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金鱼 Chapter41

    第四天，周末。

    度假村又来了一个新的旅游团，除了导游，其余全是海外华侨。

    “各位，很抱歉，我们度假村已经发出公告，暂停营业。”

    度假村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赶往山脚下，面带歉意地对旅行团成员们说。导游将工作人员拉到一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很抱歉啊，度假区发生了一些意外。”

    “意外？”

    “嗯，命案。”

    导游的脸色霎时变了，她将手中握着的旅行社旗帜卷起来，面露不悦，“真是点背，好不容易这趟提成很高，偏偏还泡汤了。”

    “可是我们这样旅行社有可能摊上违约的风险。”

    “这……”

    “你们度假村的负责人呢？我要见他，我们三天两晚的民俗风情体验活动环节因为你们的问题而被耽误了，你们不应该负责吗？”

    导游的口吻有点咄咄逼人，工作人员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无奈之下，她只能打电话给总经理请示。

    “……好的，总经理，我知道了。”

    最终，这个旅行团成功入住阳明山度假村。

    ————

    自从昨天在泳池发现了两具尸体之后，度假村有很多游客都迫不及待地退房离开这个不祥之地，但是也有例外。

    前来闹事的死者家属们、六名大学生以及新入住的旅行团就是那个例外。

    死者家属们是想要讨个说法，六名大学生是想要留下来“探险”追究真相，而旅行团里的海外华侨们，纯粹是想欣赏山中美景。

    安置好旅行团所有的游客之后，导游独自一人想去楼下大厅再咨询一些问题，突然，有人唤住了她。

    “陈小姐，请留步。”

    导游陈小姐转身，看清来人后，眼睛变得晶亮，面上闪过娇羞之色，她羞答答地问道：“莫先生，你找我有事吗？”

    莫南步履从容地走向导游，他面上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意令导游小姐春心荡漾，她的眼中唯有他俊朗的容貌，再也容纳不下别人。

    “我想请问下陈小姐，关于这间度假村今晚活动的一些细节。”

    “额……”陈小姐面犯难色，她犹豫片刻，最终诚实地说：“我很抱歉莫先生，今晚的活动被取消了。”

    “被取消了？”

    “嗯。”

    “为什么呢？”

    莫南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听起来悦耳动听，导游陈小姐按耐住内心的澎湃，解释道：“这两天度假村发生了命案，警方在这里办案，所以一切娱乐活动都暂停了。”

    “哦。”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活动安排都发生了变化，我们白天出去游山玩水，夜晚回来住宿，等三天时间一过，我们就可以离开阳明山了。阳明山最著名的就是它的珍珠泉，泉水从高处倾泻而下，隐隐有水雾缭绕，从远处看，好像是仙气腾腾……”

    陈小姐絮絮叨叨地为莫南介绍着景点珍珠泉，没有注意到原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莫南已经转过拐角，走向另一处。

    那条路，通向露天游泳池。

    游泳池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周围聚集着穿着警服和便衣的警察们，他们的取证阶段已经告一段落，现在就等鉴定报告出来，同时他们仍在泳池里搜查是否遗漏的线索，各司其职，倒也忙碌。

    “西兰花。”

    康瑶远远向着莫西走去，将刚洗干净的苹果递给她，“喏，吃颗苹果吧，可甜可甜了。”

    莫西接过留有水珠的苹果，咬了一口，咀嚼之后，眯起一双眼，“好甜。”脆甜的苹果水分十足，咬一口，便有果汁顺着果皮流淌下来，滑入莫西的手心，黏滋滋一片。“有面纸吗？”

    康瑶摇了摇头。

    “那我进去洗下手，你先记录。”

    “嗯嗯。”

    莫西往回走，一眼就看见站在走道入口的莫南，她只看见这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穿着修身长款风衣衬得身形更加高大挺拔，他后背倚靠在墙面上，面无波澜。

    “对不起先生，警察办案，还请您回避一下。”

    莫西在他面前停下步伐，正对着他，正经地说道。

    而看在莫南眼中，她却很可爱。

    此刻的莫西，右手中托着已经被咬下一口的红苹果，时不时地眨眨眼，看起来……如同苹果般可口。

    “很抱歉，我事先并不知情。”莫南一开口首先道歉，显得风度翩翩，继而他又说道：“我只是听闻你们警察猎杀了一只巨蟒，心生好奇所以才会前来。”

    莫西狐疑地看了眼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她又移开视线，“你是什么人？”

    好似知道莫西会如此问，莫南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莫西接过名片，上面刻着黑色的字体，清晰的写着“动物保护协会研究院博士导师莫南”。

    “你是动物保护协会的？”

    “嗯。”

