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往事第二十六章扑朔迷离

回了都督府，不足半个时辰，梁冲、宇文承和江行知三人却又在密室中聚首，梁冲开口问道：“幽州确是被人插了暗候，恐怕军中也将领被南齐收买。行知，我让你盯住的人，有何异常？”

江行知道：“据探子回报，将领中没有谁举动异常，而暗门中也无人出过幽州。”

梁冲继续问道：“可有将领与暗门接头过？”

江行知摇摇头道：“没有。”

梁冲又问道：“有多少暗门中人昨日接触过外人？”

江行知答道：“仅向文东、徐源江、马敬中、沙可与谭思哲五人。”

梁冲凝眉道：“现在看起来，莫哑巴哪里是在幽州掺了沙子，这都已经织好了网呢，还真有些头疼。”

程若潇问道：“师兄何意？”

梁冲叹道：“派奇兵出城的军令是在军中传达，但军中的将领表面上并未与外人接触，若无南齐谍网相助，北狄又怎会知晓此军情？再者，倘若我军真去偷袭，寅时应该刚好在敌军大帐前，敌军恐怕早设好了陷阱等着咱们钻进去，北狄再趁此时城防薄弱，遣大军攻城，不仅奇兵覆没，幽州也定然失守，当真是一箭双雕。

江行知听完梁冲分析，不住点头赞同，程若潇眉头紧皱，愁道：“师兄可有把握查出是谁么？”

梁冲也愁眉不展道：“十成的把握的确没有，九成九的把握倒还是有的。”

程若潇闻言登时无语，一会儿又无奈叹道：“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和你交谈。”

梁冲哈哈笑道：“习惯就好。你看行知，已经淡然若水。”

江行知接话道：“那只是因为梁帅你官职比我高，我不得不听罢了。”

梁冲感慨道：“人生真是变幻无常，想不到连行知你都变得会取笑他人，真是令人唏嘘。”

江行知不再接话，问道：“梁帅，下一步我们应当如何？”

梁冲道：“你派人盯紧这五人，将其行踪记录下来，过几日我们再来商议。”

江行知应诺，随后三人便先后出了暗室。

梁冲别过二人，却没有回房中休息，反而出了都督府在城中闲逛。昨夜里一场大战，今日举家逃亡之人更多了不少。很多店铺大门紧闭，街边也见不到杂耍卖艺之人，风吹过城中的梧桐树，冷清得有些悲凉。

梁冲兜兜转转，竟寻到了一间开着门的古玩店。他推门而入，店中掌柜见有客人来，抬头看了一眼，也不上前招呼，只冰冷开口道：“本店只卖赝品。”便又低头看起手中的书。

梁冲道：“我向来喜好赝品。”

掌柜仍是低着头道：“不知客官喜好何种赝品？”

梁冲道：“我所喜好的赝品，大多形神兼备。”

掌柜道：“客官可否描述一二？”

梁冲道：“桑梓生桑梓，烽火无烽火。未央尚未央，长安可长安。”

掌柜闻言起身道：“客官里面请。”便将梁冲领入后院屋中。

一炷香光景后进来一人，见到梁冲坐于屋中，低声惊呼道：“梁帅！”

梁冲笑着问：“徐校尉，你认得我？”

原来进屋之人正是徐源江，他跪拜道：“十多年前，末将曾以镇北军斥候长之职与梁帅共守雁门关。”

梁冲起身将他扶起道：“梁帅之称已是往事，徐校尉勿要多礼，坐下说话吧。”

徐源江应了一声，两人落坐后，他依先前旧习，仍未改口问梁冲道：“末将有些话要当面询问梁帅，还请梁帅见谅。”

梁冲并未在意，点头道：“我明白，请徐校尉直言相问。”

徐源江问道：“请问梁帅，乾坤内里是几许？”

梁冲答道：“周天三垣并四象。”

徐源江又问道：“三垣四象出何方？”

梁冲道：“中元北极紫微宫。”

徐源江听闻此句，心中惊骇莫名。北衙暗门人数不过三百，曾有高人引星相为源，赋予门人星官代称，又将星官编入三垣二十八星宿。不同星宿的门人互不相知，以防门人被擒或反叛，将暗门隐秘合盘托出。若遇危急之情，门人凭星相切口确认身份，再便宜行事。梁冲方才回应的切口，乃是当今天子所在的紫薇宫。徐源江谙熟此情，也怪不得他这般惊骇。

梁冲见状又道：“太尊只向三公明。”

徐源江起身跪道：“两星上有离宫出，参见梁帅。”

梁冲一怔，神色黯然道：“你可知上任离宫去了何处？”

徐源江答道：“听闻天启十五年，门主遣室奎两星宿门人入齐，同年离宫被俘自尽。两年后末将入得暗门，才接任离宫。”

梁冲坐在椅上并未回应徐源江，他犹记得一个笑起来好似杨柳弯腰般女子，那女子总会对他说：“你这般胡言乱语，我以后都不理会你。”不曾想十年后再回幽州，那女子已是再也不能理会他了。

徐源江见梁冲出神，试着唤了他一声。梁冲这才回过神来，见徐源江仍跪于地上，赶忙道：“徐校尉请起。”他将思绪收敛，接着道：“你可查出幽州的南齐暗候是谁？又有哪位将军暗叛大周？”

徐源江如实答道：“眼下尚无定论，长安司有消息称，幽州的暗候应不止一个，而通敌的将领应是幽州实权将领。”

梁冲凝眉道：“有多实权？”

徐源江道：“长安司推断此人官职应在都尉之上。”

梁冲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盘算三十万镇北军，官职在都尉之上者有百人余人，范围倒也还好。他又问道：“近来门内可有异常？”

徐源江听到此问，琢磨了一下答道：“门内并无变化，门主所发旬报密号皆是无误。倒是北衙内除了洛太师，好似陛下也曾下过指令，若硬要说异常之处，便是这里。

梁冲不露声色继续问道：“还有何其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