀里的布包颤了颤。
莫大低头望了一眼，布包露出一角，黄橙橙的一个梨子露出大半。
“哼！”
莫大鼻子里哼了一声，令狐冲这才发现梨子露出，赶忙用手遮了遮。
“我，我想这事，是有什么误会吧？”
令狐冲颤颤的说了一句。
“难道你知道她昨晚在何处？！”
莫大轻蔑的白了令狐冲一眼，他当然想得到令狐冲想说什么，这不是等于承认他俩一夜都在一起吗？
“我”，令狐冲脸上红了一片，他深深呼了一口气，终于对上莫大的目光，开口说道：“我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枉无辜的人”。
“她是无辜的人？哈哈哈，令狐冲！你被那妖女迷了心智吗？！”，莫大越说越激动，几乎怒喊起来，“她可是东方不败！是那个于你有累累血债的东方不败！你的妻子若非不是因为她，又怎么会中了三尸脑神丹的毒！令狐冲！你忘了吗？你难道忘了吗？！”
“不是，不是”，令狐冲默念着，心像撕裂了一般，脑海里翻腾着平一指《生平札记》的一字一句，那种苦涩的心痛又一次向全身袭来，他死死的盯着莫大，眼里竟盈满了泪！
莫大看见令狐冲这般模样也是一惊，但很快目光也冷了下来，他拂袖一甩从令狐冲的身边走过，径直下了小路。
令狐冲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脸颊流下，滚烫的像是火一般，将伪装燃烧殆尽，只剩下满面的无助与痛苦。
“你若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念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令狐冲猛地睁开了双眼。
令狐冲怔怔的望着她，眼里的情绪百转万千，念苏也望着他，脚步往他的怀里更近了一步，令狐冲不禁有些紧张，喉头上下波动。
“啊呜~哦，这梨子真甜啊！”
怀里的布包似是轻了点，望着念苏，手里多了一个黄橙橙的大梨，她又使劲咬了一大口，咔吃咔吃咬得清脆，像是那梨子是极美味的食物，梨汁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她却没察觉，完全沉浸在梨子的美味中，似一个孩童般对食物的专注而认真。
令狐冲的嘴角缓缓翘起，望着她如此可爱的模样，心底的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还要吗？”
令狐冲望着她手中那个莹白的梨核，微笑着。
“呜~不要了，不要了”
她使劲的摇着头，口中还塞着一大口的果肉，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他笑着看她，嘴巴鼓鼓的，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东方白啊！
突然，她的脸变得通红，紧接着像是紫了一般，她难过的皱起了眉，伸手抚着喉，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糟糕！她是不是卡着了！令狐冲赶紧冲向前去，使劲帮她捶背。
她忽然直起了身子，一转身紧紧抱住了令狐冲！
令狐冲的手还悬在半空，脑海里却只回荡着两颗扑通扑通的心跳，眼前，什么都不存在了，她抱着自己的温暖，仿佛渗进骨头里，自己，也融化了。
她想他，是的，她想他！
抱着他的手更加紧了紧，令狐冲的声息轻轻的荡在耳侧，像是微风拂过湖面，轻柔而颤人心魂，“嗯？怎么了？”
她的脸一下变得滚烫起来，身子向后挪了挪，却突然感觉一个有力的怀抱将自己重新又推回他的怀里，越来越紧。
他，更加想她！
脸上的热气退了下去，整颗心从刚才的狂乱变得安宁，她闭起眼睛，好想睡过去，如果就这样睡过去，是不是就可以地老天荒！
“令狐冲！你果然在这儿！”
身旁突然响起一声爆吼，令狐冲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出现了数十人，为首的正是黎人才。
众人四下里散开，团团将他二人围住，方生站在一侧望着令狐冲一脸铁青。
念苏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松开了令狐冲，可令狐冲却没有撒手意思，一只手紧搂着她，另一只手却抚上她的脑后，硬生生将她的头贴在怀里，低声了一句：“白儿，不要看”。
念苏的心里不禁一怔，心头颤了颤，“白儿”，又一次他叫着自己白儿。
“令狐冲！你也太不要脸了吧！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抱着？”
玉音子再一次发出爆吼，看令狐冲根本不把众人放在眼里，更加怒不可遏！
“就是啊，令狐大侠，你是不是过分了些？”
黎人才冷笑着，眼里全是鄙夷，望着他怀里的人，他却是有些不敢相信了，那个人，就是东方不败？
念苏听到黎人才的声音，脑中顿时清醒了过来，令狐冲是不想让自己出现在这些人眼前，否则她必将直面整个江湖！
“令狐冲，你是不是该放开她了？”
方生的语气透着威严，他冷冷的望着他怀里的人，今天必是你东方不败的死期！
令狐冲环视四周，各门派的弟子围着他俩一圈一圈，手里举着剑一步一步慢慢向他们靠近，顿时，令狐冲的心里涌起一翻火浪，这些人不问她做没做过，只是要杀她吗？
“令狐冲！不要再执迷不悟！交出她，我饶你不死！”
黎人才冲向前来，更靠近他们。
“哼~哼，黎掌门是不是自视过高了些？我令狐冲还用不着向你来饶命！”
