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叹息1尘埃落定 第六章交叉的旅途

    【加尔菲德。沙曼。】

    浓绿的草坪铺在每个角落,小草顶端尖尖的,贝斯蹲下身子,触着草尖,微痒的扎手感传来。沙曼是帝国的中心,东部矗立着华伟的宫殿,二十多米的高度,占地面积相当于十个国立图书馆。大理石做的窗台上装饰着带有宗教色彩的彩色玻璃,大门紧闭,金色流苏装饰的圆顶和哥特风格的尖顶互相映衬。外表就如此辉煌,内部应该更是奢侈吧。贝斯冷冷地看着华伟的宫殿,身边的银虎紧紧跟着主人,贝斯随身携带了五只血蝶。唯风换上定做的新的黑色战袍,将灰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笔挺地跟着他们。亚洛斯命令仆人看家,把雷温带来了,路西法家也有亚洛斯派人去打理。雷温刚刚办理了出境手续,和唯风一起提着必备物品,跟随在主人身后。

    他们还没有出沙曼,现在在城堡外面。

    “喂!可恶的臭小子!把偷的面包还我!”众人循声望去,一个矮胖的小胡子的厨师在愤怒地追着一个满脸雀斑浑身泥土的小男孩。瘦弱的小男孩紧紧把面包抱在怀里,拼命地逃着。行人纷纷停下来观看。

    衣衫简陋的男孩一时没有看路,撞上了一个栗发的少年,少年吓了一跳,赶忙扶起摔倒的男孩,关切地询问他有没有受伤,男孩推开少年急忙往前跑,身后的厨师挥舞着木棒追来。

    这时,一辆华丽的马车驶来,马车挡在了男孩和追上来的厨师面前,从马车上下来一位留着褐色短卷发的狐媚贵妇,贵妇身披昂贵的狐皮大衣,蹬着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做出厌恶的样子看着脏兮兮的男孩和满头大汗的厨师。

    “那是米拉公爵。”亚洛斯对贝斯说。贝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们懂不懂礼教!把街上搞得这么混乱!”米拉尖细的声音划着耳膜,贝斯对他的厌恶感更深了。亚洛斯则努力装作没事。

    “公爵大人,实在对不起,都是这个小孩不好,偷了我的面包……”厨师左眼前突然一黑,疼痛传来,“啊!……”行人大惊失色,纷纷走开了,男孩害怕得缩成一团,厨师的左眼被米拉用鞋跟刺了进去,眼珠裹着血滑落,“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米拉得意地将脚抽出,鞋跟上沾上了血迹,厨师的左眼变成了空空的血洞。

    “还敢顶嘴吗?”米拉满意地看着厨师痛苦的捂着眼睛的表情,厨师恐惧得连连摇头,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米拉再次得意地笑了起来。

    “喂!你怎么能这样!”米拉闻声看去,栗发少年愤怒地指着米拉,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痛恨。贝斯心里默默地想,傻瓜,就凭你能干什么,他难道不懂眼前的形势吗?然后贝斯在少年天真的双瞳中找到了答案。亚洛斯和贝斯无奈地对视一眼,贝斯对唯风使了个眼色。

    米拉跺了跺带血的鞋跟,一脸戏谑地盯着少年,对他刚刚的指责嗤之以鼻,米拉略微有些愤怒,身居公爵之位竟然被一个野孩子当众指责。看好戏的人躲在阁楼里,透过窗隙窥视着大街,早已溜走的围观的人们谁也不敢惹着米拉。现在与米拉对峙的,只有少年孤身一人。

    “没看见他很痛苦吗?如果别人这样对你,你会怎么样!”米拉愣住了,如果别人这样对待自己?她从来没这样想过,从来都是自己呼风唤雨为所欲为,怎么可能轮得上别人对自己怎么样?残暴的米拉怒瞪着一脸愤恨的少年,“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只要稍稍动一下手指头,你就没命了!能被我杀死,算是你的荣幸!”米拉傲慢地笑着,美艳的外貌在少年看来却像是腐臭的酸肉一样,招惹着苍蝇和蛆虫,和着贪婪的目光。少年气得涨红了脸,挥着右拳要砸向她那张丑恶的脸。米拉身旁的黑衣男子上前挡住怒气冲冲的少年。

