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菲德。皇族公墓。】
越过沙曼西部的特洛伊河,是埋葬皇族成员和功绩卓越的贵族遗体的皇族公墓。守墓人是一个佝偻老人,用黑色斗篷蒙着上半身,双眼是死灰色的。
雷温和守墓人简单交涉后,守墓人打开了公墓的大门,贝斯被亚洛斯用魔法变装成约莫七岁的侍童,朴素的黑发黑瞳,然而不管怎么改变容貌,她眼中的寂寥依旧无法祛除。
守墓人狭长的小眼睛打量了她几眼,没有说什么。
泰勒斯的墓很好找,就在一棵梧桐树下,墓碑精雕细刻,现在是清晨,整座墓园里空无一人,凄凉冷暗。亚洛斯没有行悼念之礼,他只是一脸淡漠地站在一旁,冷冷地读着墓碑上的文字。
雷温走到墓前,单膝跪地,低下头,摘掉白手套,拈起几粒泥土来仔细观察,又将它们碾成粉末撒回坟头。雷温闭上眼睛,亚洛斯和贝斯不去打扰他,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纹路细若蛛丝的魔法阵从坟墓的土层中浮游而出,直径一米的法阵瞬间扩展,笼罩了整座宏大的墓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法阵中央的几何图形快速转动着,贝斯吃惊地睁大双眼,凭这个能力就可以追溯过去发生的一些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杀死日照的人应该也可以找到吧?
绿光渐渐隐退,雷温睁开双眼,重新戴上白手套。
“洛,根据泥土留下的信息,坟地是空的。泥土的确被翻动过。”贝斯有些失望,原来得到的信息只有这些。
“起码证实了一个猜想,还算一点儿成功吧。”亚洛斯淡淡地说。
“雷温,”贝斯叫住正要走的男子,“追根溯源,是个怎样的能力?”
雷温严肃地看着她,“我的能力有很大的局限性。对象只能是非人类体,而侦测的信息也只是该物体发生的事情。比如说可以追溯泥土,知道这里的泥土发生了什么,却不能追溯尸体或人类。所以很抱歉,没办法找出死因。”男子双眸中满是真诚的歉意。而贝斯黑色的瞳孔此时如死水一般宁静。
“或许我们可以问一问守墓人。尸体被挖出的话,他有可能目击。”亚洛斯提议,朝墓园门口走去。
贝斯裹了裹身上的麻布披风,跟了上去。
“咚咚咚”——敲门声过后,样貌奇怪的守墓人走了出来。
“公爵大人,有什么吩咐?”守墓人狭长的灰色的眼睛里毫无光彩,他的背已经很驼了,粗糙的黑色斗篷拖在身上,干干的脏胡须上有一些不知哪里来的泥土,枯瘦的焦炭一般的手背上血管极细,凡是露出皮肤的地方都不均匀地分布着边缘不清的暗红色的斑块。
“麻烦你回想一下,我的父亲泰勒斯死后,有没有什么被带出了公墓?”亚洛斯将双手插入大衣兜内,盯着守墓人的胡须。
几秒钟之后,守墓人僵硬地点着头,小眼睛依旧没有色彩,面部表情并无多大变化,只是他生硬地将嘴角向上扯了扯,像是想要笑的样子,然而他狰狞的面目被亚洛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雷温站在亚洛斯和贝斯的中间,一面掩着低着头的沉默不语的贝斯,一面保护着亚洛斯。
“公爵大人,我记得,您的父亲,前公爵大人下葬后的第三天,就有一伙黑衣人抬着棺材大小的包裹走了出来,我看到的只是背影,等我一出去,他们早已不见了。至于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我没有察觉到。但是当我返回屋内的时候,来者登记簿上已经多了四五个新名字。”守墓人说话的声音变得古怪,“不知道您愿不愿意随我来特洛伊河边的国立图书馆,那里存放着七年前的登记簿,或许那些人的名字对您有用。”守墓人不时偷瞄着亚洛斯的表情。亚洛斯朝后看了贝斯一眼,点了点头。
【加尔菲德。国立图书馆】
走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亚洛斯都走在贝斯旁边,时不时小声安慰着贝斯,她现在的状态好不到哪儿去,雷温的无能为力让她陷入了回忆和失落。
“就是这里,”守墓人推开图书馆紫色的大门,这里与皇家藏书馆相比还是逊色了些,就大门而言,皇家图书馆就要比国立图书馆宏伟华丽得多。而皇家公墓的登记簿没有存放在皇家藏书馆,是因为历代国王都认为这是不祥之物,所以就存放在了人人可入的国立图书馆。
国立图书馆就在公墓的北边,东临特洛伊河,跨过特洛伊河,东面就是几座低矮的小山,山上有悬崖,山下是淡水湖泊。
“贝斯,要好好跟着我,不要随便乱跑。听见了吗?”亚洛斯伏在贝斯耳边说着,贝斯只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
走进图书馆,守墓人让他们在桌前稍等,自己去取登记簿。
在守墓人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亚洛斯松了一口气,“呐,贝斯,这个守墓人,有点奇怪。你有没有觉得?”
