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者 第一章 神秘敌人

    深秋的夜晚格外寒冷，路人蜷缩在厚实风衣里，步子大而飞驰着。街灯孤零零地挺立在寒风中，暗黄灯光落寞地照着地板；泛黄的叶子拍地而起，盘旋升空，黯然离去，像漂泊在茫茫江面上的孤舟。

    旭言净拉紧衣袖，看着面前虚幻汇款界面上不断闪动的数字，咧着嘴。身后，四名裹着厚绿色军大衣的男子悄悄地出现。为首的穿着灰色军靴的高大男子使了个眼色，其余三人会意，有序地分散，包围住旭言净。军靴男子快步向前，亮着寒芒的水果刀滑出，顶住旭言净后背，凑到耳边，低语：“别动，放乖点，有事找你，你好我好大家好！”浓郁的大蒜味混着口水飞出，混杂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哦！”旭言净脸上写满了好奇，他抿了抿嘴，淡淡道。

    四人将旭言净逼入仅有两米宽的巷子中，厚实的军大衣将外面柔弱的霓虹灯光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军靴男子用力地推了推旭言净，废弃在地上的老式电线圈差点将他绊倒，破旧的白炽灯躲在远处释放着冰冷、微弱的光芒，老鼠、蟑螂以及一些无法叫出名字的棕黑色虫子肆无忌惮地穿梭在垃圾堆里，令人窒息的下水道味弥漫在空气中。

    “转过来，快点！不然有你好看的！”军靴男子拉了拉灰色套帽，晃了晃刀子，粗声粗气地叫道。

    “大哥，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赶紧解决完回去领钱，兄弟们都快冻死了！”军靴男子身后的黄毛缩在军大衣里，不耐地嚷嚷道。

    “我做事还用你教！”军靴男子回瞪他一眼，恶狠狠地说。“喂，小子，转过来，听到没有！”男子瞄了旭言净一眼，一脸烦躁，刀子不耐地捅向他后背。

    刀尖在距离后背两厘米的地方停下，刀身不停地晃动，无法接近分毫。“恍噹！”男子操着刀子的手被皙白的手掌死死扣住，无论男子如何就是无法挣脱，刀子无力地掉落在地。堵在巷口的三人疑惑地盯着男子，慑于男子的威势，抬起的脚又缩了回去。

    “能否请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冰冷的嗓音穿透空气，送到男子耳边。远处，破旧的白炽灯突然来了精神，不停闪烁着。

    “我让你。。。。。。”军靴男子口齿颤动，艰难地挤出三个字后彻底失声，铁灰色的瞳孔内倒映着红蓝眼眸，充满戾气，像是深渊里爬出的凶兽双眼。裹着棉裤的大腿瑟瑟发抖，逐渐湿透。

    “怪。。。怪物！啊，我的手！“几秒后，军靴男子崩溃了，恐惧地呐喊着，被扣住的手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骨头拉扯，断裂声响起，银蓝色冰块一层层覆盖手背，逐步向手臂延伸。

    旭言净的手突然松开，军靴男子如释重负地向后一个踉跄，跌着、撞向巷口三人。三人面色惊疑，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发现一道拇指厚的银蓝金属墙封住巷口，阻断他们的退路。

    “救我！“军靴男子摔在地上，翻滚着，身下的塑料片被压的啪啪作响，黑色的脏水溅在脸上，银蓝色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人带衣一齐吞没。几个呼吸的功夫，再无求救声传出。只剩下一座银蓝色人形冰雕竖卧在地上，污水漫出沟渠，从冰雕底下缓缓流过。

    ”不，别杀我！别杀我！都是刘国峰让我们干的，求你了，别杀我！”黄毛牙齿激烈地碰撞着，双股颤颤，厚实的军大衣险些抖落在地。旭言净一步步逼近，叫下传来刺耳的割裂声，那是冰刺在摩擦着地面，像地狱恶鬼在哀嚎。红蓝双眸在昏暗的巷子里给外明亮，凶戾。银蓝色的冰无情地裹住三人。蜘蛛网状的裂纹密布冰面，“咔啪！”四座冰雕蓦然破碎，化成潺潺血水流进沟渠。

    冰墙破碎，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争先恐后地挤进巷子，脚底冰面雷霆般扩散，冻结周围的一切，冰缠绕而上，裹住锈迹斑斑的铁皮水管，冰冷的透明液体冲破水管的素服，结成碎冰块，重重砸落。