    健壮与瘦削,黑色与白色。他要吃亏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纤弱的少年奋力一拳击倒了高大的近侍,男子的头被少年铁一般的拳头砸得转了一圈,再也没有回转过来。少年的怒火还没有熄灭,米拉又惊又气,“给我杀了他!”米拉身边所有的侍卫群起而攻之,然而他却像是疯狂的屠杀者,毫无章法可言,胡乱挥舞着拳头,鲜血接连炸裂在空中,侍卫一个一个倒地,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少年的脸色“唰”地变白,颤抖地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和艳俗的米拉,感受到从拳头传来的血浆的粘稠感,明白自己杀了人,他努力攥紧拳头,却再也无法使出刚才那样猛的力量。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看着脸色沉怒的女子,米拉强大的杀气牢牢锁住了他,少年动弹不得,眼看盛怒的米拉就要残害无力的少年,唯风突然从一旁的墙角跃出,拔剑直指释放杀气的米拉。

    刚刚还在看戏的人们都被米拉的杀气所震撼,他们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和残酷,面对来自死亡的威胁,他们害怕地一动不动,几乎忘记了颤抖。而面前的黑剑士竟从容地拔剑指着米拉,这让众人不解,按理说,米拉是大权在握的公爵,也是精英魔导士,今天却接连被挑衅权威。

    米拉收回了杀气,脸色惨白的少年跌坐在地上,眼神木讷空洞,还没有从死亡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为什么你不害怕?”米拉故作镇定。

    “因为见识过更恐怖的。”唯风收回黑色长剑,拉起少年,毕竟她手握大权,她还是遵照贝斯的命令,将少年救回。

    米拉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唯风所说的话,阴森的目光紧随着唯风望去,望见了站在不是很显眼的位置的亚洛斯·罗伦罗尔,还有他身旁的熟悉面孔。

    米拉阴沉着脸,一步一步挪向贝斯。“米拉公爵,好久不见。”亚洛斯走到贝斯身前,挡住了越来越近的米拉。米拉一看到亚洛斯便故作媚态,笑着说:“哎哟,这不是罗伦罗尔公爵吗?怎么会在这里呢?身边这些人都是你的仆人吗?”就算米拉掌握着大权,也不敢对统治黑暗的亚洛斯做什么,而另一个公爵米歇尔·迪,才是真正的无权。米歇尔和米拉达成协议,米歇尔让出权力,米拉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亚洛斯努力掩饰内心的呕吐感,“我来办理出境手续,他们不是仆人,是我的朋友。”这个被权力蒙住双眼的女人,只知道把别人变成仆人。

    “出境?要去哪儿啊?”

    “卡赞三角。”

    “卡赞三角?那么危险的地方?总不可能是去观光吧!你可千万要小心哦,加尔菲德不能没有你啊!”米拉虚伪地笑着,亚洛斯斜视着米拉意味深长的笑,勾了勾嘴角。

    “不劳您费心。”

    “公爵身后的少女是谁啊?在我印象中,你可从来没有和女性站在一起过。”米拉扬起眉毛得意地打量着贝斯,而贝斯不屑于看她一眼。

    “她啊,”亚洛斯侧身,温柔地看着一脸不爽的贝斯,眼神中充满宠溺,一把将贝斯搂在怀里,丝毫不顾她头上的黑线,将自己的左脸贴在了她冰雪一般的脸颊,“是我的未婚妻。”

    雷温的右眼抽搐了一下,心里为主人默哀,唯风死死掐紧大拇指憋住笑,银虎迷茫地瞅着贝斯。贝斯则忍住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暗暗翻了个白眼。

    米拉因愤怒握紧了拳头,竭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嫉恨,挤出假意的笑容,“公爵难道不懂贵族只能和贵族结婚的规矩吗?”