“……我没有注意……抱歉……不过,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死了一样,很难受。”贝斯小声地说,总算是回过神儿来了。
“就是啊。等打听出那伙黑衣人的下落,我们就赶快离开这里吧。说实话,这个守墓人前几年还是挺精神的,不知今年为何就……”
“公爵大人,”守墓人走了过来,打断了亚洛斯想要说的话,“找到了,找到了,你快看,就是这几个人。”守墓人黑瘦的干树枝一般的手指指着登记簿上几个名字。
亚洛斯和贝斯凑上前去,认真读着名字,“克里斯蒂、普鲁尔、唯风……和……”两人都没了声音,不是不识字,也不是泛黄簿子上高雅而干练的字体吸引了他们,而是那个久违的熟悉的名字就像一把有毒的利刃,出人意料地刺进了两人的内心。
“怎么可能……”贝斯连连后退几步,雷温上前去用力按住她的双肩,力图使她镇定下来,亚洛斯惊讶得说不出话,死死盯着那个已死的名字,惊愕,恐惧,愤怒,最终征服他的是疑惑。
归来日照·路西法的大名赫然印在簿子上,印在两人的瞳孔里。守墓人再次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扭曲畸形的面孔吓走了附近的小孩。
亚洛斯迅速冷静下来,将心中的疑惑狠狠压下去,帮助雷温控制着贝斯。“贝斯,贝斯,冷静点儿,我不相信真的是日照,也有可能是别人冒名登记,或者是有意栽赃,我们不能急着下定论。”亚洛斯还是往常那个亚洛斯,贝斯听到之后渐渐冷静下来,“对不起,我有点太激动了。”贝斯再次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亚洛斯理解地拍了拍她的头。
“雷温,去调查这几个人,我和贝斯先返回沙曼。”雷温恭敬地行礼之后,转身出了图书馆,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守墓人将登记册放回原处,和亚洛斯打了声招呼之后也回去了。
亚洛斯不放心地抓起贝斯的手就走,贝斯也没有反抗,拉着手反而有一种安全感。两人前脚刚踏出图书馆的紫色大门,一把飞刀刺入亚洛斯脚边的草地上,亚洛斯握着贝斯的手瞬间一紧,将贝斯用力扯到了自己身后,几乎是本能反应。贝斯站稳之后,扯了扯他的衣袖,“上面有纸条。”亚洛斯发现,这把飞刀和自己在路西法家里见到的飞刀完全一样,贝斯应该也发现了。他取下刀上的纸条,贝斯将刀收好。
【今晚十二点,河东山顶见。】
两人对视一眼,将纸条折起来放好,心里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看来要在这里待到晚上了,没法和雷温会合了,先找旅店休息休息吧。”亚洛斯依旧牵着贝斯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周围的商店还真的不少,以沙曼为中心的城市圈辐射到了这里,也算是比较繁荣的小镇,再加上有皇族公墓和国立图书馆,更添了几分庄严。没走多久,他们就找好了设施齐全旅店,一进房间,亚洛斯就解除了贝斯的变装,维持了将近六个小时的变装,消耗的魔力也是巨大的,更何况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进食,来回都是步行,早已筋疲力尽。
旅店的饭菜和雷温的手艺简直没法比,亚洛斯尽管很饿,眼前的食物还是无法吸引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准备等第二天回去再吃饭。
“怎么?胃这么叼?”贝斯斜睨了他一眼,讽刺地说,“知足吧,这对平民来说,已经是山珍海味了。所以才讨厌贵族。温卓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吧。”亚洛斯被奚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贝斯见了,继续说:“舞会上死的人中,有一位男爵,一位子爵,这两个人是因为昏庸办案。剩余的人们生前都多多少少地不同程度地受贿,温卓曾经说他最恨那些贪污腐败、不懂民间疾苦、明明除了血统以外任何能力也没有却占据着高位的人,贵族也好,富商也罢,他说他想把他们打扫干净。温卓曾经被别人踩在脚下,他懂得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之后他做了伯爵的仆人,由于这家贵族没有子嗣,便让表现最好的温卓继承爵位。所以,他委托我杀人的时候,我也是很高兴地就答应了,反正都是些弱得要死的老鼠。”亚洛斯枕在胳膊上,在桌子边上趴着,静静地听贝斯说完,“那我呢?我也被邀请了,而且还是被你邀请的。”
