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次女复仇记 第87章圣恩

    闵少鸿自那日来过之后，便没有再来找南乐雪，倒是闵思绫常常过来。

    小丫头藏不住心事，南乐雪见她神色如常，猜测闵少鸿并没有把她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心中不禁有些感激他。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她越安全。

    闵思绫多是给她讲些八卦，偶尔还会提及郑知薇。郑知薇替她入宫，身份其实是不够的，听说顺恩侯收了她做义女。自从此事之后，南乐雪注意到，每次闵思绫提起郑知薇，神情都有些别扭。小丫头单纯善良，不想承不喜欢之人的情，又没有办法，也只有自己别扭着了。

    “听说二小姐被选为妃了，还是头一个呢，恭喜玉姐姐！”闵思绫拿着如意糕吃的满足，想起什么便说什么。

    南乐雪笑着说多谢，给她倒了杯水，生怕她噎着。

    选秀前几日便结束了，晏琉月被封为月妃一事她早已得知。一入宫便是妃位，而且听说独她一人，的确是给晏家长脸之事。

    “那郑小姐呢？”

    “表姐是郑嫔。”

    南乐雪点头，以郑知薇的身份，能得嫔位已是不错。

    倒是之前晏瑧提过的，太后想要从秀女中为九王爷选王妃一事没了音讯，南乐雪问闵思绫，她也摇头说是不知。

    这日一早，南乐雪去润薇院请安，便见到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喜笑颜开地自刘氏屋内走出。

    她正好进院子，与那妇人找了个照面。

    那妇人眼神落在她身上，却不忘福身行礼，看上去是个伶俐之人。

    南乐雪不知道她是谁，但是见对方对自己恭敬却不亲近，便只点了点头，错身过去了。

    屋内，刘氏见她进门，笑意盈盈的，一扫这几日因为她没能入宫的抑郁，倒叫南乐雪有些不习惯。

    “女儿见母亲今日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你来得正好！这可是大喜事！”刘氏指着桌上的大红请柬道，“刚才出去的是官媒，我们家可是要有喜事了，大喜事啊！”

    南乐雪一愣，心想那媒人是来说亲的？刘氏从未与自己提过这事，那便不是自己。晏府在适婚年龄的不少，除了她就是晏琉佳，还有晏瑧……晏瑧？

    他的确不小了，二十一岁的年纪，哥哥都已经当爹了。难道这媒人真是来给他说亲的？

    心好像被撞了一下，晏瑧要……娶妻？

    她怎么有点不开心？

    前几日说到她要嫁人，晏瑧也不开心，大概她也是这样吧。可是又有点不同，她若是嫁人就要离开晏府，少了一个帮手，晏瑧自然会不高兴，可是若是晏瑧娶妻，他还在这里，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女人罢了……她好像没有理由不开心。只不过到那时，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去玉蟾楼找他了……

    刘氏没有发现她低落的神情，取了桌上一张红色单子举起毛笔又添了几个字，大概是加了些东西，对门外的小丫鬟吩咐道：“去把这些东西送到虹霞院，告诉四小姐，若是缺什么的话早些告诉我，这边也好为她准备。”

    虹霞院？晏琉佳？

    不是晏瑧？

    南乐雪猛然惊醒，掩饰住自己的惊讶。

    “你也觉得高兴吧！”刘氏留意到她嘴角的笑容，道，“这妹妹就要嫁在你前头了，不过也无妨，总归只比你小了几个月。”

    南乐雪不知道自己笑了，她只知道，她的胸口“怦怦”跳着终于找回了原有的节奏，不自觉松了口气。坐到刘氏身旁，关心起来：“不知妹妹定的是哪家，我倒是一点都不知道呢。”

    “哼，也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事，你怎么会知道？”刘氏讥讽道。

    “母亲此言何意？”

    “前几日她从那烟波楼二楼跳下去，正好被人救了，多少人都见到那人把她抱上马送回来的，她不嫁给他嫁给谁？也是她运气好，这不人家主动请了官媒上门提亲，我这主母总该成全吧？”

    原来刘氏这么高兴其实是在幸灾乐祸。崔姨娘与她斗了这么久，晏琉佳也时时找她麻烦，现在晏琉佳因为不光彩之事出嫁，她自然拍手叫好。

    “她，为什么要跳楼？”

    “谁知道呢？”刘氏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

    “不知那人是何人？”

    “驻防营的副官朱昱。”

    驻防营？虽只是个副官，但到底是不算太差。如果崔姨娘败在刘氏手上，刘氏给晏琉佳安排的婚事必然比不上这个，现在不高不低，其实正好。

    正说着话，刚被遣去虹霞院的小丫鬟回来了。

    “夫人，四小姐在屋里哭闹，打翻了托盘，把请柬全撕了！还说……还说要自杀拒婚！”小丫鬟低着头，语气委屈。

    “什么？”刘氏闻言立马变了脸色，拍着桌子站起身，骂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走，我倒要去看看，她是要嫁人，还是寻死！”

