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在了马车上,张知行感觉很疲倦。
此刻他脸上沾了一大把胡须,左手五根手指,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玉扳指,剩余四根手指每根上都戴着一枚金戒指,腹部微微凸起,活脱脱便是一副土财主的模样。
龙羽侯坐在他对面,那身打扮却一点没变,张知行不知道龙菲芸是怎么想的,安排他们两个去谈‘生意’。
龙羽侯忽道:“昨天晚上你去了我姐姐的书房,你。。”
张知行抢道:“没错,你也说我是去了她的书房,可不是去她的闺房,所以,我觉得也没什么。”
龙羽侯道:“张兄准备在这儿呆多久?”
张知行道:“怎么,龙少爷不欢迎我?”
龙羽侯道:“有些事,其实是代我姐姐问的。”
张知行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景物,叹了口气,道:“过完年我也该回去了,毕竟,我离家已经很久了。”
马车到了浪人营前便停了下来,柳生一剑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低声道:“明遇,龙公子,请随我来,进了营里请谨言慎行。”
张、龙二人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浪人营。
沿途上有许多人看着龙羽侯,这个在这里打败无数剑客的人,男的脸上难掩忿恨的神情,而女子则是一脸的羡慕,这些流莺们幻想着自己若能把终生托付给这样男人,那么便再不会有如飘落的花朵般任人践踏了。
柳生一剑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大宅院前,一个身着锦衣,带着貂皮帽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儿等着,看见他和龙羽侯一起到来,感到诧异,问道:“柳生君,你怎么。。。”
柳生一剑,道:“那日我和龙公子交手,棋逢对手,甚感惺惺相惜,早已做了朋友,张老板,龙公子,我来和你们介绍,这位就是平藏先生。”
平藏拱手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柳生一剑道:“这二位今日是特地来和平藏君你谈生意的。”
平藏听了这话,略微一怔,随即笑道:“三位请入正厅说话。”
这座宅子外面看与中原大户人家的宅院没有不同,可里面的布置却是照搬东瀛的样式,正厅内铺着地板,宾主均席地而坐。
桌上摆着的不是中原常见的烧酒和黄酒,而是深红色的葡萄酒。
平藏笑道:“中原的美酒味道醇正,奈何后劲太大,在下消受不起,为免酒后失态,只得让诸位陪我饮这西域的葡萄酒了,还盼诸位莫要见怪。”
张知行道:“先生说哪里话,客随主便是应当的。”
席上每个人边上均有两名女子相陪,这些女子身段婀娜,面容姣好,举止也很得当,与一般青楼中上来就往男人怀中钻的**大不相同。
张知行瞥了柳生一剑一眼,只见他面色如常,任由一名女子脱去了他的外衣,暗道:原来扶桑人习惯如此应酬,难怪幼君自己不来。
龙羽侯道:“平藏先生,往日在下因为琐事心智有失,冒犯了浪人营中的诸多剑客,这里先行谢罪。”
平藏摆了摆手,道:“龙公子不必客气,扶桑浪人浪迹天涯,无拘无束,他们并不是我的人,况且公子与他们是公平比试,他们输了只能怪自己,与人无尤。”
龙羽侯道:“原来如此,平藏先生,这位张老板是家姐的好朋友,今日专程来拜会,是有笔生意要与你谈。”
张知行拍了拍手道:“把礼物承上来。”
龙家堡一名下属捧着一双白璧进来,张知行道:“区区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平藏先生笑纳。”
平藏点了点头,示意左右接下,道:“张老板客气了,不知你想和谈什么生意?”
张知行道:“东瀛钢刀闻名天下,在下今日来就是想订购一千把,每把愿出百两银子,未知平藏先生意下如何?”
平藏道:“张老板,你是找错人了,外面那些浪人所用的宝刀都是家传的,就算要换新刀,也得专门由扶桑运过来,阁下若是以为我能打造宝刀,那可是弄错了。”
张知行道:“原来如此,在下还有许多货要运到海外,不知海上的路子能不能请平藏先生帮忙搭一搭呢?”
平藏道:“张老板,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与那些个做海盗的浪人并不相熟,你若真要做海上的生意可以去找海沙帮。”
张知行连吃两下闭门羹,一时不在该如何是好,心想:平日里见幼君侃侃而谈,总以为耍耍嘴皮子不是件难事,怎么到了自己,两句话就被人堵了回来呢?
既然话不投机,便只有喝酒解闷,十几杯酒喝下去,张知行已经迷迷糊糊了,转头看向龙羽侯,意思是‘你姐姐还有没有安排别的招啊?’
龙羽侯道:“在下听闻平藏先生对音律歌舞颇感兴趣,不知是不是真的?”
平藏道:“龙公子说的不错,怎么,公子是此道高手,要指点我一二吗?”
龙羽侯道:“不敢,在下有一舞姬,舞技不错,想为先生献舞一支,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平藏急道:“那快请啊。”
龙羽侯拍了拍手,两名手下扛着一大卷东西走了进来,往地上一甩,展开之后是一张足足有三丈长、两丈宽的丝帛。
一名带着面纱的紫衣女子走到了丝帛中间。
张知行见了一怔,暗道:莫非又是那秦舞衣?
紫衣女人向平藏敛衽,然后身子后仰,将丝带甩了出去卷住了厅堂前的两根柱子,跟着她脚一点,手臂用力一拉,整个人往后飞去。
借着丝带的力道,她整个人停在空中上下晃动好似一只飞舞的蝴蝶。
忽然她把丝带一抽,整个人往前一跃,又跃回到了丝帛上,脚一点地,身子展直,丝带跟着挥出、收回,整个动作潇洒之极。
她重复这个动作十几遍,且越来越快,众人只见满屋都是白影,似乎有几十张翅膀同时在扇动一般。
忽然她停了下来,整个人慢慢地往后仰倒,丝带盖住了她全身,整个身子贴地之后,丝带在她身上不断起伏,众人随即听到她的阵阵喘息声,这声音粘粘地,略微有些发腻,一干人中张知行内家修为最好,他瞥了身边两个扶桑女子一眼,只见她们脸泛潮红,双目迷离,显是受到了极大的诱惑。
他暗道:若不是我早就知道此人武功非凡,心中对她有所戒备,恐怕也会被这声音所迷。
忽然她又立地弹起,开始不停地转圈,且越转越快,到了后来丝带化作一团白云将她整个人包在了里面。
如此舞了差不多有盏茶功夫,丝毫不见她有停歇的样子,只是这团白云开始慢慢向各人桌前靠来,一阵风过,众人桌上的酒杯均被她卷走了,奇的是酒却没有洒出半点来。
她又转了片刻,忽然整个人腾空而起,丝带完全展开,葡萄酒有如雨点一般落下,打在丝帛上,绽成了一个个红点。
‘嗤嗤’数声,丝带又将酒杯送回原处,跟着她整个人轻轻地落下,匍伏在丝帛上一动不动。
细看下,这丝帛上已经由葡萄酒水画出了一支开满红花的树,她整个人带丝带化作蝶形附在其上,正是一副蝶恋花的景象。
众人见了无不拍案叫绝,平藏更是看的目瞪口呆,心想:我府上歌姬、舞姬虽多,和此女相比真是无盐比西子,天差地远了。
紫衣女子站了起来,轻声道:“这副画我权当送给先生,画的仓促,莫嫌画工粗糙。”
平藏定睛一看,这丝帛上画的竟是一株樱树,扶桑人最喜樱花,在这异乡能见到樱花,更是让人倍感亲切。
平藏和柳生二人见了这画,一时都呆立在那儿,心中涌起了万千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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