“难道你不算吗?你不也是不懂民间疾苦吗?奉劝公爵大人还是去体验体验什么叫生活吧,在你我这个年纪,死掉的人已经很多了。”威胁的蓝色从贝斯眼中射出,在这冷漠的人间,贵族冷漠地注视着人民,而她冷漠地注视着贵族。
亚洛斯无言以对。贝斯说得很对,他无话反驳。六小时的疲劳他有点撑不住,然而她却像没事儿一样,她到底经历过什么,该死,为什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贝斯吸吸鼻子,走出房间。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然多了一篮蔬菜和肉类。房间自带厨房,贝斯走进去已经一个小时了。亚洛斯好几次敲门,里面都不给开,无奈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天黑了,房间里被食物的诱人香味充满,十分安静,没有点灯,亚洛斯看见贝斯朝他走来,看了他一眼,又走了出去,他追了出去,看见的却是一滩血迹……
【加尔菲德。沙曼。】
来到沙曼已经有几天了,秽渺却依旧对这里感到陌生。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自己离开的这几天里,奶奶有没有想念自己呢?奶奶一个人能应付过来繁重的家务吗?
秽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这里全都是冷漠的陌生人,该到哪里去找老师呢?“咕咕咕——”秽渺尴尬地笑笑,还没找到老师呢,肚子倒又饿了……真是没办法呢……秽渺拖着饥饿的肚子走进街边的店里。
“你有没有听说啊?那个温卓伯爵可真是胆大,借着开舞会的名义请了杀手杀了全部的客人!不过他最终还是自杀了……”
“那也是被逼的吧!谁让他杀的人中有两个和米拉有关的贵族呢,这不是损害了米拉的利益吗?他请不起三大公爵,也杀不起啊!”
“就是啊!米歇尔有米拉护着,算是个摆设,米拉可是牛bi哄哄的,一个女人却掌握着大权,那个亚洛斯啊,别看年纪轻轻、温文尔雅的,竟然能统治整个加尔菲德的黑暗势力。米拉垄断了白道,亚洛斯掌控着**,黑白两道既不对立又不统一,他们都是不想打破平静啊……”
“是啊是啊……来,喝酒……”
秽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听着邻桌大叔们的对话,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唉,这沙曼可真是混乱啊……
【加尔菲德。】
亚洛斯猛地睁开双眼,急促地呼吸着,冷汗浸湿了衬衫,四周一片黑暗,他赶紧起身,点了灯,喘息了几秒,还好只是个梦,他心里暗自庆幸。但是当他四下环顾却找不着贝斯的时候,亚洛斯再次着急了起来,然而,缺乏能量的身体还很无力。
他扶着墙站了起来,缓了一会儿,感觉好点儿之后,经过餐桌,发现桌上的东西已经换了,不是旅店里的食物了,而是新的、已冷却依旧散发香味的料理。亚洛斯没有多想,坐下之后,抛去礼仪的束缚,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恢复了状态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睡了一下午,他迅速地掏出怀表看时间,晚上十点了。
可恶!贝斯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她该不会是先出发了?糟了,得赶快去追上她……
亚洛斯抓起大衣就往出跑,一开门,一封信从夹缝中飘了下来,落到了地上,他捡起信,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公爵大人:看来,短短六小时的行程把您搞得很累,叫都叫不醒,算了,好好休息,饭是帮你准备的。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已经到了,加快脚步吧。——归来贝斯·路西法”她连敬语都用上了,亚洛斯越念越气愤,明明那么奚落自己,还不是帮自己做了饭,话说回来,贝斯的手艺竟然比雷温的还好些……关键不是这里,亚洛斯狠狠地摇摇头,先前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他不想噩梦成真,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
