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魂歌 第二章 自己的葬礼

    董旭走了。

    这个消息当天晚上便传遍了整个村落。第二天一大早，村里的人就陆续来为董旭准备葬礼，而他的妈妈只有无神的坐在他的床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却还舍不得将他放入棺木中。

    “死者安息，孩儿他妈，节哀啊！”几乎每个人都要过来看望一下，问候一句，不说董旭本就是村落中的人，他小时候还是村里有名的捣蛋孩子，村里人对他很是喜欢。

    “你小子……”那个被叫做竹子的少年看着床上的董旭，撇了撇嘴角，想笑着说，却忍不住留下两行泪水，“你走的倒挺快，你忘了我们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啊！”。

    宁静的村庄中响起了鞭炮声，作为董旭最后的送别。“下馆！”村里的老人最后一声，董旭被装进厚厚的棺木里，穿着平常最喜欢的衣服，棺木底下铺着厚厚的被褥。“妈知道你怕冷，你盖厚点，暖和点……”妇女在棺木旁轻轻摸着儿子的脸庞。

    “盖馆吧”，老人叹息一声，旁边几个健壮的汉子也是一脸不忍，只得说一声“走好！”，便将他母亲拉到旁边，盖上了棺木。

    按照村子里的习俗，死人一般在第二天才会被下葬。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也都各自回家，回去前仍不忘了嘱咐那妇女几句节哀。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妇女一个人在堂屋（农村里的正门）里，静静地坐在烧香纸的瓷盆前，望着被火光映着的棺木，两眼无神，可能正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

    “这是……这是哪里”董旭迷迷糊糊，只知道耳边不断的听见人说话，还有母亲温暖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他想努力睁开眼睛却始终睁不开，想动，却又像鬼压床那样动不了。

    “妈你怎么哭了！”董旭急了，突然耳边传来一句，“盖馆！”，“盖馆？盖什么馆？谁的馆？谁的馆！”董旭心里突然传来一阵恐惧，“不对，我还有心吗？我的心呢？？”他想摸自己的心跳，才想起自己不能动。

    随着木材的摩擦声，董旭眼前更是漆黑一片，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又像闹嚷嚷的一片，他想努力听，却发现是徒劳，董旭从来没有这么无助和恐慌过。

    ……

    董旭死的第三天，村里还是一大早就来了人，开始抬棺木，坟地也早已选好，就在村后的那片山头，那也是他们董家的祖坟。

    妇女晚上就在那凳子上坐了一夜，直到清晨人们才发现她仍然坐在那里，几个邻居不忍心，想过去让她回床上休息休息，却不想刚碰到她身体，那妇女便一头的栽落在地，这可吓坏了淳朴的乡下人，急急忙忙叫来医生，诊断后才知道原来是悲伤过度，再一晚上劳累不堪，晕过去了。

    大家送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妇女抱回床上，盖上被子，只想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好好休息一会儿。

    “那这馆……”村里有人迟疑到，按理说下葬应该有亲人在旁边，可是他唯一的亲人现在却晕倒了，这该怎么办。

    “还是下葬了吧”，村里的老人说道“这娃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难道不是他的亲人，葬！现在就葬！让这苦命的娃儿早入土为安”。

    几个汉子抬着棺木，后面跟着唢呐队，吹奏着哀乐，一路向他们的祖坟走去。到了祖坟，那里早早的就已经挖好了一个下葬坑，汉子们轻轻的将棺材放到坑里，老人们在旁边默哀，“孩子啊，安心走吧，下辈子投一个好胎”，随后汉子们将周围的土都铲入坑里，周围的村民也直发来帮忙，最开始是一个女人，然后一个人男人，在接着一个人半大的孩子也来了，最后所有人都亲手洒了一把土，直到最后堆成一个鼓鼓的坟包。

    “走吧走吧”，村里的老人叹息一声，转过身向村庄中走去，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而村里，还有个苦命的女人等他们安慰。

    ……

    “雨停了？”董旭迟疑的又侧耳听了听。他现在感觉四肢终于能动了，只是冷的很，仿佛冷到了骨髓，周围仍然漆黑一片，他用手试探了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确定雨停了，他起来动了动身体，这时才发现自己躺了很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记得最后是在母亲的怀抱中睡着了，再后面就到了现在。

    他试探着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比原来轻多了，“难道我病好了？”董旭愣了愣，随即又苦笑一声，“只怕我是在做梦吧…”，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惊骇的发现自己居然飘了起来，“这梦…”董旭更加无奈，“这梦倒也有趣。”

    既然自己能飘，那就不用费自己的双脚走路了。董旭漫无目的的想上飘着，他想既然是梦，那就肯定能醒的吧，那我就干脆等梦什么时候醒好了。

    这样想上飘着，周围却仍然是一片漆黑。董旭也无事可做，正在自己胡思乱想，突然发现前面有一点光亮，也许四周太黑了，那点光芒居然那样的闪亮，董旭情不自禁的像向那里飞去。

    不知道飞了多久，漆黑的周围完全没有时间概念，董旭终于接近那个亮点，却还没来的急容他细看，那点光芒突然产生极大的吸力，将他一口吸了进去，以至于董旭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再有直觉，慢慢的睁开眼睛，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了，而天却已经快黑了，太阳正从山头落下，只剩下半个脑袋。他站起来揉了揉脑袋，然后看向四周，周围是一片坟地，地上散落着些新的纸钱，还有曾不久燃放的鞭炮。

    “这不是我家的祖坟地么？”董旭迷茫的看着周围，“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紧紧的皱着眉头，突然发现祖坟中似乎有一座新坟，他心里陡然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却又不敢相信，终于他疯了似的跑到那座新坟前，看着明显刚立不久的墓碑，愣住了。

    上面刻着“爱子董旭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