    ”嗒！嗒！”帆布鞋踩在冰面上，欢快地叫喊着。“刷！”破风声响起，两道细长的黑色雷弧突然跃出十二米的天台，径直轰落。

    “　砰”爆鸣声冲破空气，轰得两旁墙壁瑟瑟发抖。滚滚黑烟夹杂着火苗冲天而起，水管不停地爆裂，冷水飞射、挥洒，电线被割裂，“吱吱”声伴随着耀眼的电火花冒出。

    “蝰蛇的高层都是这水平，未免太弱了吧，着实无聊哪！”一蓝发蒙面男子出现在天台边缘，俯瞰着被黑烟所笼罩的巷子，语气中含着浓浓的讽刺味道。

    话音刚落，楼房开始剧烈摇晃，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钢化墙体上蔓延。巨型冰锥刺破黑烟，两边楼房像豆腐一样被切开，锥尖不断上升，直刺蓝发男子，阴冷至极的寒气逸散，似要冻结空气。

    蓝发男子干笑了声，身体向旁边轻轻挪了挪，十分轻松地躲过冰锥。“蝰蛇的人要都是这水兵，不如乖乖将石板交给我吧！”蓝发男子嘲讽道。

    巨型冰锥似有不甘，上升的锥尖开始破碎，散落的冰块有意识地散射开，径直射向蓝发男子，飞射过程中又迅速硬化变成锋利的银刺。锥身不甘落后，也跟着破碎，散射开，冰刺锋利，泛着银光，冷风作势卷起，呼呼作响，小型龙卷风覆盖方圆二十米的城市。

    银刺密集地拥向蓝发男子，像一座小山迎面砸来，蓝发男子始料未及，左手慌忙伸出，撑开半米长的黑色雷圈，一层层绞碎扑面而来的银刺。其身后的城市被砸得支离破碎：厚重的钢化墙壁倾斜倒落在马路上，尘土飞扬，像灰色黄色精灵在空中飞舞；刹车片歇斯底里地嘶吼着，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痛耳膜的声响，沥青路面上残留着行迹混乱的炽热的墨线；金属车盖撞得凹陷，涡轮、引擎承受不住高温爆炸，橘红色火焰接二连三冒起，舞动在马路上；警笛乌鸣、司机求救、孩童、妇女哭泣声交杂着响彻横川。

    蓝发男子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手中黑色雷圈像绞肉机一样吞噬绞碎银刺。冷风在背后刮起，头飞快地扭动，躲闪着突如其来的银刺。

    旭言净踏空而来，身后筑起一条数米长的冰路。手中利刃肃杀，寒气逼人。

    “永远不要轻敌，更不要太过高估自己的实力！”旭言净嘴唇微微蠕动，嗓音冷漠嘶哑。蓝红双眸戾气外漏，瞳内细密的纹路复杂交错，渗着古老的气息。

    ‘水月’斜斜提起，身体弯成弓字型。旭言净眼角微微抽动，身体虚幻，渐渐消散。嗖”破风声响彻上空，消失的旭言净突然出现在蓝发男子跟前。手中“水月”闪出一道亮光，刀尖顺势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直直冲破黑色雷圈，刺入胸腔，森冷的寒气瞬间狂放，似要将他冻结。

    “啊！”男子遮盖脸庞的面具不断抽搐着，几乎沙哑的声音穿透面具冒出。

    “混蛋！”男子怒吼，双手毫无理性地握住刺入胸膛的“水月”。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男子手中忽然雷光浮现，隔着森冷的　寒气将没入胸膛的“水月”一点点拨出，黑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尖喷涌而出，又瞬间冻成黑红冰渣掉落。

    “咻”身后寒风被无情撕开，“水月”猛地挣脱双手的束缚，向后疾挥，金属碰撞擦出两道金色火花，细细看去，两个圆锥形子弹被径直切开，倾斜飞开。男子瞅准时机，左手赌住胸口喷涌的血液，右手向前方空气狠拍，身形借着强硬的力道向后射出，黑红色的血液飘散在空气中，像一条飘逸的黑红色丝带。

    旭言净回头看了眼身后，蓝红双眸微微缩了缩，嘴角向上扬了扬。四周的空气徒然变得干燥，流动速度也变得十分缓　慢，几乎凝固。细小而锋利的银色菱形冰刺像小草一样钻出，齐齐爆射向急速遁逃的身影。

    “啊！”又一声惨叫扬长而来，一股股黑红色液体齐齐飞出，逃遁的身影无力地下坠。身下漆黑的空间突然扭曲，向内凹陷成圈，将男子吸入其中。旭言净转过身，一米长的银冰刺枪浮现手心。红蓝瞳孔深处的繁琐纹路反复变幻着，黑圈在瞳孔深处成倍放大。手臂青筋凸起，架起的肌肉像快镶着青边的肉色木板，向前掷去，银冰刺枪刺破空气，像隔开黑幕的银线，没入黑圈。