跑了十分钟左右,一路上没有看到血迹,亚洛斯松了一口气。旅店离河东的距离步行大概要四个小时,可是现在只剩两小时不到,亚洛斯暗自咒骂了一声。竟然被小看了,什么叫六小时很累?虽然他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多,但还是停下了脚步,闭上双眼。
四周的风不安地躁动着,吞噬了飘零的落叶,掀起亚洛斯亮金色的碎发,围绕着他旋转,亚洛斯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突然睁开双眼,灵魂一般的蓝色此时汹涌澎湃,脚下的大地被翡翠色的魔法阵笼罩,魔法阵所在的平面风急剧俯冲,亚洛斯的深红色大衣被狂风吹得翻卷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全力向前冲去,他在极速地奔跑着,迎着狂风,踩着狂风,伴随着狂风向前行进着,速度之快经过之处只剩下风的影子夹杂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只用了十分钟。加上之前的十分钟,一共只用了二十分钟。亚洛斯停下来,毫无倦怠之意。眼前是低矮的几座小山,虽说低矮,至少也有五百米高。
贝斯在哪儿,黑衣人又在哪儿。这是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他只有一座一座搜寻。刚爬上第一座,就遇见了黑衣人。他就知道,敌人绝对会提早守在这里,时间什么的只是幌子,看来贝斯也这么认为。
克里斯蒂斜靠在大树上,注视着树下的银发少女。贝斯抬头,示意她下来,克里斯蒂妖媚一笑,灵巧地跳下来,挥舞着鳄鱼皮鞭,扭动着衣着暴露的身体朝贝斯走来。贝斯同样也冷笑着看着她,没有后退半步。
“真是上好的鞭子呢。”乌黑的鳄鱼皮鞭表面没有一丝杂色,用死泽铁鳄的皮做成的皮鞭,牢固不易断而且灵活性强,杀伤力也是很强的。
克里斯蒂捂嘴一笑,“真是好眼光呐!能死在这皮鞭下,你可得好好感谢我哦!”或许是被贝斯鄙夷的眼神所激怒,克里斯蒂用力将鞭子向贝斯甩去,然而贝斯只轻轻一躲就躲过了她来势凶猛的攻击,皮鞭抽在了贝斯身后的大树上,大树应声倒地。在她翻身的一刹那,贝斯抽出之前收好的短刀向前冲去,克里斯蒂急忙收回鞭子攻击迅速逼近的贝斯,贝斯左躲右闪,加之杀手的速度,短刀伤了克里斯蒂的右臂,而她的长鞭还未收回。
“真是不错的攻击!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克里斯蒂捂着右臂的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她的面孔变得狰狞,不甘心自己被路西法所伤。贝斯再次投以不屑的眼神,这也又一次激怒了她。
的确到此为止了,真遗憾呐,谁让你的对手是我呢。贝斯邪邪地一笑,收回短刀,双臂左右张开,在克里斯蒂发动魔法的同时,双手分别缠绕着电流,电流迅速变大,从远处看,好像两个蓝色的带电光球,身披强电流的银色闪电照亮了山顶的黑暗。克里斯蒂脚下的小草在魔法的作用下疯长,盘卷变粗的草藤伴随着克里斯蒂的愤怒刺向闪电。树叶被强大的气流吹卷得七零八落,两人周围的空气强烈流动着,电流撕割空气破裂的劈啪声和草藤摩擦空气的声音交织着,狂风呼啸,克里斯蒂妖艳的红唇唇角向上弯着,右臂的鲜血还在慢慢往出流淌,鳄鱼皮鞭被她别在腰间,八月份山顶的温度很低,纵使温度再低,克里斯蒂也从没觉得会这么冷过,寒冷就像是蛇毒一般随着她的血液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的笑容慢慢停滞,她在对上死神一般黑暗的冷蓝色瞳孔之后突然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她不敢相信这种感觉,就像是毒蛇盘踞在脖颈,对着自己吐着蛇信,那窸窸窣窣的恐惧密密麻麻地缠绕着她。她想收手,想不顾一切地逃走,逃离这死一般的氛围,可是她却动弹不得,她没有勇气去挪动哪怕一步也好。克里斯蒂鲜嫩的红唇颤抖着,瞳孔因恐惧而颤动。