    亚洛斯放开贝斯,轻蔑一笑,瞳孔中释放出幽幽的蓝色,“规矩?如果人人都守规矩的话,我想,某些暴力事件会大幅减少吧?而且,我的婚姻,好像和你无关吧?”

    一定要忍住!他这是在挑衅……千万不要……否则一切就功亏一篑了……“呵呵。也是啊。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米拉竭力抑制着杀人的冲动,挤出一抹假笑,扭头朝城堡走去。

    “归来贝斯·路西法……”米拉恶恨恨地重复着。

    “那个……我……”少年支吾着,怯生生地瞅着亚洛斯。

    “你能解释解释吗?”亚洛斯无奈地指着华丽马车旁的尸体,装作没有感受到贝斯杀人般的眼神。

    “来吧,边走边说。”亚洛斯拉起少年,朝前走去。

    少年胆怯地走着,目光停留在被亚洛斯拉着的左臂。他发现他们给他的感觉和刚刚凶残的被称为米拉的女子不一样,尽管他们穿的衣服看上去都很名贵,但是却感觉不到和米拉身上一样的崇拜权力的俗气,而是一种新奇的安全感,不像传统的风尘仆仆的猎人,也不像戒律森严的高级士兵,黑剑士、年轻管家、金发银发、巨大的银虎,他们这样怪异却毫无违和感的组合,让他忍不住去追寻去靠近,带着骄傲的信心,激起了他内心的澎湃。

    “我叫秽渺,从南城的一个小村庄里来这里学习魔法。刚刚太激动了,没有控制住就……我真的没想到会死人的!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不想去坐牢啊……”秽渺突然想到这辈子就要在监狱里度过,就忍不住想哭。

    亚洛斯看着脸憋得通红的秽渺清澈的双瞳中泪水渐渐溢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放心吧,不会坐牢的。”

    秽渺停止了哭泣,疑惑地看着亚洛斯。“从莫赫尔继位以来,就有贵族因国王年幼而企图篡位,只不过他们还是输给了米拉,刚刚那个坏女人啊,就是架空国王权力的米拉公爵,她为了权力会不择手段。其实从上代国王莫里先开始,米拉继承爵位那一年,她就开始争夺权力,到了莫赫尔时期更加猖狂,结果那些想篡位却不成功的贵族都纷纷巴结米拉,然后贵族们形成了三个派别,一个是由屈指可数的以温卓为首的贵族组成的忠诚清廉一派,一个是米拉一派,还有就是像我这种的中立派,不参与权力纠纷,也不支持任何一个人。这三派中米拉一派的势力最强大,所以现在混乱的治安状况也是拜他们所赐。为了夺取权力,不免一些政治阴谋,比如暗杀、诬陷,他们买通了全部警察,暗杀了抵抗派,最终整个加尔菲德法律形同虚设,只要你有钱,法律绝对不会约束你,相对的穷人只能忍受欺凌。现在的状况十分黑暗,像你今天这种意外事件,要不是她去救你,也许你已经没命了。因为我是中立派。”亚洛斯指了指贝斯,调皮地吐吐舌头。

    秽渺不做声了。住在几乎与世隔绝的村子里,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国家状况,就连学习魔法都找不着教授魔法的老师,自己真的是够落后的。“我在酒店里无意间听到的对话说,温卓开了舞会,雇佣杀手杀了很多人,他也自杀了,然后说三大公爵怎么怎么厉害……这是真的吗?”

    “温卓的确举办了舞会,我和她都有参加,参加舞会的客人都死了,但是我们两个还活着,因为我是一个漏网之鱼呢,而她就是那个杀手。”亚洛斯见秽渺的表情变得惊恐,觉得好笑。“温卓也只能死了,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毕竟他是忠诚派。三大公爵嘛……如你所见,刚刚的米拉吓到你了吧,米歇尔大可不必管他,简直就是行尸走肉,至于我呢,唉,果然我还是觉得我是最厉害的……”亚洛斯此时的表情很欠揍,让人忍不住想去揍扁他。