    正收缩的黑圈停滞了下，又继续合拢，镶入黑暗中。

    参天爆裂的冰锥急速融化，如同被火灼烧的蜡烛。冰冷、庞大的水流冲刷着炽热的马路吗，淹没缀着熊熊火焰的车群，盖过绝望的求救声、引擎爆鸣声，一切重归宁静。

    旭言净面色冰冷地俯瞰脚下被水流淹没的城市，肃杀的“水月”幻化城天真浪漫的蓝发女孩紧攥着他的袖子，深蓝色瞳孔透着慑人的寒意，脸上却浮现出心安的神态。沉默许久，旭言净背过身，抱起“水月”，踏着冰面远处。

    “咔嚓”清脆声响响彻楼顶，透明条框内，映着旭言净转身的瞬间。

    距地三万米，氧气稀薄到只有细菌才能苟延残喘。空荡明亮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沉，扭曲，凹陷、破裂。一庞然大物从破裂的空间内部渐渐展露，定睛看去，心脏像突然被人表白那样砰砰乱跳，只是缺少了兴奋的颜料-----浮空岛。

    即使是在科技飞速跳跃的2035年，人类也未能够实现在三万米的高空建起浮空岛，要是这一浮空岛被发现，势必会引起新一轮的战争！

    青灰色巨型齿轮粘附在赤色泥土上，不断摩擦咬合，发出沉闷如洪钟的声音，不断推动岛屿向前驱动。岛上除了一座白色教堂别无它物，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掩地扑在尖尖的乳白色屋顶上，红色实木门紧闭，隐约有吟诵声传出。

    教堂前方的空间剧烈扭曲，撑开半米长的黑色雷圈，蓝发男子竖直跌出，双目紧闭，嘴角上仍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数十道银色冰刺割裂衣衫镶入肌肤，黑红色血液顺着刺头不断往外流淌。一黑衣男子捂着流血的胳膊缓步而出，黑色长发遮住他半边脸庞，露出的另一边杀气重重，眼睛深红如血。

    “路德明·金·里格斯前来复命！”路德明单膝下跪，神色肃穆。

    浴室内，冷水滚滚流淌在隆起的肌肉见，冲刷着上面的汗迹，近乎零度的室温险些让喷洒下落的水珠聚合，凝结成冰。旭言净双手撑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忍受着堪比毒蛇撕咬身体的痛苦，额前刘海湿漉漉，相互交合在一起。

    躲在防水膜内的手机泛起银灰色亮光，不停地震动，小心翼翼地靠近旭言净。洒落的水滴慢慢消失，粘着水珠的指尖隔着防水膜点下屏幕，透明条框折叠、上升、放大，倒映在瞳孔表面。

    “大人，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东西！”是亚洲分部的艾森，雄厚的声音从条框内传出，蝰蛇内部成员间的普通通讯都是不能见面，只能听见彼此的声音，避免暴露。

    条框内画面瞬间切换成晚间新闻界面。一张略微模糊的照片被顶到界面最上方，旁边“横川上空惊现踏冰男子，疑是今夜　事故的凶手！”大大陈列，为了避免某些用户的眼睛无法分辨黑白色，还特地用红色反反复复涂了涂。下面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旭言净粗略地扫过，视线最终定格在“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是英格仕中学的校服哎！”

    “找出发帖人，做掉他！”深冷、残暴的嗓音自喉咙深处传出，透过聊天框传到那一头，像深渊恶兽在愤怒咆哮，湿漉漉的刘海下，戾气盈眶。

    “明白！”艾森僵硬答道。

    “这次发了，没想到一张图片可以卖这么多钱！下次得多拍几张，这样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啦！”黄宗明裹着被子，盯着浮框内滑动的数字，双眼直冒金光。

    两道黑影悄然无声地出现他身后，银制沙鹰抵住他的后脑勺。“咚”消声器完美地裹住子弹出膛的巨大声响。

    白花花的**混着血液溅在黑色沙发上。被子无力地松开、垮下，身体向前倾倒，一脸难以置信。

    “烧了吧，不然上头很难做的！”其中一道黑影银灰色的瞳孔扫视脏乱的房间，淡淡道。

    ”嗯！”吹着枪口硝烟的黑影轻轻应道。右手手指冒出一小朵橘色火焰，斜斜滑过，向前抛出。接着，两道黑影不紧不慢地沉入脚下黑圈。

    抛出的火焰幻化成两只橘红雄狮，肆意撕咬着室内的一切，吞没黄宗明的尸体。高温烘烤一切，钢化墙板弯曲、断裂、推出，砸落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