全是破绽。贝斯眯了眯眼睛,左手瞄准扑面而来的坚硬的锋利草藤,草藤在强电流的飞速切割下化成草屑,纷纷扬扬,还没等洒在地上,就已被风带走。右手对准因恐惧而失色的女子,迅速准确地刺进腹部,电流撕裂她的内脏,撕扯着溅出的鲜血,“滋啦滋啦”的分不清是电流的声音还是血肉绽开的声音。贝斯凑到女子右耳边,笑着轻轻地说:“再见了。”贝斯将右手抽出,克里斯蒂朝后倒下,血浆和内脏不断从腹部巨大的血洞里流出来,红色浸染大地,滋润着枯萎的小草。有血从她的嘴里流出,空洞的双眼中就连恐惧也不复存在了。大地已经狼藉不堪,贝斯的右手满是鲜血,她平静地一甩,血滴纷纷溅落到地上。闪电的光渐渐褪去,贝斯走之前最后看了克里斯蒂一眼。她继续向前走之后,原地只剩下了风。
贝斯来到了下一座山峰,她揉揉自己的双眼,确定自己看到的是银白色的少年,少年就在悬崖边上。贝斯失神一般地追过去,等少年缓缓转过身来,贝斯死死咬着的嘴唇终于吐出了那个禁忌的名字,“归来日照……”
“嘿!帅小伙儿!咱们来比试比试怎么样?谁输谁死哦!哈哈哈!”面前的俊美大叔不负责任地调侃着亚洛斯,“看来你的同伴已经灭掉克里斯蒂了……那应该是一场持久战吧……可是竟然……这么快就……嘿嘿!我叫普鲁尔,我的同伴都叫我普鲁普鲁……小伙儿看起来像是贵族啊……叫什么名字……嘿嘿……”
“抱歉,我没准备告诉你。”亚洛斯觉得这位自称是普鲁普鲁的人太过古怪,还是赶紧处理掉比较好。不过看来,贝斯是解决掉一个了,自己也得加把劲。亚洛斯伸出右手,掌心对着男子,发动了紫色的六芒星魔法阵,水晶剑接二连三地射出,普鲁尔边逃边躲,紫水晶剑却像有灵性一般一直紧紧追着他,同时在普鲁尔落脚的地方迅速生长出巨大的锋利的尖水晶柱,封锁着他的行动。
“哇哈哈——小伙儿不错!有两下子嘛……”普鲁尔的笑声依旧古怪,这种轻蔑的称呼让亚洛斯很不爽。水晶的攻击也似乎没有伤他一丝一毫。
亚洛斯停止攻击,普鲁尔也停止逃窜。普鲁尔对着亚洛斯笑了笑,便消失不见。亚洛斯一惊,四处寻找他的影子,然而周围空空如也。这难道是……隐身?亚洛斯难得地紧张起来,唤出持续不变的风,风儿始终吹向同一方向,尘土和树叶都被卷了起来,他聚精会神地感受着气流流动的方向。
普鲁尔在空中穿行着,注视着暗红色风衣飞扬的亚洛斯,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金发少年俊美的脸庞和认真的神情,但真正令普鲁尔着迷的是他介于善恶黑白的灵魂。真是个不错的猎物。普鲁尔舔舔嘴唇。
树叶和尘土的运动方向有了微妙的变化,在后面!察觉到空气的变化,亚洛斯立马朝前躲闪,“嗞”的一声,身后的大地被划开了一道五厘米深的口子,土屑飞了起来,随即又掉落。
亚洛斯用余光瞄了身后一眼,敌人依旧是隐身状态。“出来吧,咱们堂堂正正比试。”又过了十秒,只传来了普鲁尔的笑声,他本人依旧未现身。亚洛斯顿时沉下眼眸,杀气四溢,风瞬间变大,将他的风衣吹得猎猎作响,金色的短发来回摆动着,微怒的宝蓝色瞳孔若隐若现,天地之间的空气被猛烈的杀气震动着,以少年为中心的透明球体迅速扩展,包围了他身处的整座山,普鲁尔还来不及撤出亚洛斯攻击范围,透明球体就立马被绿色的光芒充斥,整座山是他所能攻击到的最大范围。
球体内部的空气暂停流动,但这却像是在孕育着死亡一般,在短暂的停滞之后,球体内的空气幻化成风刃横冲直撞,树木、小草、飞鸟、岩石瞬间被切割散乱,普鲁尔还未反应过来就已被削成好几块,亚洛斯连飞洒出来的血液也不放过,血液在空中还未落地的时候便被风刃打得零星满地。短暂而极速的切割持续了十秒钟,十秒钟之后,球体内部空气密度猛地增大,亚洛斯将密闭空间内的气压调控得极大,病娇的笑容挂在嘴角,球体内空气粒子变成绿色的光点,聚集在一起,发出了夺目迷人的光。压强大得连岩石都无法承受,山体轰然崩碎了,山上的一切都化成了粉末。先前还在玩笑的普鲁尔早已被空气碾碎成血沫。
亚洛斯爬上了另一座山,身后是被夷平的山体留下的巨大缺口和飞扬的灰尘。他冷笑了一声,许久,天地归于平静。
“归来日照……”
银发少年似是回应一般,冲贝斯微微一笑,海一般的眸子灿若星辰,红白相间的条纹围巾被风吹向贝斯一边,贝斯过腰的银发朝同样的方向翻卷着,“你……没死?”少年没有回应,只是示意她过来。