    “进去继续说吧,你肚子饿了吧。”亚洛斯指指咖啡店。秽渺想起自己饿了一天的肚子,点了点头。

    “秽渺,”亚洛斯突然问不会用刀叉却狼吞虎咽的秽渺,“要不要加入我们?”秽渺停止咀嚼,抬起满嘴渣滓的脸疑惑地看着他。贝斯小口喝着咖啡,不用解释她也能明白亚洛斯的用意。

    “反正你是要学魔法的,我们帮你,免费的。”亚洛斯突然笑得很灿烂。拿免费来诱惑他吗?真是够了。

    “而且你已经惹了米拉,说不定多会儿你就莫名其妙的被……如果和我们一起的话,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看他刚才的表现,应该是在某种状态下激发的爆发力,如果能有效控制的话,他一定是不错的战力。


    秽渺低下头,像是在盯着又空了的盘子,眼中盛满了犹豫不决,许久他点了点头。

    【卡赞三角。】

    城堡东部到处都是耸立的岩石,岩石壁被风剥蚀得支离破碎。荒芜的黑色平原上连一颗树都没有,更别说花草了。没有一座房屋,没有一片田地,甚至没有一个人。西尔维娅蹲下身子,抚摸着不干不湿的寸草不生的大地,带着浓浓的哀伤的手轻轻拂过,大地丝毫没有变化,西尔维娅无奈地笑笑,站起身,也是啊,怎么可能有变化呢?

    卡赞南部的火山静悄悄的。经过几百年间的喷发,这片土地的土壤变得十分肥沃,却依旧赤地千里,因为卡赞是世代魔女守护的神圣之地,与世隔绝,不容许外界干涉,所以,就是一粒种子、一朵蒲公英,都不允许进入卡赞,更何况充满占有欲的人类。

    古旧的城堡空荡荡的。西尔维娅无聊地翻着老人生前的日记,一张张泛黄的纸页被快速翻过,西尔维娅口中念叨着无聊无聊真无聊,直到视线停在其中一页:

    弟弟被魔女选中,我也成功进入卡赞三角,虽然这是不毛之地,但那都是魔女搞的鬼,只要把魔女杀了,解除了卡赞的保护,把弟弟也杀了,把卡赞弄到手,用不了几年,这里就会变成奥古斯汀大陆上第四个国家了,顺利的话,也许能称霸整个大陆……至于西尔维娅,反正她什么也做不了,就让她代替她那愚蠢的父母见证我创造的伟大奇迹吧!

    ……

    艾伦·路西法和泰勒斯·罗伦罗尔是难缠的对手,他们站在我那愚蠢的弟弟的一边,只可惜啊,我亲爱的弟弟是在是太弱了,也许西尔维娅迟早会杀了我,也许留她活口是个错误,但至少现在,卡赞是我的。

    ……

    可恶!明明魔女已经死了,为什么卡赞还是没有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

    他们竟然会为我那愚蠢的弟弟报仇!还好我躲得快,虽然受了重伤,但至少保住了命。我已经老了,也是将死之人了,结果还是没有实现啊。

    ……

    西尔维娅怎么了,越来越叛逆了呢……整个卡赞只有我和她,她杀了我,一个人难道不害怕吗?

    ……

    他们死了啊……弟弟哟……你那些朋友为了你也是尽力了,究竟是谁帮我杀了他们呢?我还真得谢谢他呢……

    ……

    罗伦罗尔的孩子很没用呐,自己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竟丝毫也没有怀疑……他们的关系真是好啊,一个是暗杀界高手,一个是**统治者,真不敢想象啊……

    西尔维娅默默地合上日记,无声地啜泣着。城堡里的光线很昏暗,墙上的裂纹像小蛇一般弯弯曲曲。

    透明的水晶球发出白色的微弱光芒,光芒越来越大,最后又变得微弱。西尔维娅无神的双眸盯着水晶球上浮现的画面——加尔菲德城堡门口,米拉和四人一虎的对峙。

    那就是泰勒斯·罗伦罗尔的孩子,西尔维娅注视着金发的少年,看起来也不是很糟糕,这银发……莫非是……艾伦·路西法的……另一个呢?怎么不在?

