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尊临渊 第四章 各方牵动

    破晓时分，更加灼热的阳光透过阴云裂缝，一步一步在俯视的大地上蔓延，最终将完全将其笼罩。无声蚕食着一切，却用无法拒绝又无法摆脱的温暖。

    有的时候，贪恋着的温暖背后，潜藏着足以毁灭所有信念与期望的真相。所以，不曾渴望温暖，不曾依附温暖，才能无所失去，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这，便是你要教我的么？”

    黑暗中，有人自语。墨色金刺的锦帘，只余细缝，那引其感悟的光，柔软悄声的潜入，然强势霸道的刺开漆黑。黑暗越深不可测的幽寂，光亮越耀眼灼目的炙热。

    纤细婉美的手沐浴在光线中，掌背的长疤破坏了美感，几分狰狞。那人感受着不明显到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的温暖。手缓缓合拢，握紧。暗中的红唇翘起，带着轻蔑，肆意与怜悯。

    呵，那不过是藏匿于黑暗中求而不得，自欺欺人，又妄想使他人成为同类的借口罢了。不曾体会过温暖，有怎会知失去后，重堕黑暗的不甘与疯狂。

    不甘放弃，不甘放手，不甘活在永久的黑暗孤独中。哪怕毁灭，也不能让他人拥有。哪怕奢望，也要赌上所有强夺。与其说是渴望已成信念，不如说是疯狂已成执念。

    所以…

    “千万不要出事啊…”那人望着细缝间的光，低哑的，阴霾的，忧沉的启唇，不知是对谁低语。

    手仔细理平衣物褶皱，连微小的折痕也未遗漏。沉浸黑暗的人长身而起，含笑嫣然，倾国倾城，柔暖人心。却驱逐不了，亦不想掩饰，那明眸透出的冷芒寒锋。

    “凤家，是该拜访一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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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的北域，烟雨朦胧，似画似诗，腹地广阔，河流清透。在强者为尊的无渊大陆，对比那些粗犷之地，楚天的北域，真如天上仙境，莫怪人人皆叹楚天福运。自然而然，富贾贵族争相前来，使得北域成为最为繁华昌盛，财富金斗之地！

    事物皆有两面。北域是极尽的奢靡，而南域则是极尽的荒无。有人说，凡事都是公平的，上天给了楚天无渊最繁荣的北域，做为交换，也给了楚天最荒废的南域。

    楚天北域，人间仙境。无渊南域，放逐之地。

    北域的繁华属于楚天，南域的荒凉属于无渊！悬崖绝壁，阴雨寒风，枯树碎石，放眼寻不到一丝生机，这便是南域。

    放逐放逐，名为放逐，不是因为其为治罪逃难之人的放逐之地，也不是因为其为逃离仇家追杀，被迫自我放逐的无奈选择。而是因为，南域，实是楚天放弃驱逐之地！

    然而，人之所以为人，却有其坚强毅力，看似无人可忍受，人依然能顽强活下来，尤其是在背负信念或使命之下。

    南山妖林，夜城。

    做为楚天四大妖林危险之首的南山妖林，山脉为奇，绵延千百米的山脉，占了整个南域近三分之一的地域。壮观磅礴，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脉阴云撩绕，罕有的高木植被，然碧绿暗墨，怪异扭曲，合着压抑的天气，无端添上几分诡异森冷。

    如此令人生畏，山脉角下的某处，却有人的踪迹。

    圈起的背阴处，矮房整齐划一的排列。当楚天最晚的阳光，终于透过层层阴云降临，人们推开房门，欢呼享受。

    “碰碰！”

    屋内的人推开门，清净秀雅，眉眼柔和，及肩的乌发随意用发带束着，有些长的刘海垂落，覆上右脸颊，露出的略略挑起的左眸迎光眯起，浅浅笑意，温文尔雅的注视面前的人。

    “秦爷爷，您这是…？”

    “哎呀，城主别这么客气。”慈眉善目的老人将手里的果子塞入青年手中，“这是刚采的，多吃点，看你瘦的。”

    “啊，谢谢。”他笑意加深。

    老人正巧瞥见里屋，问：“城主有客人？”

    “嗯？”他下意识侧侧脸，只见白玉桌上，茶壶瓷杯，水雾袅袅，白底瓷杯一左一右，分明是两人饮用。

    他不甚在意的答到：“嗯，是的。”

    老人告辞“那我就不打扰城主了。”

    温润青年晗首，反身进屋。空着的白玉桌前，少年狼吞虎咽，上好的茶水往下灌。青年摇头：“茶水无辜，何苦这般浪费。”

    “晃当！”少年重捶桌面，激动的站起，青稚嫩脸愤怒不满，“夜澜！”

    青年笑颜消退，暖意收敛，那双能轻易使人放松警惕的凤眸，现在冷静穆萧：“夜止，我说过了，废脉只是无用的借口，就算死了，也是命。”

    “你…！”少年怒瞪，甩袖挥开，茶具打落，碎片一地。

    他推开青年，冲出门，“哼，你不管我管！仇我去报，你就在这里安心养老去吧！”

    青年低下身子，摸索的探手，试图拾起碎片。一只素手拦住他，带着力道扶直他。

    “眼睛不好就不要碰，我来收拾。”来人道，清冽的容，音线清越，语气冷淡。

    青年稍稍弯眸：“辛苦了。”

    “行了，少客套。”来人拉他坐上木椅，冷着脸问：“报仇就那么重要？”

    “没有仇恨，他们又如何能坚持到现在呢？”青年依然面带笑容，从容不迫的反问。

    “让那些孩子卷入其中，你疯了么？！”

    青年右手抚上藏于发丝下的脸庞：“放心，他们太弱，让他们去，我还嫌丢脸呢，至于报仇的事…”

    指间摩擦触感不平的肌肤。乌发阴影笼罩下，黯淡灰蒙、毫无光泽的右眼惯性的轻眯。带笑的唇弧度加深，是与温雅截然相反的阴狠，“就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吧…！”