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晴亦有情 第四章 龙墨和他的师傅

    黑夜很冷，周围很暗，风过斑驳树影，带出些许鬼哭声响。

    黑子背着师傅，静静的往前走着。他感觉到背上的师傅身体像个火炉般，炙烤着自己的身体。

    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去哪里，他觉得师傅现在应该很痛苦，当时师傅说出城，那他就背着师傅背对城门的方向越走越远。

    “呃…”

    师傅痛哼了两声，身体骤然绷紧。

    黑子连忙把他放了下去，让他平躺在地上。

    师傅的胸口处，一块小小的玉石正散发出摄人的黑色光芒，那平时便一直悬挂在他胸口前的三角锥状石头仿佛一瞬间变了颜色，原本纯青色的石头中心出现一团小小的黑雾，此刻正是那团黑雾发散着极高的温度，将师傅的胸口上的衣服尽数腐蚀，而后嵌到了血肉里边。

    阵阵烧灼的肉味从那里传了出来。

    周围的空气忽然亮了几分，师傅的身体微微放出些光芒，空气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颜色各异的光点。

    黑子看着漫天的光点，拿手轻轻截下来一把，那些东西缓缓从手指间漂浮出来，有些则是顺着手掌钻了进去，顿时一阵温暖的感觉包围着整个手掌。

    “元素？怎么会，师傅要到更高的境界了吗？”

    黑子喃喃道，天地间的元素很少会显化出来，以前田爷爷告诉他，只有极厉害的人才可以强行召唤出来元素为己用，再就是境界提升的时候丹田会自动吸收元素，涤荡杂质，让肉体更加强大。

    他也只见过两次元素现形，当时他三岁，第一次去了卸甲老院，田爷爷抱着自己，左手挎着刀，刀上有无数元素飞舞盘旋，或进或出。第二次是在师傅的家里，有一个用铁弓的人，他当时为师傅射下来一只大雁，那箭被射出去的瞬间，无数元素灌注入箭身，绚丽的箭矢直入天空，半刻之后，才落下一只数尺大小的大雁，那只箭矢从它的左眼穿了进去，从右眼射出来，贯穿了它的小脑子。

    而这时候师傅脖间那颗玉石如长鲸吸水般迅速吸收着天地间的元素，越来越多的元素从这羊肠小道周围显化，而后被玉石鲸吞入内。

    周围五彩缤纷，煞是美丽。

    这一过程整整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而此时周围的植被已经从原本的黄色被吸为了干灰。

    微风轻吹，那些草木竟被碾为碎末，不复存在。

    强烈的不详预感出现在黑子心里，那块玉石已经变得越来越明亮，氤氲出黑色的波浪形光芒。

    他盯着不断改变着形状的光芒团，眼中骤然起了无名火。

    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在黑子心里，他内心的欲望突然被百倍扩大，其双目中一点红芒轻轻点染，如同墨水放到了清水之中迅速扩张，黑子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嘶吼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感在他身体里放大开来，他一拳轰向师傅的头。

    拳头带起来迅疾地风，比拳头更快的吹到了师傅的头上，师傅的头发被吹得四散飞扬，露出了那张痛苦的脸。

    双眉紧锁，面目扭曲，下唇被咬出深深地血印。

    有些像很多年前的姐姐的脸啊。

    那一拳，硬生生停在了离师傅的脸很近的地方。

    一股清凉之意从他天庭之中冲出，瞬间夺回了所有理智。

    他脱力般颓然坐在地上，看着依旧在吸收元素的师傅，大口的喘着气。

    那些讨厌的欲望从他的心底缓缓流走。

    黑子最讨厌师傅，师傅夺走了相依为命的姐姐，还把自己送到了只有老头的地方。

    虽然衣食无忧，可是却不能随意走出那个破旧的大院，还要每天听那些老头侃大山，吹嘘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

    田爷爷还要教自己识字，兵法，学问，时事，礼仪，武功。

    这些他都不怎么爱学的，即使他学的很好，田爷爷常常摸着自己的头，笑着说要收自己当徒弟。

    那时候他说：“

    我已经有师傅了，我的师傅是十一王世子李寿。”

    田爷爷就会板起脸来，拿修剪整齐的胡子来蹭他。

    李寿就是当朝皇帝的第十一个兄弟的儿子，也是他的师傅。

    那时候，李寿还不认识姐姐。

    好像李寿认识姐姐的时候，也是开春这一天，那时候是龍历三年，姐姐带着他去看比往日要早些开春的桃花骨朵。

    即使没开花，那骨朵也是饱含春意，数千只白中透红的骨花含苞待放，一如那时姐姐青涩却惹人怜。

    桃花林外有个桃花楼，墨客文人喜上其中卖弄学问。

    那一天，小皇子第一次出现在人面前，万人空巷只为一睹皇子风姿。

    寥寥几人出了城。

    李寿出了城，姐姐带着他出了城。

    姐姐带着他在下边赏桃花，李寿在桃花楼上一眼瞧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