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医生的要求,申叔在县医院里又呆了七八天,他还是人事不知的老样子。
不过医生说,现在看来病情没有再进一步恶化的迹象,只能靠后期治疗来持续观察了。
也就是说,可以出院、回家作去长期休养。
我再次给涂国勇打电话,问他是否得空来帮忙接人;涂哥二话没说,和我约定了时间。
第二天一早,阿梅和他一起到医院来,还当面转达了老王的话。
老王和申叔这么多年的熟识了,老朋友出了这样的意外他自然是感慨不已;他通过阿梅向我解释说,本来他应该到县里来看看申叔的,但不巧的是自己扭伤了腰,等过些日子一定到猫街村探望。
我自然代表申叔表达了谢意。
不管怎么说,老王的礼数尽到了;而我自己对他后面来不来探望倒是不放在心上,因为申叔都成这样了,并不是探望一下就能把他从昏迷状态拉回正常状态来。
倒是涂哥和阿梅在言语中一直关切照顾申叔的问题,他们担心完全靠我一个人能否应付得过来。
我说,没问题的,放心。
因为要照顾到申叔的身体,车子这回不紧不慢地开,好不容易才在饭时分进了村。
涂哥和阿梅又忙着帮我把申叔挪进屋内,在床上安置妥当了,又告诉我不必忙活午饭、照顾申叔要紧,这才重新驱车离开。
唉!我没什么好说的,心中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临出院的时候主治医生特意把我叫去,交待了让申叔在家疗养的一些基本原则和注意事项,反正不外乎就是:饮食保障流质食物,每天确保及时的卫生护理,有规律的按摩以及唤醒尝试。不管怎么做,就是要把照顾病人的活动涵盖到吃喝拉撒和康复治疗,尽可能的延长他的生命。
就冲申叔救我、收留我并且让我做他的徒弟等等这些,我当然会这么做、而且还要长期坚持做好。
在照顾和护理申叔的问题上我倒是已经想过,肯定要把大嗓门他们三个放出来帮忙,要不我的确忙不过来的。
在医院里忙活这么些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要想的是今后的日子怎么过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既要把申叔照顾好、又要养家糊口,不容易。
休整了一下午再加上思考这个问题,到傍晚时候还是一直犯愁完全没头绪。
我甚至想到是否应该娶个媳妇来和我一起扛,但最后还是苦笑一下,自己否定了。貌似自己太天真,——申叔不出事的话,这个问题应该不是问题;但现在事到临头,找人成家就是为了帮忙照顾非直系亲属的申叔,哪家的姑娘愿意跳这个火坑?别开玩笑了!
……
晚饭过后,几个村老来看望申叔。
我恭恭敬敬地引着他们到申叔的床前看了看,老人们嗟呀叹气,感伤了一番;然后出来在院落里坐下,让我也坐过去和他们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和这些长辈打交道,自己只得小心地答话,其余的时间里就沉默着。
只听老人们不停地东拉西扯、谈话内容天南地北,颠来倒去,似乎没个头。
我真是耐着性子做听众,不好打断他们;只是在心里说:“这哪是来看望病人的、就是来聊天的嘛!”
眼看天色暗下来了,我就借口说去掌灯,准备进屋避一避。
老人们这才开始和我说正事。
先是你一言我一语地,都在夸我这好那好的;然后又不断地说申叔,真是可怜!无儿无女、现在落到这般田地。
我终于咋摸出他们话里头的意思来了。
原来是担心我拍拍屁股跑路啊!
苦笑了一下,我只好把自己的身世以及到猫街村的由来大致讲了一遍,为了让村老们放心,最后甚至拍胸脯咒诅发誓说:“申叔在世一天我一定照顾他一天,给他养老;他哪天要是咽了气,我披麻戴孝给他送终!”
这的确是我的真心话。
所以就到动情处,不单是老人们被感动得抹起眼泪,就连我自己的眼睛都湿了。
反正我不会离开猫街村,我现在怎么说、今后怎么做,老人们听到了、他们今后还会看在眼里,看看我崔小胆是不是真的能够说到做到。
但现在来看,他们终于能够放心离开了。
送走老人们,天也黑定了。
我进屋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大嗓门他们三个唤出来,简单提了一下要求,就是让他们夜间轮流担起照顾申叔的任务,白天算我的。
三只恶鬼自然老大的不乐意,但是我现在自然有能力压服他们,所以他们不敢不从。
当然,总是强硬也不行,我得再给点甜头和盼头。
我再把先前和大嗓门的许诺再重复了一遍,表示说,只要他们三个把人照顾到位了,功劳我记着,并且一定会提高技艺、让他们能够早日过上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但要是不愿意听我的安排,也行,那我就让他们永远做猫,何去何从自己选!
三只恶鬼无一例外苦着脸,但是他们权衡一番之后只得答应了我的安排。
当然,对于他们的秉性我是相当的了解了:但凡有机会的话,他们一定会有歪念头的。
对于这一点我心中有数、所以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接下来,我把三只恶鬼留在家里守着申叔,自己一个人出了村往后山上爬。
我想到池塘那里去,试试能不能把守门人唤出来,请他帮帮忙。
因为从申叔出事起,这些天以来我的心里总觉得不安,原因就是那只术法随袋更换印记的事情。
我一直觉得,申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守门人更换术法随袋时的那一拍导致的;而他这么做,是征得我同意的,也就是说,我才是申叔变成植物人的责任人。
所以我不但要给申叔养老送终、还想要问问守门人,有没有办法让申叔回复到正常状态。
再说那条匿名短信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事情怎么看怎么怪!
短信说申叔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意思就是申叔送我随身袋是不怀好意、或者有所图。
即便这是真的,但从我对申叔的感受来说,这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倒是那人这么做,恐怕才真的是不怀好意。
我想借此和守门人探讨一下这个问题,看看他能给我什么建议。
……
月色很暗,一路上走起来很是不习惯。
我突然想到,算算时间,这一趟去医院总共十来天,差不多再过一星期不到又是朔月时候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这时手机突然在衣袋中震动了一下,我赶紧掏出来对着屏幕一看,又收到一条新短信,只有四个字:“不要出门。”
我顿时毛骨悚然!
似乎那个神秘人总是无所不在,能够在暗中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比如我这趟出门是特意选择在天黑以后,除了大嗓门他们三个,没有谁知道啊!
但是他似乎都能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是谁?究竟是谁?
那我还要不要继续往池塘那里去、是不是在那里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那么岂不是说,守门人可能会有危险?
或者,换个角度想,难道是申叔在家里会有危险?不至于吧!他现在都成这样了,还有谁要想他的命?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以申叔的为人,还不至于有人会对他怀着这样的深仇大恨吧!
第三个可能,还是和术法、和随身袋有关。那就是说,有人蓄谋已久,今天就打算要动手了吗?
我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股邪火。
同时也很为难。
要是听这个神秘人的,不去池塘,守门人那里会怎样?
但要是坚持原来的想法去池塘,会不会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苦笑!——如果现在呆在半道上不走,那就两边都无法兼顾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必须得作出决断:是继续不管不顾地前往池塘、还是马上返回家里去保护申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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