    几日后，晏琉佳被送上了花轿。

    南乐雪听说那日刘氏从虹霞院出来之后，她便开始绝食。崔姨娘被她气急了，她成亲之事从头到尾都没有管，听说她绝食也没有去看她。到最后，她还是上了花轿。

    这就是女子的命运了。她不禁想到自己，她只要顶着晏琉玉的身份一日，她的命运便是捏在晏崇知和刘氏手上的，逃过了入宫的命运，她终有一日也是要成亲的。南乐雪不禁握拳，她一定要在被嫁出去之前报完仇！

    那驻防营的副官虽只是个七品官，但到底是武官。她记得晏瑧分析的天下局势，如今军阀四起，文官的地位越发不如从前。晏崇知肯把晏琉佳下嫁，其实有拉拢驻防营的意思在里头。

    果然，半个月后，南乐雪便得到朱昱升职的消息。说起来这个消息她还是自崔姨娘口中得来的，她应该是猜透了晏崇知的心思，知道他看重朱昱，才没有对这门亲事进行干预。可是，到底是她亲生女儿的终身大事，这样轻易就定下了？

    南乐雪对此感怀至深，因为她越发觉得刘氏对她是表面慈爱，实际上就如崔姨娘对晏琉佳，爱得更多的不过是权势罢了。只不过崔姨娘还有个晏玮，所以表现得明显，而刘氏只有一个女儿，多少还是有些爱护之心的。

    只是，晏崇知弃典军校尉不用，而选了官位远低于晏瑧的朱昱，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实在耐人寻味，也难怪晏瑧从不把晏崇知放在眼里，虽然嘴上称父亲，眼底却没有敬意。

    那朱昱她也有幸见过一面，还是在晏琉佳回门的时候见的。朱昱身量魁梧，相貌普通，但看得出对晏琉佳不错，也很听她的话，要不然一般男人怎么可能跟着妻子跑到妻姐面前耀武扬威？

    晏琉佳急着想向她展示自己过得有多好。她只觉得好笑，你过得好不好关我何事？你过得好我不会不开心，你过得不好我也不会拍手称好，晏琉佳在南乐雪眼中，不过是一个路人。可惜，晏琉佳并不明白她的心思。看着她得意的笑容，南乐雪默默喝茶，不屑计较。

    如今晏府后宅只剩她一位小姐，崔姨娘又把心思全放在了晏玮身上，少了针对自己之人，日子倒是清净不少。

    转眼就是五月。

    这日，刘氏又带着官媒来找她。

    现在左相一派把持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作为晏崇知唯一待嫁的女儿，刘氏那润薇院的大门都快被官媒们踏破了。

    她正想着今日是从样貌入手呢还是从才学入手来挑刺，便见一小丫鬟匆匆跑进来，禀告道：“夫人，圣旨到！”

    圣旨？两人皆是一愣。

    邱嬷嬷倒是反应快，喜道：“夫人，想必是圣上对老爷的封赏下来了！”

    半月前，京郊一个小镇子上闹了瘟疫，晏崇知奉命前去处理，据说他很快控制了瘟疫，减少了死亡人数，立了大功。当时便有人猜测他会顶替年迈的右相，只是君启赫什么也没表示，甚至压下了所有为他请赏的奏折。现在这圣旨的到来，的确极有可能是那迟来的封赏到了，而且压了这么久，估计不是什么寻常赏赐。

    晏崇知的荣耀和赏赐，就是刘氏的。刘氏喜不自禁，忙让邱嬷嬷去把她的朝服拿出来。这几日晏崇知都在梧州办事，现在这府上只有她这诰命夫人有资格领旨。

    等她换好一品夫人的朝服，南乐雪才跟在她身后匆匆去了前厅接旨。

    南乐雪跪在地上，见那颁旨的大太监扫视了一圈晏府众人，神情怪异。

    “孙公公，怎么了？”见他迟迟不念圣旨，刘氏忍不住开口问。

    孙公公蹙眉，道：“你们府上可还有人没来？”

    刘氏摇头：“府上的主子下人都在这里了。”

    “你确定？”他又问了一遍。

    刘氏刚想说确定，身侧的邱嬷嬷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在她耳边悄声道：“夫人，佛堂里还有两个人呢。”

    刘氏蹙眉，对孙公公道：“公公，佛堂里还有一位老婆子，后院里还有一位闲人，与我晏府早已没有瓜葛，想必这两人不在也没有关系吧？”

    闻言，孙公公眼睛一亮，尖锐的嗓音一下子高扬起来，道：“是月妃娘娘的母亲？快，快把她请来！”

    刘氏神色大变，还来不及阻止，孙公公带来的小太监已经抓了个下人带路，往佛堂方向而去。

    “公公，请她来作甚？”刘氏干笑。

    孙公公笑着道：“今日这圣旨便是颁给程夫人的，自然要请她到场。”

    什么？

    刘氏的脸霎时白了，怎么会是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