贝斯呆呆地走了过去,两人只剩二十厘米的距离时,少年缓缓将她抱住,任由她在自己的围巾上抹着眼泪,贝斯不敢相信,自己日夜思念的亲人、早已离她远去的亲人,此时就活生生地在这里,在这里抱着她,“还有一分钟就十一点了。”日照放开她,将双手搭在她消瘦的肩膀上,贝斯捧起日照的脸,仔细地打量着,“终于见到你了……只是有太多的疑问……真的好累……一个人真的……”归来贝斯的啜泣戛然而止,眼中的高兴和失落转而变成惊愕,瞳孔颤动着,顺着疼痛往下看,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现在就刺在小腹,握着刀柄的竟是自己的弟弟归来日照。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日照将短刀抽出,贝斯努力支撑着身体,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会想要杀害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贝斯无法接受,当她用吃惊的难以置信的眼神去确认时,却只看到了日照眼中的杀意,然后,日照伸出手,将她推下了悬崖。
被推下的瞬间,贝斯眼中已没有任何波澜起伏,而日照则勾起浅浅的冷笑。下坠的过程中,贝斯闭上双眼,感受着风的呼啸,感受着漫天的悲伤。
落水的同时,伤口处的血液溶解,血丝散在湖泊中,她看见一群鲨鱼从远处顺着令其着魔的血腥味摇摆游来,鲨鱼迅速地逼近无力挣扎的贝斯,贝斯凄然地一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淡蓝色的湖泊此时被染得猩红。被水晶刺穿的鲨鱼也不再翻腾,激越的水声变为“咕噜咕噜”的被金发拨开的声音。亚洛斯游向靠在湖底岩石上的贝斯,她已经昏迷过去,伤口还在涌着血。
流了这么多血!亚洛斯在心底狠狠咒骂着归来日照,他捧起贝斯苍白的脸,搂过她的双肩,她淡粉色的嘴唇此时也没有一丝血色,都快死了,却还是这么好看,被死亡涂上了血色和惨白色,反而觉得凄凉悲伤得让人心疼。鲨鱼的血散开之后,湖泊中的猩红色渐渐变淡,变成淡粉色,亚洛斯没有多想,径直吻上了沉睡的少女,将残余不多的氧气送进她的嘴里,然后抱着她游出了水面,上了岸,施展治愈魔法为她治疗伤口。
柔和的淡金色光芒包围着两人,贝斯头靠在温暖的胸膛,黑暗被金光映照,附近的老树狂妄地招展枝桠,洒下鬼魅的黑影,亚洛斯拧干大衣上的水,裹在了贝斯身上。短刀留下的血口慢慢愈合着,掌心的温度渐渐恢复,惨白的唇也粉嫩起来,贝斯吐出几口湖水,咳嗽了几声,慢慢睁开眼睛。
周围是温暖的金色的光芒,在黑夜的衬托下,愈发明亮,身体的疼痛消失不见了,萦绕在身边的是令人着迷的玫瑰清香和不想失去的温度,迎着少年温柔的眼神,泪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折射着金色光芒,啪嗒啪嗒地滴在暗红色的风衣上,亚洛斯看着泪光闪烁的少女,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头,光芒渐渐隐去,伤口已经痊愈了,贝斯看着愈合的伤口,连疤痕也没有留下,吃惊地望向少年,少年却傻傻地笑了,像冬日久违的暖阳霎时温暖了跌落深渊的心,眼泪再次掉了下来,贝斯扑进少年怀里,颤抖着啜泣着,亚洛斯抱紧她,把头埋在她浸湿的发侧,“……为什么……”贝斯喃喃念道,亚洛斯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感受得到她的难过,轻轻摸着她的头。
“怎么说你才好……”亚洛斯叹了一口气,“那个不是你的弟弟,那是守墓人假扮的,而且,从一开始,守墓人就死了。”
贝斯停止抽泣,疑惑地望着亚洛斯。“你还记不记得,他的胡须里的泥土,大概是倒地时蹭上的,眼睛里完全没有光彩,而且皮肤上的暗红斑块是尸斑,肢体运动也很僵硬,尤其是笑的时候,僵直的尸体笑起来应该就是那样子的。总之,他在我们来公墓之前就被杀死了,然后黑幕操控他来诱使我们来这里,正如我们先前猜测的那样,黑幕一直在注视着我们的行踪,而你和日照的那段应该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利用你思念弟弟的感情,反过来对付你。自己的两个部下轻易被杀也是他计划的吧。而且,明明是淡水湖泊却有这么多鲨鱼,明显就是计划好的。”亚洛斯略微责怪地看着贝斯,“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么?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贝斯听完之后,低下头,小声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见他……”亚洛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得感谢她的亲自下厨,再次温柔地拍拍她的头。