令狐冲怒瞪着黎人才，环抱着念苏的手轻轻翻转，掌心蕴出一团明亮的光，渐渐显形。
黎人才看到令狐冲眼里徒增的杀意慢慢浓烈，眼神一冷，口中念出一个字：“杀！”
“杀~”
四周的人同时发出怒喊，向他们逼来。
一时间数十条银光向令狐冲的眼里射来，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突然，银光中一道白光极快的冲了过来，剑锋直指他怀中的人！
“嘭”，一声短促的炸裂，剑弹开几丈远。
孔井崇望着自己手中空空如也，顿时傻了眼。
“令狐冲，你竟。。。竟然学了吸星大法！”
玉音子正在孔井崇的身侧，刚才的一幕着实令他一惊，不禁停了手里的剑抬眼望向令狐冲，一双眼眸瞪得血红，眼里迸射出凶狠的光，周身涌动着一团黑气，犹如地狱的修罗。玉音子实在料想不到令狐冲竟然会自甘堕落！
“令狐冲，想你避世隐居，原来。。。原来是为了专研魔功啊，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天意如此，今日就让我等一并剿灭你这魔头！”
黎人才探出一掌，向令狐冲而来。
令狐冲仍是一手按着念苏的头，单手使出吸星大法对上黎人才的掌风。
掌间涌动着昏黄滚滚的光，缓缓向黎人才的身体逼近，黎人才身体踉跄了一步，众人心里皆是一惊，眼下令狐冲用吸星大法四周的人都不敢上前，渐渐退出一段距离，只留黎人才和他对阵。
令狐冲见四周的人散远了些，心里轻松了许多，可单手对上黎人才确实吃力了很多，他的鼻尖沁出一丝汗。
突然，昏黄的光上覆起了一层冰霜，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光吞噬，令狐冲心下一凉，莫非是寒冰绵掌？
周围的空气立刻冷了下来，令狐冲皱紧了眉头，鼻尖的汗也化为汗滴从半空滑落。
念苏的脖颈不禁一颤，冰凉的一滴，是什么？是他的血吗？！
念苏的脑中像炸开一样，任何人都不许伤他！我不许！我不许！！！
令狐冲似是感到了念苏想要挣脱他，他更加使劲的按着她的头，他不能让她再无缘无故的背上几条人命！他更不想现在的她动用真气，否则将使经脉逆行血崩而亡！
他按得越是使劲她越是挣脱的凶！
“白儿，我没事”
令狐冲俯下身去，在她的耳畔轻轻的念了一句。
滴，又是一滴，念苏的身子一颤，是汗吗？为什么比起刚才温热了些？
令狐冲的嘴角留下一线血痕，趁着令狐冲附身的一霎，黎人才突然又加强了掌风，令狐冲猝不及防。
黎人才目光一冷，见有了可乘之机，向着令狐冲身后的一个青城派弟子使了使眼色。
那弟子即刻会意，突然向着令狐冲的背后刺来！
剑锋而至，令狐冲的脊背感到一阵凉意，不好！
令狐冲松开按着念苏的手准备将她推开，却忽然感到身前的她踮起脚尖退了一步，她腾空飞起正迎着令狐冲的目光，脸上微笑着。
“嗖~”
一根银针划破长空，笔直的插进了令狐冲身后那个弟子的眉心！剑锋在距离令狐冲一寸的地方从半空摔落，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眼前的念苏却站在令狐冲吸星大法的光晕中，背后挡住了黎人才的寒冰绵掌！
令狐冲大惊失色，赶快收了吸星大法。黎人才发觉令狐冲的掌力突然消失，催动内功又是一道劲力！
“呃！”
念苏口中喷出一道鲜血，面色霎时如纸般苍白。
“快走开！”
令狐冲伸手便要将念苏拉开，却发现念苏的一只手飞快伸出，在半空里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臂，顿时那指尖的冰寒袭上他的心口，心，揪作了一团。
“凭我。。。可以！”
念苏的语气带着坚定，可那微微颤动的唇已经是惨白一片。
所有人，所有人都看见了她，半空里那个身影却让他们失了神！这就是东方不败吗？一袭缎发飘散在空中，眉宇英然，星眸水华，仅是那一个勉力撑起的微笑，就足以美得让人惊心动魄，万物皆入她眼，也不过是黯然萧瑟罢了，原来，原来，她就是东方不败！
黎人才此刻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很快，哈哈哈，很快，东方不败就要死在我的手里！从此，我才是这天下第一人！
令狐冲眉心一皱，退了一步，将地上的剑踢了起来握在手中，掌心一推，那剑便笔直的向着黎人才刺去。
那剑势极快极狠，一下捅穿了黎人才的右肩！黎人才一个踉跄，退了几步，右肩的那只胳膊也落了下来，一阵吃痛。
“东方白！”
令狐冲赶快飞身到念苏的身边扶住了她。
她抬起眼，目光里尽是温柔，嘴角仍是一抹极淡的微笑。
东方白，你怎么这么傻！
看着她闭起的双眼，令狐冲的心，像是扯着无数的丝线无法挣开，他握着她的肩紧紧的握着，揑皱了她的衣衫。
令狐冲的眼里又是数十道银光，比起之前更加明亮，四周的人慢慢围了上来，他不想与他们为敌，他更不想让她死！唯有。。。唯有他替她担下所有。
身体软绵绵的，刚才的寒冰绵掌无疑是让她伤上加伤，四周汹涌而来的杀气伴着脚下挪动的砂砾，一切在她的脑海中是那样清晰，她努力想睁开双眼，却在他的怀中陷了下去，温暖、安心，她沉重的眼皮没有遮住所有的事物，眼前只是湛蓝湛蓝的湖水淹没了她的头顶，她缓缓下沉，沉入最深最深的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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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