    动物保护协会研究院？

    那他岂不是应该知道那只巨蟒的种类？

    莫西忽然欣喜起来，她左手拉着莫南的风衣，“莫先生，你能帮我们鉴别一下那只巨蟒吗？”

    “荣幸之至。”

    莫西将莫南领至存放巨蟒尸首的小隔间。

    虽然是白昼，但是这间屋子位处阴面，照不到日光，又没有开灯，所以看起来很昏暗。

    巨蟒的尸首盘绕成一圈圈，它身上的血迹早已变干，变成暗红色，从门外看进来，有点怖人。

    莫西壮着胆子走进小隔间，手贴在墙面上，摸索着开关，由于紧张与恐惧并存，她的手微微颤抖，摸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突然，冰冷之意触上她的手背，凉飕飕的，吓得她“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别怕。”

    “啪嗒”一声随着那一句响起，明朗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子，莫西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又瞥了眼盘在屋子正中央的巨蟒，轻吁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

    她以为，巨蟒死而复活了。

    如果不是巨蟒，那么……是眼前这位莫先生的手？

    没有温度……

    就在莫西思忖的空隙，莫南已经走到巨蟒身侧半蹲下，他仔细地打量着蟒蛇身上的花纹，又看了看他的前额，有一个在正中间已经停止了冒血的血窟窿。

    “这是蚺。”

    “蚺？”

    “嗯。”莫南站起来，又补充解释说：“蚺也是一种大蛇，它比蟒大，当然，很多人都会误以为它是蟒。”

    “那么，它有毒吗？”

    莫南摇了摇头，“没有，所有的蚺都是无毒动物。”

    没有毒……

    这就意味着……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就偏离了正确的方向。那么，到底是谁，刻意制造了假象来迷惑他们呢？

    他，意欲何为？

    “谢谢你莫先生，你帮了我们大忙。”

    “举手之劳而已。”

    莫西伸出已经洗干净的右手，再次珍重地道谢。

    莫南看了眼她探出来的手，停顿了约莫两秒，随之握住，“不客气。”

    ————

    入夜，月凉如水。

    临睡前莫西忘记关窗，有夜风吹拂进来，窗边的白纱飘扬起来，掩住些许的夜色，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得幽魅。

    躺在床上的莫西翻了一个身，又沉沉睡去。

    之后，她梦见——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梳小辫……”

    小女孩忽然停下来，充满稚气的童音，问道：“哥哥，哥哥，你是男生，难道也要梳小辫吗？”

    哥哥：“……”

    “哥哥哥哥，你也和我一同留头发吧，以后我帮你梳小辫可以吗？”

    小女孩晶亮的眸子中映着男孩面上柔和的笑意，之后，男孩摆了摆手，“你们小女孩才要梳小辫，我是男孩子，才不需要呢！”

    男孩故作深沉地说道。

    “哥哥哥哥，我的大喵不肯吃东西，它是不是生病啦？”

    小女孩愁眉苦脸的模样，她的怀中抱着一只看起来毫无生机的大猫，通体纯白色，等男孩伸手刚一触碰，大猫突然睁开了眼睛，如同翡翠般翠绿的双眼盯着男孩看，看了两秒，大猫从小女孩怀中扑向男孩。

    眼疾手快的男孩一下子抱住了大猫。

    小女孩瘪了瘪嘴，“臭大喵，真好色。”

    大喵是个女孩子。

    “哥哥！”

    最后撕心裂肺的一声“哥哥”，令莫西从梦中惊醒过来，她坐在床上，额头早已沁出很多汗珠。

    哥哥？

    怎么又是哥哥。

    莫西头疼不已，她的梦中，为什么总会出现两个小孩子？

    倏然，房门被推开，房间的灯被打开。

    莫西抬起手臂遮在额前挡住了刺眼的光亮，“你怎么来了？”声音哑哑的，听起来软弱无力。

    “我听见你叫了一声。”

    “我叫了？”

    “嗯。”叶瑾瑜走到房间的电视柜旁，倒了一杯白开水，走过去床边坐下，“做噩梦了？喝口水压压惊。”

    “谢谢。”莫西接过水，小饮一口。

    良久之后，叶瑾瑜再次开口。

    “西西，你相信伯母的话吗？”

    莫西一怔，再次抬头，她对上叶瑾瑜的双眼，看清他深褐色眼眸中倒映的自己，她摇了摇头，“不信。”

    她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可是我妈也是为我好，当年的意外，肯定不是偶然。”

    十二岁的那场意外，令她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她记得爸爸、妈妈，唯独忘记了梦中的那位“哥哥”。

    所以，必定不是偶然。

    定是有她不知道的隐情，被所有人掩藏起来，他们不希望她知道，她也不想深究，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和爱她的金鱼先生一起。

    “莫西，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

    莫西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她微微低着头，发心对着叶瑾瑜。“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