“还有一个人没有露面吧。”自己杀了普鲁尔和被操纵的守墓人,贝斯杀了克里斯蒂,还剩下唯风。贝斯整理整理仪表,站起身活动了活动,点头表示赞同。
灰黑色的长发像冬天夜幕的天际,本应是沉闷忧郁却如瀑布倾泻而下,谜一样的紫色双瞳噙着冷冷的笑意,黑袍外的青色铠甲覆在他结实高大的身躯上,青年从不远处的黑暗中走来。二人的紧张度瞬间提升,紧紧盯着一步步走近的他。
“你就是唯风了吧。”亚洛斯冷冷地看着他。唯风点点头,很干脆地承认,从腰间抽出黑色长剑,指着二人,面无表情。贝斯拽住亚洛斯,“还你个人情,很累了吧,用了治愈魔法。我来吧,你暗中配合一下,我想试试招降他。”的确是,以前从未像今天这样用过这么多的魔法,治愈的时候全身心投入,魔力也所剩无几了,而对手明显比先前的两人强,还是由完全恢复的贝斯来吧。
贝斯脱下大衣,走前去,两人保持十米的距离,唯风挥着剑先冲了上来,贝斯没有出手,只是轻巧地躲开,唯风一连几次舞剑,都被贝斯高速地闪躲开来,一旁观战的亚洛斯欣赏着唯风刚柔并济的剑法,捕捉着贝斯移动的身影,果然贝斯并不想杀他,亚洛斯眨眨眼睛。
唯风有些不耐烦,下一击特别用力,而这却成了破绽,贝斯翻身把黑色长剑踢飞,长剑插入了唯风身后的大地,唯风的右手也骨折碎裂,钻心的疼痛从右手腕传来,唯风紧紧咬着牙,手腕开始发着乌青,变肿,淤血散开。自己的右手被废掉了,剑是不能用了,看来只能用魔法了。
他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左手因用力而青筋暴涨,脸憋得通红,贝斯没有后退,冷静地观察着。突然,从唯风后背生出巨大的火红色的翅膀来,稀疏的火星上升到空中,他放开了自己的喉咙,身上的青色铠甲崩裂,黑袍散开,眼神刚毅,扇动着翅膀朝贝斯攻击过来,贝斯迅速张开火焰结界,眼神示意亚洛斯准备行动,贝斯也使出了火属性的魔法,所以唯风的攻击毫无效果,唯风连连后退几步,而贝斯的结界还未解除,三人头顶的天空就突然出现了火红色的巨大七芒星魔法阵,魔法阵高速转动着,一个红色的庞大火球从半径约五十米的大魔法阵中缓缓下落,“天神的光射穿原始的黑暗,尘埃颤动,解开生命的密码,庞大的星球划过无形的轨道,太阳啊,你是光与热的缔造者,也是文明的毁灭者,古老而永恒的太阳,吾以路西法之名命令你,聆听吾之祈愿,回应吾之召唤,掠夺一切生命,用火焰鞭打长空!天体魔法——阳炎灼烧!”反应过来的亚洛斯迅速展开最高强度的防护结界,结界将唯风也容纳进来,唯风进入结界的一刹那,火球就迅速释放热量,火球表面的元素沸腾成一片火红色,不时喷薄着火焰,近距离接触微型太阳,就连太阳黑子和耀斑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均匀的火红色夹杂着黑色、亮金色、黄色,来自太阳表面6000摄氏度的高温猛烈炙烤着空气,炙烤着草木大地,炙烤着淡粉色的湖泊,天地一片火红,蒸汽剧烈冒出就瞬间被蒸干,贝斯头顶的火球将她凌乱的长发映得愈加美丽,草皮萎缩,树木干枯,大地龟裂,湖水就要干涸,尽管有最强的结界防御着,但还是无法抵挡那从天袭来的热浪,亚洛斯不得不的加大力度,支撑着结界。
火球总算消失,草木还燃着火,黑色长剑化为铁水冷却后紧紧贴着大地,亚洛斯如释重负地收回结界,精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此时的山谷已然焦黑一片。唯风怔怔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火光冲天的震撼让他软软地跪在地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贝斯朝他走去,“杀了我!”唯风突然大喝。