    西尔维娅瞳孔一紧,目光停留在了米拉身上。这个人……西尔维娅眯紧双眼。

    【加尔菲德。怀彻。】

    傍晚时分的太阳隐藏在火烧云之后,西部天空一片通红,白日里洁白如雪的云朵此时燃烧成一片疯狂的火海,火云不断翻卷变幻着姿态,云边不断沉入黑暗。

    他们来到了怀彻小城的一家旅舍。

    “如果当时你知道那是米拉,你还会那样做吗?”

    “应该会吧!她身为公爵不仅不体恤百姓,反而如此暴虐。奶奶说,她最讨厌那些高高在上践踏百姓的贵族了。”

    “我虽然和人民没什么关系,但我的双手也并不干净。你讨厌我吗?”亚洛斯玩弄着左手大拇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切割完美的钻石整齐地镶嵌在亮铜色的指环上,宝石的蓝色像极了他的瞳色,如海水一般湛蓝,又如站在山巅触手可及的寥廓苍穹被大雨洗刷过后的透明蓝色。

    秽渺注视着美丽的蓝色出了神,又去看贝斯的手,贝斯也戴着戒指。一看见戒指秽渺就出了一身冷汗,脊背发凉。银白色的光滑指环上纯黑的宝石被周围的晶莹钻石簇拥着,如黑暗中王者般肃穆,漆黑的宝石像是黑洞一样紧紧吸引着秽渺的视线,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注视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黑宝石。宝石蕴藏着暗黑的冷光,蕴藏着来自地狱的死亡气息,再配上路西法惊若天人的冷漠瞳孔,秽渺怔怔地一动不动,他害怕自己一动就会被摸着自己喉咙的死神送入没有一丝光的地狱。

    “秽渺?秽渺?你有在听我说吗?”亚洛斯没有听见回应,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头。秽渺却像受了惊一样,“蹭”地站了起来,回过神来的秽渺看了看迷茫的亚洛斯,尴尬地笑笑,坐下。

    “嘿嘿……抱歉……我走神了……麻烦再说一遍……”秽渺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带着歉意地笑道。秽渺一会想起刚才的感觉就心有余悸,而一旁的贝斯却不以为然,不管是谁,盯着这枚戒指看太久都会害怕。因为这是路西法家族的象征,死亡和重生的象征。

    亚洛斯无奈扶额,“我说,我的双手也不干净。你讨厌我吗?”

    “……你也杀了人吗?”秽渺不敢相信,城堡前笑容明媚的他也杀过人。

    “恩。虽然没她多,但也不少呢!比如说肃清反动黑暗势力的时候还有回击想要谋杀我的人的时候。”

    “……那也还好啦,只要不是荒淫无度……”秽渺小声嘟囔着。

    “那,那些你讨厌的贵族呢?”亚洛斯托着下巴认真地问。

    秽渺琥珀色的双眸变得黯淡,“当工人天不亮就在转动机器手忙脚乱时,他们还躺在舒适却害人的被窝里做着无尽奢侈的梦;当农民顶着烈日流淌着血汗收割稻谷时,他们却在长长的餐桌上点着烛光吞咽着浪费着豪华珍馐;当百万军队乘着战车挥舞长剑保卫祖国时,熟悉魔法的他们却在最安全的地方纸醉金迷,直到大军压境无处可退时,他们便会在强者的刀尖下瑟瑟发抖贪生怕死丧权辱国。他们比谁都自命不凡!比谁都爱奢侈享乐!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并不是理所当然!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生来就应该怎样怎样!”在他澄澈的琥珀色瞳仁里,赤裸裸地映射着压抑已久的愤恨,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把这个朴实的乡下男孩白皙的脸憋得通红,胸膛由于激动剧烈地一起一伏,众人沉默着不说话。