贝斯看了他一眼,他很欣赏唯风坚毅的眼神,一阵风吹过,银发和衣袂飘起,贝斯对他伸出手,友好地笑了笑,唯风呆呆地看着贝斯宽容的笑容,一时忘记了说话,亚洛斯走了过来,努力地施展治愈魔法,柔和的金光覆盖着唯风紫青的手腕,疼痛慢慢消失不见,手腕也重新恢复。唯风紫色的瞳孔里满是惊愕,“别这么轻易就死啊,剑法不错。”亚洛斯浅笑着说。唯风看见少年少女明媚的笑容,长时间的犹豫过后,颤抖着将刚刚被治好的右手伸了出去,握住了贝斯的右手,贝斯将他拉了起来。
“谢谢。”青年低下头,“呐,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要不要来我们这边呢?”亚洛斯笑着说。烧焦的味道还在刺鼻,但是少年俊朗的笑容却驱散了头顶的黑暗。
唯风咬咬牙,心里剧烈地挣扎着,作为一名武士,他不允许自己叛变,但是现在,敌人救了自己,而对方强大的实力也令他折服,如此美丽如此震撼的天体魔法他是第一次见,他也深知自己只是奉命来杀死他们,然而他们的笑容却那么美好,眼眸那么明亮,相对应的是自己一方最高指挥官的残暴贪婪丑陋……
“恩。”唯风哭了,他折服了。向往美好的心灵驱使他作出选择,对面两人欣慰地笑了。
十二点了。
“能告诉我谁派你来的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接受命令并执行,不知道上级是谁,只知道不执行就会死。而且他很残暴,我以前的同伴因为有一丝迟缓而被残忍杀害。”唯风的眼眸中带有浓浓的忧伤。
亚洛斯让唯风跟随他们回沙曼,回到沙曼时,天已经亮了,在雷温的打理下,他们分别洗了澡,填饱肚子以后,休息了一天。唯风做了路西法家的护卫,佩戴上了贝斯送给他的新的长剑。而雷温的调查并不顺利,敌人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无法获取信息。
事情平息后,亚洛斯拜访路西法家,商议接下来的路程。
“去找魔女吧!这是必须做的事。”贝斯淡淡地说。唯风挺直地站在一旁,的确是个忠诚的卫士。贝斯示意他坐下。
亚洛斯小口喝着咖啡,窗外的蝴蝶飞进来几只,围绕着亚洛斯盘旋,他伸出手,一只蝴蝶便停落在他的食指上。“要去卡赞三角,就得一直向东走,翻越阿亚纳山。”贝斯指着地图说,“顺便在路上帮你两抓只魔兽,我看看,阿亚纳山的魔兽有些……雅雀、沙熊和树魔,这是三个比较厉害的魔兽,如果有称心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抓。”
“不急不急,有你就够了……什么时候出发?明天怎么样?”亚洛斯伸了伸懒腰。贝斯无奈又赞同地点点头,“我们明天去找你,你在家把路上用的东西准备好。”每次都是亚洛斯准备用品,而亚洛斯也早已习惯。
“在此之前,还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贝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亚洛斯邪邪一笑,伸出手,念动古老的咒语,不知名的文字细细碎碎地从他的口中说出,一种莫名的敬畏油然而生,偶尔划破的哨音在空气中传播,音波掠动着大脑,黑色的雾气氤氲而出,贝斯无法动弹,左臂的黑色七芒星外被刻上了两个黑色同心圆,剧烈的疼痛从刻印传来,疼痛转瞬即逝,亚洛斯收回手,笑着点点头,示意贝斯可以动了。
“刚刚那就是咒印。既可以用来宣布所有权,也可以用来谋杀的咒印。”亚洛斯宝蓝色的双眼里装满着带着黑暗的占有欲。
“什么?”贝斯惊愕地看着左臂,此时的刻印就像是小型的魔法阵一样,芒星的边缘和同心圆中间有一些奇怪的文字。
“我定的规则有三条,第一:绝不允许背叛我。第二:绝不允许自杀。第三:你的血液只属于我。一旦违反其中一条,就会强制昏厥,同时违反三条,即刻死亡。”
“为什么要对我用咒印?”贝斯的警惕感顿时成倍上升。
“这是对你的束缚。这么长时间了,我不想让你死。然而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在作祟。而且,我不是说过咒印的作用有两种吗?对你的咒印,是所有权的宣告。也就是说,从你被打上咒印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亚洛斯伸手抚上贝斯冰凉的银发,捧起一缕放在手里,轻轻送到嘴边,低头慢慢吻了下去。
贝斯吃惊地睁大眼睛,蝴蝶飞出窗外,风儿吹进窗内。唯风默认了亚洛斯的做法,某种程度上,亚洛斯压制了贝斯。少年依旧邪魅地笑着,温柔地看着贝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