    不久,秽渺平静下来,太阳缓缓地落下。世界又进入了黑暗之中。

    亚洛斯吹灭了蜡烛,一个人坐在屋顶,望着悲怆的天空。繁多的星星连成闪烁的光带,铺满整个夜空,亚洛斯第一次觉得天空是那么广阔。

    “有心事?”贝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走近挨着他坐了下来。夏末的风微冷,拂动柔软的银色发丝,发丝轻轻掠过亚洛斯的侧脸,带来一丝迷幻的凉意。亚洛斯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稠密的星星。

    “我们已经选择了这条危险的路,可能会身败名裂,也可能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可能会反目成仇,我们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还是坚定地想要追寻那个答案,尽管谜底可能会让所有人失望,甚至崩溃,但正是因为它的无限接近于宇宙的神秘性,我们才会不停地追寻。你能不能答应我,在一切结束之前,一定要活下去。”贝斯纤细的手指缠绕着柔软的银发,旋转拨弄。月光停滞在她失真的脸庞,为绝世的容颜添了一层落寞。

    “你知道吗?我从未觉得我们会输。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我的生活彻底变了,强烈的使命感驱使我去探寻真相。你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路西法,凭借强大的力量收服黑剑士唯风,空前毁灭的天体是强力的武器,而我强加给你的咒印是所有权的象征,咒印一旦被刻上便无法消失,也就是说,我们之间的生死契约是永恒不变的,你永远只属于我。”亚洛斯长长的睫毛在俊美的脸上洒下阴影,“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占有,想要束缚,因为我总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你就像一个不真实的存在,仿佛我一疏忽你就会永远的消失,而那种失去,比死亡还痛苦。我不知道这次冒险会不会成功,不知道你会不会历经磨难之后依然平安无事,我也不知道远方的未来究竟会怎样,我害怕种种因素会将我们割断,所以我就算尽一切手段也要保护你,留住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亚洛斯的笑容温暖而诚挚,幽冷的月光无法将其染上忧伤,那种深沉的包容和对光明的期待照亮贝斯的眼眸,冰蓝色映散在微咸的水域,路西法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我是杀手啊,夺去了那么多或无辜或负罪的生命,双手沾染了无法洗净的鲜血。杀手的职业也罢,本能的防卫也好,亦或是随机的发泄,不管是以什么名义,只要是夺取别人的生命就是罪孽,杀手向来被拒之千里,或者被看作推动历史进程的工具,或者被列入国际通缉名单遭追杀不得安宁。”

    “好像现在国际通缉名单的榜首就是你。我能说,不愧是你么?悬赏也真是天价……”亚洛斯依旧记得那名单的榜首悬赏金额一栏的天文数字,那串零是有多少个来……

    “……那也没办法,谁让我家就剩我了呢?在米拉面前你竟然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真是烂得不能的演技,我打赌米拉知道我是谁,你都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亚洛斯装作严肃地咳了几声,表示不满,贝斯微微一笑,“我第一次见你施展魔法,就被耀眼的金色光芒吸引,就算你管理着地下势力,是加尔菲德三公爵之一,却拥有纯净的光属性魔法,真的是很不容易呢,嘿嘿……你现在被我牵扯了进来,米拉极有可能针对你,你过去的荣誉、权力、地位和安稳的生活也许会变成虚无、杀戮、鲜血、战争、阴谋、背叛、死亡。即便如此,也愿意吗?”贝斯温柔地抚上亚洛斯的脸颊,冰蓝色的眼眸中幻彩一点点散去。

    “恩。”亚洛斯将手覆在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上,眼神中充满坚定,“我们很像,不是吗?我能懂你的心情,你也能明白我的立场,过去并不重要,它无法阻挡我们。对了,我得纠正一下,在米拉面前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借口,是真的。”感觉到贝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亚洛斯勾起一抹浅笑,“原本等一切都结束后对加尔菲德宣布的,我果然还是等不及啊,也只有我才能占有你,咒印的第一条规则,绝不允许背叛我,背叛也是分很多种的。所以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贝斯满头黑线,无话反驳。

    亚洛斯缓缓靠近纠结中的贝斯,一手伸到后面搂住了贝斯纤细的腰,一手扳过肩膀,将贝斯紧紧环在怀中,贝斯任由他抱着,无声地回应。



第六章交叉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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